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月亮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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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記,什麽胎記?我身上從來沒長過胎記啊。”我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腕子,有些發愣。
我從有記憶開始,身上就沒出現過任何的疤痕或者胎記。當然,即便以前有,也會因為命格改變而消失了。
命格一旦改變,我就是蘇芒而不是小七,就連我身體裏的天賦也會隨之而改變。
變得極度平庸,而沒有任何的道術天賦。
唐俊揉了揉腦袋,有些迷離的看了我一眼,緩緩的鬆開我的腕子,說道:“沒什麽,大概……大概是我認錯人了。你……長的太像是我失散多年的小妹,我一時之間居然認錯了……真、真……對不起。”
聽唐俊這麽說話,我心頭微微一緊。
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他很有可能就是我要找的唐家人。
他說的……
說的……
失散多年的小妹很可能就是我。
我心潮激動澎湃,整個人都坐不住了,熱淚在眼眶裏打轉,卻要忍著讓它們不要從眼眶裏流淌出來。
鼻子酸酸的,就好像被人揍了一圈一樣的難受。
從昨天晚上見到高天湛開始,我下定決心不再尋找唐家的人。
以免將他們卷入陰謀當中,看著唐俊醉醺醺的側臉。
我的手緩緩的握成了拳頭,拚了命的壓製住內心想要相認的衝動。也許他知道我父親母親的下落,可是幽都的那個神秘女人,她不知道啊。
我不可以在追查下去,我越是追查,他們就越危險。
想到這裏,緊握的拳頭有緩緩的鬆開,我收回手腕,故作平淡的說道:“不要緊,你也是思念自己的妹妹心切。”
“你……你知道嗎?你和她很像,真的很像,包括說話的樣子。可是她手上有一塊月牙形的胎記,你沒有!”唐俊好像是喝醉了,一杯一杯酒往自己嘴裏灌。
高天風他們都看傻了,因為我們是來談土地買賣生意的。
賣家請來的風水大師陰陽先生居然醉倒在燒烤店裏,還是喝啤的醉了,這酒量也忒差了。還不如白道兒那兩個小屁孩徒弟呢!
那個田裕盛這都要四十分鍾了,還沒有出現。
才想到這裏,就見到一個個子高大,身材壯碩的男人推門進來。他穿著西裝革履的,腦袋上還打了發蠟,身體上全是肌肉,但是看麵相已經五十多歲了。
風塵仆仆的進來,衝我們微笑了一下,“哪位是高先生啊?我沒有找錯店吧?”
“我是高天風。”高天風站起來和田裕盛握了一下手,邀請田裕盛坐在自己的身邊。
田裕盛脫了西裝,才發現唐俊醉倒在桌子上連忙致歉道:“不好意思,市中心堵車了,所以來晚了。叫我幹兒子先過來打個招呼,沒想到居然在店裏喝醉了,他以前辦事不是這樣的。”
原來唐俊還是田裕盛的幹兒子,難怪會提前過來探路。
道袍下麵穿著昂貴的高級定製,身上也有一股子富人才有的桀驁,說的難聽點就是狗眼看人低。
當然,我沒有貶低唐俊的意思。
他很可能就是唐家人,我一直都要尋找的親人。
“這個時間是會堵車,是我不會挑位置。”高天風深諳商場的那些套話,做到了八麵玲瓏,滴水不漏。
田裕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唐俊,就將公文包裏的相應文件,還有一個u盤交給高天風。
高天風沒帶電腦,隻能先用田裕盛帶來的電腦先看看裏麵的東西。
接下來,那就變得很無聊。
就是兩個買家和賣家,在商討一些條款,以及條款的簽署。
整個過程是很順利的,田裕盛為人豪爽很多要修改的地方都是欣然接受。他在平時說話的時候,完全就沒有像是電話裏說話,聲音變得那麽大聲。
我估計,他得換一部手機了。
我坐著無聊了一個下午,太陽都差不多下山了,唐俊都從桌子上醒來了。這兩個人才完成了全部的交接儀式,差不多那座山就算是高家的產業了。
看了看手表,我心想著今天晚上淩晨兩點的時候,剛好有一班高鐵是去江城的。這一來一回,剛好是來的及的。
隻等田裕盛和高天風最後的客套說完,我就和高天風提這件事。
讓白道兒還有張靈川,來接手後麵十一號山上,具體選地方建墳的事情。反正我對於陰陽風水,就是個還沒入門級別的菜鳥。
我就會跟著他們打打醬油什麽的,關鍵的專業知識,還是要他們來說。
“高先生,和你合作很愉快啊,以後有什麽合適的項目,也希望和高先生繼續合作。”田裕盛顯然很喜歡高天風做事的態度,和高天風主動握了握手。
走到門口的時候,還念念不舍的朝高天風揮了揮手,又對坐在我旁邊的唐俊說道:“唐俊先生,你還不打算走啊。”
“走,走……幹爹,晚上吃什麽?”唐俊在田裕盛吊兒郎當,看樣子和田裕盛感情還不錯。
唐俊從我身邊站起來,隨手就將道袍扛在肩上。
突然,他臉上的臉色就不對了,眼神裏充滿了冰冷,“幹爹,別動,別動……朝我走過來,快點!”
聽這話好像是出了什麽危險,順著唐俊的視線一看,嚇了一大跳。
從天花板的通風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爬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那東西嘴裏流著涎水緩緩的就落在田裕盛的臉上。
田裕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問道:“什麽事情,讓我別動,過去……”
他自己問的時候,好像沒什麽所謂。
眼睛看著手裏頭那粘稠的口水,冷不防就抬頭一看。
不看不要緊,一看就看到了趴在天花板上麵的黑色的毛茸茸的東西。那東西瞧著像是個大馬猴,身上長滿了黑毛,從我這個角度看,就是一雷公臉。
可說它是猴兒吧,身上有纏滿了繃帶。
那繃帶可能原本是白色的,但是大概是綁在身上很長時間,都變成了漆黑色。繃帶的布料橫七豎八的就掛在身上,一雙綠色的眼睛,還能反射著暗淡下去的天光了,凶狠貪婪的看著田裕盛。
田裕盛看著牛高馬大的,抬頭看到這玩意,直接就嚇得坐在地上。
“飛……飛僵啊?是不是飛僵啊……我就說這一帶不安全啦,哪兒來的飛僵啊。阿俊救命啊……阿俊。”田裕盛算是把自己剛才風度翩翩,大氣溫和的氣質全都毀於一旦了。
天花板上的那玩意,感興趣的東西,好似那個女老板正在烤的一份外賣烤串兒。他們做堂食生意,也做外賣,有專門的夥計小弟負責配送。
店被我們包下了,外賣可是一刻都沒停。
那女老板正哼著歌兒,扭著屁股,烤羊肉串。
剛聽到飛僵兩個字,就轉過頭來看,奇怪的問道:“什麽飛僵啊……啊……啊救命啊……妖怪啊。”
那女人也是可憐,被飛僵一下撲到在滾燙的烤爐上。
瞬間就傳來了烤人肉的香味,最後還有一股子難聞的焦糊的味道。
那黑色的東西對著那個女人的脖子就咬下去,眨眼間一通亂啃,就把她半個脖子咬的見了骨頭。
我的心哇涼哇涼,我都還沒來得及出手,就出人命了。
剛才還在烤肉的女老板,她還認識我父親,就這樣的死了。
唐俊上前一把就拉住地上的田裕盛,將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後,隨手就抄起了隨身攜帶的銅錢劍。
他將我們全部人都護在身後,嚴肅的說道:“幹爹,你……你和高先生他們一起走,從後門走。我把它大卸八塊,就去和你會合。”
生吃活人的畫麵太恐怖了,我看了第一眼以後,就覺得胃裏麵翻江倒海的。
但還是聽了唐俊的話,老老實實的先從廚房後門退出去。唐駿是唐門中人,要對付這種脆皮飛僵,應該不是難事。
我懷有身孕,而且現在已經是有五六個月,身體的負擔越來越重,已經不是那個行動敏捷的蘇芒了。
上午爬十一號山,已經讓我連跑步的力氣都沒有了。
更別說現在了,我回頭就選擇了逃跑。
可是剛跑到後廚的時候,就發現後廚裏頭不僅有黑毛怪,還有紅毛怪和綠毛怪。這些飛僵本來都在吃廚房裏的生肉,看到我們出來了,都放棄自己吃的死肉,跑來攻擊我們。
白道兒看到這些東西,怪叫了一聲,“哇!我操啊,這麽多凶煞,怎麽辦啊……”
我看這些恐怖的東西,連忙從自己的手提包裏去找鎮屍鏡子,可怎麽摸也摸不到。回頭去看淩翊,淩翊修長的手指頭上攥著一麵鏡子,他衝我詭異的笑了笑,“小丫頭,別做無謂的掙紮了,這才是你和唐俊的歸宿。”
“什麽意思?淩翊你別走告訴我什麽意思!”我沒明白!
房間裏生肉的味道,那我頭疼欲裂。
是他……
是他拿走了鎮屍鏡,是他要害死我們大家……
不,他不會這麽做的。
他是……
我最愛的人。
我隻感覺他的身影在我的視線中一下消失了,他不會真的要拋下我,讓……
讓我死在這些飛僵嘴下吧?
無形之中,好像有一雙手推了一把我的後背。
將我的身體推進了那些長牙五爪的飛僵的領地!
那一瞬間腦袋是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到,什麽也察覺不到。
隻覺得雙眼沒有焦距,視線也變得模糊。
完全感知不到周遭的危險,隻是一片的茫然,甚至連悲痛的感覺都忘了。隻是心頭發疼,鈍鈍的疼,讓人沒辦法呼吸。
我被白道兒從小廚房裏把我往外麵拖著,他雙手架著我的手臂,恨鐵不成鋼的罵道:“靈川在車上早就提醒你了,我們大家心裏都有數。隻有你自己,還沉浸在幻想中!”
我……
我沉浸在幻想中了嗎?
腦子裏千頭萬緒一般,在一瞬間閃過,眼前的一切反而像是慢鏡頭。在眼前變得緩慢起來,時間如同流沙停止,定格在飛僵麵目猙獰的要吃掉我們的那一刻。
他無數次救我,今天卻親手絕我生路。
為什麽?
還是……
還是他真的和高天湛說的一樣,他讓我懷孕,隻是為了救那個神秘女人的冥子?
那今天呢?
今天他要我們的命,是不是因為找到了唐俊,所以已經可以把冥子救出來了。在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隻要我活著,不管我有沒有主動去找唐家人的下落,命運都會推著我前進,讓我不經意間就遇到那些蟄伏已久的線索。
我深吸了一口起,用力的搖頭,“不會的,翟大哥,不會的,他不會的。”
“妹子,是不是要等我們都死了。你才……你才能接受這個事實,啊?”白道兒的這句話徹底的驚醒了我。
不管淩翊是否背叛了我們,我都要麵對這個事實。
我要想方設法的救大家,張靈川在車裏頭睡覺,唯一能夠用符籙對付飛僵的不是白道兒,他根本不懂這些。
是我!
我必須狠心麵對這一切!
那些飛僵也從廚房裏跟出來,我把心一橫,回頭就把廚房通往外麵的這間房間的門給鎖上了。
門是鐵門,但是還被撞擊的搖搖欲墜。
我隻能順手往上麵打天雷地火甲胄符,想辦法先用這扇鐵門攔住要從後門裏攻進來的飛僵。
外頭的房間裏,是一股焦糊的味道,讓人作嘔。
大家臉上都是一陣兒發青,在原地喘粗氣,一個個都是驚魂未定。
高天風問道:“怎麽……辦啊?報警?”
“報什麽警?警察管這些嗎?我們快走!”我反手拉住了高天風和白道兒,帶著他們一起衝出去。
剛才大門的燒烤攤上,被那隻黑毛的飛僵給擋住了,我們才往後門逃跑的。
眼下,後門更加的危險,我們就隻能硬著頭皮從前門逃跑。
“阿俊!怎麽樣啊?你怎麽樣了。”田裕盛朝燒烤爐旁邊的唐俊喊了一聲。
唐俊手裏的六七張符籙,全都貼在外麵的那具飛僵的身上,剛才黑伸手敏捷的飛僵就被定在了原地。
那飛僵睜著紅彤彤的大眼珠子,充滿了怨氣的看著我們。
就聽唐俊高喊一聲:“哎呀,幹爹,不是讓你們跑嗎?你們怎麽還在這裏……”
“後門有好多飛僵啊,我們從前門跑,大家一起跑啊。”田裕盛剛才說完,我們耳朵後麵就發出了一聲巨響。
我一回頭,完全傻了。
一隻紅色的毛茸茸的手從鐵皮裏抓出來,直接就將鐵門給卸下來。
後廚裏麵一堆凶煞,總共有五六個,又一股腦的全都追出來了。它們尖銳的爪子,就跟十隻長長的匕首一樣,隨便掃過什麽東西,就會被掃的稀爛。
飛僵行動迅捷,三下五除二的就在大街上,把我們幾個給追上了。現在是工作日的午後,大街幾乎沒幾個人。
旁邊又不是大路,隻是普通的單行道,整條馬路都很窄。
樹蔭遮著太陽,安靜一片。
我隻能感覺到後脖頸的位置冰涼一片,好似有什麽東西不斷的朝我的脖子吹涼氣。我挺著個大肚子,體力也有限,已經是跑不動了。
要不是白道兒拉著我,我恐怕早就被飛僵吃了。
“你們跑吧,我……我是真的跑不動了!”我甩開白道兒的手,他一下沒刹住,還跑了十多米遠。
又著急忙慌的跑回來,“妹子,你跑不動了哥哥可以抱你。”
高天風他們,早就是跑的沒影兒了,哪兒還記得我我們兩個掉隊了。
我回頭打出了幾個三清破煞咒,直接就把身後麵的飛僵撂倒在地。
被打中的地方都冒出黑煙,皮肉焦糊一片。
可它又跟沒事一樣彈跳起來,伸著爪子就朝我的肚腹抓過來。我出於母性的本能,單手捂住肚腹,抬手就給自己加了一個甲胄符在身上。
又用封鬼符,將那隻飛僵身上的鬼魂暫時封住。
它呆立在原地,不動了。
結果,後麵的四肢飛僵也在這時候追上來了,它們無一例外。黑色的利爪全都是對準我的肚腹,我在那一刻明白過來。
這些飛僵的目標是我的孩子,它們要殺我的孩子。
所以……
所以淩翊才會在這一刻,選擇離開放棄我們嗎?
是這樣嗎?
我一下愣住了,一個利爪上來的時候,本來是對準我的肚腹的。我忘了還擊,隻能弓起身,用後背擋住自己的肚腹。
可是沒有被抓疼的感覺,難道是我的甲胄符這麽有效,都能抵擋物理攻擊了?
轉頭一看,就見到白道兒拿著剛才從廚房順手順的鍋鏟,幫我擋了一下飛僵。臥槽,他膽子也忒大了,這鍋鏟在飛僵麵前還不跟牙簽似的一樣的脆弱。
他看到那飛僵毛茸茸的臉,就嚇個半死,扔掉手裏鍋鏟。
著急忙慌的要抱起我,“妹子,我抱你。”
“別傻了,你抱我……你也會死的。”我推了一把白道兒,把他擋在身後。白道兒是根本抱不動我,一方麵是我懷了身孕體重很沉,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跑的精疲力竭。
好在這時候,唐俊抓著銅錢劍趕過來。
他的道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手裏麵的符籙說飛出去就飛出去。說要打哪個僵屍,就要打哪個僵屍的腦袋。
我看他身邊沒人,連忙問他:“你幹爹呢?”
“幹爹開車走了,這些飛僵是衝著你來的,快!快讓你朋友坐我幹爹的車走。走!”唐俊怒喊了一聲,手中的銅錢劍削鐵如泥的就將一隻飛僵的腦袋削下來。
唐俊喊完,路邊就響起了一陣汽車鳴笛的聲音。
微微一側頭,就能看到田裕盛在車裏麵拚命按喇叭,“要不要上車啦,不上車我就開走啦!”
“妹子,你和我一起走。”白道兒緊張的說道。
我搖頭,催促他,“快!你快走!不要叫我,我……我是他們的目標。我要跟你們走,會害死你們的!”
“小妹,小心!有狙擊……啊!”不知道誰喊了我一聲小妹,一個瘦弱的身影擋在我的麵前。
“碰”好像是耳邊響起了槍聲,我呼吸停滯了。
是唐俊喊我小妹,是他。
他認出我了……
我淚眼了崩了出來,他的身影變得模糊了,白道兒的身影也變得模糊了。我摟著唐俊軟倒下來身子,我衝著白道兒就喊道:“有狙擊手,快跑……”
“砰砰……”又有好幾個流彈砸下來,在白道兒和我們身邊炸開來了。
白道兒也不是傻子,就跟受驚的兔子一樣的,衝上了田裕盛的車子。他一邊跑一邊的就叫道:“妹子,你要保重!你不能有事,你要有事,哥哥做一輩子的都會自責的。”
“我知道!”
我大喊了一聲,根本就不知道怎麽是什麽情況。
腦子裏隻有四個字,血光之災。
我現在非常肯定,血光之災已經來了,屬於我的血光之災。
我拉著捧著唐俊的身軀,我想擋住流彈,卻被他反手拉住,往旁邊的巷子鑽。他受傷以後冰涼的手緊緊的攥緊我的手,一字一頓抑揚頓挫的說道:“小妹,不要跟丟了,跟著哥哥走,哥哥會保護你的。”
“你……你怎麽知道我是你小妹的,我……我不是沒有胎記。”我看著他鮮血往外湧的胸膛,幾乎要窒息了。
我不想拖累他,我說:“你別管我,我不是你小妹,你快走。他們要殺的是我,狙擊手埋伏在居民樓,他們……他們早就……”
“別傻了,小妹,即便你沒有胎記,哥哥也認得你。”他流血過多,臉色是那樣的蒼白,拉著的跑動的時候卻健步如飛。
跑的越快,血液循環就越快。
地上是一灘又一灘的血跡,他現在一定無比的痛苦和難受,卻喘息著告訴我:“我會帶你去安全的地方,哥哥……哥哥永遠都會保護你的。不會……不會讓任何東西傷害你!”
唐俊對於這一帶的小區居民樓之間無比的熟悉,他在這些房子之間快速鑽進鑽出。可耳邊還是有槍聲,在居民樓裏一驚一乍的響著。
這不是法治社會嗎?
這樣開槍,都不會被抓嗎?
我心亂如麻,跟著他走,“哥哥,你放開我吧。他們……他們跟上來了,隻要我和你在一起。他們……就能找到我們!”
他緊緊的拉著我的手,任憑我這麽掙脫都不肯鬆開,“馬就到家了,到家了。就安全了……”
到家了,就安全了。
家……
家在哪裏呢?
有幽都那個女人在,這裏哪有安全的地方。
我實在不明白這個意思,他也不知道在這附近兜了多少個圈子,耳邊的槍聲逐漸的歸於寂靜。
他抓住我手也鬆開了,身子虛弱的滑倒在地上。
地上是一灘殷紅的血泊,他胸口為我擋了一槍的傷口是那樣的刺眼。我們今天隻見了一麵,他就毫不猶豫的,為了救我讓子彈砸中自己的要害。
如果認錯了人,怎麽辦?
唐俊!
他到底在想什麽?
我急忙蹲下來,將他扶起來,咬著唇淚水不止,“哥哥,我們去醫院,我帶你去醫院。”
“不能去,走出這裏就會暴露!回家……我們回家。”他吐了一口血,身子愈發的冰冷了,讓我的一顆心都要碎成了玻璃渣子。
“在哪兒,哥哥,我們的家在哪兒。我帶你回家,哥哥,你要撐住。”我摟著唐俊的身子,將他牢牢的的護在懷中。
他身體裏的冷,讓我愈發崩潰。
我感覺唐俊的生命在我的手中一點點的流逝,淚水模糊了視線,讓人分辨不出周遭的景物。隻覺得整個世界都是混沌的,整個人也失去了清醒。
可聽他在耳邊低低說著:“16單元,1105號。”
“哥,我知道,我帶你回家。”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混亂和崩潰中,我是怎麽找到唐俊說的位置的。
這附近我從來沒來過,也無法集中精力仔細去看單元樓的號數和門牌號。
隻記得一路上,唐俊都在低聲的安慰我:“小妹,不要怕,哥哥會護著你的。哥哥不會死的,你別擔心哥哥。前麵左拐,對,左拐再直走。”
如果不是他一路鼓勵,我根本就沒有繼續前行的勇氣。
更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將他硬生生的扛回去。
那是一棟老單元樓,電梯已經是生鏽的夠嗆。綠色的油漆已經剝離電梯的表麵,讓這架電梯看起來很不安全。
“是這裏嗎?”我很不確定的問唐俊。
唐俊慘白著臉衝我笑了一下,“是!小妹,你真厲害。”
他說這話,好似很樂觀積極的鼓勵我,可是嘴角的血液流個不停。
讓我的好生的心痛。
我咬著唇,嘴裏是一陣淡淡的鹹腥的味道,“家裏……家裏有急救設施嗎?有……藥嗎?我回去先給你做傷口包紮……”
“小妹……家裏……”唐俊笑著回答我的話,他說的話突然就戛然而止,變成劇烈的咳嗽聲。
摁了一下電梯的開關,突然,一下就見到電梯門打開了。
電梯裏走出了一個穿病號服的幹巴老頭,它看見我,詭異的笑了一下。
倏地,眼球就從眼眶裏掉出來。
但是沒有掉在地上,而是由一部分幹硬的組織連接著眼窩深處。
黑洞洞的眼窩,還有掛在眼眶周圍的眼球,看著就讓人覺得無比的惡心。
它手上還綁了紅線,這是一些邪了門的醫院的規矩,隻有容易出事的醫院才會給死者手腕綁紅線。
當然,也有綁綠線兒。
那一般是給早夭的孩子,尤其是陰氣重的小姑娘綁。
掌心符已經在我的手中準備就緒,抬手就能把這個詭異的幹巴老頭打的灰飛煙滅。剛被飛僵追殺,還遇到藏在居民樓裏的狙擊手,已經讓我猶如驚弓之鳥。
“小妹,別。”唐俊抓住我的手腕,咳嗽了幾聲,說道,“我們進去吧。”
他居然別讓我傷害那隻穿著病號服老頭,我雖然不明白他的意思。還是扛著他進了電梯,電梯裏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一聞之下就會讓人感到胸悶不安,上麵隻有一樓到九樓。
但是往下,居然有通到負十八層的。
根本沒有唐俊告訴我的門牌號上出現的十樓,唐俊緩緩的抬起帶血的右手,地下十八樓摁了一下。
電梯搖搖晃晃的下降,唐俊充滿鮮血的手扶在電梯的木板上。
周圍都是生鏽的轉軸發出的聲音,我莫名的就覺得有些緊張了,周圍安靜的嚇人。電梯裏的燈一閃一閃的,緩緩一抬頭,頭頂上居然是一雙紅彤彤的眼睛。
弄的我以為又遇到飛僵了!
結果眼睛一花之下,看到更多雙眼睛。
好似有無數的光屁股的嬰兒,在頭頂上爬來爬去。
唐俊明明的受傷了,卻強行摟住了我將我的頭顱壓在了自己的胸膛,“如果覺得怕就不要看了,小妹,它們不會傷害你的。”
“哥哥,這裏是哪裏。”我嗅著他胸膛濃烈的血腥味,覺的整個人都好疲憊。
陌生而又詭異的環境,讓我頓時手足無措。
“小妹,你相信哥哥嗎?”他低聲問我。
我緊緊的抓住唐俊帶血的衣衫,感覺他是我在海上的最後一根浮木,如果失去他我不知道我還能再相信誰,“哥哥,我……我相信你。”
我除了相信他,別無選擇。
而且,我相信自己不會認錯,唐俊是我的哥哥。
他身上的那股熟悉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那種血液裏就存在的聯係,是任何事物都沒有辦法阻斷的。包括命格的改變,也無法完完整整的抹去,我是唐家人的烙印。
“小七……”
“小七……”
……
冥冥之中,好似有許多稚嫩的聲音在喊我。
我緩緩的一抬頭,腦袋上的那些嬰靈好似都認識我一樣,看到我歡快的拍著小手。我居然不是十分害怕這些嬰靈了,認真的看著它們。
發現它們還有幾分可愛,都是小手小腳,胖胖的。
可是,突然這些小東西的四肢從天花板上就掉下來了,砸了我和唐俊滿腦袋都是。最後,它們流出了血淚,身子在電梯裏突然煙霧一樣的散去。
我看到這一幕,渾身都發了麻。
手腳冰涼的徹底,電梯也在一瞬間墜落在地上,發出了“碰”一聲巨響。
門開了,外麵是長長的一條長廊。
長廊的地麵是讓人眼花繚亂的大理石地麵,天花板上是明亮的燈光。那是一種老醫院經常用到的節能燈,四方形的,光線很亮卻很柔和。
從裏麵傳來更加刺鼻的福爾馬林的味道,耳邊還有燈絲快要燒壞的聲音,“滋啦,滋啦”的在響著。
走廊兩邊,好像都有房間。
那些房間門都關著,看不出有什麽異常。
難道我們的家在這種詭異的地方?
我想邁步出去,唐俊卻死死的拉住我的手,“小妹,別去,我們等等。”
這時候,走廊盡頭的一間大門打開了,我才確定那是一間手術室。
從手術室裏推出了一個病人,隻有一個護士,手裏拿著一隻吊瓶在推著病人走過來。她一直低著頭,走近我們的時候,才抬頭。
那張臉上,好像是無數破布拚成的一般。
沒有一塊肉是完好的,花花綠綠的用針線縫補上去,每塊肉的顏色都還不一樣。
“唐四少,回來了?”那女護士將手放在口袋裏,將病人推進了電梯,電梯裏麵的樓層的燈閃爍了一會兒。
她眯著眼睛看了一下,才冷冷的發笑,“您可是很久沒有來地獄了。”
唐俊抿著唇沒說話,他也緊緊的捂住了我的嘴。
那個女護士的腦袋好像也是縫進去的,這時候一半的縫線就鬆了,半個腦袋傾斜下去,靠在了她的肩頭上。
脖子裏麵發黑腐爛的東西,一下就呈現在我眼前。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視線反倒是緊緊盯著她脖子內部的那些組織看。那些組織看起來半新半舊,有些還腐爛了,死亡時間應該不超過三個月。
可是厲鬼又怎麽能拿這個判斷呢。
腦袋掉了半個,她還是不緊不慢的問道:“您要去幾樓。”
“十一樓。”唐俊低聲說道。
女護士鬼魅一般的笑了,“剛好,我也去十一樓。”
她在九樓的摁鍵上摁了一下,電梯的門就這麽關上了。
裏麵的燈光明明滅滅的,隻有唐俊痛苦的喘息聲,他呼吸越來越粗重,可還是堅毅的在和女護士說話:“這是我小妹,她也是唐家人。”
“我現在認得她了,可我不敢保證醫院裏的人,都認得她。”女護士笑著笑著,舌頭就伸出來,紫色的舌頭就跟蜥蜴一樣。
長長的能接觸到自己脖子的裂口處,它居然用舌頭把自己的腦袋重新縫上。
我都看傻了,這裏是一家醫院!
可唐家怎麽會把家安在這麽恐怖的醫院裏,這實在有些太嚇人了吧。
我的視線瞥了一眼病床上的病人,病人渾身都纏了繃帶。
隻有倆眼珠子,無神的看著天花板。
天花板上沒有嬰兒出現了,隻有無數顏色不一的手臂,從板層當中伸出來。在慢慢緩慢的抓著空氣,讓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病人好似發現我在看它,居然就扯開了臉上的繃帶。
露出黑森森的麵部組織,它的臉部被重度燒傷了,發出了女人的聲音,那聲音有些淒厲,“七姑娘……你是七姑娘。”
它奮力的抓住我的手臂,“我認得你,都這麽大了,你終於回來了。”
這個病人它重度燒傷的地方嚴重的潰爛了,流出了惡心的膿水,我卻並不覺得恐怖。我凝視著它急切的雙目,動了動唇,“你認識我?你……你是誰!”
“我是誰……我是誰呢?”它突然茫然了。
我看著纏滿繃帶的全身嚴重燒傷的女人,它是那樣的無助,鬼在死後如果沒有地魂維持靈智。前塵之事,很容易就忘得一幹二淨。
除非,它對某件事,某個人有很深的執念。
這個女人,它還記得我,卻忘了自己是誰。
點滴瓶裏麵的早就沒有了藥水。吊瓶裏麵發幹,還附著了一層灰色的泥印子。
“你是我的病人,現在保持安靜。”鬼護士對它嚴厲地說道。
“不!我不是病人,我找我兒子,我找君耀,君耀在哪裏?七姑娘,你告訴我,君耀他在哪兒。他有沒有事……”那個纏滿了繃帶的病人急切的問我。
我的心好似被什麽東西重重的撞了一下,我扶著唐俊,退後了半步。
身子靠在了冰涼的木板上,我說:“阿姨,他沒事,他很好。你……你不用替他擔心……”
我腦子裏一片空白,可是眼淚不知道為什麽,居然滑落了。
唐俊緊緊抱住了我,將我鎖在他還在冒著血的懷中,我額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胸口。心想也許淩翊真的背叛了我,真的不要我和寶寶了。
可我還有唐俊,他不顧生命的救我,我怎能辜負他?
他絕不能有事。
“小妹,有哥哥在,一切都會好的。”他柔聲說著,就好像我的整個人都泡在暖暖的溫泉裏一樣。
我抱著他的腰肢,感覺自己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需要兄長照顧,“謝謝你,謝謝你在這種時候出現。”
他摟了我一會兒,就開始劇烈的咳嗽。
每一聲都讓我感覺到揪心和擔憂……
電梯已經從負一樓升到了正常的樓層,那種底下的陰冷慢慢的從身子周圍散去。空氣變得有些許的溫度,不會讓人感覺到幽都一樣的冷。
電梯升到9樓,卻沒有停下來。
隻是在9樓的指示燈暗了,它繼續的往上升了一會兒,才定格住。
電梯的門打開了,外麵是“回”字形的公寓樓層一樣的存在。站在電梯裏,就能看到走廊外麵陰沉的天空。
但是天光還是很亮的,空氣裏雖然有股子塵土的味道,卻還是很清新。
我扶著唐俊1105號,門緊緊的關著,“哥,有鑰匙嗎?”
“你推……推開!你是唐家的後人,這扇門,你可以不用鑰匙。”唐俊閉上了眼睛,已經是氣若遊絲,身子發沉已經沒有任何的力氣。
我輕輕的一推那扇滿是灰塵的木門,紅色的木門被輕鬆的推開了。
抬眼就看到裏麵老式的綠色的吊扇,80年代的陳舊家具擺滿了房間。房間裏很幹淨,被人打掃的一塵不染的。
桌上還有一束裝在玻璃瓶裏的鮮花。
最關鍵的是,桌子上的收音機還在播報著很多年前金融危機的新聞,好似時間在這裏永遠定格在了某個時段。
房子裏的主人,隻是出門遛彎兒,過一會兒就能回來。
我把唐俊放在沙發上,他已經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我在房子裏尋找了一下,房間裏沒有藥箱,但是有一大瓶醫用酒精,還有半塊紗布。卻根本沒有任何能夠急救用的工具,我仔細的檢查過。
子彈卡在唐俊肋骨的位置,雖然沒有傷到內髒。
可是他現在已近失血過多,休克昏迷。
現在,能救他的就是快速取出彈藥,包紮,止血。
最好,還能給他輸一包血漿進去。
可是這間房間裏,根本就沒法提供這些。
我沒法取彈,隻能先給他包紮止血,順便在廚房裏用調味料調了生理鹽水和葡萄糖,讓他暫時先補充一下。
做完這些,我已經是盡力了。
好在唐俊的身體素質特別好,剛喂完水,就幽幽醒來了。
他明亮的眸子看著我,嘴角永遠對我都是帶著笑意的,“小妹,這些年,你都去哪裏了?”
“哥,我失憶了。”我蹲在沙發邊,凝視著臉色蒼白的唐俊。
唐俊的手無力的伸起來,摸著我的側臉,低聲說道:“傻姑娘,沒事的,我是你堂哥唐俊。雖然不是親生的哥哥,可我一直把你當做至親的妹妹對待。”
我動了動唇,雙手都握緊了他冰涼的手,“媽媽把我送去一戶姓蘇的人家,我這幾年過的很好。你別擔心我……”
“找到你就好了,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了。小妹,我……們可以暫時在這裏躲一陣,這裏以前是他們住過的地方,還算安全。”他柔柔的看著我,又將我的頭壓進自己的胸懷中。
我蹲著一動不動,語氣去十分堅定,“不行,你這樣必須去醫院,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傻妹妹……我沒事……”
他還在說著。
突然,正在播報金融海嘯的新聞的收音機,傳來“滋啦、滋啦”信號幹擾的聲音。在強烈的信號幹擾下,裏麵莫名就冒出一個陰冷的女人的聲音。
“你們以為你們躲進了狗洞裏,我就找不到你們了嗎?你們給我等著,給我等著!我會把你抓出來,親手將你肚子裏的孩子弄出來!”
那聲音凶戾,陰毒。
讓我驀地抬起頭,心頭泛起寒意。
是……
是幽都那個女人找到了我們嗎?
小腹處一片的冰涼,我護著肚子,整個人都顫抖戰栗起來。
這時候說不害怕,都是騙人的。
我舍不得我的寶寶,原來他的出生,就是被人利用。
這好像是早就命中注定好了一樣,可是我不甘心,我舍不得他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利用。我張著嘴,腮幫子有些發酸,人有些呼吸不進去氧氣。
唇在哆嗦著,渾身都好像被推進了冰窖一樣發寒。
收音機依舊被信號幹擾著,裏麵一會兒在播放抽獎,一會兒是各種鬼怪陰毒的詛咒和威脅聲,“不要做無謂的掙紮了,蘇芒,你的孩子從懷上的那一刻,就是注定用來跟主子的孩子作交換。”
“蘇芒,你躲在裏麵,你哥哥也會傷口感染而死的。”
“出來吧……”
……
在麵對這些巨大的壓力和威脅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內心真的是脆弱的。
好似一個玻璃瓶一樣,從高處墜落下來,就被摔成了碎片。
可是事實不允許我這麽脆弱下去……
唐俊的子彈,是要立刻手術的。
如果他因為我耽誤了,很可能會加重傷情,最後傷口感染而死。
我……
我還是出去吧,我先不管其他的。
先把唐俊給救活,不然我……
我情何以堪呢?
可我的寶寶怎麽辦?
我現在變得有些自私,非常舍不得我肚子裏的寶寶。
他比我的生命更重要,但同樣的,唐俊也是。
唐俊的出現,就好似上天給我的恩賜,讓我在悲慘的時候,不至於舉目無親。
那種糾結的情緒上升上來,在我的腦海裏激烈的鬥爭的,我抱著自己的頭顱。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精神崩潰,變成一個沒有理智的瘋子了。
唐俊眼中也發了寒,他眯了眯眼睛,撫了撫我的發絲,“小妹乖,去……去把收音機關上。”
“好。”我沉重的站起來。
感覺身上的力氣被什麽東西快速的剝離了,在房間的地上走了一下,還被某個東西絆住了一下。
低頭一看,是一把筆頭狼毫毛筆。
筆鋒還未幹,上麵沾著紅色的血液和朱砂混合的物質。
我把它撿起來,仿佛在上麵感覺到了我家人手中的溫度,好似就在剛才。還有人握著這把筆,在桌上畫著符籙。
手裏抓著毛筆,人已經走到老舊的收音機麵前。
這種老收音機是個四方盒子,整體是黃褐色的,上麵有三個旋轉的開關。
一個最大的,還有兩個中號的。
我雖然見過這種收音機,還是在電視劇裏麵。
可從來沒有操作過,我咬了咬唇,伸手去旋轉其中一個最大的開關。我想這收音機,開關總歸是子啊最顯眼的地方吧。
沒想到,那就是個調頻的開關。
聲音一下就便到了一個性感的男播音員身上,他好像在做一個有獎問答活動,“下麵請導播給這位幸運的觀眾朋友打電話,隻要答對了問題,就能得到我們送出的五日遊的獎勵……”
無聊的節目,不過總算是逃掉了那個女人設置的信號幹擾。
我想的挺隨便的,所以就沒有急著去找關掉收音機的開關,突然,我的手機就響了。我看到了一個陌生的來電顯示,那個來電顯示的區域,居然是幽都。
怔了怔,我還是把電話給接起來了。
這時候手機和收音機同時都響起那個魔性的主持人的聲音,“有請蘇芒小姐來回答問題。問題的題目很簡單,就是許多鬼怪都知道的喜事,天師門滅門。那請問偉大的鬼帝將天師門滅門,是發生在一九九幾年呢。答對了可是能獲得我們送出的豐厚獎品哦!”
鬼怪知道的喜事?
這顯然不是給活人聽的電台。
難道是!
幽……
幽都的電台?
我聽得懵了,心想著掛斷電話,再把收音機的電池拔出來。
張靈川全家被殺的事情,居然成了一個娛樂活動,在電台裏變成了一個常識性的問答。我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居然鬼使神差的說道:“我不知道。”
“好可惜,蘇芒小姐不知道這個問題呢。那這邊還有一次機會,請問蘇小姐,您的孩子懷胎幾月份了?”他十分詭異的,用磁性的嗓音說話。
我手裏握著手機,手臂顫抖,放下電話就朝掛斷鍵摁過去。
可是那個主持人突然卻幽幽的說了一句,“別急著掛斷電話,讓導播撥通孩子父親的手機,讓孩子父親來回答這個問題。”
我都要被逼瘋了,這什麽跟什麽?
為什麽這一部詭異的收音機,它能播出這種節目。
對我所有的遭遇,以及心頭的弱點都了如指掌?
我猶豫了,問道:“你們到底想幹嘛?”
“小丫頭,過的還好嗎?”電話裏莫名就傳來了一個邪異的聲音,聲音裏帶著些許的玩味,好似在逗著我玩一樣。
我哆嗦了唇,立刻將手機掛斷。
我不想聽他說話,他現在要我孩子的命!
“我知道你掛斷了手機,別再牽連無辜了,小丫頭。那個孩子本不屬於你,如果你還想要,出來以後。我答應你,再讓你懷上一個。”那話說的是那樣的輕浮無所謂,他從收音機傳出來的時候。
我崩潰的坐倒在地上,捂著心口,不知道為什麽腹中也有液體在翻湧。
“哇”一聲,眼前一黑。
我吐了一地的血液,血腥的味道刺激著我的大腦。
他原來是這麽不在乎,我們之間的孩子,他還想用別的孩子還取代他嗎?
我捂著小腹,我感覺到寶寶已經醒來了,他在裝睡。
其實小手緊緊握著,悄然痛苦,而不說話。
我說:“寶寶,你是不是也很心痛,爸爸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我相信,爸爸不會做出這種事。”寶寶在我腹中輕輕的說道,他好像受到了驚嚇。
目光有些怯懦的看著外麵的世界,他的心也受傷了。
驀地,收音機裏的聲音停了下來。
唐俊捂著被鮮血染紅的紗布,已然是走到了收音機麵前,替我關掉了這個惡魔一樣的存在。
他的手輕輕的落在我的小腹,“小東西,你在這裏會很安全,不用怕。如果他們能找到你和媽媽,又怎麽會用收音機來威脅我們呢?他們現在一定在搜腸刮肚,絞盡腦汁的尋找我們。”
“哥,我不能躲在這裏。”我抬頭看他,心裏都是愧疚之意。
是我拖累了他!
可我一點都不想繼續拖累他,他需要醫治。
需要很好的活下去!
他看著我,目光裏都是溫繾之意,冰涼的手指摸了摸的後腦勺,轉移了話題,“小妹,我有些餓了,你去幫我準備吃的好不好。”
我變得有些固執,我站在原地不肯動。
我不想拖延他的傷勢,我拚命想著有什麽方法,可以讓唐俊治傷,“對了,樓下……樓下不是醫院嗎?是不是可以拿到手術器械?哥,如果你信我,我幫你拿子彈,好嗎?”
“小妹,你真的覺得醫院就在我們樓下嗎?”唐俊輕輕咳嗽了一聲,清亮的眸光凝視著我。
我們剛才明明是坐電梯上來的,中途的確是路過一家醫院,我們當然是在醫院的樓上。
這點難道還有什麽值得懷疑的嗎?
不過,我就沒聽說有居民公寓,建在醫院的樓上。
更沒見過,有什麽建築建立在地下十八層。
這棟大樓處處透著詭異。
我進來的時候,哭的眼睛都花了,是真的沒有看清楚外麵的外觀是什麽樣的。或者說我當時進去的時候,大概看到了一個輪廓。
可是我現在,連大樓的外觀的一丁點印象都沒有。
好像在腦海中,又丟失了一斷記憶,讓記憶變得空白一樣。
“我……我不知道,哥,我帶你去臥室裏休息。家裏的臥室,應該能睡覺吧。”我心裏有些亂,甚至有些恐懼呆在這所房子裏。
要不是有唐俊陪著我,我早就嚇瘋了。
唐俊點了點頭,指了指一間房門:“以前我睡在那間,小妹,其實咱們家在東泗橋那邊,而且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拆遷了。現在我們呆的地方,它並不完全算是真實存在的,很多地方都定格在了固定的時間內。”
“恩。”我應了一聲。
我說實話,有些聽不懂。
甚至有九成九整不明白他的意思,什麽叫做不完全真是存在的房子?
我隻聽那個死掉的烤肉店的女老板說過,說唐大師以前住的房子早就拆遷蓋上了新房子。也就是說,在真實的世界裏,是沒有這一所房子的。
那這所房子是什麽?
物體化的幽靈嗎?
我不想讓唐駿多說話,影響體力,所以並沒有多問。出於對他的信任,我相信他不會把我帶到一個危險的地方。
臥室裏,也是那種複古的感覺。
綠色的椰子紋路的粗布窗簾,窗簾後麵還有一層的百葉窗。
屋子裏還有一股淡淡的朱砂的味道,以及那種芒果數葉子的味道。
床鋪是一座木質的,看起來有些簡陋的小床。
床上鋪著變形金剛的卡通圖案的被褥,一個小小的鬧鈴房子在床頭。鬧鈴旁邊是奧特曼的相冊,相冊裏有張黑白照片。
一個身材頎長的少年摟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輕輕的吻了她的額頭。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小無猜,想不到卻是兄妹之間的關係。
我把他放在床上,他的腦袋枕在了枕頭上之後,隨手就拿起了那個相框給我看,“這是哥哥小時候。”
“我知道,哥哥,你好年輕,看著隻有二十歲出頭。”我看著照片上的男孩,怎麽也得有十七八歲了。
可現在唐俊的樣子,看著怎麽也沒過二十的樣子。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為什麽還這麽年輕?
他把我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低聲道:“小妹,你感受一下。”
“感受什麽?”我觸摸著他冰涼的額頭,為他有些偏低的體溫擔憂。可不知不覺的探魂咒就出現在掌心,朝他的靈魂探去。
他靈魂非常完好,三魂七魄相輔相成。
那是少有的魂與魄之間,如此強壯的靈魂,但是很奇怪。
魂魄上貼了一張黃色的符籙,我才剛仔細看,手就瞬間如同摸到了燙手山芋一樣,快速的收回去。
“是……是化齡符。”我哆嗦了一下身子。
他看著我眸光在閃動,“小妹,你明白嗎?我本身的陽壽就很短,雖然相貌保持的很年輕,可是……可是很快就會死的。”
“是誰……是誰幹的,誰貼的化齡符?”我難受的問他。
他搖了搖頭,我溫煦的笑了,“不要管是誰!哥哥隻想到訴你,你沒必要為我任何冒險,明白嗎?要不了多久,我陽壽到了,也會死。這個地方,比較特殊。隻要你不出去,就沒人能找到你,哥哥即便死了,靈魂也能陪著你。”
“不要……不要……”我捂著唇,淚水又控製不住的往下流,“唐俊,我不要你死!”
聽到唐俊說的這些話,我前所未有的害怕。
害怕這個幽靈一樣的公寓,害怕孤獨,害怕唐俊會離開我。
我不要唐俊死,我不要他的靈魂陪著我!
為什麽現實……
現實總是那麽殘酷那?
我低下頭,又吐了一口血,身子就變得無比的乏力。
剛才吐血,身體已經有些垮了,可我還能強撐一會兒,沒想到現在又吐血了。
眼前一片漆黑,可我能感覺到唐俊緊張的抱住我。
我躺在他剛才躺著的床上,他緊緊的摟著我的身體,似乎有些懊悔,“小妹,我……我早知道就不該對你說那樣的話,讓你受刺激。”
我覺得我們兩個好悲催,兩個人都被傷的遍體鱗傷,兩個人身體都有些虛弱。
在這個幽靈一樣的公寓裏,相依為命、苟延饞喘著。
“哥,你可不可以不要死。”我覺得害怕,渾身都是冰冷的,緊緊摟住了唐俊,他還沒有完全止住血的傷口。
血液粘稠,散發著血腥味。
我低聲說道,“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把身體裏的化齡符撕掉的,你別喪氣,好不好?咳咳咳……”
我劇烈的咳嗽。
他拍著我的後背,沉聲安慰我:“哥哥答應你,不會放棄任何活下去的機會。你但現在好好靜養,別動了胎氣。你要是在吐血,我就生氣了,明白嗎?”
胎氣要動早就動了,寶寶現在和我一樣都心如死灰。
“明白……”我說完,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躺在床上昏睡了一段時間,我睜開眼睛,就看到唐俊坐在床邊,他的頭靠在我的身上睡著了。
傷口位置,已經結痂了。
可是子彈是打在裏麵的,越早取出來越好,否則會留下病根的。
不過找到合適的手術工具之前,還是要吃點東西,幫唐駿也幫助自己恢複體力。我不能再隨便受刺激就吐血了,否則我和唐俊兩個人,都會死的。
我從床上起來,去廚房裏找了一些吃的,做了幾道菜。
大概是飯菜的香味太濃鬱了,把熟睡中的唐俊叫醒了過來,他有些瘦弱但是十分高挑頎長的身子靠在廚房的門上,“小妹,沒想到你做菜這麽棒。”
“哥,家裏的菜不多了,可能堅持吧不了多久。”我低聲說了一句。
他過來偷吃了一口菜,笑道:“沒事,明天這些菜,會自己變回原樣的。不會吃完的……”
“什麽?”我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麽神奇的事情。
他看著我震驚的樣子,調皮的笑了,“這個空間有些特殊,你忘了我們唐家是什麽樣的存在了?我們行走陰陽兩界,不受時間和空間的幹擾。樓下那些鬼魅,是能和我們和睦相處的。咱們可以一直拖延到,你肚子裏的寶寶出世,就是不出去!”
我徹底傻逼了。
這有些違反能量守恒定律吧,已經吃完的東西,它還能在一模一樣原樣不動出現。那它是從哪兒來的,這些東西真的能吃嗎?
我把飯菜端上飯桌,嘀咕了一句,“我怎麽覺得唐家這麽像妖怪啊?”
反正違反科學的東西,我全不明白。
還是等恢複記憶了在想這些吧,不然我真的要被嚇死。
反正人類就是這麽庸俗,超出自己所能夠理解範圍內的東西,都帶有恐懼,以及歪曲的心理。
剛好,我也是普通人類。
“唐家的本事,你隻見到了冰山一角,爺爺他老人家才是最厲害的呢。”唐俊坐下來愉快的吃著飯,好似根本就沒有任何身體上的不適。
我看他食欲大增的樣子,還以為他沒事了。
結果,飯才吃了一半。
他突然就低頭,捂著傷口蹙眉,臉色發青。
我去摸他的額頭,遭了。
發燒了!
我立刻說道:“是傷口發炎了,唐俊,我告訴你。你這一次必須聽我的,我們兩個必須共存亡,誰也不許死。我下去給你拿手術用的工具。”
“等等,我……我不告訴你方法,你下不去的。會在時間和空間裏迷路的……”唐俊抓住我的手腕,低著頭頭緩緩抬頭看著我。
我猛然一驚,“什麽迷路?還有路線嗎?”
“沒有護士帶你,如果自己走,必須找個時間坐標,跳躍到醫院。那家醫院也是廢棄的,不一定能找到合適的器材。”他說的很複雜。
反正我是聽不懂,就跟傻子一樣的看著他。
他大概也明白我聽不懂,拉著我坐下來,“你們女孩子,說這些物理知識,肯定聽不明白。我直接告訴你怎麽走吧,你從電梯下到地下十八層,然後再做上來到三樓。會回到你家,看到你的家人,你必須回家住一天。”
“回家住一天,這裏是任意門嗎?還能幫我回南城……”我覺得太不可思議,腦子裏是根本跟不上唐俊的思維。
唐俊說:“不是你真實的家,這裏的一切都算不上真實。我也解釋不好,也許爺爺能跟你解釋清楚。我隻能告訴你,你不要吃你母親給你準備的任何事物,因為她不是你真實的母親……”
好亂……
我感覺自己智商根本不夠用,揉著快要裂開的頭顱,反問他:“哪有女兒不吃自己父母做的食物麽?難道要和……要和那些虛幻的人物,撕破臉嗎?”
“小妹,你聽著,你不能露出任何破綻,一切都要按照正常的軌跡去做。被他們發現了,你會被吃掉的。”他顯得很嚴肅,咽了一口口水,才說,“但是,你要是吃了家裏的任何食物,就會永遠留在那裏,明白嗎?”
一聽要永遠留在一個虛幻的世界,我心頭卻是敢到了一絲害怕。
可是現在已經是在絕境了,反倒不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害怕,反正我光腳的不怕穿鞋。
這醫院,再怎麽難去。
我還非去不可了!
我又問他,“那我在家住了一天之後,該怎麽做才能去到醫院?”
“你在那裏和父母相處一天之後,晚上十二點,穿過房間裏的鏡子,到鏡子的世界,然後才能從房間裏走出,再次進入地下十八層。”唐俊臉色越發的難看了,他在這樣持續高熱下去傷口的炎症會蔓延到全身的。
我看著揪心,低沉道:“這次進入地下十八層,是不是就到了我們之前去的那家廢棄的醫院?”
“是,小妹,你一定要牢記住。你離開家的時候,不能被家人發現,明白嗎?”唐俊抓著我手腕的手緊了緊,他手心裏全是汗。
自己的手臂也在顫抖,眼中都是通紅的血絲,“小妹,我還是不希望你去。我小時候也被困在裏麵過,還多虧了爺爺趕來救我,我才沒事的。”
我一字一頓的回答他,“哥,我絕對不會讓自己有事的。我還要把消炎藥,和手術工具帶回來。”
我雖然隻給死人解剖過,但是人體的構造我無比的清楚。
給活人做一個小手術,隻要手術過程中,做好消毒工作。保證傷口無菌的狀態,那就不會產生炎症,導致感染。
我們兩個經過這麽一遭,身上都很髒了。
唐俊建議,我們兩個先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出門。
他胸口有槍傷,所以我自己先洗完澡,換上我生母以前穿的衣服。然後,就打了一盆熱水,給他擦身體。
又幫忙給他換了一身幹淨衣服,整個人才看起來有些精神。
*十年代的衣服,穿著我們身上,還真的是有一種特殊的時代感。
唐俊給我感覺是一個很樂觀堅毅的人,哪怕傷口被牽動了,產生了劇痛,可是連哼都不會哼一下。
蹙緊了眉頭,也會對我笑。
這樣保護我的哥哥,早已觸動到了我的靈魂深處。
我是絕不會讓他有任何閃失,他對我來水,也同樣是生命中至親的人。
我給躺在床上的唐俊蓋好被子,唐俊隨手就拿起旁邊的鬧鍾,調了一個時間,“我先睡一覺,恢複一下體力。你必須在這個時間點回來,不然我就會去找你。”
“恩。”我輕輕嗯了一聲。
心裏頭卻發誓,絕對不會讓唐俊帶傷來找我。
我關門出去,外麵的天空陰沉沉的,好似隨時都會下雨一樣。
可是我們在家都那麽久,說什麽也該天黑了。可是天空好似保持了靜止的狀態,隨時隨地都紋絲不動。
我乘坐電梯摁了地下十八層的摁鍵,慢慢的往下坐。
電梯裏,沒有那種消毒藥水的味道。
隻是很普通的空氣的味道,還有一股子淡淡的香煙味,好像就在剛才有個中年的男子在這裏抽過煙一樣。
電梯下降到五樓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從外麵進來了那個眼球提溜在眼眶上的幹巴老頭,它和我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一樣。手腕上係這一根紅繩,身上披著一身寬大的白色的但是帶著米黃色豎條紋的襯衫。
老頭兒實在是太幹瘦了,所以導致了襯衫在它身上,就跟件戲服似的。
一雙眼睛裏就跟得了白內障似的,隻有漆黑的一個點,落在眼白之上。
進了電梯,老頭佝僂的身子,看了一眼電梯上的樓層,“你要去十八層,好久沒傻子去了。”
我沒說話,和唐俊見到他一樣抿著唇。
我想唐家人和鬼怪相處的一大絕招,大概就是了解這些鬼的習性。
無聊,孤獨,腦子遲鈍。
它們說話,隻要不多加搭理,輕信就不會有事。
“十八層地獄你聽過沒有,你怎麽想不開去十八層地獄啊?”它好似勸我一樣,臉上泛著古怪的壞笑就問我。
十八層地獄誰不怕?
我聽的也是心裏麵毛毛的,手指頭在掌心裏都握成了拳頭。
它就這麽自說自話的,然後還小聲的哼著京劇,聲音捏的就跟個太監似的:“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複年年。恨隻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隻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我小時候聽過老爺子放京劇,這段好像是霸王別姬裏的段落。
老頭唱得不錯,我還兀自欣賞起來了。
他看我陶醉的樣子,嘴角一勾,用京劇的口吻同我說道:“可惜了可惜了,你這好根骨沒有跟著我學戲,偏要到地獄去送死。一會兒電梯裏可要變擠咯,你自己要保重……”
我還丈二和尚莫不清楚頭腦,這混蛋老頭。
它隨手就摁下了二樓的一樓的按鍵,身子一閃,就出去了。
電梯門關的好生的快,到頭來隻剩下了我一個人在電梯裏。電梯下降到地下的時候,周圍的溫度都會變得特別的冷。
現在我很後悔,當初看過那麽多恐怖電影。
我總是想起女主人公單獨坐電梯的時候,突然有小孩進來,幽幽的就說了一句,“好擠啊。”
按說我身負佛法,以及北鬥玄魚,不該怕這些邪祟。
可按照唐家和鬼物相處的模式,首要就是不能和這座大樓裏的任何鬼物起衝突。我有什麽本事都得壓著,心裏不免沒底,覺得有些害怕。
我正抱胸取暖,電梯又在負四樓停下來了。
沒人進來,但是從電梯朝外麵看,好像是個現代化的軍營什麽的。
裏麵的東西都是軍綠色的,還有軍事化的宿舍,以及我們國家的國旗掛咋上麵。每間房的門口,都掛了一個半自動步槍。
我不懂軍事,可是我看過手撕鬼子的抗戰片啊。
那些槍都是那個年代產的,有些是漢陽造,有些是中正式。
反正我就認得兩種,也就是站在電梯裏,隨意的參觀。
突然,就走進來一個軍官模樣的男人,頭上戴著軍綠色的帽子。它黑洞洞的眼睛裏沒有眼球,可還是滿臉正氣的看了我一眼。
我當做沒看見,屏住呼吸站到了角落。
心裏麵卻特別緊張,安安在罵,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啊。
每一層好像通往的地方都不一樣,我其實有些好奇,要不是趕著就唐俊。或者說,隨便出去,會迷失在其中,我可能真的會好奇去看看。
“把傷兵都帶進來。”那個軍官陰沉的發話。
那聲音有些振聾發聵,把我嚇得渾身一震,全身都出了白毛汗。
每一根的神經,都是緊繃的。
這時候,才有好幾個頭上綁著紗布,或者缺胳膊斷腿的軍人走進來。那些“鬼”也都是沒有眼睛,一下進來了十多個。
把狹小的電梯,弄的十分擁擠。
它們又不是實體,很輕易就穿過了我的身體。
那種感覺就好像被電流麻痹了一樣,渾身都是如同雕塑一樣的冷,其中一個軍人好像注意到我了。
“報告,長官,我聞到了活人!”
嗓子非常大聲的吼出來,差點把我嚇出心髒病。
一聽有活人,傷病們臉上正氣變成了詭異和貪婪,口水也從嘴角流出來,“長官,我們好久沒吃肉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