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知道？”蘇顏聞言有些驚喜，眼睛一亮，身體也湊近了半步。

    那日雖然口上自己是這麽和其他人說的，但心裏並沒想過白玉樓真能幫上什麽。因為畢竟那已經是七年前的事了，而七年前，無間山也早已退出了江湖。

    “是誰呢？快點說說！”

    白玉樓看著突然連口水都要滴出來的蘇顏，不禁搖頭歎笑道：“你啊，怎麽一說起命案來就這麽興奮，人又不是我殺的，我怎麽知道。我隻是相信你的判斷，那個案子應該是江湖人做的，隻要那人出自江湖，嬌翠應該就有辦法找到他！”

    “哦，是這樣啊，我知道不是你殺的…”蘇顏知道白玉樓說的是吞吞口水正要嬉笑著應回去，忽覺指尖傳來一針刺痛。

    這痛來的突然，她不禁短短呼了一聲，快速縮回手。

    白玉樓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也給頓住了笑容，伸手搭上蘇顏的手臂。

    偏臉，兩人的視線都停在了桌上一把微微張開的剪刀上。

    那是把普通的絞線剪子，剪口半開，露出鋒利的刃端，還有一半遮掩在剛才被蘇顏撥的淩亂的案卷下。

    “花音，誰讓你把剪刀放我桌上的！”蘇顏大喊起來。

    院中的花音猛地回頭，看見正將食指放在口中吸吮著的蘇顏，臉色一白，也顧不上手中衣物落了一地就撒腿跑了進來。

    “怎麽了，小姐，你手怎麽了，是戳到了嗎？要不要緊，快讓我看看！”

    說著硬拽著將蘇顏的手指從口中拽了出來。

    看著那仍然在冒血的血珠，花音更慌亂了，她一邊用手指抹擦著，一邊嘴角就咧了開來。

    哭腔揚起的瞬間，蘇顏額頭一痛，順手抓起桌角果盤的一個蘋果塞進了花音的口中，止住那即將洶湧而至的哭聲。

    “我錯了，我不該凶你，你走吧，去玩吧，別管我了！”

    花音用力地想要吐出蘋果，可蘇顏已經站了起來，把她轉身推到了門口。

    然後不由分說地關上了門。

    “要緊嗎？可要上點藥？”身後白玉樓問。

    “當然不用！”蘇顏將手掌翻起，露出食指指尖那一點殷紅，緊接著放進口中吸了兩口，再拿出看時血珠已不見。

    白玉樓見狀，微微一笑，伸手抽出那剪刀，輕輕闔上。

    被這插曲一鬧，兩人也便沒有再繼續先前的話題，白玉樓又坐了一會就回了別院。

    蘇顏看了空了下來的屋子心裏忽然有些悶，也失了再去翻莫秋容案卷的勁頭，隻扯過被子，蒙頭在軟榻上閉目神遊著。

    遊著遊著就睡著了。

    醒來時，屋裏已經黑了下來，慕容濯仍然沒有出現，自從兩人在一起後，慕容濯還是第一次消失了這麽久都沒有消息。

    蘇顏本想喊隔壁的原階來問問，可腳步剛邁到門口又退了回來。

    還是算了！

    追太緊會讓某個本就無恥的男人更得意的！

    蘇顏理了理衣服，穿上鞋，用無極門獨有的送信渠道把找嬌翠的消息傳給了負責那宗案子的單利峰和繆安，她沒有多解釋嬌翠以及君歡樓的身份，反正白玉樓既然開了口，嬌翠自然會有說辭解釋過去。

    從慕容府搬來這裏的時候，蘇顏原本並不想帶著烏瑤和茜草。

    可慕容濯自是不肯，但也知道蘇顏的顧慮，於是大手一揮，把這兩人當侍妾給了蘇顏，蘇顏對這兩小隻也沒有什麽壞印象，隻接了下來。

    茜草看蘇顏屋裏有了動靜，急忙端來熱水和晚膳，伺候著蘇顏簡單洗漱和用了膳。

    “這麽晚了大人您還要出門嗎？”茜草看見蘇顏拔腳往門外走去。

    “出去消消食，順帶減減肥！”蘇顏回了一句，抬腳出了門。

    ……

    夜晚的睿京城，沿街處處酒酣燈闌，蘇顏沿著湖邊走了許久後，尋了一處茶社坐下，喊了壺茶慢酌著。

    周邊，四處也落座著不少喝茶聊天的。

    那些話，談天說地聊女人聊家常聊生意聊賭贏。

    可很快，他們開始談朝局。

    許是天子腳下皇城根旁，便是尋常百姓也對這波譎雲詭的朝堂時局多了些不該有的關注。

    春年過後，自上次北胤使者回朝後又過四月。

    這四月裏，蘇隱帶兵回了乾州，蘇紹大部分時間在府中陪伴病母。蘇魏照舊上朝，與慕容澤麵上君臣和諧。

    太子閉門思過，皇後也謝絕外客隻待在深宮。林貴妃肚子越來越大幾近臨盆。

    因此，這些人聊來聊去也不過是些林貴妃萬一生了兒子皇上會不會愛的改立太子，愛的寵妾滅妻的八卦事。

    愛？

    蘇顏聽的心裏直歎息搖頭，帝王心中怎會有愛。

    又喝了一口，念目遠去，晚間湖麵上已經起了一層薄霧，朦朧間，蘇顏竟好似看見慕容濯一襲碧衣從湖中間走來。

    那一瞬間，蘇顏身體往前一傾幾欲起身，可轉瞬又坐了回來。

    湖中央那裏哪有人，不過是一探入湖中的一截樹條上不知何時飄落了一跟碧色飄帶而已。

    茶杯無奈往桌上一放。

    已經十五天了，慕容濯自從那天將自己送下馬車後兩人就再沒見過，甚至一言半語言不曾讓人送來過。

    慕容濯，你丫的算你狠！

    蘇顏心裏說不出滋味地起身，推門穿走廊往樓下走去。

    忽然，又一個熟悉的物件躍入眼角。

    那是一個人的手指，透過左邊廂房窗紙上一個很小的破洞裏遠遠地露了出來。

    那洞很小，手指也很尋常。

    可卻偏偏讓向來視力超常的蘇顏看到了那中指關節上的兩處傷痕，那是護國將軍蘇隱的。

    上次蘇顏在相府參加夜宴時正好坐在蘇隱對麵，視線平行處對於蘇隱搭在酒杯上的那雙手瞧的仔細。

    那傷痕特別，像是被一種造型奇異的匕首所刺，初見時蘇顏還在心裏仔細描繪了下匕首的形狀。

    沒曾想在這又見到了。

    隻是，蘇隱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乾州嗎？且駐邊將軍無召不得回京，他何時又悄悄回了京城？

    正欲設法再瞧個究竟時，忽然回廊前方走來一人。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另外一位將軍，奉國將軍蘇紹。

    真是邪了門了，想見的見不到，不想見的紮堆地往眼皮底下湊。

    蘇顏心中一通不悵，可惜蘇紹已快到眼前自己避無可避，隻好棄了所有念頭，裝做淡然地往前迎走了過去。

    而蘇紹，也就這麽直接淡然目不斜視地也從自己身邊走了過去。

    沒有突然發現熟悉麵孔的大聲嚷嚷，連聲嗨你好都沒有，隻當沒有認出蘇顏一樣。

    且不管自己和蘇紹算不算的上是認識，可蘇紹的這個舉動也還是讓蘇顏鬆了口氣。

    否則，他一聲顏大人喊出來，被屋裏的蘇隱聽見對自己也是個麻煩。

    沒有再多想，蘇顏隻得邁步下了樓，且也再沒了閑逛的心思徑直回了府。

    ……

    許是白天那一覺有些長，也許是茶喝的有些多，蘇顏這一夜都處在半睡半醒之間。

    天際還壓著黑邊未亮時，蘇顏忽然翻身坐了起來，扯過衣服穿上又就著簡單洗了臉地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就見一個人影站在暈黃的燈光下等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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