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霸道而又自說自話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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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要吃。”
“細皮嫩肉的,好吃……”
“你們吃肉,我要吃內髒,那個才是最好吃的!”
“我愛吃眼珠子,你們別跟我搶。”
……
電梯裏,就跟一下炸了鍋一樣,亂七八糟的討論要吃我身體的那一部分。很快我身體的各部分,都被這些傷兵鬼全都瓜分好了。
我心頭一涼,這麽多鬼。
要是撲咬上來,我可隻剩下一招,就是念佛經了。
“吃,就知道吃,還有沒有一點紀律了?”軍官發話了,冷冰的聲音一下鎮住這裏麵所有的傷兵。
他嘴角突然浮現出一絲我十分熟悉的邪異的微笑,卻十分威嚴的責罵道,“這裏沒什麽活人,你們是太久沒見到活人了,得了幻想症了吧?”
我在那一瞬間渾身一震,目光驚詫的看著他。
可是一瞬間,電梯門開了。
那些傷兵一股腦的湧出去,那個軍官也身子挺拔的闊步出去。
“淩翊,你等等。”我失聲喊出來。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樣喊這個軍官,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
軍官聽了腳步,回頭用沒有眼珠子的眼睛看了一眼我,“我不是淩翊。”
“我……我認錯人了,多謝……你救我。”我感謝道。
我是失心瘋了!
淩翊要知道我在這裏,怕是早就把我的寶寶從肚子裏拿出來,將那個女人的冥子從山腹之中換出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失去的打擊太大,我現在滿腦子還都是他。
整顆心也被他占滿滿的,我總覺得下一秒自己……
自己好似能見到他一樣!
軍官倨傲的仰著頭,哪怕此刻隻是一隻亡魂,也有著一股所向披靡的氣勢,“你是唐家人,護士跟我提過,讓我要是遇到你。盡量幫你……”
這些鬼,還真給唐家麵子。
慢慢的電梯的門又合上了,那個軍官堅毅的臉慢慢就消失在合並的門後麵。它們去的這個樓層好詭異,裏麵並不是醫院,好像是一處兒童遊樂場一樣的存在。
電梯下降到了十八層空間之內,電梯門打開了。
外麵是一陣漆黑,吹進來的也是幽都才有的那種,帶著*氣息的旋風。刮的我全部的頭發都亂了,我手扶著牆,用手遮住了臉抵擋了一會。
那股冰冷的風,才慢慢的停下來。
電梯門沒有關上,而是從地上滲出了血液。
血液慢慢的從電梯的四麵八方都湧出來,兜頭就把我淋的滿頭都是血漿。腐臭的血腥味,充斥著鼻尖,讓我在這個電梯裏有些呆不下去。
可我真不敢隨便出去,隻能閉上眼睛,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幻覺。
腳踝,脖子,手臂……
所有裸露在外麵的肌膚,都好像被一隻冰涼的手在撫摸著,我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頭皮也是發麻,差點就害怕的叫出來了。
都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突然有了一種夢中驚醒的感覺。
我睜開眼睛,是電梯裏明亮的節能燈。
明晃晃的照的人感覺有些天旋地轉,我一看樓層,都到一樓了。
連忙去按下三樓的按鍵,心也慢慢定下來。
雖然坐電梯的過程很恐怖,但是的確沒有鬼怪會主動傷人。隻要保持良好的鎮靜和自製力,就不能夠平安度過危險。
電梯在三樓停下了,裏麵的畫麵溫馨而又熟悉。
我爸爸在電視前麵看電視,嘴裏還在吃著橘子,一邊還在跟我媽說話:“孩子他媽,什麽時候把飯做好啊。”
“快了,做好了就等芒芒回來吃飯了。”我媽在廚房喊道。
他們好像看不見我在電梯裏一樣,我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才跨出電梯,“爸媽,我回來了。”
家裏麵很溫暖,更有一種我熟悉的味道。
讓人一下就感覺到舒適,安逸下來。
“喲,是芒芒回來了,來陪爸爸看會兒電視。肚子裏的孩子幾個月了?還沒起名字吧……”我爸看著電視裏的相親節目,熱絡的和我聊天。
“有五六個月了,是沒起名字。爸爸個起一個吧?”我假裝在看電視,心裏麵卻很忐忑,也很害怕。
我知道眼前的爸爸,是個妖怪。
可是他慈祥的帶著皺紋的笑臉,是那樣的真實。
說實話,這麽久沒見了。
我想他們了……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視,給了我一片桔子說道:“吃桔子。我和你媽剛到超市買的,新鮮著呢。孩子的名字麽……讓他爸爸來起好了。”
“我牙疼,吃不了酸的東西。”我沒接過桔子。
我爸放下桔子,想勸我吃,“很甜的,不酸……”
“吃什麽桔子,馬上就開飯了,吃了桔子還怎麽吃飯?芒芒是孕婦。我還煲了湯,讓芒芒補身體呢,對了你怎麽沒把君耀帶回來?”我媽在廚房責怪了我爸一聲,順便問淩翊的下落。
一聽到要吃飯,我腦門上出了汗。
大概是太過緊張了,身體又吐過兩回血,都沒有得到修養。
現在坐著,眼前有些發黑。
我揉著太陽穴,說道:“他在江城談生意耽擱了,明天才會過來。”
今天晚上十二點,我就要從鏡子跑了,根本不用管明天的事情。這個謊話,我信口就胡謅了起來。
“是嗎?那我明天一早到菜市場好好買菜去。對了芒芒,君耀喜歡吃什麽啊?”我媽對淩翊要來的事情顯得十分熱情。
廚房熟悉的飯香味,讓我食欲大開。
今天做的,應該都是我愛吃的菜,他們看起來和我真實父母親沒什麽不同。一如既往是那麽愛我,我心裏麵對他們心懷戒備的時候,也有一種愧疚感。
我坐在沙發上,已經緩過勁兒來,雙眼又能看見東西了。
隻是稍微比平時的時候還要模糊,我想我到了醫院,恐怕要先給自己開一些藥。否則的話,身體也會因為不支而倒下去。
這時候,我心裏頭發慌。
一會兒做好了飯,一家人一起坐下,難道我還有不吃的理由嗎?
不行……
我的想想別的辦法。
走到了廚房,我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切菜,“媽,我幫你切菜。”
我做切菜這些事,還是比較純熟的。
很快,就將菜板上的茄子,切好了一半。
“哎呀,芒芒,你可不能動菜刀。你忘了,我們這裏有規矩的,孕婦動菜刀不吉利。”我媽手身在水裏洗菜,一時間阻止不到我。
她連忙把手放在圍裙上擦了擦,我在這個時間裏一咬牙,用菜刀割傷了自己的手指,“好疼,媽,我……我也是不小心……”
血液順著刀鋒,流在了菜板上。
“你幹什麽!”我媽的聲音突然變得粗重,像個男人在吼我。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恐懼起來。
我退後了半步,舉著滴血的手,“我……我切菜的時候,不小心把手給割傷了。好痛,我可能要去醫院包紮了。”
“出去!”我媽看到我手上的血,嘴裏發出的是男人的聲音。
剛才的舉動,讓她察覺到異常了嗎?
我心裏麵發緊,在緊張之下,竟然在原地沒動。
“怎麽了?怎麽了?發這麽大的火氣……”我爸從客廳裏麵出來,他看到我手上的口子,急忙說道,“孩子都傷了,你還凶她。”
這個口子是我故意割傷的,傷口還挺深的。
鮮血順著拇指的傷口流在地上,在地上開出了一朵朵紅色的小花。
血液接觸到地麵一會兒,地上就被腐蝕出一個硬幣大小的坑洞,好似我的血液有著高強度的腐蝕性一樣。
我立刻移開了視線,假裝看不見地上的變故。
“我也是關心她,芒芒,疼嗎?我去拿藥箱。”我媽僵冷的臉終於因為我爸一句話,變得緩和起來。
她走出了廚房,到外麵去找藥箱。
我爸牽住我的手腕,帶我進客廳,“芒芒,你就在客廳等著吃飯就好了。沒必要去廚房給你媽添亂,來,坐下。”
他讓我坐在沙發上,好像很關心我的傷口。
拿了我媽送來的酒精,開始幫我清洗傷口,卻刻意避開我傷口上的血液。棉花上沾到一點。他就用手指甲拈著,死都不肯定用手指頭去觸碰。
很快我的手上就被綁了創口貼,他們也好像鬆了一口氣一樣。
這些噬魂怪,好似……
好似很怕我的血一樣!
廚房傳來了焦糊的味道,我媽“哎喲”了一聲,“我的菜糊了,都是你芒芒。你真是給我們添亂,要是你不進來,我們早都吃飯了。”
我媽去廚房打掃衛生,還要把焦烙的鍋重新洗幹淨,再做一道菜出來。
我閉上眼睛,頭靠在沙發上。
全身緊繃的神經,終於有些鬆懈下來,人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推了我一下,“芒芒,你都睡了一下午了,都到吃晚飯了。還不起來吃飯嗎?”
我醒過來來,動了動手指頭,剛才被割開的傷口還很疼。
桌上的飯菜已經擺好了,時鍾正顯示,是晚上的十八點,也就是六點鍾。
“我不想吃,手疼,沒胃口。”我想找個理由,把吃晚飯的事情搪塞過去,心想的隻要熬過這幾個小時。
我就能離開這裏,對著自己的親人演戲,實在太累了。
我媽對我的態度突然變得很好,她立刻端來一盤水果,說道:“吃不下飯,可以吃吃水果。”
看到果盤裏豐盛的水果,我身上有了一種乏力的感覺。
噬魂怪的目的,就是要想方設法給我吃東西。
要我吃了它的東西以後,從此就留在這個地方了。
我嗓子有些發幹,摟著我媽的胳膊說道:“媽媽,明天再吃可以嗎?我今天實在沒有胃口,等明天,我一定把你準備的東西全吃了。好嗎?”
“不行!你必須吃!”我媽的聲音一下又變粗了。
一旁正在看報紙的我爸,狠狠的斜了一眼我媽。
我媽的態度才溫和下來,“那你有想吃的零食嗎?或者喝杯牛奶也行,你不吃東西。肚子裏的寶寶也要吃啊,寶寶餓壞了該怎麽辦?”
到了這個點兒,說不餓,那都是騙人。
我是真的想吃東西了,可是吃了東西就要留在這裏。
這個買賣不劃算啊。
我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道:“要不這樣,我先回房間寫功課。寫完功課,我出來吃水果,可以嗎?”
“蘇芒。”她低著頭,滿臉都是陰笑,“難道你還不知道嗎?不管你想什麽理由,我做的東西,你必須吃。必須現在吃,明白了嗎?”
我一下感覺到了恐懼,從沙發上站起來,緊張的往後麵退了兩步。
腳底下沒穿拖鞋,隻穿了薄薄的襪子。
地麵的冰冷瞬間就從腳底心裏鑽進去,猶如一枝利箭一樣射中心脈,讓渾身都有一種被凍僵的感覺。
我動不了,身子又冷又僵。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媽拿著手中的水果刀,插了一塊蘋果在上麵。
一步一步徐徐走過來,我閉上了眼睛。
整個身子都在戰栗,我沒想到回家一趟會這樣凶險。
心裏麵已經忍不住想要念出佛經,先把這一刻熬過去,她手中的水果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吃。
我必須活著離開這裏。
“別念佛經,睜開眼睛,不要害怕。”耳邊莫名出現一聲威嚴的聲音,他好似是從虛空中傳來的一樣。
那個聲音我好似在哪裏聽過,熟悉的我心口隱隱作痛。
我打消了念佛經的想法,猛然睜開眼睛。我我爸我媽的臉上是一片青黑的臉色,好似一片烏雲籠罩在他們的臉上,詭異的笑容揚起。
這一刻,我差點就放棄了。
就聽家裏的門輕輕的敲響,“叩叩叩……”聲音很有節奏。
我急忙說:“爸媽,有人敲門。”
“這麽晚了,誰會敲門?”我媽陰冷的問道。
我爸說:“不要管他!”
我心急如焚,我覺得這個敲門的也許就能救我的命,急忙說道:“是我,是我約了同學,晚上輔導他功課。”
“是嗎?”我爸狐疑的皺眉。
我說:“是……是的!”
我媽半信半疑的去開門,門外站了個少年。
他溫笑的走進來,說道:“伯父伯母,我來這裏找蘇芒。”
“唐俊……你不好好養傷,來這裏做什麽?”我看到唐俊來了,有些受驚過度,嘴巴長的都合不攏了。
“我的傷沒事,就是被樹皮劃傷了一下。”唐俊把受傷的手背給我看了一下,的確是被樹皮劃傷的,傷口上還有些樹皮的組織沒被清理幹淨。
我們家這裏有很多皮糙肉厚的老榕樹,如果比較調皮好動,很容易會被樹皮劃傷。
唐俊拉著我的手,領著我進自己的臥室,“蘇芒,你快給我輔導功課,我有好多題不會做呢。”
被他牽住手的一瞬間,我的心好似被什麽擊中了一樣。
熱淚在眼眶裏打轉,這種感覺不會有錯。
全天下,隻有他會給我這種感覺。
我婆娑了眼睛看他,外麵我媽冷聲道:“她還沒吃飯呢?給你輔導什麽功課,你是不是吃飽撐著?”
“阿姨,抱歉了,我就是先借她用用。做完這些題,就好了,很快的。”唐俊拉著我的手,在書桌前坐下。
淡聲回答臥室外我媽的話,嘴角勾起了濃濃的邪笑。
這話說得溫和無比,可偏偏讓人有一種帶著強大的威壓的感覺。
就連在門口敲門的我媽,也聽了手上的動作,無奈道:“那好吧,那你們先做功課。多久能做完呢?”
“很快!”唐俊溫笑著說道。
我看到唐俊從書包裏,拿出試卷。
打開試卷上的題目,我一看都傻眼了。
全都是一百以內的加減乘除。
23x5=?
10+13=?
……
“這些題目,你都不會做嗎?”我握緊了手中的筆,低聲問他。
唐俊點了點頭,有些輕浮的笑著:“蘇芒,明天就要交暑假作業了,請幫我做完這些題目。”
“好吧。”我答應了他。
他不是唐俊!
我心中非常肯定,那種激動和複雜的情緒,心頭如同煮沸的開水一樣翻滾著。
我拿著筆在卷子上漫不經心的算著,覺得這些題目很容易,不一會兒一整本就讓我都做完了。
這哪兒是輔導大學功課,是在測驗我的小學數學吧?
“蘇芒,謝謝你幫我完成這些題目。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唐俊將數學習題本放進書包裏,嘴角勾起曖昧的笑容。
“別走!”我在臥室的門口,緊緊的摟住他的勁腰,“淩翊,我知道是你,別走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眼淚從我的眼眶如同決堤的洪水滾滾而下,濕了他背上的衣料。
我渾身都在顫抖,好像踩碎了自己最後一點尊嚴,心痛的感覺已經讓人難以呼吸。嗓子眼似乎是放了一塊浸了碘酒的棉花,冰冷又讓灼痛難忍。
他的身子停在了門前,沉默了一會。
才轉過身來,指尖挑起我的下巴,淡淡的笑出來:“舍不得我走?”
“是,我舍不得你走,不走……求求你了。”我抬頭仰視著這個麵容白淨,眼中深邃無邊的男人。
他好像無所謂一樣,輕輕的拿開我的手,說道:“蘇芒,我隻能幫你這些,接下來的路還要看你自己。”
看我自己?
我眼前的他被淚水模糊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隻覺得他俯下了身子,將側臉靠的距離我的側臉很近,在我的耳邊低低的用又輕又涼的語調說道:“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什麽淩翊,蘇姑娘,你認錯人了吧?”
“不會的,我可以認錯任何人。唯獨不會認錯你……”
我哭的崩潰雙手都緊握住了他白皙的手,他的手有些幹瘦。
輕易就能抓住纖細的手骨,然而那隻手並沒有在我的手中停留太久,輕輕一抬冷酷的從我手中抽出。
他開門走了,恍然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外頭的客廳一片黑暗,卻有四盞紅色的燈籠在閃著。
我揉了揉眼睛,就聽到從紅燈籠哪裏傳來了幽幽的聲音,“功課補完了嗎?”
“補完了,不早了,該睡覺了。”我嚅囁的說道。
紅色的燈籠一樣的東西在黑暗中飄動,慢慢的好似有個黑色的人影過來。臥室的燈光,將那個人影的輪廓照亮,她滿臉溫和,“喝了媽媽煲的湯,再睡吧,好嗎?”
她身後還站了個中年男人,陰沉著臉。
原來那到處亂飄的紅燈籠,是我爸和我媽的兩隻眼睛。
“好。”我沒有拒絕。
她朝我笑了一下:“媽媽,去給你盛湯。”
我走到書桌前坐下,發現唐俊還留下一套試卷在桌上。
是他故意留下來的!
他看著冷酷無情,到底還是在乎我和寶寶的。
我拿起筆,定了定心,挺直了腰杆,在試卷上奮筆疾書。
“這麽晚了,還在努力學習呢?”我爸站在我身邊,手裏拿著一隻茶杯在喝水。
我做著這些頭腦簡單的題目,既不用花太多心思去思考答案,思想又能保持著高度的清醒。
看來這些小學生的題目,還是有些用處的。
我眉頭都沒有抬一下,說道:“是啊,明天學校就要質檢了,我不知道能不能考好呢。爸,你是當老師的,我也能給你丟臉啊。”
“女兒懂事了呢。”我爸雖然現在是個“噬魂怪”。
可他是真的和普通的活人沒什麽兩樣,也有真摯的感情。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眼中盡是溫柔慈愛之意。
我媽盛了湯進來,湯很香,我又饑腸轆轆。
嘴裏的唾液腺不斷地分泌口水,可還是沒有看一眼那碗湯,十分自然的說道:“媽,我做完這張試卷一定喝。您和爸爸先去睡覺吧,好嗎?”
“不說好喝湯的嗎?一會兒要涼了。”我媽不依不饒。
這時候,我爸突然溫和慈愛的說道:“她說一會兒喝就一會兒喝,又不是不喝。行了我們先去睡覺吧。”
“既然……既然你都這麽說了,芒芒,媽媽做的湯你一定要喝。這是精心為你準備的,知道了嗎?明天還有別的好吃的……”我媽和我說完,有些念念不舍的和我爸一起關門出去。
我坐在書桌前,前所未有排斥自己臥室裏的環境。
這裏讓我感覺到恐懼和害怕,我真恨不得十二點的鍾聲快點敲響。
過了有十多分鍾,整個家裏依舊無比的安靜。
我打開窗,順手就將那碗湯倒到窗外麵。
突然,一直月靈金瞳貓就從外麵跳進來了,把我給嚇了一跳。
我心想,這裏不過是個時間坐標,難道連月靈金瞳貓都能複製出來嗎?
那隻貓跳進來之後,兀自就鑽進床底下。
我把窗戶關上,剛好我媽又從外麵開門進來,幽幽的看著我:“湯喝了嗎?”
“喝了,你看,碗都空了。好好喝……”我心跳猛的加快了一下。
她放心的出去了,時間已經到了十一點。
我硬著頭皮在燈下又做了一個小時的數學習題,做著做著整本都寫完了,一看牆上的掛鍾剛好是十二點。
家裏靜悄悄,月靈金瞳貓這時候從床底下鑽出阿狸。
它黑色的影子“嗖”一下就鑽進了房間裏的那麵全身鏡裏,我也走過去。輕手輕腳的進去了,走進去之後。
其實沒什麽去別,隻是房間裏的東西都變成相反的。
我看這隻黑貓有些眼熟,在靜謐的臥室中叫了一下它,“果果,是你嗎?”
“喵……”果果很聽話的跳上了我的肩頭,用腦袋蹭我的側臉。
我暈!
月靈金瞳貓居然都找到了這個時間坐標,幽都那個女人不會不如一隻貓的,她恐怕也快要找到這邊來了吧?
我推開臥室的門,外麵隻有不斷走動的秒針的滴答聲。
躡手躡腳的就開了房門,關了門出去。
走到家門外麵竟然不是通到大街上的路,而是一座大廈的走廊。沒走幾步路,就發現了那座生鏽的電梯。
摁動電梯按鈕的時候,電梯正從底下一樓慢慢的升上來。
突然,我家的門打開了,一雙紅彤彤的眼睛冒出來了,“你果然要跑!還騙我說喝了湯了……”
電梯這時候還晃晃悠悠的在二樓,我在電梯前心急如焚。
果果突然跳到我跟前,貓身一躬,保持了一個攻擊的,攻擊的姿勢,用十分冷厲的聲音,“喵……”了一聲。
我媽在原地居然嚇的定住了,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候,電梯也上來了。
我急忙進去,果果卻衝上去撲咬我媽,把我媽咬的遍體鱗傷的。
可憐的噬魂怪啊,根本架不住一隻黑貓的啃咬。
大片的肌膚被撕扯下來,地上全是血,場麵觸目驚心的。
“果果,快回來!”我厲聲喝道。
我怕果果被遺棄在這個詭異的時間坐標裏,它似乎也知道要來不及了。在電梯關上之前,如同一隻子彈一樣的攢射到我的跟前。
電梯關上了,慢慢的往下降。
我低頭抱起了果果,它在我懷中使勁兒的蹭著我。而且很歡快的樣子,“喵喵喵……”的叫個不停。
電梯裏,有股消毒藥水的味道。
之前我很討厭消毒藥水的味道,可是現在,反倒是覺得親切了。
電梯沒多久,又停了。
進來了一個沒頭的白大褂,一下把我的腿給嚇軟了。
脖子的斷口處都是血,到了現在還在緩緩往下流淌著,一點一滴的浸染著白大褂。讓白大褂看起來,被好些血汙弄得很詭異。
可是血汙在白大褂上,沒有絲毫擴大的情況。
他似乎能“看”見我和果果,伸手溫和的摸了摸我懷中的果果,“月靈金瞳貓?這種貓是西域來,很少見呢。”
果果好像不喜歡他碰,渾身的毛都立起來了。
可是他摸的時候,果果也沒反抗,好像是有些怕這個沒腦袋的男人。
我反正是親眼見過,果果差點把高天湛的手指頭咬下來了。
我沒說話。
白大褂繼續用清朗的聲音說話,“你是唐家人吧?”
我依舊閉嘴不言。
“我知道,你也要去醫院。”白大褂慢慢的說道,語氣慢慢的就有些神秘。
我還是沒搭理他。
他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似想起來什麽一樣,“哎呀,我的頭又沒了,難怪你都不理我。小妹妹,其實哥哥不是壞人,哥哥……”
“哥哥……皮球、皮球掉了……”
耳邊倏地,又響起一個稚嫩的小男孩的聲音。
原來是電梯在地下十八樓聽了,我剛才太緊張了,我都沒仔細看。
一個手腕上絆了綠線,遠遠的站在電梯外麵。
一顆彩色的皮球,慢慢的彈跳到我們麵前。
皮球滾到我腳邊的時候,一下就撞到了我的腳踝,冰冷冷的。
不知道怎麽的,眼睛一花。
那顆球,居……
居然變成了個人頭!
它在說話,而且聲音和那個白大褂一樣,“臭小鬼,你又調皮,拿我的腦袋當球踢……看我不揍你屁股!”
白大褂蹲下來,把地上那顆頭顱撿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開始居然是臉朝後,詭異的看著我,“小妹妹,你看哥哥英俊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當做沒看見他。
腳上雖然好似綁了鉛塊一樣沉,可是還是快速的走出電梯。才在醫院幽深的走廊裏走了沒幾步,眼前一模糊,突然就出現了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小女孩。
女孩穿著白色的連衣裙,舉著一把小黑傘。
她蹲在醫院廊道的正中央,距離我大概有十米遠。
低著頭,又有傘遮著臉。
隻能看見她紮著可愛的羊角辮,看不清臉是什麽樣兒的。
我想可能隻是路過的幽魂,所以並沒有特別在意,徑直走過去。
想從這個女孩身邊繞過去,才走了沒幾步。
這個女孩突然就抬起來,那一瞬間把我給嚇得立在了原地,她的臉明顯是被煮熟了。臉上的屍蟲密布,將整張臉覆蓋住了,已經完全看不清本來的麵目。
她低聲說道:“我是一株蘑菇,姐姐,你是什麽?”
正說著,她的小手已經抓住了我的腳踝。
那手也是呈現被沸水煮熟之後的狀態,這種屍體我以前跟著導師解剖過,那景象我至今我都難以忘記。
這個小丫頭也是,煮熟之後的肉質腐爛的厲害。
比一般腐屍招惹了更多的蛆蟲,手上腐壞流膿,可見下麵發黃的手骨。
我皺著眉頭看著這個小姑娘的手,知道自己必須回答這個問題,這是鬼魂的執念。不回答這個問題,我是不可能被她的小手鬆開的。
而我作為唐家的後人,不管身上有任何絕技,是絕不能在一個幼小的鬼魂上施展。
可這個問題,我該怎麽回答,才能讓她滿意呢?
“她是我女朋友,蘑菇,你能長到別的地方去嗎?”突然,我的手被一雙冰涼的手指輕輕的牽住,十指緊扣之際,心猛然一震。
猛然間,側頭去看!
是剛才那個白大褂,他現在把腦袋扶到了正確的位置,有說不出的帥氣英俊。
歐式雙眼皮,高挺的鼻梁,白皙如羊脂玉的肌膚。
還有一雙眼睛,居然是深棕色的。
還有臉部立體的輪廓線,都很有民族特色,好似是混血的感覺。
他到底是誰,竟然跑來幫我?
小女孩仰頭看著白大褂那張帥的發光的臉,“哥哥,蘑菇為什麽要長到別的地方去?”
“因為你長在這裏,會淋不到雨,曬不到太陽,沒辦法長高高啊。”他哄小孩的技術當真是一流的,沒說兩句話,就把人家小姑娘說愣了。
她認真的點了點頭,舉著雨傘一蹦一跳的朝走廊深處跑去,“蘑菇去找有太陽和雨水的地方生長咯,哥哥姐姐再見。”
好厲害的白大褂,居然能把一隻陰鬱的鬼,逗的這麽開心!
我還是不敢說話,促狹的甩開他的手,慢慢的在廊道裏走。
“我真的不是壞人,我還知道你下來,是找手術器械給唐俊做手術的,對嗎?”他沒有強迫我和他牽手,走在我身邊。
我聽到他說的話,身子猛然一頓,我停在了原地。
就見他雙手負在背後,我滿眼複雜的看著他,這個人連唐俊受傷的事都知道。
“消炎藥抗生素在b1取藥室內,b2取藥室有很多中藥,也有一些營養品,適合術後固本培元。醫院的e區,是重症區,有血庫,裏麵有以前唐俊自己捐獻的血……”白大褂一雙深棕色的眼睛灼灼的看著我,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嚇了一跳,就見到他往我手裏放了一張折疊好的紙,“手術室裏,有很多醫療器具。但是醫院很大,千萬別迷失在裏麵,答應我,好嗎?”
“好。”我不知道為什麽,居然信了這個男人說的話。
他一下摟住了我的頭顱,低低的笑了,“小七,這才乖。”
說完,又鬆開了我。
他低頭咕噥了一句:“你要是走丟了,他非打死我不可。”
“你說什麽?”我有些沒聽清楚他說的話。
“沒什麽,我去查房了,祝你好運。”易淩軒轉身往其中一間病房走去,身影在這漆黑的空間裏顯得十分的器宇軒昂。
我打開他給我的那張紙,竟然是廢棄醫院的平麵圖。
這家醫院非常的大,分為了abcde五大分區,每一個區域都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這樣一個占地麵積如此大的醫院,竟然會出現在一動大樓裏。
這裏真是什麽離奇,就會發生什麽。
我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闖進了病房裏,抓住了他的衣袖,“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這樣幫我?”
病房裏的病人,沒一個長的好看的。
就跟美國僵屍片裏的喪屍差不多,缺胳膊少腿,眼歪口斜的都有。
見到我進去,全都詭異的直勾勾的看過來。
“我叫易淩軒,你說我是誰?是一個朋友讓我來幫你的。”易淩軒將手裏的聽診器往口袋裏壓了壓,眸光有些神秘的看著我。
我咬住了唇,鼻子有些酸楚,“那個人是叫連君耀嗎?”
“我可答應他不能說的,你就別問我了,不然他要跟我絕交了。”易淩軒笑得不留痕跡,拍了拍我的後腦勺,“我的病人都對活人感興趣,你確定要在這裏繼續呆著?”
病房裏的那些病號,瞧著我眼睛都特麽的直了。
嘴裏不停的流著涎水,還能出於本能的,說著:“吃……吃……吃……”
“謝謝。”我的情緒有些失落,轉頭出去了。
現在,不是研究暗中幫助我的人到底是誰,而是給唐俊找藥。
醫院平麵圖在我手裏,我先進了最近的a區手術室。
手術室裏,有一個很大的醫用挎包。
我把挎包拿了,又將手術室裏一應器具都塞進包裏。
又一鼓作氣到了b區,拿了有關的藥品。
最艱難的e區,到達e區必須橫跨cd兩大區域,d區是太平間。
我跨過c區,走到d區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氣溫的變化。還有空氣中,彌漫的味道的變化。
氣溫陰冷陰冷的,至少a區低了10度。
d區的空氣裏,含有大量的福爾馬林。
走進去那就是一種刺鼻難忍的味道。
d沒有具體的房間,根本就是屍體的海洋。
到處都是盛放福爾馬林的各種各樣的器皿,一開始走進去,器皿裏泡的全是碎肉。那些碎肉細細了去看,才能明白是個什麽物事,全都是剛成型的胎兒的碎肉。
要知道胎兒在母體裏成型之後,想要人流。
必須用工具在體內剪爛了,才能取出來。
這些孩子被取出來以後,身子都是支離破碎的,承受著巨大無比的痛苦,更又強烈的怨氣。
身體的破碎,靈魂的傷痛,導致了他們沒有辦法投胎。
這種環境,讓我的寶寶在我的腹中感覺到了強烈的不安,“媽媽,好多……好多小弟弟小妹妹,我害怕……好恐怖……嗚嗚……”
這麽多的死孩子,我學解剖的,什麽樣的屍體沒見過啊?
可眼前這一幕,絕對是刷新了我全部的記錄!
我想現實不會有哪家醫院,把人流而死的胎兒,做成標本陳列出來。
尤其是這裏麵昏暗而又安靜,鞋子踩上去,還會發出帶著回音的響動。我聽著自己鞋子發出來的聲音,渾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我現在最害怕的,就是這些泡在藥水裏麵的東西會突然活過來。
然後,跳起來攻擊我。
“別怕。”我摸了自己冰涼的小腹,安撫肚子裏的寶寶,自己反倒是覺得手腳冰涼。緊張的呼吸都要停滯了,卻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d區很大,也很詭異。
一路上看完死孩子的屍體之後,就是各種各樣的器官陳列。
完了以後,就是一張一張的白床。
白床上的被單,蓋住床上麵的屍體。
我經過這些鐵床的床位的時候,有些床還會違反物理原則的。突然的漂浮起來,然後停留在空中一動都不動的。
偶爾還有幾張床位上,又白森森的手伸出來。
我路過的時候,隻能硬著頭皮當做沒看見,額頭上嚇得全都是汗。
我的天!
我法醫專業的心裏素質,在這裏,幾乎是要蕩然無存了。
d區雖然很大,可是快速的走過去,到達e去大概也就是幾分鍾的路程。我走過這幾分鍾的路程,渾身都濕透了。
胃裏麵沒有食物,胃酸卻在翻來覆去的倒騰著。
我捂著唇,是真的很想吐。
可是現在環境不允許我吐,誰知道活人陽氣跟著嘔吐物落到這家醫院,會發生什麽變故。我隻能咬牙,用力的忍下去。
e區血庫,從地麵上就能看到斑駁的血跡。
走廊邊上的長條板凳上,坐滿了形同枯槁的幽魂。
魂魄很多都在麵無表情的輸血,看到我過去,紛紛好奇的抬頭看我。
我被這麽多鬼魂盯著,渾身都不自在。
打開地圖在e區中尋找著血庫,根據地圖,在走廊的拐角處找到了一間好似廢棄倉庫的庫房。
從庫房裏,不斷的有鮮血流出。
鐵門上的門牌,就寫著兩個字兒,“血庫。”
我站在門口,被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的頭疼。
“來找血漿啊?”厚重的鐵門後麵,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問道。
我皺了眉,手心全是汗。
我該和他說話嗎?
那個聲音又道:“放心,我不是病人,我是血庫管理員。”
不是病人,是不是就以為著沒有危害了?
沉默了片刻,我還是決定回答他的話,“是,我來找唐俊以前存在這的血包。”
“那可是十年前的老陳血,就算給你調出來,也用不了。”那個聲音毫無情緒的說著,給人一種十分沉悶的感覺。
我忍不住懷疑起易淩軒說的話,他說,這裏有唐俊十年前存放的血包。
按照醫學的角度,血漿保質期為三十五天。
當然,如果實在緊急,一年以內的血漿還是可以用的。至於用了以後,會有什麽副作用,我這個半吊子大學沒畢業的學生,我也說不好。
但是……
十年了!
十年前的血包,到現在血液早就經過了化學變化,肯定是不能用了。
我在想,唐俊在左胸的手術,會不會經曆大出血。
會不會一定必要這包血漿呢?
我沒說話,在預估著手術的風險率。
“姑娘,我可以幫你……調到十年前的血液……”那個沉悶的聲音突然就變得貪婪嗜血,他冷笑了幾聲,才說道,“不過,這需要你付出代價。”
調到十年前的血液?
我驚訝道:“十年前?難道你還能穿越時空不成?”
“答應還是不答應?”他有些不耐煩,不想解釋血漿的來源。
我搖了搖後槽牙,“我答應。”
“碰……”
血庫的大門打開了,一個男人走到我麵前,先扔出來一副有些陳舊的白色鞋套,“穿上,別弄髒了我的血庫。”
我低頭穿著鞋套,偷眼看了一下那個男人。
他似乎是穿了一身白大褂,渾身都淋了血,整個一個血人。
看不清楚五官和麵目,隻能感覺他是從紅油漆裏剛剛打撈出來的一樣。
穿完了鞋套,他在血庫裏的長條椅子上坐下,命令道:“挽起袖子。”
“挽起袖子做什麽?”我問道。
他血紅的眼睛冷冷的掃了我一眼,依舊是沒有情緒的說道:“當然是抽血,我給你一包新鮮的血,你回贈我一包血漿。”
聽到這個,我心裏有些忐忑。
這抽血的過程中,不會出什麽事吧?
我緊了緊握成拳頭的手指頭,問道:“一包是多少毫升。”
“200cc,我是血庫管理員,不是惡鬼。你的血要多了,對我來說沒用。”他不由分說的抓住了我的手腕,擼起袖子就往裏頭插針。
那針都生鏽,我心想這下完了,出去還得找個針筒打破傷風。
他笑了,“活人就是矯情,想打破傷風了吧?”
“你……你怎麽知道我的想法?”我好奇的問道。
他說:“當我沒做過活人一樣,不過……你這個小妞,和唐俊長得還有幾分相似。不會也是唐家人吧?”
“是。”我回答他。
他依舊是沒有其他的表情,抽完血就把一包血漿扔給我,“拿著唐俊的血,滾吧。”
我出去的時候,血庫的大門重重的關上了。
片刻以後,裏頭那個沉悶的聲音,又說道:“這麽多年了也不來看我,讓他唐俊空過來看我,明白嗎?”
“啊……好好,我一定轉達。”
我有些蒙圈了,醫院裏的鬼魂,好像和唐家人關係不錯。
雖然看著起來很恐怖嚇人,可是真正要傷害我的鬼,卻一個也沒有。
難怪繡眼兒卜算我父親母親下落的時候,會有陰陽兩界數唐門的簽文。唐門在陰間鬼魂麵前,還是很吃得開的。
很多鬼魂,都會相應的給麵子。
我出去以後還是很矯情的去了注射室,找了一盒陳年破傷風,硬著頭皮打了一針。才背著醫用的攜行挎包返回乘電梯的位置,我剛按了一個上行的按鈕。
肩膀上就被一隻冰涼的手給搭上了,那手好冰凍雞爪子一樣。
冷得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後麵有個女人的聲音幽冷問我:“要上11樓?”
是那個鬼護士的聲音,我沒回頭,低聲說道:“恩。”
“想不到你膽子還挺大,敢一個人來醫院。走的是時間坐標吧?竟然沒死……跟我進去吧。”鬼護士飄到了我的麵前,電梯門也跟著開了。
月靈金瞳貓果果居然在電梯裏等著我,它看見我欣喜的跳進我的懷裏,“喵”叫了兩聲。
她先進去,我摟著果果跟在她後麵。
我們兩個在電梯裏,都相繼無話可說。
等到了樓層,我打算就這麽默默無聞的出去,卻被鬼護士的手牢牢的抓住肩膀。
我嚇了一跳,這鬼護士不會突然發難吧?
隻聽她說:“醫院的東西,用完必須歸還!不然死的可是你自己……”
原來是這樣,我鬆了口氣。
“好,我用完一定歸還。”我信誓旦旦的保證了,她才鬆開我的肩膀。
回到公寓內,早就被關掉的收音機,居然還在播放著內容。
還是金融海嘯的那個新聞,播音員還沒說出下一句,我就知道他想說什麽。這個房間的時間,好似真的一直都定格在某個點。
不會因為任何外力,而得到改變。
關上了門,我去臥室看唐俊,唐俊在床上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
接連幾次搖晃,或者喊他的名字,他全都聽不見。
額頭滾燙的就好像烙鐵一樣,我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給他打一針消炎藥,看看他能不能蘇醒過來。
他嘴唇幹裂應該是極度缺水,必須補充適當的葡萄糖。
如此虛弱的情況下,即便是取彈這種小手術,我也不敢輕易為他做。
做手術的時候,他必須保持清醒。
這是我作為一個醫者,必須堅守的原則。
我舉著從醫院給他帶來的裝著葡萄糖的玻璃瓶,一打點滴的形式,讓他體內得到相應的補充。
旁邊剛好有個衣架,我將葡萄糖瓶卡在上麵,默默的觀察唐俊的情況。
床頭的鬧鈴在預設的時間到達之後,發出了響聲。
我急忙去關鬧鈴,手腕卻被一隻手牢牢的抓住了,唐俊躺在床上緩緩的睜開眼睛,“小妹,你回來了。”
我有些驚訝,剛才怎麽喊,怎麽製造噪聲,他都沒有蘇醒。
隻是一個小小的鬧鍾響了,他居然醒了。
我知道那是一種本能,唐俊真的很重視我,像我看重他一樣重視我。
我另一隻手在他額頭上輕輕的摸了一下,“燒退了,可以取彈做手術了。不過……不過醫院裏沒有麻醉劑,我怕你受不疼。”
“沒什麽什麽受不了的了的,小妹,以後的時間哥哥都會陪著你的。”唐俊捏了捏我的臉蛋,那般溫柔如月光的看著我。
我有些哽咽,迷離了眼睛,“哥,我在時間坐標裏的時候,你是不是出現救過我?”
“是啊,我出去過一次,不然傷也不會惡化成這樣。”唐俊有些無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好像很頭疼這件事一樣。
我有些生氣,想掙開唐俊的手,“你……你為什麽不好好聽話,在這裏呆著。還要跑去多管閑事!唐俊!你混蛋!”
唐俊抓著我手腕的手更牢靠了,他無辜的挑了挑眉,和我解釋,“是一隻霸道而又自說自話的鬼,硬是把我身體借去了。事先聲明,我可是不願意的。”
打了消炎藥,又掛了生理鹽水。
最後,還浪費了半包從血庫帶來的血漿。
他恢複了精神,似乎也恢複了本性,變得有些油嘴滑舌起來。
“霸道而又自說自話的鬼?”我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我看著床上臉色有些蒼白的唐俊。
心有些疲憊,思維也變得緩慢。
我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是連君耀嗎?”
“大概是吧……”唐俊一隻手抓了抓鼻子,若有所思的說道,“他跟我說你在時間坐標上有危險,非要上老子的身……我就跟個被流氓侵犯了的小姑娘一樣的,我怎麽拒絕?”
我蹙眉不語,我有點不信這事和唐俊沒關係。
難道唐俊和淩翊已經沆瀣一氣了?
想想也是,連家和唐家是世交,唐俊不可不能不認識淩翊的。
田裕盛這件事也奇怪,之前太過凶險,我來不及細想。偏偏是他賣給了高天風11號山,最後唐俊還是田裕盛的幹兒子。
這兩個混蛋,好像真串通在一起,把我騙的團團轉麽。
“小妹,你為什麽不說話啊?”唐俊像個犯錯的孩子。
我瞄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問道:“哥,你是不是和他串通好了來騙我?你到底還瞞著我什麽?”
“我發誓,我什麽都不知道,小妹,你沒生氣,我真沒和他串通。你信我……”唐俊好像是真的不知情,受了委屈一樣輕輕的搖晃著我的手。
我看唐俊臉色很差,忍不住心軟了,“那他見到你,有沒有說別的什麽?”
“說了,讓我什麽都別告訴你。”唐俊別過臉去,東張西望的。
過了好半晌,他才回頭過來,認真的看著我,“小妹,我是你哥哥。當然不會聽他的,我不會瞞著你任何事。”
“恩,謝謝哥哥。”我被騙的有些心累了,之前發生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在腦子裏晃過,卻絲毫沒有頭緒。
我將臉埋在他蓋的被子上,唐俊沒有騙我,讓我心懷安慰。
至少在我蒙在鼓裏,被騙的團團轉的時候,還有一個親人願意告訴我真相。
唐俊像是哄孩子一樣,撫摸著我的頭發,“小妹,連君耀還讓我想盡辦法,讓你在這裏呆著,直到孩子出生為止。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他什麽意思?”我猛然抬頭看唐俊。
唐俊搖頭,“我可不知道,他讓我不要說的話,我可全都對你說了。我就知道這些……咳咳咳……”
唐俊的咳嗽聲,讓我覺得揪心。
“哥,喝水吧。”我給他倒了水。
他喝了一口,衝我笑了一下,“開始手術吧。”
“恩。”我解開他襯衫的扣子,先開始檢查彈孔的位置。查看彈孔具體卡住的位置,以及附近周圍是否有大血管。
割刀大血管,是會造成大出血的。
一小包血漿根本不管用,到時候,神仙難救。
判斷清楚這些,對周圍環境,以及他的傷口都做了消毒。
最後手術刀才落到唐俊的胸口,他就蹙緊了眉頭,說道:“小妹,和哥哥聊聊天吧,不然……不然我可能沒那麽強的毅力撐到最後。”
沒有麻醉劑做手術,是絕對能把人疼暈過去。
當然也可以用轉移注意力的辦法,我聽一個師兄說過,有個外國人做手術。因為怕麻醉劑傷腦子,就沒有麻醉,腦部手術的全程都在唱歌劇。
這是注意力轉移麻醉法。
我隻能分心問他:“你給我說說時間坐標吧,你可以嫌我,覺得我聽不懂。可是聽聽也無妨,是不是?”
“這麽跟你說吧,小妹。”唐俊咽了口唾沫,說道,“這整棟樓裏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實存在的。是時間坐標上獨立的孤島,固定在了某個時間點,而且相互之間沒有任何聯係。是電梯,把它們聯係到一起。”
“電梯是誰建的啊?”我是有點聽不懂,但我怕唐俊嘲笑我啊,我就隻能順著他的話往下問。
在我的理解裏,大概的意思就是。
每層樓其實都是單獨的時間坐標,相互沒有任何聯係,也根本不在一座樓裏。是有人建了一座電梯,才能讓我們通過電梯,在這些時間坐標裏行走。
唐俊翻了個白眼,“這人你也認識,不過我不太喜歡他。”
“是連君耀建的?”我看唐俊被附身以後,就對淩翊有很大的意見。
淩翊有那麽好的物理知識嗎?
唐俊不高興道:“他那是在很久以前建的,那時候還是普通的木頭做的攀爬梯,一不小心會摔在異空間裏,迷失方向。還是……還是咱們爺爺聰明,改成電梯的。”
“哥,你小時候和他關係不好嗎?”我已經把子彈取出來了,卻沒有告訴他。
流血量並不大,但是剩下那半包血,還是要輸的。
唐俊想了想,“小時候,他就是個小屁孩,誰知道他背景那麽大。那時候關係還不錯吧……”
“那怎麽現在突然不喜歡他了?”我笑了。
唐俊說的理直氣壯的,“他把我最愛的小妹娶走了,還對你不好,欺騙你。我為什麽要喜歡他?”
我已經往傷口上縫針,大概三四針就能搞定,“哥,你……你稍微忍耐下。我縫針技術不是很過硬啊,一般是給死人縫的,所以不是很精細。”
“小妹,你什麽專業的啊?”唐俊皺了皺眉,“我怎麽聽著這麽別扭,你給死人縫針?”
“法醫。”我淡淡的說道。
唐俊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鬱悶了一下才說道:“小妹,你怎麽不早說?”
“你也沒問我啊,好了,縫好了,給你輸半包血漿吧。”我擼起袖子,幫他把輸液瓶換成血包。
他卻突然抓住我的手臂,盯著手臂上的針孔,問道:“小妹,你……你是不是在血庫輸血了?”
“是呀,怎麽了?”我看到唐俊臉上那種如臨大敵的表情,我也嚇了一跳。
在血庫輸血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啊,他為什麽那麽緊張呢?
唐俊立刻炸毛,根本不管自己剛做完手術,拉著我就要往外走,“小妹,你……你聽我的,和我一起把血包拿回來。我可以拿身體的任何東西跟他換,但絕不可以是你,明白嗎?”
我並不清楚一袋血漿的威力有多大,身體也沒有任何不對勁的情況。
“唐俊,你先冷靜。”我把唐俊壓回了床上,抬頭幫他看了一下正在輸血的血漿量,確定了輸血正常,才說道,“你才剛剛做完手術,必須休息,明白嗎?”
“我不想休息,小妹,你不知道把血漿留在那裏多嚴重!”唐俊十分焦急的樣子,又要從床上爬起來。
可是他在手術以後,體力下降的很嚴重。
我單手就能把他摁在床上,淡笑的說道:“我雖然不知道給了血庫一包血漿會如何,可是給都已經給出去了,並不急在一時不是嗎?等你傷口好一些,我們再去醫院好不好?”
我同他四目相對,眼中充滿了堅定和強硬。
我心想,他要是再敢任性,我就把他綁在床上。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傷養好,至於……
至於我留在醫院血庫的血漿包,可以慢慢來麽。
血人管理員好像和唐家關係不錯,想要要回來應該不會特別難。
要是真的要不回來,也隻好聽天由命了。
我們相互對視沉默了一會兒,唐俊才故作淡漠的說道:“破傷風打了嗎?他給你抽血的針,應該是生鏽的。”
“打了,醫院有破傷風的藥,我是學醫的,這點常識有的。”我給唐俊蓋好了被子,想去廚房弄點吃的。
我在時間坐標裏的時候,可是什麽東西都沒吃呢。
現在真的是要餓死我了,唐俊自己在家裏麵養傷,應該也是沒吃東西。
唐俊不高興的時候,喜歡使喚我,“小妹,去左邊的抽屜裏,把煙和打火機給我拿過來。”
“哦。”我看他生我氣了,隻好逆來順受。
我移開抽屜,抽屜裏有一包水晶宮的香煙,還有一隻打火機。
水晶宮牌香煙我長這麽大是第二次見,第一次見實在民俗博物館裏看的。因為這種煙,很多年前已經停產了。
在這間屋子裏看到,總覺得有些稀罕。
也許我爸爸以前,就是抽這個牌子的香煙。
我現在還能想象出,他抽煙的樣子。
我把煙扔給唐俊,挑了眉毛,說道:“哥,你也抽煙?”
“想家的時候會抽。”唐俊把煙塞進嘴裏,用打火機裏的火焰點燃了香煙,輕輕的吐出一口氣。
我進廚房之前,在門口問他,“哥,你現在想家嗎?”
“不想,因為我們就在家裏。”唐俊抽煙的時候,特別像把我當陌生人,說話都漫不經心的。
當我轉身要走的時候,他用大拇指抓著了抓眉骨,又說道:“小妹,我在想我們的父母,還有唐家其他家人。”
“記得……記得成叔嗎?”我結巴一下。
他眼睛猛地一睜,瞬間掐滅了煙火,“你說什麽?小妹!”
“我是說成叔,我們的管家,他……”我想了想,還是把一直都隨身帶的那個小玻璃瓶給唐俊。
被我隨身戴著著,永遠不會離身的,隻有四樣東西。
一個是裝著成叔靈魂碎片的玻璃瓶。
一個是養著彤彤的槐木牌。
一個是北鬥玄魚。
最後,才是一直戴在手上的翡翠戒指。
看著這隻瓶子,唐俊出神了。
我也去廚房做飯了,廚房裏的食材,還是昨天那幾樣。
我看唐俊剛剛做完手術,需要補充營養,又換了新花樣給他做。
其實我以前動手能力並不強,都是現實給逼出來的。
我端了飯菜進唐俊的床邊,先給他喂了,自己才去吃。
“喵!”果果在家裏自己瘋玩了半天,都沒見貓影兒。
看到我和唐俊在吃飯,聞到了飯香,好像也是餓得夠嗆。
它衝過來,用自己的小腦袋拚命的蹭我的小腿。
我扔給它一塊肉骨頭啃,它才心滿意足的叼著肉去別處轉悠了。
“小妹,唐家好多人,也和唐成一樣死了。”他眯著眼睛,身上的氣質有些陰鬱,但是去沒有殺戮的感覺。
我在想,他會不會像張靈川一樣,是背負著仇恨長大的。
我沒說話,默默的收拾碗筷。
等一切都收拾完,就到了要睡覺休息的時間。
在這種詭異的時間坐標裏,我不敢一個人睡,就找了把椅子睡在唐俊的床邊。隻有呆在唐俊的身邊,我的內心才有安全感。
這個姿勢要是換做以前,睡起來肯定很不舒服。
可是心裏麵被各種各樣的事塞滿,反倒是不計較睡在那裏,怎麽睡了。
醒來,我感覺有人在看著我。
微微一抬頭就撞上了唐俊溫柔的目光,他伸手擦了擦我嘴角濕漉漉的口水,“小妹,醒了?”
“恩,醒了,就是脖子有些酸。”我扭了扭脖子,好似睡落枕了。
有些酸疼,還有些僵硬。
他伸手過來,說道:“坐過來,哥幫你看看。”
我坐過去,他略帶溫熱的手指頭,在我的頸椎上輕輕摁著,“小妹,你知道血漿留在血庫裏,代表著什麽意思嗎?”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才覺得脖子確實硬的厲害。
可他的手在我的脖子上輕輕推拿了幾下,就感覺僵硬的感覺好了很多。
他語氣突然變輕了,“死後不能入輪回,會被召到醫院做醫護人員。小妹,哥哥絕不允許你這樣,明白嗎?”
“那你的血包拿出來了,是不是就可以輪回了?”我問他。
他突然從後麵抱住了我,我感覺自己脖子上濕漉漉的,“小妹,我絕不允許你代替我!”
我突然明白了,是我的血包換出了他的血包。
也就是說,我代替了唐俊,死後必須留在這座醫院位置。
“哥,你是哭了嗎?”我身子有些顫抖。
轉過身去,看到他眼眶裏的確有液體滾落。
我拿手去擦,“男子漢大丈夫,你沒麻藥做手術都沒哭,這點事為什麽要哭呢?”
“是哥哥沒照顧好你。”他抓住我的手腕,眼中滿是灼痛。
我忽然明白了,若是我的血包在血庫裏沒拿出來。
他是真的會一直自責下去,更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幹脆就下去看看。
有時候人為家人犧牲,是值得的。
但,辜負家人的愛,才是最讓人痛心的。
我不想辜負唐俊對我的關心,想收下他對我的全部關心,讓他每一天都覺得欣慰和開心。
我說:“那一會兒……就去把血包拿回來吧。我看看,你體溫如何,恢複的怎麽樣。”
手背在唐俊的額頭上測量一下體溫,體溫很正常。
又仔細檢查了他的舌苔,眼瞳,脈搏,以及術後傷口愈合的情況。
那家廢棄醫院的藥品還不錯,唐俊恢複的很好,下去醫院走一遭,應該不會如何。
他看我心滿意足的樣子,就笑道:“我恢複的不錯吧?”
“很不錯!”我也很開心的回答他,隻是心裏頭有意思猶豫,憂慮一會下去醫院要血包的過程會不會不順利。
我們兩個估計是一家人的原因,還都挺愛幹淨。
下去醫院,還都換了幹淨衣服。
隻是要經過時間坐標,很麻煩,但是不得不經過。
下去的時候,進的是唐俊的時間坐標,是唐俊和自己父母住的房子。他在房間裏領著我就是一個勁兒的,拿手機打遊戲。
隻要他爸媽進來,就讓我把外套衣服脫了,裹著被單坐在床邊。
還要露出半個肩膀,把頭發弄得很亂。
搞得就好像,我們兩兄妹禁斷戀,在房間裏滾床單一樣。
“對,小妹,你要再嫵媚一些。我爸我媽沒見過你,不知道你是我小妹。但是你要嬌柔,妖嬈一些,他們才會信。”唐俊腦袋枕在枕頭上,翹著二郎腿,跟個二世祖一樣,對我指手畫腳的。
我現在真恨不得揍死唐俊,有他這麽當哥哥的麽。
可是我倆在滾床單,他父母還真就不會打擾。
偶爾要送吃的什麽進來,看到我在床上被迫“"jiao chuan"”的樣子,又會紅了臉出去,不敢再進來打擾。
就這腦殘的損招,竟然讓我們應是“滾床單”,滾到了十二點。
哪兒像我啊,在家裏處處都是危機,步步驚心的。
坐到電梯裏的時候,感受著電梯往下降。
唐俊衝我眨了一下右眼,“小妹,哥哥厲害不?”
“厲害。”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心想著,他壞招倒是挺厲害的,可是把我給害慘了。
到了地下十八層,唐俊直接就帶我穿過e區。
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有一個強大的兄長在身邊,是多麽窩心的事情。
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要承受太多的恐懼跟害怕了。
來到血庫外麵,唐俊點了一根水晶宮的香煙,在外麵吞雲吐霧。
好半晌,裏麵才傳出聲音,“喲,什麽風兒把唐家四少給吹來了?”
“少廢話,聽說你騙了我小妹,讓她把血包存在這裏。”唐俊對血庫管理員的態度不是很好麽,還一副很拽的樣子。
血庫管理員陰沉的說:“我沒騙,那是交易好嗎?”
“那就交易回來,你看上我身體哪一個零部件,你隨便拿去。我隻要我小妹自由,明白嗎?”唐俊一字一頓的說道。
血庫管理員問道:“包括心髒?”
“包括心髒!”唐俊堅定道。
血庫管理員咕噥了一聲,“老子要你心髒幹嘛?”
“你他媽耍我啊,是你自己說要心髒的……你要什麽就說,不要跟個娘們一樣磨嘰好伐?隻要能把我小妹的血包換出來,你喜歡什麽就拿走什麽。”唐俊一臉的不耐煩。
血庫管理員在裏麵突然就陰笑了一下,“俊俊,我什麽都不要你的。我就隻要你一顆腎,行嗎?”
“你要腎幹嘛?”唐俊隨口一問。
血庫管理員突然就把厚重的血庫大門給打開了,“唐俊,我喜歡你,難道你不知道嗎?我要你的腎一直一直……在這裏陪著我……”
血人站在門口,血液遮住了他的臉。
但是他紅色的眼瞳中燃燒著灼灼的火焰,好似隨時能將唐俊燒成灰燼一樣。
這尼瑪是多狂熱的愛。
才得出這樣的眼神!
沒有了一顆腎,我想唐俊以後想要找個妹子,可能都要考慮考慮。
這個血人,好像也是個心機boy麽!
唐俊和我都好像被雷劈了一樣,呆立在原地。
過了好半晌,唐俊才僵硬的動了動唇,“我不喜歡男人。”
“不喜歡男人也可以掰彎啊!”血人一直給人的感覺都是沒有任何感情,像台機器一樣,現在眼睛裏全都是傲嬌和喜歡。
就跟個懷春少女一樣。
“小妹,救命!”唐俊摟住了我的胳膊,是真的被嚇得魂飛魄散了,他委屈的蹙眉,“我還要娶老婆。”
“不許娶!你將來是要在這裏陪我的!”血人又恢複了之前的那種陰沉和冷漠,他在血庫裏的一張舊椅子上坐下。
那張椅子的椅子腿早就爛了,一屁股坐下去。
重心不穩,居然是栽了個跟頭。
聽到血庫管理員如此堅定的語氣,唐俊低下頭解開自己的襯衫扣子,淡淡的說道:“血人,你喜歡我的腎就拿去吧。隻要你肯把我小妹的血包還給我,但是……”
“但是什麽?”血庫管理員從地上狼狽的爬起來,他揉了揉摔疼的地方,一臉希冀的看著唐俊。
唐俊將襯衫脫掉,露出了滿是排骨的身體,將血庫管理員的手放在了腎的位置,“但是阿血,我真的沒那麽容易掰彎。”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血庫管理員一把就抱住了唐俊消瘦的腰肢,將自己結了血痂的頭靠在唐俊的胸膛。
唐俊有些手足無措的站著,嘴角都要抽壞了。
就聽血庫管理員非常詭異的說道:“俊俊,你難道不知道嗎?我最喜歡的就是親手掰彎一個人,你是直的,我還沒有征服欲呢。”
這下輪到我渾身石化,感覺石化的身體都要裂開了。
這血庫管理員他倒不像個壞人,他……
他是逗比嗎?
“那你就征服我試試,我隻喜歡妹子,明白嗎?”唐俊抓了血庫管理員的手,強行讓他鬆開。
然後趴在旁邊的躺椅上,低聲說道:“阿血,你拿走吧。”
“俊俊我可不會在這裏拿走你的腎,跟我去a區手術室。我讓你小妹也親眼看看,你的腎是怎麽離開身體的。”血人鮮紅的手摸了一下唐俊的下巴,笑得有些詭異。
唐俊回過身來,眉心促成了一團,“我不許你這樣。”
“哥,血包我們不要了,回家,好不好……”我拉著唐俊的手,想讓他跟著我離開。
我有點害怕看到唐俊失去一個腎的樣子,他沒有了一顆腎,身體肯定會比從前差上很多。
唐俊一把摟住了我,“小妹,我們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你應該懂我,哪怕今天他不要我的腎,我等你離開這座大樓以後,也會找機會把你的血包換出來。”
心頭微微一痛,唐俊的確是這種人。
我摟著他,我心酸到眼淚流個不停,“哥,一定要這樣嗎?”
我好害怕唐俊受到傷害,怕他因為我身體有殘缺。
“這件事,你沒的選擇的,因為我才是哥哥。”唐俊這時候的態度無比的強硬,他目光冷冽的看著血庫管理員,“你不是要去a區,通過手術拿我的腎嗎?那就去a區吧,動作快點……我想多些時間,和我小妹單獨在一起。”
血庫管理員看著我的表情,一開始還有些吃醋。
看的時間久了,居然也產生了一種寵溺的眼神,他摸了摸我的側臉,溫笑道:“既然她是你的小妹,那也就是我的小妹。我會愛護她,如同愛護我妹妹一樣。”
“當真?”唐俊披上襯衫,拉著我的手往a區走去。
血人就站在我的身邊,他也牽住了我的手,溫柔的一塌糊塗,“當真!”
“如果是這樣被掰彎,那還有點合算。”唐俊咕噥了一聲,好似陷入了沉思。
從e區到a區的確要花點時間可是跟著他們兩個走。
時間好像就過的很快,輕易就到了a區的手術室門前。
唐俊脫掉了披在身上的襯衫,趴在手術台上。
血人在旁邊準備手術的器具,唐俊回頭看了一眼,居然有些眼淚婆娑,“阿血,我怕疼。”
“我給你做,不會疼。”血人居然低下了頭,在唐俊的額頭上輕輕吻了。
唐俊臉上的表情,就根本豬親了一樣,手緊緊的抓住了手術台的邊緣。那種捶胸頓足,一副輕生的樣子,我站在旁邊看著,好像能夠理解他這種心情。
可憐的哥哥,怎麽就被一隻這樣霸道腹黑的鬼喜歡上了?
唐俊抬頭看了一下我,又說:“讓妹妹給我消毒手術用具吧,血人,你從來都不洗手術用具。我會被你害死的……”
“活人就是矯情,不過小俊俊矯情我喜歡。”血人還是一副傲嬌的樣子。
我立刻過去接過血人手上的活計,將手術工具,包括手術台周圍,已經手術環境麻利的做了一個全麵的消毒。
我當然清楚,唐俊是人。
他要是用生鏽的刀做手術,很可能就細菌性感染,導致發熱死亡。
這在戰爭的時候,沒有強大的醫療消毒措施的時候,那都是給過全人類血的教訓的。在那時候,一盒消炎藥的價格就是天價。
也是生命。
我做的仔仔細細,就是為了防止唐俊在手術過程中受到任何傷害。
我做完了這些,蹲在唐俊身邊,緊緊的握著他的手,“哥,小妹在這裏陪著你。”
“小妹,你把耳朵湊過來。”唐俊對我使了個眼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