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偷看洗澡
字數:40602 加入書籤
“不過是前提,她願意嫁給你。要是……要是她也願意嫁給你,我就讓我相公找黃九太爺給你們主持冥婚。這樣行了嗎?”我把事情最後又推卸到了淩翊身上,反正這個閑事是他想管的。
我不得不佩服,高天風絕對是個機智的人。
他居然想到讓淩翊站到他那一邊,給他當媒人。
可我心裏卻清楚,這一條路太難走了,他們兩個必須越過重重的困難,才能真實的到一起。
“蘇大師,我想你夫君一定是答應了吧!”高天風說的很真誠,居然對著我和淩翊叩拜了三下,“替我多謝謝他,祝你們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這來的可真突然,我莫名其妙的就受了活人三拜,而且這人還是我的雇主。
這可是要折壽!
高天風還是很聽話的,對著那副裝載塑料膜裏的女屍,認認真真恭恭敬敬的磕頭,“太奶奶,我是孫兒高天風。您受罪了,要不是我哥哥無恥,也不會讓您遭這份罪。孫兒願給你守孝,告慰您的在天之靈……”
那種慰藉亡靈的套話,高天風說了有半個多小時,嘴皮子都要磨破了。
也不知道那個白骨的主人,是不是聽見了,反正它就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接下來,就開始放雞血,放炮仗。
熱熱鬧鬧的弄完了,把銅盆裏沒燒完的紙錢全倒進坑裏,最後用鏟子填上差不多了。大部分的土都是勞力填的,隻有最後那一把是高天風作為子孫後代,親自上去填了一鏟子。
楊木棺材就沒有放進坑裏埋,而是放在墓碑前的水泥地上。
明天第二天會有人上來,把它抬下去送去磚廠燒了。
我們這一行人到了晚上快十二點了才回到高家祖宅,兩具屍骨都擺在高家外麵的院子裏。
大家在山上忙了一天,累的都要暈過去了。
但是回去之後,隻是讓白道兒的倆徒弟回房睡覺。
因為事關重大,雖然大家都很累,可我們幾個依舊是根據今天的情況產生了討論。老太爺的墳上被人下了破金煞氣,隻要把屍骸一走,屍身身上的破金煞氣慢慢的就會消退。
這件事情,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現在就等簡家把陰陽剪送來,斷了老太爺和那個女人的之間的冥婚。再把女人的屍骸送回她家裏,讓人家裝殮重新下葬了,一切就好了。
當然,我們在聊的時候,也沒忘了那些突然從棺材裏跑出來的老鼠,順便就提了一提該怎麽處理。
張靈川和白道兒都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也不知道讓它們跑到山裏,會釀成什麽惡果。隻是山太大,老鼠太小還是會運動的活物,我們也沒能力抓回來,隻能聽天由命。
聊到這裏,大家差不多都準備回去睡覺了。
高天風的手機卻響了,來電顯示,上麵居然寫的是程警官。
“等一下,我接一個電話。”高天風點了一下屏幕接通,這時候周圍比較安靜,能隱隱約約聽到他聽筒裏的聲音。
就聽那個警花用有些柔弱的嗓音,說道:“我們的化驗結果出來,那具骸骨的dna和您的一位青梅竹馬的高度相似,現在已經基本能肯定她的身份了。”
“你說什麽?”高天風有些不可置信。
那個警花好似十分秉公執法辦案一樣,用沒有波瀾的語調說道:“我說死者身份已經可以確定,上麵也出了搜查令,可以調查你們的宅子。我們已經聯係死者家屬了……”
“死者……叫卿筱對嗎?”高天風突然低沉的問了一句。
電話那頭的警花說了一聲是,然後才繼續說了一些事。
高天風失魂落魄的放下了電話,坐在了沙發上發愣,他兩眼有些發直。過了良久,才慢慢的說道:“大家早點休息吧,明天早晨,警官要上門來搜查。可能會影響到大家睡懶覺……”
“那我們上去了。”張靈川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半眯著眼睛,和白道兒手牽著手上樓梯。
白道兒一邊走樓梯,一邊就說道:“哎呦,靈川,你怎麽把眼睛閉上了?”
“睜不開,好困。”張靈川困的走路都搖搖晃晃的,還好白道兒這人仗義,應是當導盲犬一樣把張靈川送上去。
高天風似乎不想動,頭靠在椅背上,用手指頭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卿筱,卿筱真的就在這房間嗎?”
我猶豫了一下,把九玉放在桌上。
他閉著眼睛還沒有發現,過了一會兒,睜開眼睛才看到桌子上的九玉,有些壓抑,“你……你是在哪裏找到的?”
“高先生是在哪裏丟的?”我反問高天風。
高天風拿起那枚九玉,放在掌心裏看了一會兒,似乎是回想那天被迷惑進入山腹中墓穴的事情,“有些記不清了,當時吃了很多亂七八糟的,然後就跟吃食一起吐出來了。也……忘了丟到哪了。”
“我在棧道上撿到的,現在物歸原主。”我淺笑的看著高天風,然後和淩翊對視了一眼,“我……我夫君想跟你聊聊。”
“你夫君?”高天風有些迷茫,他看了一眼我身後。
似乎是抓著九玉看不清楚淩翊的輪廓,幹脆將九玉含在嘴中。這一會兒,他算是看清楚淩翊的樣子了。
就見到淩翊身長玉立的立在我身側,嘴角是一絲淡淡的邪笑,眼中更是如同狐狸一樣閃著狡黠的光芒。
身上是華麗的漢服,腰間有一枚鳳凰玉佩格外的顯眼。
高天風看到淩翊的那一霎那,整個人站起來,然後在沙發前退後了半步,“你……你一直都跟在蘇大師身邊嗎?”
“是。”淩翊笑得有些邪惡。
“怎……怎麽稱呼呢?”高天風有些結巴了,他凝視著淩翊那雙笑容可掬的眼神,居然有些許的畏懼了。
淩翊笑意十分濃烈,朝高天風伸出了一隻手,“我叫淩翊,高先生以前還和我一起做過生意呢。”
“我和你做過生意?”高天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他傻愣愣的看著淩翊。左手慢慢的伸出去,和淩翊握在了一起。
淩翊表情十分的輕鬆慵懶,和高天風握手之後,聳了聳肩,“有關於酒莊的生意,高先生大手筆,買下我在法國的酒莊,難道高先生忘了?”
“可我是從連君耀手裏買的酒莊啊……”高天風顯得十分的訝異,然後又瞬間凝眉,低頭想了一會兒。
片刻之後,他恍然間抬頭,“你是君耀!你是君耀大哥,我……我……”
高天風眼淚汪汪的,就好像很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跨了一步上前和淩翊擁抱了一下,“你怎麽會變成這樣?我遇到麻煩了,怎麽也找不到你。本來還想讓嫂夫人幫我,沒想到你一直跟在嫂夫人身邊。”
我去高天風原來一直都認識淩翊,也就是連君耀。
可我們見麵的時候,他從來都不說。
不過現在想起來,很多事情也是說的通的。江城有那麽多本領高杆的陰陽先生,高天風不去找他們,反倒是找的我。
這就說明,他也許是衝著淩翊來找我幫忙的。
淩翊挑了挑眉,有些俏皮的說道:“天風,你再這麽抱著我,我夫人要吃醋了。”
“可是我想你啊,你難道不想我嗎?那會兒在英國留學的時候,全多虧了你幫我。要不是有你,我估計現在還被人誣告,蹲監獄呢。”高天風激動的說著,把我給嚇壞了。
我瞪了一眼淩翊,他們兩個之間的交情這麽深,淩翊居然從來都是緘口不說。這麽重要的事情都瞞著我,真是太氣人了。
也難怪這次淩翊,會莫名其妙的多管閑事。
淩翊輕輕的推開高天風的肩膀,笑容可掬的看著高天風,“卿筱可都看著你,那可是著名的腐國。你提這個,不是讓卿筱擔心你嗎?”
提起腐國這件事,我眉骨上的青筋不知道為什麽跳動了一下。
難道高天風和淩翊有什麽?
我的媽啊,我的腦洞好大……
我不能往下想了,再往下想,畫麵就太香豔了。
我甩了甩腦袋,努力把這些想法排斥出腦袋外麵,小腦袋莫名就被淩翊摟住,身子往樓梯上帶,“小丫頭,你是不是又胡思亂想了?”
“我……我就腦補了那麽一點,你和高天風在英國的事情。誰讓你這幾年發生的事情都不告訴我,我除了自行想象,還能幹什麽別的麽?”我一邊抱怨著,一邊感受著他臂彎中的舒適。
高天風就站在我的身邊一起上去,他和淩翊相認以後,身上陰鬱的氣質早就一掃而空,變得十分的興奮和高興,“君耀大哥,你既然找我聊,是不是就會撮合我和卿筱了?我想像你和南宮大師一樣,能人鬼結合!”
“我在撮合你們之前,你能聽我講一件事嗎?”淩翊領著高天風上去,朝我們的臥室方向走去。
“當然可以,可是我們為什麽不在下麵聊?”高天風在另一麵前儼然從官二代,雇主之類的身份,變成了小弟,什麽事情都問淩翊。
“卿筱在下麵,我不打算讓她聽見。我想跟你說的是有關於日記本的事情,需要慢慢講。”淩翊這時候倒是真有幾分大哥的樣子,淡笑著推開了臥室的門。
進了臥室,就見到有一個漆黑的背影立在窗口。
他在窗口抽著煙,明滅的火光在黑暗中閃亮,煙霧在月光下飄散著。
“你怎麽來了?幽都沒事情做了嗎?”淩翊眉毛一擰將我摟著,高冷的坐在了這人麵前的沙發上,眸光威嚴異常。
那人微微一低眉,嘴角揚起一絲妖嬈的笑意,“你怎麽不呆在幽都啊?自己跑來陽間玩,還有臉說我。”
“君耀哥,他又是誰?”高天風看到那個人的臉的時候,整個人徹底的懵逼了,就跟雕像一樣的呆立在原地。
我也有些尷尬,鷙月怎麽這時候來了。
他身上披著淩翊的肉身,身份也就成了連君耀,換做我是高天風。我也得懵逼啊,這到底是誰跟誰一時半刻還真說不清楚。
“我是連君耀啊,高先生在江城這麽久,難道還不知道我?”鷙月也找個舒服的位置坐下,身子傾斜,恰如沒人側臥,身子娉婷。
高天風凝視了鷙月的一舉一動,看了半天,才慢慢的說道:“你不是連君耀,君耀哥舉止沒你這麽騷氣。”
騷……
騷氣?
我真佩服高天風能想出這麽好一形容詞來形容鷙月,鷙月妖嬈嫵媚的那張臉瞬間就變得陰沉起來,“你說我騷氣?”
高天風也不是什麽怕事的人,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眉毛都沒抬一下,“就是說你。你要是連君耀,我現在就把腦袋切下來送給你當球踢。”
“看來,今天你的頭是非要切下來,給老子當球踢不可了。我就是連君耀,天下間獨此一個,再無分號。”鷙月的脾氣可真暴躁的,眼中凶光一閃,單手就掐住了高天風的脖子。
高天風高大的身軀,被鷙月狠狠掐著,就跟掐著一隻小雞仔似的。
可他根本就是有恃無恐,反正淩翊在這裏,鷙月哪怕再心狠手辣也動不了高天風一根手指頭。
我看他們剛才相認的樣子,相互之間可是十分的肝膽相照呢。
而且以前在英國留學的時候還認識連君耀。現在即便肉身在鷙月那裏,他也一眼就看出來了其中的端倪,“如果非要說是……那也頂多是借屍還魂。”
“你……你一個活人知道的還挺多的。”鷙月陰冷的時候,修長睫毛一閃一閃,那般樣子有說不出來的魅惑入骨。
說是騷氣,也挺騷氣的。
可他偏偏就是那樣的討厭別人說實話,說他騷氣。
哈哈哈……
反正我聽到高天風對他的評價,在心裏麵都忍笑至內傷了。
就見到淩翊將手輕輕的抓住鷙月的手腕,臉上笑容可掬的說道:“弟弟,開玩笑也要適可而止。”
“我殺個活人,你都要管,淩翊,你不覺得你最近越來越多管閑事了嗎?”鷙月雖然正在發脾氣,可是掐著高天風脖子的手已經鬆開了。
高天風這一下,可是被掐狠了。
捂著脖子難受了好半天,看他白皙的脖子上還有一道烏青色的瘀痕。我太清楚這個鷙月下手了,他這一下雖然沒有致命,可是用不來哦多久,我急忙上前查看了一下高天風脖子上的傷,念了一下佛經幫他把陰氣拔出。
我在佛經的時候,淩翊也輕輕的鬆開鷙月的手腕,身子一晃又回到之前的座位。頎長的雙腿交疊著,被月光勾勒出一個絕美的弧線。
挑了挑眉,淩翊淡然的看著鷙月,“你要是老實在幽都呆著,你覺得我會管你的閑事嗎?”
“憑什麽你上來玩,我要呆在幽都裏麵和那個女人交手,這不公平……我!不幹了!”鷙月現在是大罷工,橫眉就坐在淩翊對麵,朝著淩翊低吼。
我這邊剛好給高天風完全拔除了脖子上的陰氣,高天風小聲的問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嫂子?”
“我……”我都不知道要怎麽和高天風解釋。
“天風。”淩翊喊了一聲高天風。
高天風笑了笑,“我在呢,大哥。”
“我現在有些事,沒法和你聊了。”淩翊衝高天風微微一笑,笑容清澈似流水。
高天風似乎有些傷心自己被淩翊下了逐客令,頓了頓,才說道:“那我先出去了。”
“恩,等我對付了這隻活王八,我就去找你聊。她在米缸你,你靠近的時候,不要嚇著她。”淩翊和高天風說話是溫柔客氣循循善誘,那好像才是對弟弟的態度。
可是轉眼對著鷙月,就是一副漠不關心吊兒郎當的樣子,“活王八,你要是在幽都玩不下去,可以去任何地方。你跑來我麵前礙眼什麽?”
“你……你喊我活王八?”鷙月也是被氣的暈了,指著淩翊的鼻子就破口大罵,“你才是活王八,我來看我……看我老婆不行啊。你以為我願意看見你啊?”
淩翊笑而不語,目光充滿笑意的看著鷙月,隨身的那把銀色小刀,已經好久不出現了。
這時候突然就從他的袖子裏飛出來,小刀如同一隻在深海裏飛快遊泳的銀魚一樣的,瞬間刀劍就抵在鷙月的喉嚨上。
鷙月臉色變得青紫,冷冷的看著淩翊。
“小丫頭,坐到我懷中來,讓這隻活王八看看到底你是誰老婆。”淩翊氣死人不償命的讓我坐進他懷中。
我很少在外人麵前不給他麵子,現在也是老老實實的蜷縮在他懷中。
他摟著我,臉上笑意濃烈,“鷙月,怎麽每次見麵都要我教你,要好好懂禮貌,做個好孩子呢?叫嫂子!”
最後是哪個字“叫嫂子”,淩翊是冷了麵色,如同邪神一般冰冷的說出口。
鷙月這個家夥時不時就要傲嬌一下,他低眉陰鷙的看著脖子上那把匕首,冷聲說道:“我不要,我不要叫她嫂子。”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回叫了,是不是啊?”淩翊就好像在哄幼稚園的小朋友一樣,邪氣森森的哄著鷙月,一方麵又溫柔的威脅鷙月,“哥哥知道,你喜歡活人的皮囊。你放心,你要是不叫。哥哥這一刀不會偏的,你從此以後,可能又要變成鬼魂了。”
“羋淩翊,你威脅我。”鷙月的脖子已經被銀色的小刀切開,血液順著他白皙的脖頸流下來。
小刀已經沒入他脖子一半了,知道橫向一刀,氣管和食道就會被切開。
淩翊的手指尖在我的小腹上輕輕打著圈,他低眉含笑著看著我的肚腹,好似發現了很有趣的東西一樣,連頭都不抬,“是,我威脅你。”
“不要……不要,我不想死!羋淩翊算你狠……我喊,我喊,嫂子。嫂子……”鷙月眼看著自己就要死於非命了,不斷的喊我嫂子。
我看著他那樣在乎自己的肉身,甚至不惜臉麵求饒,低聲說道:“算了吧,淩翊。別……別真的弄死了……”
“看在你嫂子的麵子上饒了你一回。”淩翊朝那把銀色的小刀勾勾手,它好似有生命一樣又回來,圍繞著淩翊轉個不停。
鷙月脖子上的傷不輕,血液不停的從傷口流出來。
他雖然能力非同小可,可現在也隻是*凡胎,脊背一弓居然是跪在地上。
紅色的液體滴在紅木地上,慢慢的形成了一灘血泊。
他的手指頭撐在地上,用力的咳嗽著,嘴裏竟然是咳出血來了。
“淩翊,要不要……要不要給他處理一下傷口?”我是真的擔心鷙月脖子上被割出那麽深的一道傷,會流血過多。
到時候,哪怕沒有傷到致命的位置,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我……
我心裏頭感覺淩翊這一次,下手有些太重了,鷙月隻是有些逆反心理,沒事總是要傲嬌一下。
隨便教訓一下,也就算了。
淩翊抬起我的下巴,冰柔的問我:“你怪我下手重了?”
“我也是不希望傷了你們兄弟和氣,幽都有那個女人興風作浪,你們在這種時候總要同仇敵愾麽?”我被他猜中心事,別過頭去,沒有直接和他對視。
他揉了揉我的發絲,低語道:“我自有分寸,去拿藥箱吧。”
我從他大腿上跳下去,在房間裏找起了藥箱。
就見到淩翊從沙發上站起來,彎下腰把鷙月給扶起來,笑容依舊溫繾,沒有一絲怒意,“知道錯了嗎?弟弟。”
“你就知道用武力解決問題,咳咳……我哪怕……現在迫於你的淫威,喊她嫂子。她……她也是我的合法妻子,咳咳……”鷙月咳嗽的厲害,身軀沉重的倒在淩翊的肩頭。
淩翊皺了眉頭,“怎麽了?不過是傷了脖子,有那樣嚴重嗎?”
“哥,我……我中蠱了。”鷙月的一隻手攀上了淩翊的肩頭,輕輕攙扶著保持自己的身體的平衡,“是那個女人幹的。”
“為什麽不早說?”淩翊摟著鷙月的身體,放在床上,眉頭緊緊蹙著。
他身上的一襲冰冷,早已越過了月光上的蒼涼。
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感,但我卻能從中看到一絲隱藏著極深的冷怒。
鷙月這時候卻妖嬈的笑了,“想讓你和嫂子多心疼我一點,不行嗎?”
淩翊坐在床前都石化了,目光裏的複雜更加的加重了,他低垂著頭顱。發絲越過臉頰遮住了他半張臉,連我都看不清楚淩翊臉上的表情。
床褥早就被鷙月的血給浸濕了,看著有些叫人覺得揪心。
“你就作吧。”淩翊語氣從一開始的玩味,終於是冷冰下來,充滿了做兄長的對晚輩的一種責備。
當然,似乎還有一絲的心疼。
我手中的紗布已經送到鷙月的脖艮邊,先將他的傷口包裹起來止血,也是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可真讓人不省心。”
“嫂子,我曾經對著奶奶發誓,永遠尊敬你叫嫂子。但是改變不了,我心裏頭把你當做我自己的女人。”他都傷成這樣了,還牢牢的握住我的手,“當年……當年,真的對不起……”
我當然明白鷙月在說什麽,他說的是當年陷害我和淩翊的事。
那件事,他也參與了,還跟那個女人一條褲子。
因為這件事,他腦袋還被斷頭奶奶用骷髏權杖砸過。
我抽回手,有些不適應,“鷙月,你還是做個狂傲不羈,傲嬌嫵媚的鷙月吧。我……我是真不習慣……你跟我說對不起。”
“你這個女人你……”鷙月被我氣得咬牙切齒。
淩翊卻眼睛一眯,打斷了鷙月的話,“鷙月,是斷頭叫你來的吧?說吧,為什麽那個女人要對你下蠱?為兄洗耳恭聽。”
“你讓我在幽都跟她作對,爭權奪勢,她能不恨我嗎?然後,就給我下蠱。巴不得我死……咳咳……”鷙月臉色慘白,眼中卻跟妖孽一樣,眼波流轉勾人攝魄。
淩翊眉頭微微一皺,冷笑道:“編,繼續編。”
“羋淩翊,你不信我說的?”鷙月的黛眉一擰,又生出好些嬌柔來,他越是生氣,無形之中流露出的柔媚越是入木三分。
此番躺在床上,更是有一種任君采擷的嬌柔之感。
淩翊輕蔑的眯了眼睛,有些無聊的走到咖啡機麵前,煮起了咖啡,“鷙月,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你撒謊,還想瞞著我?”
“好了,不瞞了你了。”鷙月吹了一聲口哨,有說道:“其實我是探聽到那個女人的一個秘密,她才要殺我滅口的。”
“那個女人也不傻,她殺了你,你沒了肉身隻會更厲害。鷙月,你知道我最討厭把時間浪費在扯皮上,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從這裏扔出去……”淩翊眼中閃過一絲冷怒,他似乎心情有些不好。
但是並沒有說出來是為什麽,隻是默默的往嘴中塞了一根煙。
他沒點上,似乎是為了我們那個約定。
我看他心煩,就幫他點上,沒想到被淩翊一把抱住了。
看來,他是真的有心事,而且還不打算告訴我。既然他不告訴我,我問了也沒用,他一切都是為我好。
可一旦下定決心瞞著我,哪怕是撒謊,他也不會告訴我真相。
我何必有多此舉,自討沒趣呢?
他摟著我抱了一會兒,我才小聲的說道:“鷙月的傷還沒包紮好,現在必須用止血帶先止血,不然就要打120送去就醫了。”
“他皮厚的很,用不著打120。”淩翊平時就寵這個弟弟,可是這時候說話倒是挺狠的,他鬆開了我。
然後,將我往床邊推了幾步,好像是要我幫鷙月把傷口的止血工作做好。
看來啊,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
他可比我關心鷙月多得多,那可是他自己的親弟弟。
“其實淩翊說的對,鷙月,你在乎自己的肉身。可是……你還是變成靈體的時候比較厲害,那個女的也不傻,不會自找麻煩,你是不是別的地方招惹她了。”我慢慢的給鷙月包紮傷口,看他嘴角緩緩流出血液的樣子,又忍不住心疼。
找了濕毛巾,幫他將嘴角擦幹淨。
鷙月眯了眯眼睛,眼中是妖霧縱橫似乎又想了什麽陰謀詭計一樣,“她覺得我這個皮囊好看,妒忌我不行啊。哥,你就是不信任我。”
我不太會切脈,但是還是給他診脈試試。
脈象倒是平和,就是出現滑脈。
有可能是體虛氣躁,也有可能是邪風入體,難道這都是鷙月體內的那個蠱蟲造成的?這時候我就忍不住怨自己小時候不學無術,宋晴跟老爺子學中醫的時候,我就喜歡在旁邊看熱鬧。
現在連摸脈,也摸不準了。
我凝視了鷙月的眼睛許久,隨即指尖扣在自己的脈搏上摸了一會兒,一字一頓的問道:“鷙月,你……你不會懷孕了吧?”
淩翊的遠山眉戲虐的一揚,不由分說的扣住鷙月的手腕,摸他手腕上的脈搏。
摸的越久,臉上越壞,就跟幸災樂禍一樣,“有趣,鷙月,你要是不說實話。到時候你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我可不管。”
“就知道那個女人心狠手辣,我不過……不過……”鷙月皺著眉頭,眼睛裏麵都是陰毒,嘴角卻在尷尬的抽搐。
淩翊邪笑,“不過什麽?”
“不過是看了她沒穿衣服的樣子。”鷙月別過頭去,妖孽一樣臉上居然生出了些許腮紅。
不僅是我愣住了,淩翊也愣住了。
我先問的:“你是怎麽看到人家*的?鬼魂不吃不喝不睡,還不拉,好像沒什麽脫衣服的時機。而且你管你的地盤,她在她的地盤,怎麽會遇到她脫衣服?”
“我就是去她地盤玩玩,誰知道這個女人她喜歡在冥河裏遊泳洗澡呢。”鷙月的指節分明的手指頭狠狠的抓了一把床褥,顯然是有幾分的氣憤,“就她那個火柴妞,要胸沒胸,要臉沒臉,還沒蘇芒好看,居然說我偷窺她洗澡……”
我在心裏都要笑瘋了,鷙月是偷看人洗澡,才被人下了蠱。還跟我們說,是什麽因為我們,真是個好笑的家夥。
現在,淩翊的臉上就隻剩下戲虐了。
鷙月被淩翊笑毛了,臉上漲紅,有些惱羞成怒了,“你!你不許笑了。”
“我笑是我的自由。”淩翊眯了眯眼睛,俯下了身子,好似十分認真地觀察鷙月,“我認識你這麽久,還是頭一次知道你對女人的身體感興趣,你一直都挺自戀的。”
“我現在還是一樣自戀,我對她身體沒興趣。我就是不小心……看了都長針眼了。哥,你看……你看我我眼睛上是不是長針眼了。”鷙月一隻手抬起來,將自己的眼皮拉起來。
深深的眼瞼被扒開之後,裏頭的確有一顆麥粒腫。
還……
還真長針眼了。
“相公,要不咱幫幫鷙月吧。”我看鷙月也挺可憐的,因為不小心偷看了那個女人洗澡,不僅被下了蠱,還長了針眼。
淩翊嘴角一揚,笑得越發古怪,“他中的蠱,是蟲胎蠱。日子久了,肚子會越來越大,懷胎十月以後,就會把蟲胎生出來。”
“我不要生孩子!”鷙月冷著臉,斬釘截鐵的說道。
“其實生下來也無妨,就是你是男子,沒有能生孩子的部位,恩……孩子可能要剖腹取出來。”淩翊好像要繼續逗鷙月的樣子。
鷙月終於是忍無可忍,手指頭往小腹的地方狠狠戳去,“我……我現在就把它弄出來,我是男人,怎麽能懷孕生孩子……”
淩翊握住他的手腕,沒讓他真的在這裏把自己開膛破肚,“你哪怕現在取出來,也是沒用的,因為明天就會珠胎暗結兩個。你拿的越多,長出來的就越多。”
鷙月的手軟了下來,眸光有些複雜的看著淩翊。
臉上的那個表情一點都不囂張狂傲了,反倒有些像受驚的小兔子。
淩翊轉頭看向了我,目光溫繾如月光,“小丫頭,你先去煮個雞蛋。”
“雞蛋能解蟲胎蠱?”鷙月有些不相信。
淩翊依舊是麵帶微笑,淡淡道:“不能,隻能暫時壓製一部分蠱毒發作。這蠱除了讓人懷孕,還會讓人每日兩個時辰腹中絞痛無比。”
“好,那我去。”我轉身推門出去,本來想直接下樓。
可耳邊不小心就偷聽到裏麵兩個人在說話,我可真的不是故意要聽的。可是心裏頭好奇心起來,我就覺得淩翊是故意把我支開,和鷙月在裏麵聊悄悄話。
“說吧,你說你發現那個女人的陰謀,到底是什麽?你就是為了這個來找我的吧?”淩翊的聲音冷的就跟結了一層霜一樣。
鷙月的聲音也沉冷下來了,“我還不是擔心你保護不好她,那女人想……想利用她腹中的孩子,把古墓裏自己的孩子換出來。奶奶……奶奶也十分的擔心……”
“這事不用你操心,你好好養傷就好了。”淩翊的話那是絲毫不容許任何忤逆的,哪怕是鷙月這個任性妄為,膽大包天的個性。
聽完以後,也不敢反駁。
我聽完以後全身上下都是虛汗,整個人就好像腦袋被人揍了一圈,耳朵被鼓蒙上了。而且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聽一樣。
那個女人的陰謀居然是要利用我腹中的寶寶,把自己的孩子從北鬥七星棺中弄出來。她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麽,我要怎麽保護我的寶寶呢?
我失魂落魄的下樓去,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雞蛋放進鍋裏的。
耳邊卻傳來一個小姑娘嚶嚶的哭聲,“天風哥哥,你不要纏著我好不好。你再纏著我,我……我可就走了,再也不理你了。”
“阿卿,你讓我抱抱你,好不好。”高天風的聲音心疼而又顫抖。
那小姑娘好像炸毛了似的,尖叫道:“不要我好髒,我配不上你。”
“是高天湛那個人渣欺負你了,對不對?”高天風的語氣很生氣的樣子,他忽然又將語氣柔軟下來了,“阿卿,我可以把自己弄的和你一樣髒,隻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我怎麽都願意做的。”
“可我不值得……”那姑娘哭的更厲害了。
“阿卿,我不能沒有你,別怪我冒失!”突然,耳邊就傳出了一聲大米從米缸裏傾倒出來的聲音。
我心想著,估計是高天風鼓足勇氣,把卿筱從米缸裏倒出來了。
姑娘似乎感到害怕了,“天風哥哥,我求求你放開我,我太髒了。求你了……不要碰我……”
就聽高天風十分欣喜的說,“太好了阿卿,我抱住你了。我算死也不會鬆開,求你別走……”
那個畫麵我雖然沒看見,卻腦子裏已經能腦補十分唯美的一幕。
可偏偏這時候,煮鍋裏傳出了焦糊的味道。
我急忙關火,心想著自己還真是破壞大王,這麽美好的一刻,居然被我給破壞了。
高天風已經抱著柔弱的像一根羽毛一樣的卿筱,聞著那燒焦的味道來到廚房。卿筱這時候真的很美,眼睫毛上還掛著一滴水珠。
我急忙擺手,“我……我剛才沒注意,才會把雞蛋煮糊了。”
你們別管我,繼續啊……
第414章 黑老鼠尾巴
卿筱在高天風懷裏有些緊張,將臉埋進了高天風的胸口。
她在米缸裏埋的太久,身上是有紅色的一粒一粒的灼傷的印子。但是這樣的灼傷,依舊難掩她身上漂亮清婉的氣質。
這個姑娘看她從土裏衝刷出來的骨骼的時候,就能感覺到她骨架特別的嬌小。而且腰肢上也很細,但沒想到胸前也是這樣的波濤洶湧。
身上穿著寬大的牛仔色的背帶裙,被高天風這麽摟著,將身材勾勒的讓人噴鼻血。
“是不是餓了?怎麽會想到半夜煮雞蛋?”高天風嗅到焦糊的味道,也是有點受不了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我怕冒犯到他,連忙去開窗通風,“是啊……有點餓了。”
“櫃子裏還有泡麵,你要是餓了,可以吃點泡麵。”高天風目光掃視了一眼廚房裏的玻璃櫥櫃。
我又不是真的餓了,總不能淩翊讓我下來煮個雞蛋,我連夜宵都做好了吧。
我有些尷尬,心裏頭就想著怎麽支開他,“高先生,您和……和卿筱重逢,就早點去休息吧。*一刻值千金,我這邊自己就能收拾好……”
“*一刻值千金?”高天風雖然以前偶爾會扮演紈絝子弟的角色,聽到這些還是禁不住臉紅,“蘇大師,不,嫂子,我和卿筱還沒冥婚呢。”
“你敢說你以前,就沒有提前吃過她?”我看著高天風這麽青澀的樣子,忍不住想逗逗他。
我的手裏麵,已經把煮壞的五個雞蛋全都倒進垃圾桶。
又將鍋子重新洗好,雞蛋放進去的時候特地多放了點水。這次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我可不想再浪費這麽多的雞蛋了。
冰箱裏的那些雞蛋,可不夠我這麽來回折騰的。
雞蛋放進煮鍋裏慢慢的沉浮著,我居然是看著這隻雞蛋發起了呆。
就聽身後的高天風說道:“嫂子一會兒吃完夜宵,也早點休息。你和君耀哥兩個人,也別浪費了今天晚上良辰美景……我和卿筱先去睡了。”
這高天風還真是牙尖嘴利的,我回頭看他,他已經摟著卿筱走遠了。
我看著雞蛋煮好,裝了盤子上去。
開門進入臥室的時候,鷙月躺在床上已經將雙目閉上,靜靜的睡著了。他的胸膛輕輕的起伏著,淺淺呼吸的樣子中,也帶著些許的嫵媚動人。
他的魅惑真的是從骨子裏流露出來的,沒有絲毫的做作。
房間裏沒有開燈,隻有外麵的明月照進來。淩翊正坐在沙發上打著電話,一隻手還在便簽紙上寫字。
看便簽紙上記錄的,好似是一個藥方吧,上麵出現了很多藥物的名字。當然也有很多奇怪的東西,比如什麽牛糞啊,蜘蛛這種惡心巴拉稀奇古怪的東西。
我都很難想象,這些東西煮成一鍋,會是什麽鳥德行。
“米婆,這次多謝你,對了。鬼蟲的餘毒要想清理,不知道您有沒有什麽獨到的見解。是,我朋友中有人中了鬼蟲,我用雞蛋先暫時緩解了。”淩翊和那個叫米婆的人說話,語氣夠溫柔的,眼中也是溫煦的笑意淡淡。
也不知道米婆說了些什麽,淩翊鬆開了手中的筆。
筆尖自己個兒立在執業上,然後就這麽筆走龍蛇的寫下一副藥方。這副藥方看著要正常一點,卻還是有什麽蜈蚣,蚯蚓之類的怪東西。
苗蠱被人們傳的神乎其神,可我卻一點接觸都沒有。
就連老爺子也很少提和這個有關的事情,他聽我問起,隻是說湘西湘南一代的民風太過彪悍。他年輕的時候隻去了一次,就再也不敢去第二次。
而且那一次,是他一生當中唯一吃癟的一次,似乎對那邊的人印象還不好。
說什麽窮山惡水裏養的都是彪悍的民風,種不出莊稼,要餓死的時候。也不會眼巴巴的等死,白天做殺人越過的勾當,晚上也做挖墳掘墓的勾當。
可我想,人麽都是有好有壞。
哪怕變壞了,很多都是環境逼的。
我想苗域那一帶對我來說,都隻是神秘而已,沒有太多的厭惡在裏麵。
“米婆,你太客氣了。這麽晚打擾你,是晚輩唐突了,有時間我會去看您的。”淩翊淡笑著掛斷了電話,他把我的手機還給我。
我看了一下電話號碼薄的現實,是什麽貴雲米行。
好似是一家在貴城賣米的店的送貨電話,難怪淩翊要叫她米婆。
“米婆也是你朋友?”我低聲問道。
他笑了笑,“以前還是連君耀的時候,有些在貴城的生意,所以就和她認識了。米婆很樂於助人,這麽晚了打過去,還是願意接我的電話。”
我放下盤子,坐到了淩翊對麵,拿起了那兩張藥方,“這麽多奇怪的藥材,要去哪裏找啊?我看等到鷙月那家夥毒發了,也不一定能找全吧。”
“找這種東西,當然要讓運城當地的地頭蛇來,在這附近,就沒有它找不到的東西。”淩翊突然就將我單手摟起。
我身子懸空,突然心跳就漏了半拍一樣,“你做什麽呢?找地頭蛇突然抱我做什麽,房間裏還有鷙月呢。”
“他睡著了,不會看見的。”淩翊的額頭和我的額頭捧在一起,眼中盡是溫柔和寵溺。
我勾住淩翊的脖子,有些疲憊的靠著他,“他傷的不輕,應該多休息的。”
“誰說我睡著了,你們秀恩愛,可是死的快。到時候,蘇芒就是我的了!”躺在床上的鷙月一下就鯉魚打挺的跳起來,“你們還沒給我用雞蛋解毒,我……我可是病人。”
“你自己沒手沒腳?”淩翊蹙著眉頭,冷冰的看了一眼鷙月。
鷙月現在就是個孩子,賴在床上耍無賴,“我就要你們幫我,嫂子都說我傷的不輕,需要多休息。”
淩翊眼中眸光閃動,滿眼皆是冷漠,可嘴角還帶著笑意,“活王八,你別做春秋大夢了,不想死就自己給自己解毒。我和你嫂子,是不會伺候你的。”
說完淩翊就摟著我下樓去了,我以為他要帶我去酒吧之類的地方,認識什麽運城小混混。其實不然,他隻是走進了祖宅的廚房,在灶台上輕輕的敲了三下。
原來是來找這裏的保家仙的,高家的保家仙就是一隻老黃皮子。
它好似剛睡醒,從牆壁裏飄出來,還睡眼惺忪的揉眼睛,“大人……大人,您這半夜的找我做什麽呢?”
“這裏有兩副藥方,你熬好,放在廚房就好了。”淩翊將我手裏的藥方拿走,放在了灶台上。
保家仙看著藥方上的字,似乎是有些看不清楚,哆哆嗦嗦的點了根蠟燭舉著,還是有些迷茫。
“哎呦,年紀大了,有些看不清楚。”那老黃鼠狼想了一下,才鑽進牆裏從裏麵拿出來一隻眼鏡。
戴上了眼鏡兒,它才看清楚藥方上麵的字,“這麽多藥呢。”
對著藥方又瞧上了一會兒,它用自己那隻毛茸茸的爪子拖著下巴,忍不住驚歎出聲,“這藥方好生的厲害,是我生平所見,最是相生相克,相互製衡,又能治病解毒的方子。”
“這是苗疆製蠱後人開的藥方。”淩翊說道。
“原來是這樣,難怪這麽厲害。”保家仙讚歎了一聲,看著藥方若有所思的說道,“第一張藥方,我現在就能配出來,第二天一早,就能給病人喝了。可是第二張藥方,好生的特殊啊。”
它說的第二張的藥方,就是給鷙月解蟲胎蠱的藥。
“要黑鼠的尾巴,還有一種叫做蟠龍草的草藥,這個小的可找不到。”黃鼠狼能給人做保家仙,那肯定都成精了,認識的藥材還真挺多。
我聽它說蟠龍草,眼珠子在眼窩裏轉了一圈,問道:“你說的蟠龍草,是不是長在死屍骨頭上的綠色的嫩芽啊。”
“是啊,就是那個。”保家仙說道。
我說:“那咱院子裏,不是有個甕嗎?甕裏頭,就有具屍骨,屍骨上好似就有蟠龍草呢。”
我覺得自己這話說道真夠損的,竟然還想從高家老太爺身上,挖出蟠龍草。這老頭也真夠可憐的,活著的時候估計就已經夠折騰了。
死了以後,還有高天湛時不時就給他老人家找點樂子。
一把年紀了,還弄個十五六歲的丫頭當老婆。
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鷙月身上的蠱毒不能治療吧?
保家仙若有所思,“如果有蟠龍草的話,那就隻剩下一樣東西了,就是黑鼠尾巴。這可是傳說中喝屍水長大,吃死人肉的耗子。哎呦,我老人家可打不過這種耗子。它們太凶殘了……”
說起黑老鼠,保家仙捂著臉,臉色煞白,一點都不想是演戲。
“我能弄來黑老鼠尾巴,你在這裏把其他要弄出來就行了。”淩翊眼中帶著一絲冰涼,讓人心裏頭也跟著覺著有些心頭發涼。
我握住淩翊的手,低聲問道:“藥方上的……不會……不會是從老太爺棺材裏跑出來的那些黑老鼠吧?”
“是。”淩翊微微蹙眉。
我心跳一下加速了,緊緊的將他的胳膊摟進懷裏,“淩翊,我……我怎麽總感覺那麽害怕呢?解蠱的兩個藥材,都是……都是那個女人幫忙準備好的,我怕鷙月中蠱,是她早就提前設下的圈套!”
“哪怕是圈套我也要去,小丫頭,我不能看著鷙月死。你明白嗎?”淩翊摸了摸我的側臉,眼中的冰涼,都好像要將附近周圍的一切都冷凍住。
我心頭當然知道鷙月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哪怕是龍潭虎穴,淩翊也會去闖的。
我自知是攔不住,點頭,“恩,那好,你小心點兒。我……我在家裏等你。”
他回頭輕輕摟了一下我,靈體就在漆黑一片的廚房裏消失了。
我的視線和那個保家仙撞到一起,保家仙衝我笑了笑,“那小的就去準備了,您……您早點休息啊……”
“恩,辛苦你了。”我忍著心裏的難受,和保家仙說了一句客套話。
那保家仙好像也不是實體,總是能在牆內鑽進鑽出的。
對著灶台前的牆麵發了一會兒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很想像男人們一樣。能找口煙抽抽,看看煙是不是就和我看見的一樣,能解決很多內心中的想法。
不然為什麽,他們心裏隻要有壓抑不住的事情,就會選擇抽煙呢?
我回到臥室的時候,鷙月睡的正香。
他果然是脾氣執拗又傲嬌,說了不肯自己用雞蛋解蠱毒,他就沒用。盤子裏的五個雞蛋都好好的擺在那裏,一動都沒有動一下。
躺在床上的鷙月體內的疼痛好像已經慢慢的開始發作,在睡夢中緊蹙著眉頭。他變得越發消瘦的身體痛的蜷縮著,甚至不斷痙攣抽搐著。
睡夢之中,好似還在說著夢話,“奶奶……奶奶別走,好疼,我好疼。”
櫻瓣一般的唇輕輕觸碰著,那道猙獰的燙傷在他身上,難掩他那種嬌柔魅惑的氣質。好似有一個睡美人,在我睡的床上被女巫的詛咒糾纏了一半。
頎長的身子有些蠕動一般的掙紮,胸口白皙的鎖骨在掙紮之中若隱若現的。
這般樣子,換做是誰都不忍心放任不管。
我敲碎了雞蛋,坐在床邊,他一下就驚醒了坐了起來,嘴裏居然喊著是“媽媽”兩個字,眼角還掛了兩滴眼淚。
“鷙月,是不是疼痛發作了?”我關心道。
他看見我一把把我抱住了,沉悶的哼一聲:“恩……嫂子,幫我解毒。”
語氣中有太多的掙紮和痛苦,讓我來不及多想其他的事情。先把他的身體放下去,解開了胸前襯衫的紐扣,裸露出他白皙堅毅的胸膛。
我手裏拿著雞蛋,在他的胸口慢慢的滾動。
即便雞蛋在他胸膛滾過,疼痛發作也不是這一時半刻就能解決的聊的。他閉著眼睛,眉頭緊蹙著,雙手都陷入了被子裏去。
我覺得他變成這樣全都是自己作的,雞蛋已經給他備著了。
他卻偏要別人幫他解毒,他才願意接受。
那不是死要麵子,活受罪麽?
等到我敲碎了第四顆雞蛋的時候,餘毒已經清理的差不多幹淨了,我也是有些困倦。眼睛裏擠出了點眼淚,是真的有些困想要睡覺了。
他的呼吸平穩下來,閉著眼睛的樣子有些撩人。
長長的睫毛微微的卷曲著,像是那種做工精致的洋娃娃,臉上的五官精致。要是沒有那道疤痕,那就好像是用ps畫出來的人物一樣,沒有瑕疵。
突然,我的手腕就被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了,“嫂子,困了吧?要不要我來陪你睡覺?”
“鷙月,你別胡鬧,鬆開我。”我是真的在犯困,都忘了床上睡的是一個反複無常的活王八。
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事情,這家夥以前從來也沒少幹。
我怎麽就忘了呢!
在這種人床邊,我就要隨時保持警惕,我怎麽能犯困,還差點睡著了呢?
大概是為了懲罰我不長記性,鷙月那個活王八一個靈活的翻身,就將我壓在了床上。
他單手撐著床,大半個身子已經覆在了我的胸口,“我沒有胡鬧,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我哥喜歡你,我也喜歡你,你說該怎麽辦吧?”
聽了他這句話我,再也忍不住,被他氣哭了。
一巴掌就打在鷙月的臉上,用盡了渾身力氣,怒吼道:“你混蛋!”
鷙月被我打懵了,眼中變得通紅,竟去扯我領口的衣服。
可看我稀裏嘩啦的哭的亂七八糟的樣子,手上的動作又停了,他低頭吻了一下我臉上劃過的熱淚,“為什麽他可以,我就不行呢?這副皮囊,他也用過,也得到你。哪怕你把我當成他也行啊……為什麽呢?”
“鷙月,你是真的喜歡我嗎?你隻是因為他擁有我,所以覺得好奇。”我緊緊的攥住了領口的衣料,眼淚模糊了視線,心情有些絕望。
鷙月突然兩隻手都撐起了身子,有些妖媚的眼睛和我四目相對,“是,我就是好奇,我哥的女人到底是什麽滋味。”
“你怎麽不去死!”我心裏難過,又一巴掌想打在他的臉上。
我剛才那一下用盡了吃奶的勁兒,已經把他白皙的側臉打的高高腫起,這一次再打中。他就是左右開弓,兩邊都有中了招。
結果手腕子就被這個家夥握住了,他眸光流轉的看著我,魅惑的笑了,“我哥呢?他怎麽沒來阻止我?莫不是把你送給我了吧!”
“你還敢提你哥,鷙月你就是個烏龜兒子王八蛋。淩翊為了救你,明明知道可能是那個女人的圈套,還是去幫你找解蠱的藥。你……你就是這樣報答他的嗎?”我氣得全身發抖,手被鷙月握著,連一絲氣力都提不上來。
他今天晚上要想對我怎麽樣,我可能都沒有辦法還擊他。
一股冰涼的液體從眼角緩緩的流出,有些事情我真是越想越委屈,我要不是好心幫鷙月解毒,現在也不會被鷙月這樣折辱。
鷙月的眸光忽然一閃,抓住我腕子的手,鬆開了。
然後握住了我的手,低聲說道:“嫂子,我真的就是和你開玩笑。”
他現在這個認錯的樣子,又有幾分像是一個乖寶寶。
我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什麽情況,聲音裏都帶著鼻音了,“有這麽開玩笑的嗎?”
“我開玩笑是開的有些過了,不過,嫂子,你也要動動腦子想想。你這種沒胸沒屁股的女人,我怎麽能鼓的起勇氣碰你呢?”他在床頭抽了幾張抽紙,在我的臉上流淚的地方輕輕的擦了幾下,嘴角露出邪魅放蕩的笑意。
我實在懶得和他多說話,我是真的覺得困了。
掙紮著要起身,打算換一間房間去睡覺,卻被鷙月壓住了肩膀。他從床腳拉出了被子,蓋在我的身上,“睡在這裏,我守在你身邊。”
“你守在我身邊,我怎麽睡得著?”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又不是傻子,在鷙月麵前睡覺,不就等於是肥羊在火鍋裏睡覺嗎?
等火候一足,那就是一鍋美滋滋的涮羊肉。
我就是一盤菜,被人燴了,都沒法反抗。
我覺得自己現在最安全的做法,就是離他遠一點。
他卻像一個警犬一樣,非常忠心強硬的說道:“我哥不在的時候,你要時刻在我的視線範圍內。睡不著,也要在我的身邊,明白嗎?”
“為什麽啊?”我心頭一動,那並不是隨口一問。
我的眉頭緊緊皺著,我覺得好似有什麽危險隨時都會降臨在我身邊。南宮池墨算出來的殺身之禍,絕非那麽容易就過了。
他算出每一條,都應驗了。
我還記得在鬼域的時候,他算出自己會從鬼洞摔下去。當時,他活下去了,我還以為是他算的不準。
現在,仔細想想,事實並非如此。
是淩翊把他扔下去了之後,破解了整個三清卜卦術,才把他從生死劫上救回來。否則,那一個坎是無論如何也過不了的。
鷙月還想瞞著我,不滿的說道:“沒什麽,我就是犯賤喜歡你,還不敢吃你,還要守護你。你滿意了吧?”
“不對,你騙我。”我情緒有些激動,我說,“我門外都聽見,是那個女人救不出自己的兒子,她虎視眈眈的要我的兒子去墳墓裏頭給她的兒子頂包是不是?”
這一句話裏,你兒子她兒子的,把我自己都整蒙了。
反正,就是那個女人,想讓我的兒子進去幫她兒子蹲睡墳墓。這個女人腦洞也真是夠大的,這樣都想的出來。
鷙月眉頭微微一皺,咬住了唇,凝視了我很久,“嫂子,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和寶寶,受到傷害的。”
我驚呆了,我沒想到鷙月也有這麽認真地時候,看著他眼神都有些呆滯了。
“你……你?保護我?”我嘴角顫抖了一下。
然後,就很後悔說出這樣的話。
鷙月雖然頑劣,可他畢竟是有很強的自尊心,要時刻保持著讓我和淩翊都覺得他很壞很討厭,很妖媚。
但是就是一個磨人的小妖精,我們都離不開他。
也……
也舍不得下去重的手,教訓他。
“我從幽都來,就是為了這個,奶奶讓我保護你。”鷙月皺了眉頭說完這番話,好像覺得太煽情了。
又忙不得從口袋裏抽出一根眼,咳嗽了一聲塞進嘴裏,抽起來。
我抽出他手裏的煙,說道:“我本來很困的,現在被你嚇醒了,也睡不著了。為了彌補我,你給我講講,你到底是怎麽跟淩翊杠上的。”
“為什麽想知道這些?”他目光閃躲。
我感覺好像有突破口了,馬上說道:“我當然想知道,你其實是舍不得真的弄死他把?他那麽照顧你,包容你,你心就算是石頭做的,也能感覺的到吧。”
他把煙奪回去,默默的點上,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淒慘,“你不是就想知道,我為什麽想和我大哥作對麽?”
“恩。”我點了一下頭。
鷙月的笑容一收,眉頭輕輕顰蹙在一起,抽了一口煙,才說道:“他媽殺了我媽,這算不算仇?”
算!
而且還算是深仇大恨!
我看著鷙月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理虧。
以前總覺得是鷙月無理取鬧,可我從沒想到事情背後的真相是這樣的,在鷙月的內心深處隱瞞著殺母之仇。難怪之前他會做那麽多出格的事情,性格也變得十分的乖張。
我的表情變得嚴肅,卻沒有說任何話。
我就這麽發傻一樣的看著鷙月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好半晌,才聽他繼續又說話:“我也是被他媽媽殺的。”
聽到這裏,我乍一聽是真的沒懂,鷙月本來就是死人。
還能被司蘭大人殺第二次嗎?
後來仔細一想就明白過來,鷙月是人和鬼的孩子,他和我的寶寶一樣,有人類的軀體,但是靈魂能出竅通靈。而他人類的軀體,就是被司蘭大人殺了。
司蘭大人我隻接觸過一次,對她的第一映像,具體脾氣秉性我並不了解。
隻是感覺她是一個性格很強硬的女人,而且和淩翊的關係不怎麽好。淩翊要不是為了救我,根本不可能叫司蘭大人母親。
鷙月手中的香煙緩緩燃燒著,青煙在眼前飄渺著,他的聲音也從一種柔媚的感覺變得有些沙啞,“我屍體被切成了碎片,扔在荒郊野外,是野狗吃了我的屍體。”
“我……”我喉頭有些哽咽,話都都不清楚。
因為是發自內心的心疼鷙月的遭遇,他的身世的確有些可憐。
鷙月冰涼的手指掩在我的嘴上,他眸光有些冰涼和淒婉,“不要說可憐我的話,我不喜歡聽。”
“我才不會說可憐你的話呢。”我假裝和他置氣,想想又覺得話說狠了,下不來台,就找了借口轉移話題,“你因為這件事,沒少禍害淩翊吧?他……他差點因為上次的沉船事故,被你害的萬劫不複了。”
“你和簡家大少沒法完婚的時候,還是我設計的。我坑他的地方多了去了……”鷙月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可我知道,他心裏頭肯定是有愧疚的。
隻是這個家夥妖嬈嫵媚邪魅狷狂,把麵子看得就跟自己的性命差不多重要了。當然,他也是惜命之人,重要的時候,也知道凡事從全。
我一想到簡燁的事情,心裏頭就來氣。
別過頭去,不看他,卻低聲咕噥道:“難道你不知道淩翊和司蘭大人的關係並不好嗎?”
“我也是最近才聽奶奶提起,奶奶以前都不知道他們關係很糟。”鷙月從我背後幫我掖好了了被子,動作極其的貼心。
我的心卻跟懸著一樣,我害怕啊。
身子一直緊繃著,就怕他在後麵又對我做什麽事,但是過了良久,身後麵都是一片安靜。我不明所以,轉頭去看他,雙眼卻被一雙手遮住了眼睛,“早些睡,聽話。”
他的手好似一層黑色的幕布一樣,在我眼前一遮就什麽也看不見了。
那種困意來的十分的迅速,我就好像被什麽東西催眠了一樣,雙眼合上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太陽已經是升到了正中央,都睡到中午了。
這一覺我睡的不是很好,脖子差點都落枕了,醒過來脖子和胳膊一起都是酸疼酸疼的。昨天晚上睡是睡著了,可是總是在夢裏擔心淩翊的安全。
這種不安不是我憑空亂想的,而是離真相越來越近的恐慌。
最近發生的種種,一件件順藤摸瓜,好像都和幽都那個神秘女人有關。而我昨天晚上才知道,她做的一切就是讓自己的兒子,從墳墓裏出來。
我好像走的每一步,都被人如同牽線木偶一樣控製著。
每走一步都跟,踩到圈套上一樣。
這樣步步為營的下套,讓我有種每時每刻都如履薄冰,卻深知自己早已經泥足深陷的感覺。
揉了揉太陽穴,一杯牛奶遞到我麵前。
能這麽貼心對我的,也隻有淩翊了,我漫不經心的接過牛奶,問道:“黑老鼠的尾巴找到了?”
問了半天沒人回應,我才恍然明白過來,給我遞牛奶的不是淩翊。
抬頭一看,是鷙月身長玉立的站在床邊。
他雙手抱胸,眼中帶著高冷的氣息,嘴角勾起一絲嫵媚,“我哥還沒回來,你別這樣看著我。我是自己吃了早餐,多出來的,才拿來給你。”
“哦。”我是學醫的,知道空腹喝牛奶不好。
可是也不好駁了鷙月的麵子,低頭喝了一口,“鷙月,你出去吧,我換身衣服。”
我讓鷙月出去,這回他倒是很聽話的出去等了。
換了身衣服,我就到樓下去看看情況,因為我剛才站在窗戶口還看到後花園裏好些警察在地裏拿著鋤頭翻找證據。
得虧高天風在那看著,否則這老太爺的屍首,都要被他們領回去取證了。
我還沒出門,就見到白道兒捂著屁股急匆匆的往廁所裏衝。瞧見我和鷙月下來,都沒發現我身邊多了一個人。
他急匆匆的就回頭說道:“快幫我找瀉立停,我要拉死了。”
白道兒這個樣子可真夠誇張的,手裏抱著兩盒抽紙,直接就往一樓的廁所裏鑽,門也被他瞬間關上了。
然後,耳邊就一個勁兒的傳出他在廁所裏放涼氣兒的聲音。
我在門口敲了一下門,問他:“你要治拉肚子的藥做什麽?”
“治拉肚子啊。”白道兒在裏頭牟足勁兒拉屎,嘴裏麵說話的聲音實在是怪異。
我皺了下眉頭,沒有立刻去給他找拉肚子的藥,“你是怎麽拉肚子的?”
“你別問那麽多了,我都要拉死了。”白道兒根本不想解釋那麽多,用嚎叫一樣的聲音喊著。
他那倆徒弟,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節目,好似沒事人一樣。
我問他們兩個,“你師父這是怎麽了?”
倆光頭孩子嘲笑了好一陣,才告訴我說,白道兒那是早晨喝了一個黃皮子端來的黑色的湯,然後就拉肚子了。
白道兒已經是來來回回在廁所蹲了一上午了,而高家祖宅很多藥的位置,都是高秋霜當時告訴我的。
現在,他倆徒弟找不到止瀉藥的位置,隻能等我睡醒過來,讓我來找。
我心想那湯估計就是保家仙做的鬼蟲的解藥,心頭不禁一凜,問那兩個光頭說道:“你們怎麽沒有拉肚子?”
“我們沒喝啊,老黃皮子讓我們喝的東西,我們怎麽敢喝。是吧?”白道兒其中一個徒弟說道。
另一個徒弟也低聲說道:“我們智商可沒有那個老傻逼那麽低,現在拉肚子了吧。”
……
傻逼的是他們自己吧?
“你們啊,早晚要被自己給害死。”我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那倆熊孩子,低低吐了一口氣,然後問道,“那給你們喝的那湯呢?”
“當然是倒了,那種臭氣熏天的東西,隻有那個老傻逼肯喝……”兩個小屁孩輕鬆的說道。
我皺起了眉頭,嘴角一揚,冷笑了,“給你們湯的不是什麽普通的黃皮子,是高家的保家仙兒。等你們肚子裏的鬼蟲發作了,你們再哭吧。”
那倆小屁孩大概也是一時半刻沒懂我意思,依舊是在那邊看電視。
不過他們也不是傻子,多少還是明白一些我的意思。
現在,臉色微微有些煞白。
我可不逼他們吃藥,萬一他們也在背地裏罵我是老傻逼,我豈不是虧得慌。
不過盡管是這樣,我還是去廚房看了一眼。
廚房的灶台上放了一大口的鍋子,鍋子裏有好多黑色的藥渣,氣味也是嗆人的不得了。我進去的時候都忍不住捂住口鼻,看了一眼裏麵的藥材,藥材都被煮的發黑,不怎麽能看出來是什麽了。
不過裏頭的湯藥,已經被倒的差不多了。
如果說那倆小子還想活命,那就隻能往這些藥渣裏加水,重新煮一鍋,給他們試試還有沒有藥效。
要是沒藥效,那我也沒辦法了。
我從廚房走出來,敲了一下廁所的大門,對裏麵的白道兒說道:“你就忍忍吧,就當是排毒。不,本來就是排毒,這是吃完解藥的正常現象。吃了止瀉藥,這就沒效果了,毒也都排不幹淨。”
這個正常現象一直維持了的有三五天,白道兒是手軟腳軟拉了有三五天。是吃什麽吐什麽,肚子裏都拉的沒貨了,還是要蹲在廁所裏不出來。
一旦出來了,他屁股裏就在那邊放涼氣,而且根本就停不下來。
結果,後麵將老太爺重新找個地方下葬的事情,也都耽擱下來了。
不過這都是後話,白道兒眼下在廁所是半死不活,哼哼唧唧,“知道了……哎呦喂,肚子疼死我了。”
“對了,張靈川人呢?”我是知道的張靈川沒有中鬼蟲的蠱,他一手甲胄符用的極好,那鬼蟲都沒法近他的身。
白道兒在裏頭都要咽氣了,好半晌才回了我一句話,“去……去村子裏送解藥了,哎呦……哎喲……”
廁所裏開著排氣措施,還是依舊臭氣熏天。
我站在門口,也有些站不住了。
趕忙撇下白道兒,直接就開門出去透氣,外頭陽光明媚空氣清新。
眼瞅著,這就初春了。
我從正門繞到了後門,才一到後花園附近,就被一排七八具的白骨給鎮住了。
我靠!
高天湛在這座房子裏,到底殺了多少人?
他殺這麽多人,難道和那個幽都種曼珠沙華的子嬰一樣,是要那屍骨當花肥嗎?
這種事情想想就讓人覺得恐怖,看那月靈金瞳貓可真是夠特別的。對死人骨頭一點都不害怕,在死人骨頭上跳上跳下的,捉蝴蝶玩。
高天風牽著卿筱的手,斜靠在牆上,嘴裏叼著一根煙,吊兒郎當的就看著那些警察收集證據。
卿筱站在屋簷的陰影下,就好像一多風信子一樣,裙擺飄飄隨風搖擺。
那雙眼睛裏,有一種純粹沒有任何雜質的感覺。
她的頭發在午後的風中輕輕的搖擺著,就好像一匹黑色的綢緞一樣,在水中無所依憑,無所定勢。
那個女警察在那邊勘察一會兒花園裏的情況,又收集了那個長的像罌粟的引魂花,十分嚴肅的向高天風走過來,“我十分負責的懷疑你們家,在自己的花園裏,種植法律嚴格禁止的植物。”
“這隻是普通的觀賞性植物,虞美人。”高天風跟人扯的時候,比我還會扯犢子。
高天風說起虞美人的時候,我心裏的確是“咯噔”一下,之前我也覺得這些話很像虞美人。
可是我查過,虞美人的花期,並不在現在。
而是在六七月份,如果這個女警察很懂植物,隨便就能因為高天風這一句話,把他給逼到死胡同裏去。
女警察似乎沒聽過虞美人是個什麽花,還拿出手機,說道:“您說的什麽花,我上網查一下。”
“虞美人,西楚霸王的姬妾虞姬您聽說過嗎?就是那個虞美人。”高天風女回答問題的表情和語氣有些輕微的懶散和漠不關心。
那個女警察在網上搜了一圈,臉色才微微一紅,“即便是這樣,您空口無憑,這花我還是要拿回去找專門的植物學專家鑒定的。”
“請便。”高天風回答的十分淡定。
女警察一開始表現的嚴肅,我還以為她僅僅是例行公事。
可是看她老是故意找高天風的茬兒,我就覺得不對勁,這姑娘不會是看上高天風了吧?
正這麽想著,女警察臉上帶了幾分慍怒,似乎是很意外高天風沒有求他。她白皙的臉上紅暈更勝剛才,就跟猴屁股一樣的通紅通紅的,“高先生,難道你就這樣有恃無恐嗎?法律麵前人人平等,我們還有權搜查你的房子。”
“警官。”高天風抽了一口煙,輕輕的吐出來,低聲說道,“我不是仗勢欺人,更不是有恃無恐,我是問心無愧。房子你們愛查就查,我會好好配合。”
“過了這麽久,你不會吧證據轉移了吧?”那個女警官懷疑道。
高天風現在和卿筱在一起了,脾氣和為人處事的態度又回到從前了,輕易不容易變得暴躁,“如果警官害怕我轉移證據,也可以不搜查。我房子裏剛好有個客人拉肚子了,你們這麽闖進去,也會影響到他的。”
“高先生,很抱歉打擾了您的生活,但是為了維護和捍衛法律,我們必須搜查。”那個女警官還是一副正兒八經,眉頭緊蹙,一副你求我啊,你快來求我的表情。
可高天風就是不求人,他笑了笑,隨口拍了個馬屁,“現在像您這麽正直的警官已經不多了,我會全力配合好警方的工作的。”
高天風就是八麵玲瓏,滴水不漏。
弄的這個女警官臉上不悅的表情越來越嚴重,我在旁邊看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上去打圓場。畢竟高天風是我的雇主,我還是要給他排憂解難的不是。
“警官大人,您好,我是蘇芒。這幾天一直在高家拜訪,對了,你們在花園裏查出了什麽線索嗎?”我去問那個女警察。
女警察掃視了我一眼,又盯著我隆起的肚腹看了一眼,“你是高家什麽人?竟然能住進了高家的祖宅裏,我聽說高家的祖宅,是很少能住進外姓人的。”
她言辭實在犀利,瞬間就讓我下不來台。
我總不能理直氣壯的說,我自己是高天風請來的神棍吧,臉上的表情變得有幾分的尷尬。
“她是我請的客人,上次你們不見過麵?程警官。”高天風終於是皺了眉頭,彈了彈煙灰說道,“你們警方連這個都管,是不是管的太寬了,您是不是還打算查她的身份證啊?”
“我隻是例行公事,隨便問問,當然如果必要我們會查這位蘇小姐的身份證的。”女警官又開始上下打量著我。
話都說道查身份證上了,我對於這個女警花,真是沒話說了。
本來我畢業也要從事警務人員的工作,所以對於辦案流程很清楚,我和高家沒有什麽直接關係。
她開門見山的要查我身份,要麽我是嚴重懷疑的對象,要麽她就是要故意找我的茬。
女警官打量了我以後,目光又落到鷙月的身上,“這位先生是?”
“我是連君耀,這位蘇小姐是我的夫人,她剛才隻是要詢問案情,您不會是懷疑我夫人和高家的案子有關吧?她才二十出頭,這些骨頭怎麽著也埋了有十多年了吧?”鷙月沒想到還挺會說話的,溫文爾雅的伸出手,和女警官握手。
女警官立刻被鷙月妖嬈溫煦的氣質吸引,看人的眼光都不一樣了。
我突然都有點對這個看臉的世界絕望了,鷙月即便臉上有疤,依舊是把女警官迷的神魂顛倒的,“我當然不會這麽懷疑,您和您夫人都是江城名流,怎麽會卷進這種事裏。”
鷙月笑了,“名流不敢擔,我們就來高家做客的。”
女警官笑起來的時候,也是笑靨生花,很漂亮,她主動就和鷙月交代了線索,“連先生客氣了,其實我們在花園裏,也隻是先挖出了八具骸骨。其他線索,可能就要等在高家祖宅裏搜查完才知道。”
看來美男計,可比任何東西都管用。
這些警方的人,也沒有發現什麽特殊的地方,隻是從花園裏挖出的骸骨。除此之外,好像就沒有什麽特殊的東西了。
至於引魂花,那是從幽都移植過來的,應該不會查出什麽問題來。
接下來,那個女警花就帶著人,風風火火的趕去房子裏搜查。那些注射器之類的東西逗都還在,很容易就被搜查出來,估計到時候還是會被人誤以為是毒窩。
警花離開了之後,才有個稍微年長的警官過來賠禮道歉,“金花是剛來的,難免言辭過於犀利。高先生和連先生不要見怪……”
“見怪不至於,配合辦案,是應該的。而且這樣的麻辣警花,應該多有,才能提高破案率嘛。”高天風笑了笑,恢複了從前的氣度和英俊。
他下巴上的胡子茬理幹淨了,又是一個白淨帥氣的青年。
稍年長的警官陪著高天風一起笑了一下,才又嚴肅的提醒高天風,“對了,高先生。您可要做好心理準備。一會兒那個叫卿筱的死者家屬,可能回來看看凶案現場,您……您要不先出去外麵躲一躲?”
高天風沒說話,臉色有些陰沉。
那個警官歎了一口氣,拍了拍高天風的肩膀,“我知道你也不想,兩個老人家失去女兒,那種心理是可以理解的媽。”
說起卿筱的家屬,卿筱的頭顱微微一低,眼神裏盡是哀傷。
高天風看著卿筱的樣子,眼中流露出了心疼的情愫來。
高天風沒法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他臉色如同風起雲湧一樣,變化的很快。他在原地愣了一下,就用力的摟住卿筱的腰肢,“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麽,總不能一味的逃避,對不對?”
卿筱已經死了那麽多年,現在她死後的亡魂再見到親生父母,難免會覺得害怕和逃避。她聽完高天風的話,身子已經嚇得縮成了一團。
突然,就有一隻小手拉了拉我的衣角,在我身側討好一樣的問我:“蘇姐姐,你……你認識那個……那個黃皮子嗎?能幫我們倆再討一份解藥嗎?”
我一回頭,差點沒嚇傻了。
那倆熊孩子的眼睛已經發生變化了,變成了眼白特別多,瞳孔隻剩下一個小點,嘴唇也是紫色的。
這麽快就屍變了?
“你們倆怎麽回事?”我緊張的問道。
熊孩子終於知道害怕了,膽小的說道:“蘇芒姐姐,我們沒喝解藥,喉嚨好難受。好像被火燒了一樣……”
這下可真是夠我頭疼的,房子裏麵正在搜查。
我不能先在回去,拿了那鍋古怪的藥渣,重新熬了藥給倆熊孩子吃吧?
萬一他們吃飽撐著去鑒定藥渣,還不被藥方上成分嚇死。
站在我們身邊的警官,也看到這倆熊孩子臉上的情況,嚇得都呆了,“這……這怎麽回事,這兩個人是怎麽了?怎麽那麽像美國恐怖電影裏的僵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