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謝謝你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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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驟然間閉上眼睛,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脖子是怎麽逃離子嬰冰冷而又堅硬的手指的。心頭有說不出的害怕和崩潰,整個人都縮在淩翊冰冷的懷中。

    腦子裏真的是一片空白,隻覺的心中有無限的恐懼一直在隱忍著,現在有了人依靠反而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傾瀉出來。

    我來之前的路上想過很多種重逢的畫麵,我想說很多思念他的話。

    這些話到了顫抖的唇邊,卻隻哆嗦成了兩個字:“相公……相公、相公……”

    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喊著,好像要將我這幾天對他無盡的擔憂和思念都化成顫抖而模糊的嗓音。

    我真的好想他,他已經把我寵的無比依賴他,不想和他分開一秒鍾。

    “小丫頭,我不會再弄丟你了。”他緊緊的將我摟進懷中,仿佛要將我揉進自己身體中一般。冰冷而又寬大的手掌細膩如羊脂玉,用力的將我的腦袋壓在他的肩頭。

    他似乎是怕極了失去了,壓住我腦袋的指尖微微有些顫抖,“我剛才多害怕就這樣失去你們母子,你怎麽這麽傻,要到幽都來。”

    “我……我……擔心你,所以才……”來的幽都!

    我正結結巴巴的要告訴淩翊原因,耳邊嬰兒的啼哭聲越來越大聲。這些剛從母體裏爬出來的鬼嬰,所發出來的哭聲極具怨氣,讓我一顆做母親的心都要碎了。

    它們仿佛生來就被這個世界拋棄,就是別人用來助長自己實力的工具。

    我將淩翊的腰肢摟的更緊了,卻依舊感覺到害怕和不真實。大概是腦子裏想象力太過豐富了,不斷的通過這些哭聲,腦補我們寶寶出生的樣子。

    感受著小腹貼在淩翊緊實的腰腹上,寶寶感覺到父親靠近時。那種來自於血脈相連的情感,輕輕的也伸出小手,仿佛要間接的觸摸到自己的父親。

    那種生命的偉大,大概隻有懷了孕,做了媽媽才可以體會。

    “淩翊,我們的寶寶……一定不會變成這樣的對嗎?”我在淩翊麵前,毫無保留的暴露了我身上所有的脆弱。

    六神無主的落淚,有些癡迷了一點一點淺吻著他的胸膛。

    他身上那種獨有的冰涼的觸感,感覺很溫和舒服,不像別的靈體一樣,會刺激的人渾身發怵。

    “傻丫頭,你胡思亂想什麽?我們的寶寶會是一個健康的寶寶。”他輕輕的撫摸我的發絲,手裏的動作卻越來越無力。

    可他還是用那隻無力的手掌滑過我身體的肌膚,輕輕的握住小腹隆起的地方,他的每個舉動都讓我有種渾身過電,想要跳起來的衝動。

    但我卻很安靜的忍著這種感覺,感受著他手指尖那種帶著父愛的憐惜,那種對寶寶深埋在心底的情愫。

    那種情感不需要言語,便可以通過心靈感覺到。

    這個天底下,每一個父親都是深愛自己的孩子的,隻是父愛更加的深沉,更不容易顯山露水。

    我本來沉溺在淩翊寵溺中,神經線條是又粗大的又遲鈍的。在感覺到肩頭似乎有一絲冰涼的液體落下的時候,我立刻推開了淩翊,仔細的看著他疲憊的臉孔。

    他蒼白的唇角,緩緩的滑下血液。

    “你的傷還沒好?司馬倩呢?司馬倩呢?你快過來幫我!”我的視線正滿世界的尋找司馬倩,我身上的那兩隻收魂瓶,在剛才就被司馬倩摸走了。

    視線所接觸的位置,剛好遇到一隻套著黑色衣袂的手臂。

    那黑色的衣袂上,還有幾隻用金線繡上去的狂龍,看起來十分的奢華精致。這時候細細一看,倒是……

    倒是像是秦漢時期的龍袍!

    看到手臂,我大概就能想到我剛才閉上眼睛的一瞬間發生了什麽,再把視線稍微一挪。就看到了子嬰戴著麵具,發絲散亂的坐在地上,他身上被捆著一股紅繩。

    猶豫角度問題,我這個位置連子嬰的眸光都看不到。

    隻是覺得他現在少了許多剛才身上的那種灑脫和無謂,變得有些頹然和沉默。那隻銀色的小刀,就好像勝利者一樣,依舊是銀光鋥亮的繞著子嬰的周圍飛來飛去。

    地上有無數嬰兒的殘肢,好些絳紫色的手手腳腳,更有些是腦袋被剁成了好幾份,露出裏麵發黑發紫的腦仁兒。

    各種各樣的粘液灑了一地,還有軀幹被破開來所流在地上的內髒。

    原來是淩翊的那隻無頭鬼手下,手裏正拿著一隻斧頭,到處收割這些鬼嬰的生命,看起來十分殘忍暴戾。

    更惡心的是,他帶的那群小鬼,居然坐地就開始啃地上的屍體和內髒了。

    現在就連陰風陣陣的空氣中,都有一股子好像餿了一樣的血腥味。大概是死了太多的鬼嬰,這種味道變得格外的濃烈嗆人。

    要不是淩翊在這時候虛弱的嘔血了,我大概是要忍不住彎下腰來嘔吐。

    心頭擔心淩翊的狀況,我的手緊緊的牽著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扣。目光依舊是在這些惡心的鬼嬰的屍體中尋找司馬倩,嘔吐的感覺反而是能夠強行壓製下去。

    司馬倩身上的紅線已經被人解開,她的腳踝被一隻靈屍的手死死的拽著。正忙著用她腰間的翠色葫蘆,死命的毆打靈屍。

    靈屍應該是沒有知覺的存在,也不怕疼。纖細僵硬的手指頭都被葫蘆屁股打爛了,都沒鬆手。

    聽到我喊她,司馬倩也是眼疾手快,迅速就從懷中掏出那兩隻收魂瓶扔給我。她的語氣冰冷,沒有半分哀求的意思,但我卻從她的眼睛裏讀出了那種深埋的感情,“一定要說服老板接受裏麵的天魂,別……別讓我們的辛苦白費了。他現在……大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老板最是要強,嘴上定是不承認的。”

    司馬倩能說出這番話,再次的觸動我了。

    方才坐在沙發上淩翊不是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樣子嗎?司馬倩卻說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從來不願意向任何人展示自己最弱的一麵。

    可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擔心他。

    我在這一瞬間感覺到淩翊身上的殺氣四溢,讓我一時間心驚肉跳,他一定是發現瓶子裏天魂的特殊性了。

    以淩翊的性格,大概是要重罰司馬倩了。

    可……

    可司馬倩做任何事,都是為了他。

    我……

    我不懂救他的法子,對幽都的認知也很有限。如果不是司馬倩,我沒法到幽都,沒法把裝滿了天魂的收魂瓶帶到他麵前。司馬倩怎麽對我,我都不在乎,我在意的是淩翊。

    我手裏握著瓶子,一下子將他冰涼的身子抱緊了,一顆心在胸腔裏亂跳,“淩翊,我……我收集了天魂,能給你療傷。你快……你快用它治傷!”

    “鬆開我。”淩翊一字一句的命令我。

    我摟的更緊了,“我不,你想幹嘛,我就要抱著你。”

    我感覺我懷裏的男人現在就好像一個不受控製的暴怒的野獸,隻要我一鬆開他,這個滿身殺氣肆意的家夥,就會衝上去殺人。

    他身上的殺氣,似乎還有一種威壓的感覺,讓人害怕讓人感覺到臣服。

    “是不是司馬倩教你這麽做的?小丫頭,你知不知道,用這個收魂瓶收集天魂會給你帶來什麽後果。”淩翊身上也開始冒出黑色的鬼氣,邪氣凜然的樣子,就好像從深淵裏麵爬出來的惡魔一樣。

    就連我,都有些怕他。

    我咬住了他的肩膀,盡量克製內心恐懼的衝動,嗚咽了一聲:“我知道,淩翊,我什麽都知道。”

    “你這丫頭,不但是傻,腦子也壞了吧?”他聲音裏依舊帶著邪氣和憤怒,但已經比方才柔軟了許多。

    他的手指頭輕輕的撫摸我頭上的發絲,卻顫抖的十分厲害。

    我的淚早就濕透了他的白襯衫,說話也有了濃重的鼻音,“我求求你接受吧。既然都已經帶來了,你別讓我和司馬倩一番辛苦白費。好不好?”

    “不好。你七歲的時候,我就是這般將你卷進來,你也是這樣替我分擔痛苦,承受罪業。小丫頭,我不想讓你再為我犧牲了,我想好好保護你。”淩翊的指尖在我的小腹處打著圈兒,他臉上的疲憊,和眼中的刺痛都觸動著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我不記得七歲的記憶了,隻知道現在我依然要這麽做。

    我咬牙說道:“我不想失去你。”

    “丫頭,我會好好活著,為了我們的孩子。但這份罪業,不該你來受。把瓶子給我,我將天魂都散了。若不是你身上有著罪業,降低了你的氣運,一路上也不會遇到諸多事端,又誤入這個地方。”他淺吻我的額頭,那般的溫柔,卻好像手持匕首在我心頭上,一刀一刀的刺入。

    將我完整的心髒,淩遲成了無數片。

    我難過的是已經完全不知道要怎麽說服他,隻能幹著急,白白的傷心。

    我皺著眉頭,感覺自己的喉頭都要急的湧出血來。這時候躲在玉佩裏的彤彤,突然鑽出了小腦袋來,她漂亮的大眼睛看著淩翊,“姐姐……姐姐找這些魂魄很不容易,你……你不要放掉好不好?”

    淩翊動了動唇,眉心緊皺,“這是哪兒來的丫頭片子,若不懂這些,就不要信口胡說。”

    “不懂的是你,連彤彤都知道。我不能沒有你。我可以承受背負罪業,卻受不了失去你,受不了你自己摸摸忍受的身上的傷痛,淩翊你不要這樣獨斷好不好?”我摟著他嚎啕大哭,他怔在原地,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半晌,他才垂眸看我,“把瓶子給我。”

    “你……你想幹嘛?”我緊張的說,我怕他把瓶子毀了,這樣我的心血就付之東流了。

    他的指尖滑過我眉骨,嘴角揚起一絲笑,“既然你不怕這罪業,便不能後悔了,小丫頭你說服我了。我不會讓你的心血付之東流,把瓶子給我吧。”

    我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將他摟住,卻能感覺到他的身體顫抖的厲害,呼吸也變得那樣的沒有規律和節奏。

    那種身體的不自覺的顫抖,似乎能將他內心當中的愧疚和傷痛,傳達到我內心的深處。

    我把瓶子塞到他掌中,吻了一下他的胸膛,“我……我想告訴你,我們是夫妻,我想做一個合格的妻子。我……我想幫你,想為你分擔,請你……不要剝奪這個權利。”

    “小丫頭,今後的一切事,我都會讓你和我一同分擔的。”他原本還是如月光般的柔情,可緩緩的鬆開我之後,渾身上下突然就爆發出讓人恐懼的邪氣,“但今後誰再敢傷你,我便加倍奉還,讓他後悔來到這世上。”

    他威嚴的掃了一眼周圍的情況,邪冷的吩咐自己的鬼怪手下:“子嬰種了這麽多,隻是想讓他們兄妹二人分開,也不容易,原想留著。現在我心情不好,給我全燒了。”

    “淩翊,你敢,你敢動我的東西試一下。”本來是低著頭看著地麵的子嬰,猛的抬頭,充滿血絲的眼球暴跳如雷的看著淩翊。

    其實我在很久之前就看過一本文學作品,說是幽冥的曼珠沙華隻有在人的身上才能種活,不過那隻是人們幻想出來的傳說,做不得真。

    這一次在陰間,看到子嬰用孕婦的屍身來種植曼珠沙華,算是大開眼界了。

    在陽間長在死人身上才能活的植物,我以前還見過另外一種,那是一種叫做蟠龍草的東西。隻是沒有種曼珠沙華這麽變態,非要種植在懷孕的死屍上。

    以前的人時興土葬,把人葬進棺材裏,最後刨了深坑埋了。

    許多年以後有些老的墓葬就需要翻新,或者說是遷墳,這時候陰陽先生就得給老棺材裏屍體做“揀骨”。這有些屍體若是保存完好,就會在脊椎骨的地方長出一根綠色的根莖,根莖不需要光合作用,被屍體養的依舊是綠油油的。

    就這個東西,如果是被有經驗的陰陽先生在揀骨的時候發現,可值老錢了。

    說是能夠治療很多醫學上的疑難雜症,至於能治什麽毛病,我隻見過宋晴的爺爺給人治過腳上的瘀傷。

    很像是我上次遇到鬼壓床,被鷙月弄出的那種帶陰氣的傷。

    以我活人的角度來看這片到處都是鬼嬰殘肢,用死去的女屍作為曼珠沙華花園的一個地方,一把火燒了是最痛快的方法。

    尤其是空氣中,那種腐爛刺鼻的味道,更的很讓人惡心。

    可視子嬰眼裏的那種憤怒就好像燃燒著鈷藍色的冥焰一般,充滿了怨毒,似乎這片曼珠沙華的園子對於他來說極其重要。

    “燒了。”淩翊聽過子嬰威脅的話之後,依舊是威嚴的目光淡淡,連看都不多看一樣子嬰。

    無頭鬼粗大的手掌插進自己的肩膀,將肩膀裏的藍色火焰挖出,指尖在火焰上輕輕一彈。一個火星子墜落在地麵,原想著會被往來的陰風給刮散,卻在一瞬間成了燎原之勢。

    蔚藍的火光,將昏暗的幽都的天空都照亮了。

    不管是鬼嬰的殘軀,還是地上的女屍,以及那嬌嫩可愛的曼珠沙華。隻要一接觸到這魔鬼一樣的火焰,瞬間就會消失為無物,連一點塵埃都不留下。

    火星子在天空飄飛,好似無數藍光螢火蟲在起舞。

    但陰間的風依舊很冷,沒有任何熱力的感覺,隻感覺這個火焰是越燒越冷。

    這就是幽都嗎?

    連火焰都是冰冷。

    子嬰臉上的麵具瞬間就碎了,他那副陰陽臉依舊是那樣的怪異恐怖,屬於女人的那張臉尖叫著:“不要……不要燒,我的曼珠沙華啊!嗚嗚嗚……我要和哥哥分開,我再也不要過拖累哥哥的日子了。哥哥,你殺了我吧,哥哥。”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子嬰居然伸手摸了摸自己屬於女人那張臉的後腦勺,安撫道:“妹妹不怕,哥哥在呢。淩翊,我詛咒你,既然你這麽愛這個女人,我總有天要讓她永遠離開你,讓你也嚐一嚐今天我的痛。”

    這自己安慰自己,真的很容易讓人看的渾身起雞皮疙瘩。

    在現實生活中遇到,肯定是被人當成神經病的。

    “隨便你。”淩翊將視線從洶洶燃燒的烈焰轉移到子嬰那張半邊臉淚水縱橫,半邊臉憤怒怨毒的麵容上,嘴角緩緩的挑起一絲邪異的笑,“你可以試試,從今往後,我都會護在她身邊,不讓她再受半點傷害。”

    “你有本事就生生世世護著她,隻要你有一絲鬆懈,我就要她萬劫不複。”子嬰衝著淩翊憤怒的狂吼,他憐愛的撫摸著自己女性化的側臉,顫抖的安撫著,“妹妹別怕,哥哥會替你報仇的,哥哥會替你報仇的。”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誰叫你惹我的妻兒。”淩翊冷冷的瞄了一眼子嬰,冰冷的眼神裏沒有半分的感情,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銳利,“你若真還敢動我妻兒,我隻好悉數奉還在你妹妹身上。今後你做事情之前最好考慮清楚,別再和今天一樣不計後果的招惹。”

    淩翊本來就是個亦正亦邪的存在,我可從來沒見過淩翊有這麽可怕,完全不留情麵的一麵。不斷跳動的藍色火焰,印在他的眼中,更添冰冷和肅殺。

    我緊了緊和淩翊十指緊扣的手,心跳的狂快,嘴也有點幹。說到底他還是幽都裏的那個大人物,大家都懼怕的存在,所做的事情本來就是我這種活人難以理解的。

    可這樣經曆下來,不免是有些緊張跟害怕,覺得他給我的感覺陌生。

    “丫頭,摟住我的脖子。”淩翊低眸俯瞰了我一眼,沉聲命令道。

    我微微一皺眉頭,心頭有些不情願,可感覺到他冰冷的氣場,也不敢忤逆。伸手摟住了他的脖頸,他居然直接將我打橫抱起,闊步在陰間的土地上前進。

    我們的身後,洶洶的大火依舊是在狂亂的陰風中,以燎原之勢迎著風吹來的方向勢如破竹。子嬰的這個曼珠沙華的園子實在太大,火焰一直就燃燒到了天邊的位置。

    想想子嬰如果種這些,真的是為了他和他妹妹能分開,雖然手段是殘忍了些,但是當真是不容易。這一把火燒了,怕是一時半刻也種不起來。

    難怪他一直都是毒蛇那般怨毒的瞪著我們,也不知道將來什麽時候冷不防就報複了。

    “怎麽?現在就覺著我陌生了嗎?”他腳下走的很快,讓周圍的景物一閃而過,眸光卻是深情的垂下看我。

    我完全都沉浸在身後熊熊的火焰中,倏地撞到他微冷的卻充滿了魅惑力的眸光,心一下就如同小鹿亂撞一樣跳個不停。

    四目相對之下,腦子裏更是有些混亂。

    我有些語無倫次的問道:“我隻是覺得戴麵具的這個人名字好耳熟,就一直在想這個事情。我……我並不覺得你陌生,子嬰……我好像在哪兒聽過。他……他是那個子嬰嗎?”

    我的心事,竟被淩翊看穿,卻不敢承認。

    慌亂的找著借口,閃爍的目光被他看得,仿佛整個人都變得*了一樣,被他一雙深邃的眼眸看得通透徹底。

    “是,他是曆史上的那個子嬰,秦三世而亡的子嬰。”淩翊溫柔的回答我。

    我覺得我要醉死在他懷裏了,他的眸光本是威嚴的,可此刻一如月光一般的冰柔。原本是覺得子嬰的名字和曆史上的秦三世有點像,就想問問到底是什麽情況。

    可我心頭一亂,就問的沒頭沒腦的。

    想不到淩翊居然聽得懂,溫柔的回答了我一聲是,一下就猜中了我心中所想。

    我愣了一愣,將臉埋進他的胸膛裏,“我……我覺得相公你……不是一個趕盡殺絕的人,你非要燒子嬰的園子,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吧。”

    “我怎麽不是一個趕盡殺絕的人?誰敢傷你,我便要他付出代價,包括司馬倩。”淩翊輕輕的吻了一下我的額上的發絲,我的身體一顫,抓緊了淩翊的手臂上的衣料。

    我心頭有種說不出的驚恐,“不要。”

    “你要給司馬倩求情嗎?”淩翊凝視著我,嘴角揚起了一絲戲虐。

    我點頭如搗蒜,“司馬倩暗戀你,一個暗戀你的女生,你怎麽舍得傷害她。她……她做和一切都是為了你,而且……我並不生她的氣。”

    “小丫頭,我發現你腦袋壞掉了。”他冰涼的手指揉了揉我的太陽穴,語氣頗為無奈,“她這麽陷害你,你居然不生她氣。”

    我說實話,我是很生司馬倩的氣。

    腦子裏甚至腦補,一巴掌一巴掌打在司馬倩臉上泄憤,仿佛這樣才能讓我解氣。這說明我並不是什麽愛心泛濫的善良之輩,可我依舊覺得司馬倩不應該受到淩翊的責罰。

    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淩翊。

    想到司馬倩我又氣,又糾結,可是又不能說她壞話,讓淩翊惱她。

    我隻好轉移話題,“對了,子嬰既然……既然是那個曆史上的子嬰,又怎麽會和自己的妹妹共用一個靈體呢?我記得……書上是說,他被項羽殺了。”

    我覺得自己在說傻話,居然把自己學的曆史搬出來。

    史書上記載的並不一定全對,對於淩翊來說曆史也許隻是一段回憶。

    “死的時候,兩個人抱在一起受火刑。許是執念太深了,兩個人的魂魄居然都融到一起了。”淩翊蹙了蹙眉頭,眉宇間似乎閃過一絲憂鬱。

    我心頭一驚,“原來……他也是個可憐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自千年前便在幽都,一直與世無爭,算是世外之人。沒想到這次,居然敢把心思動在你身上。”淩翊腳步忽然停了下來,周圍一片漆黑,我唯獨能看到的就隻有他。

    他低頭看了我片刻,才說:“閉眼。”

    “恩。”我知道每次淩翊讓我逼上眼睛都是為我好,讓我避免看到一些讓人受不了的畫麵。這次又是什麽我無法猜測,隻是默默的閉上眼睛。

    隻覺得身子突然一下就騰空墜落了,嚇得我睜開眼睛。

    卻在睜開眼睛的一瞬間身子墜落在了一個柔軟的床墊上,我的身子在床墊上彈了幾下,又抬頭看了看那個掛著複古水晶燈的天花板,不禁心花怒放。

    “我到家了?”我一下就摟住床邊淩翊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我可太想回家,除了寢室那床板特別硬。

    還有就是那一段住在賓館的日子,真的是讓我無法忘懷,我特別想要和淩翊有單獨相處的日子。

    淩翊這個家夥眼中卻好像隱忍了什麽東西一樣,反手就將我的欺住,冰涼的身體沉沉的覆上了我的身。

    他那塊帶著火焰灼燒的疤痕,依舊難掩與生俱來的俊秀。

    我臉上羞的滾燙,禁不住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肩頭,“相公,我……我好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我想睡會兒。”

    “別動!”淩翊理了理我臉上的亂發,緊緊的將我摟著。

    我感覺自己特別像個雕像,被他摟著覺得舒服,困意就上來了,眼睛也緩緩的眯上了視線都是模模糊糊的。

    隱隱約約當中,似是能感覺到有手指將我身上的衣衫一件一件褪去,我渾身都想過了電一般的酥麻難忍。就見胳膊上的石膏,被他輕輕一敲,脫落了下來。

    此刻,再嚴重的瞌睡蟲,也被趕跑了。

    我緩緩睜開眼睛,恰好又和他的目光撞上。他不羈的目光自上往下的掃了許久,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不睡了?”

    “你……幹嘛脫我衣服。”我有些別扭的扯過被子,手卻被他壓住了。

    他唇角一勾,“我想看你了,許久未看,難道還不讓我看嗎?”

    “淩翊,你……你混蛋!”我咬緊了唇,奮力掙紮,卻被他一下攬入了懷中。我的胸膛緊緊的和他的胸膛貼著,他沒有心,隻有一片讓人心痛的空洞。

    我抱住了他的背,淚水滾落,心頭在無聲的呐喊。

    淩翊,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走近你的心扉?

    你總這樣逞強,也從不和我說自己遇到的難處,我總覺得離你好遠。

    他說,“別動,讓我這樣抱著,我今天差點失去了你。”

    “恩。”我靠著他的肩膀,閉上了眼睛,那一刻似乎是能夠感覺到一絲永恒的錯覺。最好巴不得時間能夠靜止在這一刻,靜止在我們沒有言語交流,卻緊緊相擁的時候。

    想一直這樣擁抱,不停下。

    他摟了我許久,我大概是哭累了,身子有些軟。他便側臥著將我圈在懷中,柔聲說道:“快睡吧,你不是說困嗎?”

    “恩。”我有些迷迷糊糊的,磕上眼半睡半醒的發問,“種那些曼珠沙華,要殺那麽多的孕婦,應該也算是罪業吧。這些罪業,算在子嬰頭上,他即便和妹妹分開了……也不會……好吧……”

    “丫頭,你倒是不笨。”他一會子說我笨,一會子又說我聰明。

    我真不知道我在他眼中到底是笨還是聰明,就聽他又說:“這個園子燒了,也算是前事那些罪業都一筆勾銷了。子嬰這個家夥,到頭來許是要感謝我。”

    我心頭一動,轉過身來,摟住他的腰,“相公,我就知道你沒有表麵上裝出來的那麽心狠手辣。”

    說完這句話,我真的是頭重腳輕,已經控製不住的進入睡眠狀態。

    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了他說的一句話,“小丫頭,謝謝你的信任。”

    這一覺睡的有些久,我一睜開眼睛腦子就是清醒的,亮堂堂的陽光照進來。我將視線一斜,就看到淩翊坐在床頭看報紙。

    報紙上全是德文,看得我頭疼。

    他看的甚是認真,一時間我居然舍不得打擾他。門口卻是響起了一個成熟男人的聲音,“君耀,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回家啊。”

    門一下就被人推開了,而我卻什麽都沒穿,連被子也不知道踢到哪裏的躺在床上。

    淩翊好像在這一瞬間注意力從報紙上轉移,將我摟進懷中,順手拉上被踢到一邊的被子蓋在我身上,“什麽時候養成的進門不敲門的習慣,大哥。”

    推門進來的人看著也不過二十七八,身上是西裝革履的,腳上的黑皮鞋擦的鋥亮。

    這人臉上的皮膚白皙,五官端正,天庭飽滿。

    一雙烏眸生的和淩翊幾乎是一模一樣,長相和淩翊有那麽五六分相像。唯有唇有些不同,唇生的大氣豐腴,嘴角揚笑的時候如同陽光和煦。

    進來時便是昂首挺胸,無形之中帶著一種淡淡的桀驁,他掃了一眼床上的我。目光明明平靜似流水般淡薄,卻讓我感覺到渾身不自在。

    我的一顆心在胸腔裏狂跳,拉著被子的邊緣,有些尷尬的不敢抬頭。

    “親哥哥看望自己的弟弟,還需要通知嗎?看來你的婚後生活挺幸福的,隻是沒想到這個弟媳喜歡光著睡。君耀,你的口味越來越特別了。”他語氣淡淡的,就好像當做我不存在一樣,絲毫不覺得尷尬。

    我雖然裹著一層被子,可是沒有半點心裏準備,在淩翊的懷中不安的縮了縮身子。這說話也太沒道理了吧,我在我自己家光著睡,和……

    和這個男人有什麽關係?

    可是細細一想,不對啊,剛才淩翊喊這個男人叫做大哥。

    他不會就是江城首富連家的大公子連君宸吧?

    淩翊放下手中的報紙,隨手一對折,修長的手指就像是哄嬰兒一樣,在我的背上輕輕的拍著。慢慢的平複我緊張的情緒,眉眼間帶著一絲冷厲,“你剛才看到什麽了?”

    空氣裏平添一絲危險的氣息,那個站在門口的男人,皺了皺眉,“怎麽,你要為個女人跟我翻臉嗎?就她這樣的姿色,就算是脫光了擺在我麵前,我也不會多看一眼。”

    “那就先請哥哥你出去,反正我也沒指著你能吐出象牙來。”淩翊那隻落在我身上的手輕輕的從我的脖頸探過,撫摸了一下我的耳垂,俯下身子在我耳邊說道,“小丫頭,別生氣,我一會兒就趕這隻臭蟲走。”

    我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這兩個兄弟之間的關係會是這樣的。作為弟弟,淩翊這個家夥,還諷刺連君宸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連君宸低頭看了看表,“我在下麵等你,我的時間很寶貴,我隻給你十分鍾。”

    “碰!”門又被那個自傲的男人給關上了,我剛想起身換衣服,淩翊卻將我的肩膀死死的摁住,帶著魅惑的眼神溫柔道:“要多睡會嗎?”

    白玉一般的瓊鼻,被窗外的天光勾勒出一條很美的弧線。

    “我……”我被他那雙如同罌粟一般讓人迷醉的眼睛,一看之下就有人讓人移不開雙眼。我輕輕的吐出一口氣,讓亂跳的心盡量平靜下來,“不是……是說要下去見你哥嗎?我……我不用下去嗎?”

    “見那個臭蟲幹什麽,陪我多睡會。”他一翻身,胸膛就和我的胸膛緊緊的貼合在一起。那種眼神帶著不羈,慵懶的堵住我的唇。

    他先是淺淺的吻我的唇,唇瓣如同蜜蜂采蜜一般來回的輾轉,我的身子就好像不受控製一樣木頭一樣的躺著。

    伸手想要推開他的胸膛,可是卻感覺他的胸依舊是堅硬如玉石。

    “怎麽?學會反抗了,小丫頭,這可是你做妻子的義務。”他用力的將我的下巴抬起,毫不留情的用舌尖探囊取物一般的挑開我的牙齒,一步步向裏深入。

    這一下,我渾身立刻就變得滾燙,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有一雙手還跟摟著救命稻草一樣摟著他的後背,整個人都有了種窒息的感覺。

    可淩翊的攻勢太強,我隻能老老實實的被他侵犯。

    等到他似乎覺得過癮了,才緩緩的鬆開我,明亮的眼睛凝視了我一會兒。嘴角揚起一絲邪邪的笑意,手指尖緩緩的在我的肌膚上滑動。

    我心跳漏了半拍,低聲道:“你不是說隻是……隻是陪你睡嗎?你哥萬一再進來看見,怎麽辦?”

    “他敢!”他眼中是一絲淡淡的殺氣,卻依舊是輕柔的將我的脊背抬起來,將我的額頭和他的額頭觸碰在一起,“對啊,我要你陪我睡呢,小丫頭。難道你不想嗎?這麽長時日,沒有要你了。”

    “可我們的寶寶……寶寶會看見啊。不是嗎?”我本來就對那種事情沒經驗,一想起來就更加的麵紅耳赤,肚子裏還有個能後感知外麵世界的寶寶。

    何況那個喜歡不敲門就進屋的男人,他就坐在樓下等淩翊。

    要是他現在突然進來……

    我不敢想。

    可是剛才那一吻,幾乎是要了我半條“命”,我現在渾身都是軟的。好像是被一層棉花裹著,幾乎是沒有反抗的力氣。

    淩翊指尖剛好的撫摸到了我的小腹位置,邪笑著的臉上是說不出的自信,“那小東西自己調皮,在子嬰的地盤受了不少驚嚇,一直沉睡著。肯定不會出來打擾我們,你在我身邊一夜,我都沒動你,你知道我忍的有多辛苦嗎?”

    一聽淩翊這露骨的話,我更是覺得難為情,“我才不管你忍不忍的……我……”

    這家夥臉皮真是夠厚的,說……

    說這樣沒羞沒臊的話,也不覺得臉紅。

    “哥哥、姐姐,你們兩個是要做羞羞的事情嗎?”冷不防的耳邊傳來了一個小姑娘甜甜的聲音,這個聲音有幾許空靈,聽的讓人有種耳朵很舒服的感覺。

    就見到我掛在胸口的那隻鳳凰玉佩裏鑽出了一個小腦袋,彤彤就這麽睜著好奇的大眼睛看著淩翊的不羈的麵容。

    就算是慵懶不羈如他,遇到這麽個天真無邪的彤彤也是愣了愣。

    他身子一翻給我蓋上了被子,順便眉毛一擰將彤彤從玉佩當中拽出來,“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是哪兒來的?居然壞了我的好事……”

    彤彤被嚇了個半死,眼淚一下就滾出來了,“彤彤是姐姐撿來的,彤彤不是故意的。哥哥,你是不是生彤彤的氣了?”

    淩翊的臉色黑成了鍋底,“你一直在玉佩裏看著?”

    “我是看見了,哥哥……哥哥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彤彤再也不敢了。”彤彤不過是四五歲的小姑娘,哪受得了淩翊這麽凶的嘴臉。

    她嚇得夠嗆,嬌滴滴的拉著淩翊襯衫上的袖口,“哥哥,不要生氣嘛,不要生氣嘛。”

    聽到彤彤天真無邪的回答,我第一次見到淩翊的嘴角不和諧的抽搐了一下。

    他擰緊了眉頭死死的盯住彤彤,半晌似乎想通了什麽,突然邪邪的笑起來,“似乎是個水鬼丫頭,似乎還是難得一見的能給人帶來福運的小鬼。娘子,你說這丫頭抓來給咱們的兒子當老婆如何?”

    這霸道而又邪異的話,說的活像是個大地主,給自己的傻兒子搶別人家的漂亮媳婦。

    淩翊大概是想要嚇唬嚇唬彤彤的,誰知道彤彤非常開心的飄起來了,興奮的在淩翊的側臉上親了一下,“好呀,我要給姐姐肚子裏的弟弟當老婆。”

    這下淩翊的整個人都僵掉了,滿頭的黑線。

    我相信他現在內心一定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過,想想這個腹黑的家夥。他也有被人噎得說不出話的時候,就覺得心裏過癮。

    彤彤看著淩翊的表情,似乎有些緊張,對我說道:“姐姐,那個哥哥是不是不喜歡我啊。我是不是不能嫁給姐姐肚子裏的小弟弟?”

    我摟住彤彤小小的身體,低聲安撫,“當然不會啦,這件事隻要我同意就好了。”

    我偷瞄了一眼淩翊,他摸了摸被彤彤親過的側臉,有些壞壞的衝我笑,“娘子,我被這個丫頭片子親了,你不吃醋嗎?”

    “吃醋你的大頭鬼,臭淩翊,彤彤才五歲。我的衣服呢?”我的視線在周圍找了大半天,也沒找到昨天脫下來的衣服在哪兒。

    淩翊起身從衣櫃裏取出一套長款的禮服,丟在床上。雙手抱著胸,頎長的身子斜靠著旁邊的衣櫃。

    他的烏眸饒有興趣的看著我,“換吧。”

    我一看床上的衣服,有些傻眼了,這家夥不會是要我在他和彤彤麵前換吧?

    我說:“轉過去。”

    “我就要看,你有本事就一直躺在床上,反正我該看的都看完了。”淩翊輕輕笑著,言語之間耍著無賴。

    我一咬牙,把彤彤放在一邊,笨手笨腳的換衣服。

    手臂上的石膏雖然已經被淩翊弄走了,可是肩膀的地方還微微有些痛楚。那種好像骨頭被牽扯住的痛感,讓人感覺手臂都沒有什麽力量。

    我正焦頭爛額的將背帶提起,就感覺身後淩翊用冰涼的手指將衣帶提起來,“肩膀還疼嗎?”

    “有些疼,是那夜鬼壓床……”我隨口一說,就被淩翊打斷了。

    他將我的長發捋到一邊,指尖輕柔的整理我的禮服,語氣卻有些陰冷,“是鷙月幹的,他是靈體。手指斷了,可以借別的靈體的手指接上,所以總也記不住教訓。”

    “那別的靈體是不是就沒有手指了?”我問他。

    他笑了笑,“覺得殘忍了?幽都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有些秩序和規定和活人世界並不同。”

    “原來是這樣,所以子嬰殺了那麽多孕婦,在幽都並不算錯?”我又問他,子嬰的事情好像一個心結一樣,讓我一直都急著。

    淩翊替我穿好禮服,又順手給我戴上一條紫水晶的鏈子,“子嬰有自己因果的劫數,也不需要別人來插手。”

    我被淩翊推到梳妝鏡前坐下,他拿起梳子幫我綰發。

    腦子裏不由的想起綰青絲的說法,說是古代女子成婚,翌日的發髻是由夫君來盤起的。可隻是一走神,他就將我的頭發給盤出了一個簡單的發髻,看起來都不像是我自己的。

    鏡中的女人有些婉約,又有些寧靜。

    彤彤在我的身後拍了拍手,高興的說:“姐姐真美。”

    “她喊你姐姐……又喊我們兒子叫弟弟?”淩翊不由的皺眉,他回頭摸了摸下巴看著彤彤,“我怎麽覺得這個輩分這麽亂啊?”

    我一想還真覺得亂,“相公,我們不如收彤彤做幹女兒吧?”

    “收做幹女兒?”淩翊抓起我的手指輕輕的玩了幾下,目光饒有興趣的看著彤彤一臉討好的小臉,似乎在考慮著什麽。

    這時候,門口傳來幾聲敲門聲,那聲音柔媚細膩,應該是嫿魂在說話,“老板,連君宸喝了我們十杯咖啡了,還是不肯走。”

    “不是每次喝了兩三杯,就自己受不了走了嗎?怎麽還沒走?是不是你們下的瀉藥不夠多?”淩翊眉頭一緊,眼中卻帶著些許調皮的意味。(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