穆檀痕一晚等於沒睡。半夜三點左右回到家，等他用吹風機幫兩隻狗和一隻貓身上的毛吹幹，已經接近四點。到床上眯了一個半小時就到了晨起鍛煉時間。

    好在年輕，身體健康，用冷水洗了個臉就精神了。洗刷完畢，穆檀痕跟以往一樣帶著小金和小黑去青黎會所。穆檀痕動作輕，睡覺比較沉的顧馨根本不知當晚發生了什麽，等他起床，隻看到團在沙發角落裏的大黃貓睡得特別香。

    穆檀痕和黎凱青晨練完一起到會所餐廳用早餐，一進門就聽到一群人圍在一處談論建築公司盜竊案。

    “半夜警車和救護車一直叫個不停，我還以為是失火地震來的。套上衣服開窗一看，好家夥，建築公司那地方全是持槍的特警，嚇得我關上窗沒敢出去看熱鬧。”一位廚師的家就在西街，看到了現場情況，說得眉飛色舞。

    晚上警車發出的警鳴聲驚醒了好多市民。

    “郝胖子你就這個膽啊，特警又不是抓你，去看熱鬧也怕！”一位跟郝廚師熟悉的服務員笑話他。

    “切，你知道啥啊，作案的盜賊可是帶了槍的，槍子無眼，看熱鬧不小心吃上顆流彈，不是找死嗎？”郝廚師膽小得很有理由。

    “哇，犯案的還帶槍啊，太危險了，有沒有抓住？”一位住客發出驚歎，住在青黎會所這邊聽不到警鳴。

    “那麽多特警到場還能抓不住了？我上班時特警已經撤走。”另一個會所員工插嘴。

    “也不知道死人沒有，有人看到救護車裝了好多傷員去醫院，說是有十幾個，都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被盜賊打死的。”

    “盜賊有槍，肯定要死人。”

    “啊，死人了呀，太可怕了。”

    “我擠到建築公司大院門口看了下，那樓梯口的血橫流一地呢。”

    “哇”一片驚呼。

    穆檀痕疑惑地朝說得唾沫橫飛的知＂qing　ren＂看了一眼，樓梯口的血有橫流一地嗎？鼻子撞出鼻血能淌一地？

    黎凱青覺得員工們圍在一起八卦有礙會所形象，不由清咳兩聲，會所員工一見大老板到場，立刻作鳥獸散，回到各自崗位認真工作。

    “小檀，你晚上聽到動靜沒有？”

    坐下吃早餐，黎凱青倒跟穆檀痕拾起這個問題。八卦之心人人有。

    “沒。”穆檀痕不看黎凱青，低頭啃蟹黃包，說謊什麽有點抱歉。

    啃著蟹黃包，穆檀痕記起承諾的獎勵，不由發起愁來。獎勵給十幾隻貓貓的大黃魚好辦，花幾百到菜市場去購買。上百隻狗狗的蟹黃包難辦了。

    會所餐廳的蟹黃包比較昂貴，上百籠要五六千元。穆檀痕手頭緊，原來銀行卡上的錢投資在獸藥上，現在在會所消費都是記賬，要等以後有錢再結清。

    一下子消費五六千元記賬，黎凱青不會說什麽，穆檀痕自己過意不去。

    “我找人問問案情。”黎凱青掏出手機給警局一位副局長打電話。

    黎凱青從警局副局長那裏了解到的情況最新最真實，目前，盜竊建築公司保險室的四個盜賊已經有一人招供，國慶金樓失竊案也是他們所為。

    四人團夥盜取金樓兩百萬金銀成功，武海刑警毫無線索，他們的膽子越發變肥，想再搞一票大的南下。

    再次作案前，四人團夥對防衛不太嚴密的建築公司已經踏點半個月，摸清了建築公司地形、保安門衛換班時間，夜間巡邏規律。不是穆檀痕正好要幫小江破案，發動所有流浪狗尋找嫌疑，今天這時候，四人團夥可能裝著一車的現金南下逍遙揮霍去了。建築公司保險室裏的現金有一千多萬。

    小江和兩名輔警這回立的功相當大，三人都將受省級方麵表彰，小江向上提拔是一定的，就是那兩位輔警，也將幸運轉成正式編製。

    警局副局長還告訴黎凱青，最先發現四人團夥蹤跡的是碧翠小區一個半夜外出找狗的居民。因為改居民不肯暴露身份，警方不能公開表彰，隻能給予現金獎勵。

    “現金獎勵？”穆檀痕眼睛一亮，這個獎勵好。

    “警方的物質獎勵一向不豐厚，不會有多少錢，最多一兩萬左右。”黎凱青言語中嫌棄政府的小氣。

    “一萬不少了。”穆檀痕眉開眼笑，夠付包子錢就好。

    黎凱青揉揉穆檀痕頭頂，笑著搖搖頭。跟沒錢財意識的人談論這個是白談。

    到下午，小江終於抽到時間跟穆檀痕通話，他在手機裏沒有說感激的話，再口頭提感謝沒意義。

    “小檀，我這次百分百會調到刑警大隊去。等我做了刑警，一定幫你找王文。”小江向穆檀痕如此許諾。

    穆檀痕以前跟小江詢問過好幾次銀匡公司總經理王文的情況，小江隻是一介民警，接觸不到案卷，對案情情況知道得相當有限，還不如穆檀痕自己調查到的多。

    “謝謝江叔。”小江升為刑警能幫著自己查案，對穆檀痕是一個意外之喜。

    “對了，小檀，你真的不想露麵？”

    警局本想將提供線索的熱心市民樹一個典型，開個表彰會大力宣傳，到時，各家媒體都會重點報道。穆檀痕選擇不露麵，就沒了出名機會。名利名利，名和利都是人們追求的。

    “不！”穆檀痕很堅決，他才不想引發懷疑，被er星人的禁製器抹殺。

    “那好，我幫你多爭取點現金獎勵。”小江能幫穆檀痕的隻有這點了。

    “有一萬就好。”穆檀痕不太在意，他隻不過暫時拮據。

    獸藥已經盈利，等春節前資金回籠，穆檀痕手頭就寬鬆多了。

    “傻小子，這是你應得的。”小江笑罵穆檀痕一句掛斷手機。

    元旦前一天，警方給穆檀痕的獎金批下來了，比原定多了五千，一共兩萬五。穆檀痕拿到這筆錢，立刻到會所餐廳定了一百多籠蟹黃包，到菜市場買足大黃魚，實現對貓貓狗狗的許諾。

    新年最後一天，黎凱青得到溫氏發來的通知，溫朗英會親自來武海簽訂合約，參加年初錦塘工業區祛痘廠的開工奠基儀式。

    如果不是知道溫朗英對穆檀痕抱有不可言說的目的，黎凱青聽到這個通知定然開心萬分。溫氏掌舵人親臨，媒體報道會多加報道，等於幫免費宣傳祛痘藥膏。

    溫朗英親臨，與公有大利，不能推拒。可黎凱青現在清楚溫朗英的心思，就有點兩難，既不想穆檀痕吃虧，也不願跟溫朗英鬧得不愉快。

    簽約和開工典禮儀式最多花兩天時間，黎凱青想了又想，覺得自己到時候拖住溫朗英，讓他分、身乏術，避免兩人單獨相處，免得單純的穆檀痕一不小心著了溫大老板的道。

    黎凱青那邊在打主意，尚海的溫朗英也在製定將小鮮肉搞到手的步驟。

    溫大老板做事向來講究知己知彼，進行獵捕之前，讓莫秘書將穆檀痕的身世家庭情況細致調查了一下，細致到穆檀痕的銀行卡交易明細都搞來一份。

    對著資料研究了一周，溫大老板獵豔行動開始。

    楊偉均作的百花畫已經接近尾聲，最多三天，這幅畫就會完成。完成後，送到專業的裱匠那裝裱過，就可以讓畫廊盛老板取了送給預訂的顧客。

    沒等畫完成，畫作訂主溫朗英親自上門來看進度了。金主上門，楊偉均放下畫筆作陪。

    “溫總放心，百花圖一定能在十號前交付。”楊偉均以為溫朗英是擔心自己不能如期交畫，影響他給奶奶獻畫做壽。

    溫朗英微微一笑：“我上門倒不是擔心交畫時間，實在是喜歡楊教授的百花畫作，想先睹為快。”接著，對百花圖發了一番見解，話中多有推崇，隱隱將楊偉均說成華國花鳥畫作第一人。

    華國花鳥畫家人才濟濟，楊偉均畫技能達到一流水平，但不能自誇第一。楊偉均有自知之明，不過，溫朗英的稱讚不著痕跡，聽著舒服，到最後，楊偉均都有點飄飄然了。

    俗話說得不欺人，千穿萬穿，唯馬屁不穿。

    閑聊到用餐時間，楊偉均盛情邀請客人用便餐。楊偉均和唐玉瑩本以為溫朗英不會有空留下用餐，不想溫朗英一口答應，還要幫著唐玉瑩到廚房拿碗筷。

    “溫總，讓我來，你跟老楊去坐著就行。”唐玉瑩連忙阻止，自家老頭都坐在餐桌旁等著，哪能勞動溫大老板。

    溫朗英外套已脫，上身著一件駝灰色緊身羊絨，很顯貴氣，唐玉瑩相當擔心弄髒他的衣服。

    “楊師母，我是小輩嘛，在家也常常幫著奶奶外婆做這些。”

    溫朗英在胡說八道，不論是祖父家，還是外公家，一切家務都有保姆和保潔員去幹。

    “是嗎？你奶奶外婆也自己下廚？”唐玉瑩驚訝，溫家不是一般的福，溫朗英的外公家不是一般的貴，家中女主人十指不沾陽春水。

    “我外婆原來經常下廚，現在年紀大了，不怎麽做了。”溫朗英想了想，自己好像有十多年沒吃到兩位老人做的菜的。溫奶奶是廚藝不行，被溫老爺子和孫子嫌棄。溫朗英外婆是身體不好，獨生女兒和女婿的空難對她打擊太大。

    溫朗英言語中帶了惆悵，唐玉瑩多瞧了他兩眼。

    溫朗英留給唐玉瑩的第一印象跟現在相差很大，第一眼，溫朗英舉止雖很禮，但給人感覺就是高高在上，氣勢迫人。現在的溫朗英，透露的是平易近人。

    “來嚐嚐我做的魚香茄子。”看溫朗英順眼，唐玉瑩態度比老伴還熱情。

    “嗯，好吃！飯店裏做不出這樣的家常味。”溫朗英不吝惜讚美。

    “是嘛，好吃多吃點，以後常來。”唐玉瑩笑得發出聲音。

    “楊師母，以後我就不客氣了，想吃可就過來了啊。”溫朗英打蛇隨棍上。

    “好，想過來吃飯就打個電話過來，你記下我家的電話號碼。”唐玉瑩一口答應。

    “溫總跟你客氣，你倒當真了。”楊偉均搖搖頭，不信溫朗英會常常來串門。

    “楊教授，這真不是客氣，我住的地方隻請了打掃衛生的阿姨，沒人做飯，都是叫外賣胡亂填肚子。”溫朗英拿手機出來記楊宅電話。

    在應商廣場草坪旁的別墅一年才用到兩三次，怎麽會配備廚師。

    唐玉瑩報完號碼問：“溫總住哪？離這裏近嗎？”

    “近，很近，就在應商草坪那。”

    楊偉均驚訝：“溫總就住草坪別墅區嗎？沒想到我們是鄰居。”

    “住到應尚這麽多年，竟然一次都沒碰到溫總。”唐玉瑩也是一副想不到的樣子。溫朗英英俊瀟灑，氣宇軒揚，遇一次就會有印象。

    溫朗英目光閃了閃：“我下班以後不想動彈，一般窩在別墅不出門。”

    “溫總，隨桌便飯，以後想來就來，不要客氣。”唐玉瑩同情溫朗英，一個大公司負責人的工作肯定很勞累。

    “楊教授，楊師母，以後直接喊我名字就成。”

    “行，我和老楊以後就叫你朗英。”唐玉瑩一口答應。

    楊偉均微微覺得不妥，溫朗英好像跟他們太親熱了，讓人感覺有所圖。不過，自家不過是一個賣畫賣得稍微好點的畫家，沒什麽可讓溫氏唯一大老板稀罕。要防範親近，倒應該是溫朗英對自家防範才對。

    想到這，楊偉均釋然。

    溫朗英在楊家笑得開懷，一口牙整齊，很白很亮。從頭到尾，他沒有提一句穆檀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