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和你好的時候還是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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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被撞停的那一瞬間,年舒整個人彈起,重重地砸在了前麵的擋風玻璃上。
再度醒來,人已經在醫院,她坐起來。
頭上除了那青腫的大包之外,暫時沒有任何的傷痕拗。
她鬆了一口氣,到處找電話蹠。
旁邊的護士不讚同地看了她一眼,“輕微腦震蕩也是危險的,你還沒過觀察期。”
“我孩子,我答應了今天陪著她的,能不能把你的手機借給我打一下?!”
護士為難,看了一眼門外,“你等一下。”
她匆匆而出,到門外說了半晌,門才再度被推開。
是丁山。
依舊是那萬年不變的小馬甲,隻是看年舒的眼神裏多了幾分埋怨,“年小姐,我和您談談哇?!”
年舒的視線膠著在窗外灰撲撲的天空中,停頓如一個休止符,沒有任何的流動。
丁山著急,“哎呀,年小姐,您不要這樣!小丁我多嘴說幾句,可好哇?!”
年舒要是能理他那就是年舒傻掉了。
丁山也不惱,年舒看到哪裏,他就繞到哪裏,一定要將自己放進她的視線範圍之內找存在感,一邊挪著他那矮肥圓的身體,一邊語重心長地開口——
“年小姐哇,三年前找不到你的時候哇,莫總真的跟瘋了一樣哦!我從來沒看到他那樣過,你說,他一個動不動就經手幾十億生意的老爺們,泰山崩於前而那啥”
丁山頓了頓,有點卡住,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
“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一個老爺們,卻因為你經常失控,哪怕聽到你的一點點消息,他都一定要親自去找哇,為了這件事他可沒少被莫氏的那些懂事詬病哦!有一次哇,哎,年小姐,你聽我說行不行哦——”
年舒眼珠子轉了轉,掃了他一眼,“你有說話的自由。”
但是我有不聽的權力。
丁山顯然沒體會到她的下半句,自以為機智地連忙乘勝追擊,“有一次股東大會開到一半,大家都在討論莫總提出的一個新項目可行不可行,對莫總來說非常關鍵哇!但是他接到電話,說有人在加州見過你哦——”
“他連大會都不開了,直接就走了哇!”
“我從來沒見過那麽任性的莫總哦!”
“還有,”丁山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小馬甲,“莫總把自己手裏的股份,全部還給了老爺子,才換來弦少在年氏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的哇!”
年舒轉頭,心口微微一跳。
卻也隻是,微微。
丁山眼睛一亮,再度開口,“莫總真的是為了你在掏心掏肺哦,我感覺他隻恨不能幫你做完所有的事,在他心裏啊,你最重要!”
年舒繼續轉過頭,像雕塑一樣看著窗外。
她最重要?!
那跟著他在床上翻雲覆雨的年瑜呢?!
她記得自己剛從國外回來的時候,莫錦雲曾經在年氏的股東大會上支持過年瑜!
嗬,所有的巧合,其實,都不是巧合吧?!
心口又是一陣狠狠的窒悶,放在床單下的手倏然捏緊自己的腿根——
劇痛傳來,心口的痛,也才終於被壓製住。
丁山是個男人,自然看不到年舒這樣的小動作,幽幽歎了一口氣,又繼續勸道——
“其實呢,男人呢,犯個錯什麽的,也很正常哇!你想想看,要是男人都不犯錯,女人也不犯錯,那這個世界還有什麽樂趣?!”
年舒冷笑,“你這理論還真是新鮮得很!”
丁山搓了搓小馬甲上的紐扣,牙齒一咬心一橫,“年小姐哇,我舉個例哈,我以前那可是流連花叢懶回顧,和女人上了床就不帶第二次的!我自己有多少女人我連腳趾頭都數不清了哇!”
“”,年舒盯著他,“你為了你家莫總也是蠻豁得出去的。”
丁山牙齒咬得更緊,“我說得是真的哇!難道我這麽玉樹臨風的男人沒人喜歡嗎?!”
年舒:“”
玉樹臨風四個字差點讓她吐出來。
再大的風也吹不動麵前這顆肉類仙人掌吧?!
丁山抬手,蘭花指掃了掃自己粗壯的眉毛,“你看我這樣的,出門開開莫總的車,酒吧喝喝莫總喜歡的酒,平時言行裏帶了那麽一點莫總的風姿哇,那些女人就不得了了的說!”
“所以呢?!”
“所以莫總這樣的男人哇,有幾個女人見到他會不心動哇?!”
“”,年舒冷笑,“那他何必在我這一棵樹上吊死?!對他心動的女人那麽多!他隨便找誰去就好了!”
丁山一驚,難道自己勸錯方向了?!
他趕忙調整戰略,“年小姐哇,說真的,我有時候應酬喝醉了,連我自己叫什麽我都不知道了哇!帶著脂粉氣回家,我老婆也生氣的說!”
“但是呢,年小姐哇,生氣也要有個時限有個度哦!我老婆第二天一早就沒事了,最嚴重的時候,也是讓我跪一下搓衣板什麽的,把我打一頓,就算了。”
丁山小馬甲一拉,沉痛道,“再說現在這社會風氣如此哇!不是說誰浮躁誰那啥,而是,走到哪裏都有狂蜂浪蝶哇!有的客戶甚至還邀請莫總去找那啥,莫總從來不去的哇!!!他跟著你的時候,還是處男哇!”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他和你好的時候,還是處——”
年舒直接一個枕頭丟了過去,“要麽留下閉嘴,要麽給我滾蛋!”
丁山接過枕頭,胡亂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打死我我也要把話說完。”
想了想,他還是放棄了自己之前準備的說辭,慢慢靠近年舒,在病床頭邊坐下,“年小姐,我丁山也不喜歡撒謊。我就跟你說一個事,您看看能不能換您原諒莫總一次?!”
年舒麵無表情。
被單下的手,卻掐得更緊。
“年小姐,”丁山語氣也低了下來,“這個世界上呢,很多男人說自己疼愛自己的女人,其實他們能夠付出的,也是不同的。”
“有的男人為女人付出的是表麵的東西,車啊花啊,房子啊,票子啊,這些,我們莫總其實也做了。”
“還有一種男人呢,願意為女人付出多一點,洗衣做飯啊,這種層次的,那已經是很高端的事了。這些事,你摸摸自己的心口問問,我們莫總做了嗎?!”
“還有一種頂級好男人呢,在心裏,任何東西都可以為了女人去付出,”丁山又停下來想了一會兒,像是在考慮這事該不該說——
“莫總從小到大,被他那個媽給弄得,他是要找莫少弦母子報仇的哇!但是你從新加坡回來之後,他卻給我說,他不想再走以前的路了,因為他會累,要是他累了,在你麵前不會笑的話,你會擔心。”
年舒垂眸——怎麽連掐大腿都不管用了,心口還是這麽這麽地疼?!
“您母親去世那段時間,莫總其實真的很擔心您,他的膝蓋以前小時候受過傷,打過鋼釘,你讓他跪榴蓮,他為了你擋輪椅,為了雲端小姐去穿滑冰鞋。這些都是在他的舊傷上一刀一刀地拉啊,他又不是變形金剛,到底是個血肉之軀,真的不好受的哇!”
年舒驚愕,“他膝蓋有傷?!”
“好多年了哦!莫總其實不怎麽親自開車的!您也看得出來的哇!”
她睖睜了一下。
他的確不怎麽親自開車,一般走到哪裏都會配著司機。
丁山做出強有力的總結——
“年小姐,一個男人,為了你連自己抱了幾十年仇恨都放得下哇!他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年舒忽然覺得頭痛。
無比地痛。
無數的畫麵像潮水一樣湧進來,快要將她的頭撐破——
他在付出,全心全意。
可她又何嚐不是呢?!
誰能明白她在新加坡的時候看到母親屍體的那種深刻絕望?!誰又能體會,當她第一次看到視頻的時候,那種崩潰?!
當時如果不是因為身邊有小雲端,她早就一頭撞在牆上了。
她瘋了一樣,沒日沒夜地看著那段視頻,看到眼睛充血,看到視網膜差點脫落,最後是被醫生警告之後,盛世實在無奈,才放她回國的。
哪怕回國之前,她都還抱著一點點幻想——
或許那視頻是假的。
但是假的真不了,真的,它也假不了。
母親的世交是這方麵的專家,既然人家說這個視頻沒有任何剪接和處理的痕跡,那麽它,就是真的。
那聲聲吟哦,那不堪入目的畫麵,和水漬交融的聲音——
她甚至,甚至能聞到那股子靡靡的氣息。
那是他是莫錦雲。
是她長到這麽大,唯一覺得自己愛著,或者說是愛過的男人。
他怎麽可以這樣?!
怎麽可以跟年瑜這樣?!
她無數次地問自己——如果沒有那段視頻,是不是媽媽就不會死?!
可惜,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永遠不會有答案。
一切,已經發生。
她隻能往前,孑然一身,踽踽獨行。
“年小姐?!”,丁山見她沒反應,出聲提醒她,並且準備再度開口。
年舒抬頭,看著丁山,語氣依舊冷冷,“你回去吧。”
“哎,您怎麽就這樣油鹽不進”
“有人喝湯,蒼蠅挑出來可以繼續喝,但是,我不能,”年舒很平靜,“你說得沒錯,現在這個社會很浮躁,很多人覺得這是大趨勢,也可能會有很多女人會選擇原諒這樣的事,然後繼續生活。”
“是的哇,人家能做到,您也能的哇——”
“對不起,我不能。我年舒,或許很笨,或許不懂這方麵的許多事,或許,也不太會愛一個人。但是我的眼裏揉不進沙子,我的感情對不起,我也不接受我的感情有任何的瑕疵。”
丁山急了,“你怎麽就這麽頑固不化!”
“說我頑固不化也好,說我什麽都好,”她起身,拿過一旁的皮筋將頭發高高紮起,“我不希望我自己搖擺不定,到時候帶給我自己更多的折磨。”
“您再想想,您看那個什麽馬和什麽文的,鬧得舉國皆知,不也一樣且行且珍惜地過日子麽?!”
“不用想,我已經想過很多次這個問題。既然已經走了,那我永不回頭,”她穿好鞋子,“有人可以在陰溝汙水槽裏生存,有人可以在汙染嚴重的地方生存,但是我年舒的愛情,我希望它能在真空裏,純淨得讓我可以驕傲,可以滿足,可以到老了回憶的時候,它仍然澄澈如湖水。”
“現在這份感情會讓我覺得肮髒,覺得累,覺得被背叛。我為什麽還要回頭?!”
丁山歎了一口氣,想要再勸,年舒已經做出一個逐客令的手勢,“你走吧,趁我出手打人之前,趕緊走。”
“”,丁山菊花一緊,連忙朝門口走了。
他不想挨揍,因為莫錦雲還躺在病床上等著他去照顧。
化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決定再找機會過來。
門外,放在門板上的手收緊,再收緊。
那掌心寬厚有力,卻在顫抖,連帶著手的主人,也在顫抖。
胸口的悶痛再次超過他的負荷,似有無數的小鑽頭在心口順著每一個方向不要命地往外鑽動,要將他的心口鑿出一個洞來。
她的說,每一個字都像一滴滾燙的岩漿,落入心口,灼出一個又一個黑色的小洞。
無邊無際地痛
“莫先生,您要進去嗎?!”,推著輪椅的護士低聲詢問。
“回房吧。”
他收回手,垂眸。
她要的驕傲滿足,他再也無法給了。
那麽就此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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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自己一條活路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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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山走了以後,年舒才慢吞吞地將自己收拾幹淨。
床頭沒有她的任何東西,昨天出門的時候,她記得自己隻裹了一條浴巾,此刻身上穿著的,還是病號服。
借了護士站的電話給黎洛和夏唯朵說了一聲,讓她們給她送一套平常的衣服過來,然後才打電話到了南家——
今天是南錚和顧七七的訂婚宴,她這個鬼樣子,還是不要去參加了的好,免得嚇壞了小雲端。
小家夥在那邊鬧脾氣不肯吃早餐,年舒在電話裏哄了她幾句,又聽得小家夥開口——
“麻麻,今天家裏好熱鬧哦,來了一個好漂亮的姐姐,說要嫁給南錚小爺爺,我覺得”
“你覺得什麽呢?”,年舒輕笑。
“我覺得哇,還是麻麻最漂亮!!!”
“雲端也很漂亮!”
“真的嗎?!家裏今天還來好多人,麻麻,你早點來陪我,好不好?!”
年舒應了一聲,“明天就去看你。”
掛斷電話,她盯著手裏的話筒呆了一會兒——
家裏,小家夥已經把南家當成自己的家了。
連小雲端都知道要往前走,她,為什麽不能?!年舒,你也應該往前走,不是麽?!像過去一樣,瀟灑地,不羈地,沒有任何牽絆地,往前走!
“年小姐?!”,白大褂醫生在年舒身邊站定,“您怎麽亂跑?!觀察期還沒過!”
年舒大幅度地甩了甩自己的腦袋,在醫生不讚同的目光下開口,“你看,我沒事了。”
“”,醫生噎了一下,“您也是盛世先生的家屬吧?!”
“”,起來被丁山一攪和,連這個人都忘記了,年舒看了一眼醫生手裏的病曆,“他怎麽樣了,沒事吧?!”
醫生將病曆遞給她,“車禍倒是不嚴重,有些擦傷。”
“那就好。”
“請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醫生嚴肅地將她領進自己的辦公室,嚴肅地開口,“年小姐,我們查到盛世先生曾經有過白血病史?”
“是,”年舒點頭,“他母親也是因為這個去世的。這個會遺傳?!”
“是有這個概率,”醫生彎腰,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檢驗報告單遞給年舒,“昨天你們進醫院的時候,我們給每個人都做過了例行的血液檢查。很不幸,盛先生的白血病已經處於複發的早期階段了。”
年舒愣住,瞪大眼睛看著那份報告單,腦子裏嗡了一聲,“您說什麽?!”
“這種病複發的概率很大,但是,盛先生以前曾經治愈過,就說明他有骨髓捐贈人。請問您知道那人是誰嗎?!”
年舒還處於震驚之中,隻能愣愣搖頭,“我不知道。那時候我和他還不認識”
“我們查不到以前的資料,因為捐贈人的身份都是保密的。現在複發早期,病人的心態也非常的重要,所以我想和您商量,病情暫時不要告訴盛先生,您看如何?!”
年舒已經懵了,“好”
醫生起身,將複印了一份的病曆遞給年舒,“請您務必找出當年的捐贈人是誰,或許,我們可以用最快的時間達到最好的治療效果。”
年舒接過病曆,捏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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