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年舒VS莫錦雲(結局一,大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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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舒甩開他的手,“別告訴我小西瓜是你的。那時候你還在美國做化療,不可能有孩子。”
“真聰明,”盛世壓住病房的門板,不讓她走進去,“孩子肯定不是我的。那麽你就不想知道孩子到底是誰的麽?或者說你根本就是知道,但是不敢承認?!”
年舒嗤笑,“我知道孩子是誰的。妗”
這下驚愕的人就換成了盛世,“你知道?!你既然知道你還跬”
“莫錦雲的嘛,對不對?”,她很平靜。
盛世像是吃了蒼蠅一樣盯著她,“你不嫌嗎?”
“我嫌什麽?”,年舒笑,“我一點也不嫌棄。肯定你這種小白臉就是因為想搶沈書君搶不到,所以才做了那麽個惡心的視頻出來的,對不對?!”
“”
盛世頗為無語地看著她,“你是不是狗血劇看多了?”
“因為你要狗血給我看,我能有什麽辦法?!”,年舒聳了聳肩膀,“你是不是還要告訴我,莫錦雲始亂終棄,對小西瓜母子不負責任,不是一個值得我依托終身的男人?!”
“”
盛世一副自己台詞被搶了的表情。
年舒連好臉色都懶得再給,“姐看台灣灑狗血連續劇的時候,你丫還不知道在哪兒涼快呢,這種玩意兒也能編出來,也得虧你還是麻省高材生,麻風病院出來的還差不多。”
盛世噎了一下,“你的確是狗血劇看得多,我和那個沈書君麵都沒見過,我怎麽可能喜歡她?!”
“你這種腦子進水的人什麽事做不出來?”,年舒冷笑了一聲,“叫沈書君不捐骨髓給你都是便宜你了,你挨的那一刀,老子也還給你了。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說完推開病房的門就要走進去。
盛世一把將她扯回來——
“那個狗血的版本我不喜歡,我告訴你真正的原因——”
他靠在她耳邊,一字一字地開口——
“白血病治愈以後,我通過入侵醫院的係統知道了我的救命恩人就叫沈書君——”,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偷偷回過c市,在c市偷偷見過她。”
“人家根本就不認識你,”年舒腦子裏突然生出一股子戰栗——
她仿佛看到某個陰暗的角落裏,麵前這個穿阿瑪尼襯衫的男人像一個老鼠一樣跟在沈書君身後,偷窺著她的一切。
盛世勾唇,“我當然不認識她,我對她也沒有你所謂的那種愛慕。我隻是順便也入侵了一下她的私人電腦,看了一下她的個人*。你猜怎麽的?那上麵的可全是莫錦雲的名字——”
年舒一愣。
這故事精彩得都有點超出她的腦回路容量了。
“其中不乏香豔火辣的場麵哦,”盛世點了點門板,似是在回味,“還有她那時候懷孕的日記,莫錦雲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晚上連她小腿抽筋,都是莫錦雲幫她捏腿的呢。你說,我為什麽不幫幫她?成全成全我的救命恩人,把你和莫錦雲拆散呢?!”
砰!
年舒一腳踢在了盛世的襠部,滿意地看著他捂著自己的蛋原地跳腳——
“媽的,你以為會編高級故事就很了不起麽?!香豔畫麵我看你是欲求不滿太久了,你還是先想想怎麽保命吧!傻逼!”
盛世痛得冷汗涔涔,縮在牆角蜷成一團。
“你出現一次打一次,踢到你斷子絕孫為止,你給老娘記住!!!”
年舒撂下狠話。
“你會後悔沒聽我的真話!”,盛世痛得連舌根都在打顫,說話的時候口水就已經流了出來,“他就是莫錦雲的兒子!”
“莫錦雲還是你爹呢!你是不是要叫我一聲娘?!”
年舒摔門,直接進了病房,將盛世那張討人厭的嘴臉隔絕在外。
真可笑,沈書君會寫那種香豔日記?!
她明明就像是畫裏走出來的仕女一樣溫婉可人好嗎?
真他娘的撒謊不打草稿
啊!
她在病床前站定,氣得整個胸膛都在拚命起伏,握住莫錦雲的手掌好一會兒了,才平複好自己的氣息。
“阿錦,那個盛世真是扯淡,連這種謊也能撒,沈書君隻是你們家老司機的女兒,你照顧她也是因為當年他們家救過你母親。對不對?”
病房裏空氣依舊清冽,依舊沒有任何回答的聲音。
年舒慢慢地坐在床頭,又看了他好一會兒,確定他沒有任何移動之後,才慢慢地將他的手放回原位——
“阿錦,你快點醒來,有人這麽潑你髒水,你會生氣的,對不對?!”
她像做賊一樣起身,輕輕地親了一下他的唇瓣,“我等你起來,我們一起收拾那些敢欺負我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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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錦雲這一睡就從三月底睡到了五月初,而且還沒有轉醒的跡象。
年舒每天都擠在醫院的病床上,剛開始醫生護士還來說她兩句,後來也沒人說了——
照顧這樣的病人說容易也容易,一天到晚他也不會按呼喚鈴什麽的,但是說難也難——
腦幹沒壞的人,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前三樣還好,最後一樣就有點差強人意了。
帥哥再帥,拉出來的屎也隻能讓人惡心不能讓人亢奮。
在每次需要換床單的時候,那些人手裏的活總會被搶走。
搶走的人就是那個每天在莫錦雲身邊蹭床的‘莫太太’,所以他們也就真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忍了下來。
兩個月以後,莫錦雲終於正式出院了。
年舒將他接回了c市自己的公寓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水給他洗頭。
頭上受傷的地方被剃了一塊,像是禿了一樣。
她先打好水,將他的脖子周圍都墊起軟軟的海綿,然後才用溫水一點點地淋濕在他的頭發之上,用最好的手工洗發液在他細軟柔密的發絲上打出一個又一個的小圈圈。
窗外陽光正好,發絲上有輕盈五彩的泡泡飛出來,她洗的很仔細,恨不能一根一根地都幫他洗過去——
他很愛衛生,這是他兩月來第一次洗頭。
哪怕他的頭發得理成小平頭,她也得給他先洗幹淨。
他的頭發很軟,像是他以前說的那些話一樣,一絲一縷地,慢慢地扣進她的心裏。
年舒慢慢地洗,慢慢地說——
“阿錦,我帶你回家了。”
“阿錦,我不喜歡那些大房子,以後我們也住在這裏,一輩子都住在這裏,好不好?小房子才有家的味道,才會”
她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才將話說完,“小房子才會讓我不害怕,我才不會擔心找不到你。”
過去的二十幾年,她活得恣意驕傲,甚至認為自己無所不能。
可現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裏,生活將她一點一點地打磨成了一個圓,將她的刺一點一點地拔光,連著皮肉一起撕下來,血肉模糊得讓她連痛都不敢喊一聲——
她若是痛了,那麽他呢,躺在病床上的他,又要怎麽辦?!
她不能痛,隻能在夜晚的時候一點一點地舔著自己的傷口,將那末梢的神經舔得麻木,不讓自己心痛,不讓自己有機會後悔。
甚至連自責,都不敢——她怕自己會崩潰。
一想起他如此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她都恨不能去撞牆。
可是撞牆又有什麽用?!
撞了牆太陽也隻會照常升起,他也還是需要有人照顧。
所以年舒你連撞牆的資格,連痛的資格,都沒有。
過去二十幾年的驕傲,那些所有的堅持,還有自以為是的鋒芒都被她收斂了起來——曾經當著所有人宣布高考無用論的年女王,居然很虔誠地去買了各種西醫書籍,啃了一本又一本。
聽人說熏香有用,她甚至還跑去香洲城求了老中醫偏方的熏香來,日日點著,不敢有半點怠慢。
她用所有的虔誠,在供養著心裏那卑微的,卻早已充斥著她整個世界的希望。
洗這個頭一直從中午洗到黃昏,最後她一點一點地用剃發器將他的頭發理成小平頭,“阿錦,你的煩惱絲都沒有了,是不是不要睡了?沒有煩惱就不許睡了。”
她依舊笑盈盈地將這句話說出來——
這段時間她不知道和他說過多少話,卻總是沒有回應。
她並不灰心,反而越發地事無巨細。
連黎洛都說,年舒變了。
這變化或許是好,或許是壞,但是她自己並不後悔——變好變壞,隻要有他在身邊,上碧落下黃泉,她都不在乎。
理好發,她蹲在地上,將地上的頭發慢慢地撿起來,握在掌心裏,一根都沒有剩下,“阿錦,你平頭也很好看。難怪那麽多人,喜歡你。”
想了想,她又補上一句,“我也很愛你。”
“很愛很愛。”
夏天徹底來臨的時候,年舒終於再次見到了很久沒有再搭理自己的小姨。
舒醫生進公寓裏來逛了一圈,歎了一口氣,“真是狠心起來六親不認,小姨不來找你,你就真的不來找小姨了麽?!”
年舒擦了擦自己身上的圍裙,熟練地將一旁的椅子拉過來遞到舒醫生麵前,又轉身倒了一杯水遞到老人手裏,“小姨,您喝水。”
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差點把舒醫生的眼淚都給逼出來——
許是因為舒敏華婚姻的不幸,所以她也把年舒從小就當心肝寶貝一樣地疼著,別說倒水了,就是喝水,那也是要自己試過溫度了以後才喂這個小祖宗的。
可現在,自家的心肝寶貝在做什麽?
她圍著圍裙,頭上的長發早已剪短成了齊肩的樣式,幹淨而利落。一貫隻穿國際名牌的那姣好身材上,也隻套了一件有點油汙的白t恤。
手上也還有紅色的小泡泡和一些半新不舊的疤痕。
她在這裏,伺候另外一個男人。
舒醫生將水杯放在一旁,紅了眼圈,“小姨本來是來勸你的,但是現在我也不想勸你了。你若是真想跟他這麽耗一輩子,那也不是不行。”
年舒抬頭,“小姨”
理解萬歲,她真的再也不想經曆以前舒敏華的那種反對了。
那種如履薄冰,前麵懸崖後麵深淵的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
舒醫生嗯了一聲,“怎麽都是一輩子,關鍵是自己得開心。但是你不能這麽不明不白地過,你也得有個念想,有個盼頭。”
年舒一愣,“什麽念想,什麽盼頭?”
“現在科技這麽發達,就算他莫錦雲躺在床上神誌不清,你想要個和他的孩子那也不是不可以的,”舒醫生掏出一份表遞到年舒麵前,“你若是想要孩子,阿姨來幫你。”
孩子
年舒眼前微微一亮——
他那麽喜歡孩子,若是他知道了自己有了孩子,有了他們的孩子,是不是,會醒來得更快一些?!
而且,她有了孩子,他是不是就不會再舍得生她的氣了?!
到時候就算有天大的怨氣,就算他真的想忘記她,他也舍不得了吧?
一定是了,一定是了!
年舒捏住那張紙,整個人也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因為又看到了更多的希望而輕輕地顫抖著。
舒醫生上前將她輕輕抱在自己懷裏,“想好了就告訴小姨你的決定。”
她這一舉,其實是最後的試探了——
若年舒不願意生孩子,那麽她對莫錦雲也就是執念,還有轉圜的餘地。
若年舒願意生這個孩子,那麽她相信,就算是自己的姐姐舒敏華還在,那也改變不了任何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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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c市某著名的私立醫院裏。
年舒從窗口處起身,拿過醫生遞來的棉花摁壓住自己手臂上的針孔,“小姨,這種檢查還要做幾次?”
“你的抽血已經差不多了,莫錦雲的還要再檢查一下。你要養好身體,我找來的保姆為什麽都被你打發回來了?!”,舒醫生開始數落她,“要是這次做試管嬰兒成功,你懷孕了,就不能再照顧莫錦雲了。”
“我的身體我知道,”年舒難得地靦腆了一下,“小姨,你小聲點。”
舒醫生意識到了自己有點激動,立刻壓低聲音,“莫錦雲要是知道你為他這麽犧牲,是不是也該醒來了?”
年舒抿了抿唇,沒有說話——或許,他真的還在生氣。
因為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沒有辦法坦然地去麵對自己以前的種種任性。
舒醫生歎了一口氣,“我明天再安排幾個保姆去,你再趕走仔細你的皮!”
年舒笑了笑,“她們可以給我做幫手,但是照顧人的事,我還是自己來吧。”
姨侄二人慢慢走遠,後麵的拐角處的人才站了出來,將自己手中的牛皮紙袋捏了又捏——
直到那紙袋變形得不成樣子,沈書君才凝出一絲力氣,轉身迎視上麵色早已鐵青的秦麗莎。
“上車!”,老人喝了一聲。
沈書君不敢多言,隻握住老人的輪椅將她推倒了停車場,上車之後,沈書君還沒坐穩,手中的牛皮紙袋就已經被秦麗莎搶了過去——
她迫不及待地抽出結果,隻掃了一眼,便將紙袋砸了出來——
“99%的吻合度,你居然拖了那麽久才告訴我,難道你真的想看到那個姓年的女人捷足先登剩下錦雲的孩子,你才肯罷休是嗎?!”
紙袋一角砸到沈書君的額頭,劃出一條長長的血痕,有血珠子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一片血紅地糊了她的眼
“阿姨,錦雲知道會不高興,這件事我們能不能以後再說——”
“以後?!哪個以後?!等他醒來發現自己的所有財產都沒了,那才是真的不高興!”
沈書君咬了咬下唇,“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秦麗莎拉了拉自己的衣襟,氣定神閑地坐好,“去莫家,爭取你的一切,以及,錦雲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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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後。
時間已經入秋。
年舒這段時間都在醫院家裏兩頭跑,雖說這個手術不大不小,但也絕不輕鬆,回家照顧莫錦雲的事她依舊不假手於人,親力親為。外界的事她一概不理,就連莫少弦來找過她幾次,都讓她打發丁山給拒絕了。
她誰也不想見,一心一意地做自己的事,等床上的人醒來。
也不知是忙的還是其他,她漸漸開始變得嗜睡,晨起的時候,聞到廚房裏傳來的海鮮粥味道,也是直接衝進了衛生間開始幹嘔。
保姆都是舒醫生找來的,個個都有經驗,見到這陣仗開始圍著年舒轉,聲音裏都是驚喜,“年小姐,這是成了啊?!”
年舒有氣無力地靠在流理台上,早上什麽都沒吃,結果現在把昨天的晚飯都給吐出來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胃,算了算經期——
遲了好幾天了。
保姆已經在旁邊喊著要給舒醫生打電話,“啊喲喲,不枉你這段時間吃那麽多的苦喲,年小姐啊!”
年舒攔住她,“我自己的事自己有數,一會兒我自己打電話給我小姨說。”
“好好好,我去把海鮮粥換掉,換成清淡一點的!”,兩個保姆歡天喜地地走了。
人心都是肉做的,這段時間他們看著年舒對莫錦雲的種種無微不至,到底也希望她的生活能有個盼頭。
現在孩子有了,那是最好不過。
年舒坐在洗手間裏愣了一會兒,才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走到病床邊上。
床上的人頭發又長了寸許,或許又該剪頭發了。
她自己的一頭長卷發早已被剪短齊肩,沒有半點累贅。
年舒拉過莫錦雲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膝蓋之上,熟練地摁壓著他手臂上的每個穴位,邊摁邊道,“阿錦,現在已經到秋天了,你已經錯過了c市的夏天,秋天這麽美,你一定不想錯過是不是?”
保姆進房間看到的就是年舒絮絮叨叨地幫莫錦雲翻身按摩的樣子,老人家也是嚇得不輕,“年小姐,你現在哪裏還能做這些啊?!”
年舒不甚在意,“怎麽就不能做了?做了這麽久,不做我不習慣。”
想了想,她又道,“我不習慣,他也不習慣的。”
知道她執拗,保姆也忍住了不多說,隻是不讚同地皺眉,“依我看,這熏香也該撤了吧?!都說不能多用,尤其是對孕”
年舒笑,“你確定你不是甄嬛傳看多了嗎?這個香是我去香洲找薑家的人求來的,那可是中藥製香的世家,這香是專門根據阿錦的身體來調製的,對他有好處。”
“可是你現在”
“對他有好處,那麽對我肯定也有,”年舒深吸一口氣,放任那淡淡的鬆木香鑽入自己的鼻腔,頓覺神清氣爽,“很舒服。”
保姆無奈搖了搖頭,“薑家的香好是好,就是太麻煩,你為了求個香來回跑了多少次?也真是難為你對莫先生這麽好。”
年舒接過保姆遞來的毛巾,將莫錦雲的手指根根擦拭幹淨,“你信不信,我對他做的,不及他以前對我做的那些的十分之一?”
保姆愣了一下,她這是第一次聽到年舒說以前,還想再聽多一點,結果年舒已經放下毛巾,“買的東西買來了嗎?”
“買來了,”保姆遞出手裏的幾盒驗孕棒給她,“藥房的人說晨尿最好。”
“我懂。”
年舒抓起那個袋子走進洗手間。
幾分鍾後,她從裏麵衝了出來,手裏死死地捏著一根用過的驗孕棒。
保姆嚇了一跳,“年小姐?!”
“我要去醫院,一會兒回來!”
話音剛落,人已經跑了沒影。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秋日的驚雷忽然炸響了頭頂的整個天空,灰撲撲地開始下雨,怎麽看,都不是一個好兆頭。
口袋裏的手機響起,特製的鈴聲是家裏打來的,年舒趕忙接了起來,“喂,怎麽了?!”
那邊的保姆聲音還帶著顫抖,“年小姐年小姐”
“怎麽了?!說話!是不是莫先生怎麽了?!”,年舒瘋了一樣往停車場跑,掉了一隻鞋子都不知道。
“莫先生他剛才動了一下——”
呼啦——
醞釀了許久的雨幕終於全部傾盆而下,淋透了年舒一身。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連握住電話的姿勢都沒有改變過一下。
過了許久,她才似想起什麽一樣看了看天。
今天不是什麽壞日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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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舒趕回家裏的時候,便看到莫錦雲依舊躺在床上,隻是放在被單裏的手已經慢慢挪到了被單外麵。
修長的食指一點一點地抽動著,以肉眼可以見到的頻率,慢慢地動著。
隻這一眼,已像是過了千萬年,直接將她的淚水逼了出來。
保姆生怕她激動過頭,連忙交代著,“剛才醫生已經來檢查過了,說是醒來也就是今明這兩天的事了,年小姐,您先換衣服,身上都濕透了。”
年舒撥開保姆奔了過去,握住莫錦雲的手不斷親吻,虔誠而又卑微,“阿錦阿錦”
手指慢慢懂了一下,像是在摩挲她的唇角,那是他的回應。
年舒僵了一下,抬頭,就看到了他睜開的眼睛。
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那是世界上最美的風景。
莫錦雲醒了,年舒卻叮囑了誰也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她一定要讓他再次起來,健健康康地站在所有人麵前。
她要找回他的健康,也要找回他的驕傲。
給香洲的薑家打了一個電話告訴薑家大小姐薑薇這邊的情況,那邊的人沉吟了一會兒,柔婉開口,“我盡快過去看一看,香料換幾種,對他後期的康複也有好處。”
年舒連連道謝。
人醒了,卻還沒有開始說話,那原本深邃的眼眸裏也時不時地露出一點茫然。
年舒極有耐心地將他整個人扶起靠在了床頭,一口一口地喂著他吃粥。
她怕燙著他,所以總是自己先吃一口,再喂進去。
莫錦雲乖巧地像個孩子,給多少吃多少,年舒看著那空了的粥碗,差點給他跪下——
她這段時間所求,也不過是如此。
他能夠醒來,吃一碗她親熬的粥,然後看了看她,和她說句話。
真的,不過如此。
這就是,她能想象出來的全部幸福了。
莫錦雲吃完粥,任憑年舒擦幹淨他的嘴,他笨拙地抬手,許是躺了太久的緣故,所以他的手臂有點顫抖。
年舒摁住他的手,“你要什麽,我拿給你。”
莫錦雲掀開被子,指了指洗手間方向。
腿也已經有些麻木,他行動不是很方便。
年舒了然地摁住他,抬手拿過一旁的導尿管——
莫錦雲臉色當即就不好看了。
年舒倒是很熟練地掀開被單,“這幾個月都是這樣過來的,你的毛都是我剃的——”
duang!
她愣了,他也是——
她愣是因為他居然在她手中硬了!
鼻涕蟲突然變成了象拔蚌,這多少讓人有點不適應,更何況這還是睡了好幾個月的人。年舒愣愣地盯著,連手都忘記了要撤走。
莫錦雲愣,是因為自己一醒來,生殖器就以如此驚人的方式被握住,並且還有一根管子要插進自己的命根子裏。
他往後縮了一下,腰身後仰,看著她手中那根管子,眸中漸漸生出憤怒——
“管子太細”
四個字——
石破天驚的四個字!
充滿嫌棄的四個字!!!!!
她等了幾個月,終於等來這四個字,年舒差點給手裏的導尿管下跪,決定把它供起來以後做傳家寶,給莫失莫忘看看——
當年你們的媽就是這樣誘導你們的爹開口說話的!
多麽偉大的一根導尿管!!!
眼淚又重新轉了上來,床上的人已經往後縮到了極限,眼裏也帶著茫然的陌生。
年舒還沉浸在狂喜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直到他的下一句話,將她再度從天堂推入地獄之中——
“你,你是誰?!”
年舒腦子裏轟了一下,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住了——
所有的委屈都湧上心頭,哪怕看見他躺在床上大小便失禁,她也沒有現在這一刻這般絕望過——
他,不記得她了。
真的如他自己出事之前下定決定的那樣,已經把她忘記了。
忘記得徹徹底底
她靠在牆壁上,頓覺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這幾個月來,不是不累,隻是不敢讓自己去累,可現在,她搜腸刮肚地想要從自己已經疲倦到底的心裏去找一點力量,卻發現根本找不到。
他將她忘記了
保姆從門外進來,看到的就是他們此刻四目相對,茫然,卻又無措的模樣。
老人將手中的熱水放在莫錦雲旁邊,“莫先生,要不要幫你先清洗一下?”
莫錦雲依舊茫然,“丁山呢?叫他來。我為什麽會在這裏?我不是應該在滑雪嗎?”
年舒無力地坐在原處,看著他拒絕了保姆的所有幫助,倔強地起身往外走。
砰——
許久不曾站立,他暫時失去了行走的功能,雙膝一軟便磕在了地上。
年舒嚇得連忙伸手去扶他,卻被他淡淡撥開——
“不用,我要找丁山。”
他眼睛裏完全是一片茫然,年舒覺得那茫然就要變成白濃濃的霧氣,將她裹得無處可尋。
保姆無措地看著這兩個坐在地板上的人,“年小姐”
“你先出去,”年舒胡亂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淚。
門很快被關上。
年舒手腳並用地爬到他身邊,盡管已經不去看他此刻防備的表情,心口卻還是越擰越緊地疼著——
“阿錦,”她握住他的手,用前所未有的溫柔低低開口,“你聽我說,我是你的妻子。我叫年舒你忘記了我不要緊。”
故作輕鬆地一笑,然後輕輕抱住他的手臂,“隻要我們彼此還在,你不想記起的事我們都可以不用記起,等你想記起了,我們再慢慢把以前的事找回來。”
莫錦雲將信將疑地看著她,“真的嗎?”
“真的——”
“那我們的結婚證,你有嗎?”
年舒手臂一僵——他記得所有的事,獨獨卻忘記了她。
她以前做的事,到底是有多罪大惡極?!
當一個謊言需要另外一個謊言來做支撐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開始顯得蒼白——
她的聲音略澀,“以前你和我吵架,然後我把結婚證撕了,你生我氣才走的。然後滑雪的時候出了意外。”
她那樣害怕,害怕他的忘記會讓他轉身走掉,會將自己遺留在原處,從此以後隻能仰望著他的背影
現在這樣,也很好。
如果如果需要謊言才能將他留下,那麽她願意丟掉自己的道德,丟掉自己的驕傲,然後用謊言編織出兩個人的世界——
哪怕這是飛蛾撲火,哪怕,這是作繭自縛,她也要放手一搏。
因為那樣的失去,她真的,再也承受不起了
莫錦雲被她捏得有點疼,“你輕點。”
他像個孩子一樣,話語裏有些委屈。
年舒心軟得一塌糊塗,放開他的手臂,摸了摸他剛剛長出來的短短胡茬,“我幫你洗一洗澡,然後我們去看看醫生好不好?”
莫錦雲看著她,久久才點頭,應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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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缸被仔細地衝刷了一遍,年舒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最初的那一股子冷水,然後才將他小心翼翼地扶進浴缸裏。
這些事,都是他以前為她做過的。現在換成了她做,一點一點地,彌補給他。
莫錦雲脫了衣服坐進溫水裏,看著旁邊的年舒——
“你不出去嗎?”
年舒愣了一下,“我”
“你出去吧我不太習慣”
說話的時候,他耳後已經染了一抹紅暈,還不忘抓住一旁的浴巾將自己稍微遮了一下。
門被合上的那一瞬間,莫錦雲慢慢合上眼睛,將身體沉入溫熱的水裏。
轉身而出,淚已經奔飆不止,年舒連腳步都是虛浮——
他不認識她了,連身體,都在本能地抗拒她。
她無力地靠在窗台上,聽著浴室裏那微乎其微的水聲,不敢讓自己鬆懈半分。
保姆拿著電話走進來,“年小姐,剛才醫生打電話來交代,說莫先生要是醒了就盡快去醫院做一個全麵的ct檢查。”
年舒愣了一下,旋即點頭,“好,我知道了。”
保姆看了一眼浴室,“年小姐,你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年舒苦笑,“你也看到了,他都已經不認識我了。”
老保姆倒也看得開,“我活了快六十了,什麽事都見過,什麽事也看得開,隻要你們還在一起,以前的事也不是那麽重要,你說對不對?”
年舒無法回答這樣的問題——以她的閱曆,還承受不了這樣的突發事件。
保姆笑了笑,“前世夫妻都是奈何橋上走過來的,到了這輩子,誰還記得誰?!你看開點,就當是上輩子愛過了,這輩子還能遇見,繼續一起過日子,這也是緣分。”
年舒默默了一會兒,“這樣想的話,倒是我賺到了。”
“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保姆笑眯眯地,“以前你最大的冤枉就是莫先生能醒過來,現在人也醒了。孩子也有了”
孩子?
年舒這才想起自己今天還沒有拿到報告單,她連忙抓起放在一旁的手機將電話撥到醫院——
“我是年舒,請問我的驗孕報告出來了嗎?”
“年小姐是嗎?已經出來了,您稍等——”
那邊的人說了一個結果,年舒愣了一下,“可是我早上自己在家驗孕的時候,是兩條杠。”
“是這樣的,因為你前段時間吃了很多準備懷孕的藥,所以假陽性也是可能存在的。”
“那我為什麽會吐?!”
她不甘心。
“胃炎,您要注意休息了,”那邊的醫生給出專業的建議。
年舒掛斷電話,無奈苦笑——
胃炎而已,居然也能被當做懷孕。
她想起自己今晨嘔吐的時候那種欣喜若狂,卻又小心翼翼的心情,無奈地扯了扯唇角——阿錦,你要是知道了,是不是又要開始嫌我笨了?
所以我不要你知道。
不管再難,我還是會繼續下去。
保姆終於開始帶了一點同情地看著她,“年小姐,機會還有,你”
年舒腦中一片空白地握住手機,滿腦子想的隻是一個念頭——
她怎麽這麽笨?!連個孩子都懷不上——
要是阿錦知道了,肯定要生氣了。
他從前那麽疼小雲端,那麽喜歡孩子
“年小姐?!”,保姆被她一臉的頹然給嚇到,“你別嚇我,孩子”
“對孩子”
年舒抬頭,臉上終於有了一點茫茫然的微光,“對孩子,我生了孩子,他就一定不會離開我了,是不是?!”
保姆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年舒抬手將她推出門外,“你們不準再進來——”
“年小姐,你要做什麽?!”,保姆大駭。
“不許進來!!!”,年舒吼了回去,“我要生孩子!”
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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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年舒顫抖著手指,開始解開自己的衣扣,明明才三兩顆扣子,卻解了很久才解開。
眼睛不斷地在房間裏逡巡了一圈——
剛才他醒來的時候在自己手中硬過,所以,她現在也還有機會的。
這樣生出來的孩子還會更聰明,不是麽?!
然後她將自己剝光,幾乎是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了浴室。
氤氳的水汽被她衝散,浴缸裏的人猛然睜開眼睛,看到她此刻一絲不掛的模樣,臉突然漲紅——
莫錦雲轉過臉看著牆體上的瓷磚,“你做什麽?”
年舒已經坐進浴缸,“阿錦,我們生個孩子吧!”
莫錦雲一愣,年舒已經撲到了他的胸膛上,“家裏太冷清了,我想生個孩子,你說好不好?”
他還在雲裏霧裏。
她繼續道,“最好生兩個,我名字都想好了,叫莫失莫忘,你說好不好?!”
如白藕一樣的手臂已經纏住了他的脖頸,低低地誘惑著他失去分寸,莫失莫忘,阿錦,一定不要忘記我,一定不要
莫錦雲胸口被撞得生疼,“什麽孩子”
“我們的孩子——”
年舒聲音更低,像是心有不甘一樣拉過他粗糲的手指,慢慢摩挲過自己的皮膚——
“阿錦,你看,這些牙印都是你留下來的。你不能忘了我,知道嗎?不能”
他睖睜了一下,盯著她皮膚上的那幾個牙印出神,“這是我留下來的嗎?”
“對——”
她俯身,吻住他的薄實的唇瓣,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拉住他的昂揚,對準自己幽若的洞口——
“阿錦——”
ps:擼了一晚上+一早上,我已經精盡人亡,謝謝大家的支持。老文推薦一個——
《閃婚老公別霸道》:
一個十八歲的叛逆女大學生,一個三十六歲的強悍大叔,他要有多持久,才能滿足她的如饑似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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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菲的人生自走進淩家開始的那一刻就已經被注定,
成為淩家的聯姻的犧牲品。
三十六歲的大叔,是她最後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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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於琛的人生自出生開始就注定高高在上,
兩段不幸的婚姻造就了他孤僻冷漠的性格,
他認定這輩子都不會再愛上一個女人,
孤獨終老是他這一生的宿命。
可偏偏遇上了一個整整小他十八歲的年輕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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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人生自綁在一起開始,便硝煙四起,戰火不停。
婚非得已,走的是眼而不是心。
情不自禁,愛的是人而不是年月。
若時光有一張不老的臉,是否能一直延續如此的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