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你很棒,安小灼
字數:20179 加入書籤
從第一次抱安雲鳳開始,顧曲幽就覺得她身上肉肉的軟軟的抱著舒服,不想撒手。
此時此刻她更覺得自己心頭也跟著肉肉的軟軟的,再也沒有什麽好抱怨的。其實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貪婪的人,相反,她很容易滿足。但她在過去的十八年裏,人類最平常的親情對她而言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遙遠不可及,在一次又一次渴望不可得的摧殘打擊下,她心也就跟著麻木了。
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麻木不仁成了她最好的自我保護方式。
但太過麻木,有時候反射弧能慢得能繞過地球太空漫步,等她後知後覺得反應過來時,已經把身邊的人傷得體無完膚。
她就像一隻瘋狂的刺蝟,豎著全身的利刺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橫衝直闖,紮了誰也概不負責。
因為腿長在自己身上,她跑,別人也能跑,誰不想被紮就該躲得遠遠的。但麵對那些算被紮傷的也要靠近她對她好的人,她卻別無選擇,隻能把身上的刺變成羽毛,柔軟,而又溫暖。
“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後會很乖很聽話的……”她靠在安雲鳳肩上小聲低喃。
她不是故意。
她隻是橫衝直闖慣了,叫她突然刹車,刹不住。
她隻是長了太多刺,一時半會兒拔不光,又不小心蟄了人。
但她會改,所有壞毛病通能改掉。
她也可以像安幸那樣做個聽話懂事的孝順女兒。
就算不會,她也可以學,反正她腦子靈光,一學就會。
母女倆抱了好一會兒,周二忍不住打哈吹,“那個鳳姐,你們母女倆慢慢抱,我就不打擾了,改天再來看你啊。”
鬱西子瞪了周二一眼,看時間:“嗬嗬,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鳳姐你好好休息,別再哭了啊。”
鬱西子的‘我們’自然是指她跟小魚,結果低頭一看,小魚又不在病房裏,丟下‘我走了啊’幾個字,趕緊跑出去找人。
周二抬步就追:“哎,等等西子,跑那麽快幹什麽,我搭個順風車。”
小魚很快就找到了,鬱西子踩著高跟鞋剛路出病房,就見小魚從走廊上走回來,連忙問:“小魚兒,你跑哪裏去了,怎麽又不見人啊,不是跟你說醫院現在人犯子多嘛,走丟了怎麽辦。”
小魚兒搓鼻子:“媽,我已經九歲,沒那麽容易被騙的。”
鬱西子蹲下身把她整個人都圈住嬌聲嬌聲道:“人家擔心你嘛,以後去哪裏都要跟我說知道嗎……”
小魚喚不過氣:“知道了……媽……”
周二雞皮疙瘩抖了一地:“老子受不了你,快鬆開,別把我大至子勒死了。”“要你管,滾去坐公交車,誰要載你。”
最終周二還是死不要臉地鑽進了鬱西子車子後座,鬱西子罵了一路,周二往兩隻耳朵塞衛生紙,到了五行街就逃命似的鑽下去,為了省點油錢他容易嘛他!
母女倆回到家裏,鬱西子癱大沙發上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小魚兒,今天晚上吃什麽,媽打電話叫外賣好不好?做飯好辛苦,你別做了……”
她這一段時間回家養傷,喝的粥燙都是小魚學樣食譜一道一道做出來的。
她實在太佩服自己兒子智商了,但同時她又心痛,兒子還這麽小,怎麽就把廚房承包了呢,還是叫外賣方便點。
再以後,她自己也學。
小魚沒有答話,坐在她身邊一本正經地看著她:“媽,跟我回港都好不好?”
鬱西子猛地睜眼,臉色瞬間白了幾分:“你說什麽?”
小魚重複:“媽,跟我回港都吧。”
鬱西子愣著不說話,臉色白了之後眼淚又紅,半晌才聲音虛無地問:“你要回去?你要丟下我?”
小魚老實交待:“我答應了爺爺三個月之後就回去,現在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我不能食言,媽,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爺爺其實一直很想你,很希望你回去。”
“別跟我提那個老頭!我不回去!回去幹什麽!”
鬱西子搖頭甩出兩滴眼淚低吼,吼完她又發現自己太凶了,把小魚緊緊圈在懷時裏哭:“嗚嗚嗚……對不起小魚兒,我不是故意凶你的,隻是事情實突然,我怕你離開我……嗚嗚嗚,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要你走……”
小魚臉被迫貼在她胸口,這回真的喚不過氣了,憋得臉通紅:“媽……媽……你鬆手……”
鬱西子這才這麽恍然大悟鬆開他,捧著他的臉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
“沒事,你沒緊張。”小魚深呼吸,言歸正轉:“媽,你別跟爺爺置氣了,他這些年很想你,真的而且他身體越來越不好……”
鬱西子臉一拉,鬆開他,吸了吸鼻子把頭發撓到耳朵後,冷聲道:“你別幫他說話!他藏了你十年,騙了我十年,你為什麽還要向著他,要不是他,當年我跟你爸爸就不會分開,你爸爸就不會死得那麽慘,所以,別跟我提他,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一輩子也不想見到他!”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望著天花板抹了眼淚又道:“嚴戒的仇沒報之前,我哪裏也不會去,你如果你還是我跟嚴戒的兒子,就別再提這件事……如果你要走,我不會留……”
她負著氣,話說得又狠又絕,說完才想起,他隻是一個九歲的孩子,不該把自己的怨恨灌輸在他身上,他雖然早熟悉,看場起來可靠,但內心仍舊需要嗬護和寵愛。
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不會收,關於嚴戒的一切,她從來就是離了弦的箭,沒有回旋的餘地。
說完,她不忍多看他的臉一眼,逃跑似地回到自己房間,嚓地一聲帶上門,滑到地上扶著嘴哭。
她早就知道那個老頭不會輕易把兒子還給她,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三個月,嗬嗬……那老頭兒養了他十年,而她不過跟他相處三個月。從他的眼神裏,話裏,她就能看出他對那個老頭兒的尊敬和愛護。而她對他沒有半點養育之恩,還老是罵他,數落他,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他舍棄她回去,理所當然。
但離開他,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她已經無法想象。
小魚坐在客廳裏神情落寞地眨了眨眼,橫起手臂把眼淚抹幹。
結果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樣。
她劄根在東珠的決心就像嚴戒在紮根在她心裏地位一樣牢不可破,沒有人能撼動。
就算他是她的兒子也不行。
她對嚴戒的執著,已經融入到了血裏肉裏骨裏,想要她放棄,除非把她抽筋剝骨。
但抽筋剝骨的痛比死還難受,不如叫她去死。
可他不想讓她痛,更不想讓她死,隻想讓她走出陰影,輕鬆地快樂地活下去。
到底要怎麽辦?
他低頭頭,靜靜地坐著,像一座雕塑一動不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鬱西子又打開房門走了出來笑眯眯問:“小魚兒,你快說你吃什麽,我打電話叫外買了啊。”
小魚抬眼看她笑得眼角彎彎,暈了的睫毛膏也洗得幹幹淨淨一臉清爽,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他愣了愣:“隨便,什麽都可以……”
兩我默契地翻過這一頁,誰也沒提。
“什麽都可以?”
鬱西子眉頭一揪,一屁股坐在他旁邊,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攬著他的肩往自己懷裏靠,笑著感歎:“哎喲,我兒子怎麽這麽好養呢,一點也不挑剔,那我隨便點了啊。”
小魚:“嗯。”
說著就播出號碼:“喂,寶媽啊,給我送兩個菜上來,嗯……蛋炒西紅柿……辣子雞……幹煸四季豆……”
小魚:“媽,你傷口還沒好完,別吃辣。”
鬱西子:“哦,寶媽,等等,辣子雞不要了,換糖醋排骨吧,謝謝啦。”
*
顧曲幽在醫院呆了好一會兒,安雲鳳生怕她累到了,急忙催著安灼把人帶回去。
安灼覺得時候差不多了,點頭領著顧曲幽往回走。
不過顧曲幽磕地那一下,膝蓋磕痛了,剛走出病房就走不動,最後還是安灼抱著她到停車場,打開車門塞進去。
她已經好久沒有坐過安灼的車了,心裏好激動,好懷念,隻等他快點把車開起來。
但意外的是,安灼上了車沒有立發動車子,而是眨也不眨地盯著看。
顧曲幽被她看得有點緊張,她今天大哭一場,而且沒有跟他商量。
本來說好是假裝不知道安雲鳳是為了追她才出車禍的,但她嘴一快把所有事情都交待了。
“怎麽了嗎?”
她手放在膝蓋上小聲問。
停車場裏光線暗,他臉色不是很顯明,隻有瞳孔特別亮。
他沉默著不說話,臉慢慢朝她靠近,顧曲幽忍不住又問:“安安?”
安灼終於開口氣息掃在臉上,聲音低渾:“噓,別說話,我要親你。”
活落,唇就貼上了她的,輕輕地細細節地描摹,然後滑進去。
考慮到她身體太弱,又很快鬆開,在她再邊吐氣:“你今天很棒。”
棒得超出了他的預料。
不管遇到什麽事,下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他上一次下跪是在顧曲幽剛剛生下被人抱走,而安雲鳳痛苦流涕的時候。
他當時也是這樣拉著妹妹嗑地一聲跪到地上,低頭不起:“鳳姨,從今天起,我和幸幸就是您的孩子,我們會一輩子感激您,報答您,孝順您。”
從那個時候起,他和妹妹就改名叫安灼、安幸。
一晃十八年,他都快忘了自己本名叫唐予安,而安幸本名唐予幸。
他深深理解顧曲幽這一跪,意味著她心裏完完全全地接受和安雲鳳。
這樣一位‘母親’受得起他們三人所有的跪拜和感激。
“你很棒。”
他又親吻她的額頭,
能這麽短時間內放下心裏累積十八年的怨念,她真的很棒。
顧曲幽:“……”
以前都是她誇他‘棒’,沒想到今天他反過來誇她,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臉紅到了脖子耳根子。
“真的?”
得到鼓勵,他吻她的脖子,她就吻他的喉結再接再厲。
“真的。”
那好,她低下頭,順著他的脖子向下繼續吻過鎖骨,手指靈活地解開他領口的襯衣口子。
“……”
安灼微微蹙眉,反應過來,她已經一連解了幾顆子,手鑽進去緊緊抱著他,臉在他胸口上蹭:“安安,我好愛你。”
他跟安雲鳳一樣,不管她做錯了什麽事,都會原諒她包容她。
安雲鳳是她的母親,而他,是她這輩子遇到最好最帥的,男人。
她臉蛋涼涼的,但貼在他胸口上冷熱交加,像一道電流很快躥遍了他全身,很快就被他的體溫暖得分不清彼此。
安灼僵硬了一會兒,手指撫過披了一肩的長發,“我也愛你。”
“真的?”顧曲幽一聽這話猛地抬眼,不可思異地望著他,同時手快速度移到他皮帶上。
她說了好多次愛他,她自己都記不清,這還是他第一次親口說愛她,怎麽都得很表示一下。
“別動!”安灼急忙抓過她的手,深吸一口氣又道:“時間不早,我們該回家了。”
顧曲幽:“……”
好吧,這個老男人又害臊了,她不勉強她,扭了扭手脖子:“嗯,我幫你把扣子扣回去。”
安灼鬆開她,就果然一本正經外加溫柔賢惠地幫他把扣子一顆一顆扣回去,扣完才反應過來,“回安家嗎?”
“不,新家。”安灼淡笑著發動車子。
顧曲幽:“……”
新家?
她和他的新家?
什麽樣的新家?
她心裏突然莫名的激動和期盼,好多問題想問,但又不知道先問哪一個。
直到車子開車停車場,光線突然地變得敞亮,視野變得寬闊,她才回過神,有什麽好問的,很快不知道知道了。
她按下車窗,立馬一股清涼的風躥了進來,吹得她發絲飄動。
她閉上眼,手伸出窗外,細細感受五指劃破空氣的肆意和阻力。
這一刻,她才感覺,她終於回來了,終於回到他身邊了……
一切都不是虛幻和夢境。
安灼看了他一眼,沒有打擾她,加快車速的同時,時刻保持與右邊車輛的距離,直到車子開進一座白色的別墅,緩緩停下,她才緩緩睜眼。
剛才有點困,想睡覺,但潛意識又一停在鞭策她能不睡不能睡,一會兒要看新家。
果然沒有睡著,車一停,她就醒了。
黑色西服的保衛急忙上前拉開車門,她揉了揉眼緩過神,想要自己抬步走下去,卻發現自己到現在腿還發軟,完全沒力氣。
“呼……”
她一頭靠在車座上吐氣,果然體力大不如前了,住院這麽多天還沒有恢複過來。
安灼下車繞過車頭,走到她跟前,剛要開口說什麽,她就伸出手懶聲懶氣地喊:“安安,抱。”
“好。”
安灼二話不說,彎身把她抱了起來,沒有立刻進屋,而是而是對著屋外種著漲勢茂盛的花草道:“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家。”
他應該早給她一個家的,但家不能隨便給,從找房子到裝修,再家家具布置需要時間,等他籌備他打算帶她來時,她竟然跑了。
“你那天晚上說要帶我去個地方就是這樣對不對?”
顧曲幽突然想起鬱西子被人擄走的前一天晚上,他說要帶她去個地方,問他哪裏,他還賣關子。
安灼低聲:“嗯,喜歡嗎?”
“喜歡啊?”
怎麽可能不喜歡,隻要有他的地方,哪裏她都喜歡。
她頭靠在他胸口:“對不起。”
要不是她跑了,他們早就住進這裏的。
要是她跑了沒回來,那他的心血就白費了。
“胡說什麽。”
安灼轉身抱著走進大廳,室內的裝潢,不再隻有黑與白,而是暖色調。
顧曲幽四下張望,感歎:“安安,我們的親家好大,等媽出院了,我們把她接過來一起住好嗎,哦,還有幸幸姐。”
不能把他的寶貝妹妹忘了。
安灼把她放到米色沙發上,抬眼看著嘴角微微上揚:“好。”
正中他下懷,他也是這麽打算的。
他早就想給她們住更好的房子,但以前安雲鳳說什麽也舍不得鹵肉店,舍不得搬家,安幸也隻能留下來陪她。
而現在經過這一場車禍,安雲鳳就算能正常行走,恐怕也再也沒精神起早熬夜開店賣鹵肉飯了,是時候坐下來好好靜養,享輕福了。
更重要的是,這裏安全係數高一些,更讓他放心。
至於自己的病……
以前是怕他們擔心,但經過船上一鬧,恐怕也不是什麽秘密,更何況不能瞞一輩子,就讓它順其它自然,他隻要確定自己不傷害她們,而她們也不會嫌棄他,怕他就行了。
“太好了,以後我們又住一起了,安安,以後我會對媽很好的,也不跟幸幸姐吵架,我保證。”
顧曲幽拍胸口,安灼好笑:“不用保證,知道你很乖很聽話。”
然後又盯著她膝蓋上的淤青輕輕碰了碰:“痛嗎?”
顧曲幽立馬揪著眉‘嘶’地一聲:“痛。”
“坐著別動,我去拿冰袋給你敷一敷。”
“嗯。”
顧曲幽兩手撐在身後,兩腿在沙發前晃,仰頭望著屋頂的水晶燈感覺好閃,好像有點頭暈,當然又不會真的暈過去,最後傻傻地笑,心想:這就是她的家,她和安灼的家,裏麵住著不僅她和安灼,還有老媽子和小姑子所有人一室同堂,但大概疑難千古代的婆媳問題和小姑子糾紛,在這個新家裏都不存在。
“笑什麽?”
安灼拿過冰袋蹲下身敷在她膝蓋上問。
顧曲幽又‘嘶’了一聲,嗚嗚道:“安安輕點。”
安灼:“……”
不等他開口,她沒頭沒腦的補上一句:“以後就算幸幸姐找我吵架我也讓著她。”
她要做寬宏大量的嫂子。
安灼沒好氣:“你以為她吃飽了撐了?沒事就找你吵?”
顧曲幽撫著嘴笑:“嗬嗬,沒有。”
在她心裏,安幸有時比吃飽了撐了還可怕。
當然,這種大實話,她不會當著安灼的麵說出來。
安灼雖然表麵不露聲色,但他護安幸絕對護到了骨子裏,這麽久以來,他就沒見安灼對安幸說過一句重話。
膝蓋敷好了,安灼又抱著顧曲幽上樓,四處參觀了一下回到臥室,本來打算把她放床上,她還非得去洗手間參觀一翻,直到看到一個大大的浴缸坐在地上,她才滿意在安灼臉上啵兒了口:“老公,你想得太周到了。”
以後可以鴛鴦浴室了。
安灼本來覺得她的笑點莫名奇妙,不過再深入一想,瞬間明白,顧曲幽的心思從來就沒有用在正途上。
院子裏刻意給她種了那麽多花草,她都沒親他,反而被一個浴缸征服了。
他挑著眉笑:“要不要今晚一起洗?”
“好啊。”顧曲幽抿著嘴笑著兩眼眯成了一條縫。
“想得美。”
安灼抱著她大步走到臥室放床上,“好好養,其它什麽也不準想。”
她剛出院,隻能吃清淡的。
顧曲幽抱著枕頭縮成一團裝委屈:“安安,你好壞,人家明明什麽也沒有想。”
她都這個樣子了最多隻有泡泡澡,難道還能吃了他?
安灼臉色幾變,最終話峰一轉:“餓了沒,我去給你做點吃的。”顧曲幽立馬從床上坐起來望著他直眨眼:“安安你做嗎?你會做什麽?”
安灼簡單明了一個字:“粥。”
她剛出院隻能吃清淡的,不過太複雜的,他許久沒下廚,恐怕也做不出來,就像上次炒個青菜一樣,炒了半天,鹽卻放多了。
看來手藝得慢慢練回來。
知道她想幹什麽,他又道:“沒什麽好看的,你先休息一會兒,煮好了我叫你。”
顧曲幽:“哦。”
她現在連走路的沒勁,更別說當跟班了。
她老實地點頭:“你去吧。”
安灼一邊解袖口一邊走出臥室。
顧曲幽抱著枕頭在床上打滾,眼珠子四處亂轉,從床頭到床尾,天花花到牆麵都仔細地看,然後突地發現她的粉色筆記本就放在對麵的梳妝台上,她還以為丟了船上了呢。 而她寄放在秦庚那裏的行李箱竟然就放梳妝桌角下麵。
哦!
她咬著指頭一臉難以至信,難道這些東西都自己長翅膀了?
太不可思異了!
不過,這怎麽可能!嗬嗬嗬……
她又撫著嘴,就算有翅膀,也是他家老公給他們插上去的。
她又抱著枕頭翻了複去地滾,發現自己越滾越清神,一點也不累。
安灼端著碗進房,她還在滾,床單都快被她滾得皺成一團,忍不住問:“你不睡覺,沒事滾什麽。”
顧曲幽一柳頭發貼在臉上,指著她的行李箱笑:“它長翅膀飛過來了。”
“……”
安灼麵無表情,伸手摸她額頭:“發燒了。”
說著就坐到邊,拿著勺子在粥碗裏一邊扮一邊吹,然後舀起一勺,“來,把這碗藥吃了。”
“……”
顧曲幽滿頭黑線,第一次發現原來安灼也會這麽損人,竟然罵她有病該吃藥。
她黑著臉爬起來,再甩甩亂得不成樣的頭發,張嘴像狗啃骨頭一樣咬住勺子,把他喂的‘藥’一口吞了一下。
唔?皮蛋瘦肉粥!
以前安雲鳳經常做,她一口就吃出來安灼的這碗裏麵瘦肉老了點,不過這回鹽倒是沒多。
“味道怎麽樣?”
安灼一本正經地問。
顧曲幽舔了舔嘴打擊報複:“良藥苦味,不過沒關係,我不嫌棄,你做的再苦我也吃,嘿嘿。”
安灼打死也不信粥是苦的,自己也嚐一口皺眉頭,“好像肉老了點……”
“你沒有加澱粉,媽說煮這個粥一定要在肉裏加點澱粉才會嫩嫩的滑滑的……”說著顧曲幽嘿笑著拍了拍安灼的肩:“沒關係,媽說一回生二回熟,多練練就行了,我還要吃,啊——”
安灼黑著臉繼續往她嘴裏塞,吃了一大半,她才一頭倒在床上摸肚了:“不行了安安,我好撐,我要睡一覺。”
吃飽了犯困想睡覺,是她跟豬的專利,要是平時,安灼肯定手抓著她出去走兩步,但今天她走不動,隻能算了。
安灼拉著臉,把剩下的粥幾口吃了,端著碗下樓,他自己還沒吃飽。
*
顧曲幽睡得很沉,迷迷糊糊,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然後身上涼了涼,再然後又好像全身都泡在了水裏,暖暖的,還有人抱怨:“以後不洗澡不準上床。”
最後又聽人在她耳邊小聲道:“晚安”
但鑒於她睡得比豬還死,雷也打不醒的本質,始終沒能睜開眼,一直睡著。
後來怎麽樣完全不記得了,直到後來感覺鼻子癢癢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睜睛,已經第二天早上,而安灼手裏拿著她一柳頭發,見她睜眼,咧著嘴笑,“小幽,你醒啦。”
清晨有陽光從窗戶射進來,射到安灼後背上,而安灼蹲在床邊,兩手趴在床上望著她,她好像看到了他身後一隻大尾巴晃了晃去。
顧曲幽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來,發現自己身上套著安灼的襯衣,領口的扣子還是解是開的,大半個肩頭露在外麵,又拿起床單裹著自己:“你……你是安小灼……”
不是他還會有誰?
安灼才不會拿她的頭發掃她,更不會像條德國牧羊犬趴在床邊衝她笑。
安小灼快速眨了兩下眼,睫毛閃動,激動地往床上爬,臉上要貼上她的:“咦?你知道我的名字?怎麽知道的?他給你說了?”
他?
顧曲幽反應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他’可能指安灼?
於是她往後縮了縮又問:“你知道安灼?”
安小灼哼了一聲很不爽道:“那家夥關著我不我讓出來見你,我當然知道他,我恨死他了!”
然後又委屈地往顧曲幽跟前湊,嘟著嘴要親她:“小幽,我想死你了,快來我親親。”
顧曲幽眼看他的嘴要貼上自己,突然想起安灼的話‘不準親他!’。
趕緊伸手把嘴撫住。
安小灼親嘴沒親到,反而親到了她的手心更委屈了,整個人爬到床上盯著她:“你不要我親?你說了喜歡我的,你是我的女人,憑什麽不要讓親?”
顧曲幽狂汗,她總不能說是安灼不讓她親吧。
她那個時候滿腦子都是安灼發病了,滿腦子都想著不管他變成什麽樣她都喜歡,所以毫無顧忌地說喜歡安小灼,實際上她也不討厭,誰知道安灼要吃醋啊。
“咳……”顧曲幽咳了一聲,“那個安小灼……我是挺喜歡你的……”
真的挺喜歡的,不過她還是更喜歡安灼,她伸出指頭,“不過,我們才見一兩次麵親嘴,太快太輕浮了對不對?”
“那上一次你為什麽要我親?”
“上次……上交是因為在船上,我以為我們都會死,什麽節操貞操的就顧不上了……但現在我們都活著,還是要按正常流程慢慢來對不對?”
安灼小摸著下巴認真琢磨了一會兒點頭:“嗯,對,親嘴不可以,那就親臉吧。”
說著不等顧曲幽反應就突在湊上前在他臉上啵了一口。
顧曲幽完全來不及躲,使勁擦臉,心裏狂叫:怎麽辦,怎麽辦,要是被安灼知道了,肯定又要吃醋了。
安小灼親了一口,心滿意足,拉著顧曲幽身上的被子使勁往下扯:“小幽,快起來,快起來,今天天氣好,我們出去玩。”
顧曲幽扯不過,她隻得揪著襯衣領口,“安小灼,你幹什麽。”
“叫你起床了,大懶豬,太陽曬屁股了還不起來,”安不灼很把被子扯了開,發現她襯衣下麵兩條白花花的腿什麽也穿,驚訝得合不攏嘴,:“你,你……睡覺不穿內……”
話沒說完,他又突地轉身背對著他,臉和脖子一片血紅,反複重複:“我什麽也沒有看見,什麽也沒有看見,什麽也沒有看見……”
顧曲幽:“……”
哪怕她臉皮再厚,被安灼看了無數次,但被心裏年齡隻有十八歲的安小灼這麽欲蓋彌彰地問,臉也刷地一下紅了起來。
二話不說拿起枕頭使勁往他後腦勺砸:“閉嘴!出去!再不出去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來!”安小灼抱頭往外逃:“我真的什麽也沒看見,小幽,你快換衣服,我在外麵等你啊。”
顧曲幽扔了枕頭緩過氣才突然想起自己打的是安灼的身體,又頓時心痛得不行。
這還是她第一次打安灼呢,雖然用的枕頭。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再看看自己的裝扮,一定是安灼昨晚幫他洗澡後換上的。
他是要知道安小灼今天早上會冒出來,會不會腸子也悔青?
她歎了一口氣,趕緊起床洗臉刷牙,找衣服換,放安小灼一個人在外麵她不放心。
又睡了一個晚上,再加上安灼給她敷了膝蓋,走路終於又有力氣了。
她開門下樓,發現安小灼沒有亂來,而是站在餐廳門口衝她招手:“小幽快來吃早餐。”
顧曲幽:“……”
他會做早餐?
顧曲幽走到桌前一看,原來是現成的麵包牛奶。
“我在冰箱裏找到的,快吃,吃了我們出去玩。”
顧曲幽喝了口冷冰冰的牛奶,從嘴裏涼到了肚子裏:“你想去哪裏玩。”
安小灼一臉茫然:“不知道啊,隨便逛,反正我要出去玩,我都快憋死了。”
顧曲幽低著頭撕麵包,心裏想著:安小灼現在的狀就是一頭脫韁的野馬,想把他關在家裏肯定不可能,但讓他出去亂逛安灼這副樣子被人見到,以後就不要在東珠城當五爺了。
她必須得為她老公的威望和顏麵著想。
於是道:“好啊,我們一起去,不過你不換衣服嗎?”
他現在還穿著睡衣。
安小灼扯了扯身上的純棉t恤,撅嘴:“不換,就穿這個,出去就買新的。”
安灼的衣服全是襯衣西褲,太死板,完全不合他的審美標準。
顧曲幽擦汗,果然是這樣。
她接臉:“不換就不出去,我不要跟一個穿睡衣的人逛街太丟臉了。”
安小灼糾結了一會兒勉為其難:“那好吧,你一定要跟我去哦。”
顧曲幽:“嗯,一定。”
一定會跟著監視你,不讓你亂來。
兩人啃完麵包牛奶回臥室,顧曲幽趕緊把安灼的衣服找出來給他,他本來打算馬上脫衣服換,但想到顧曲幽在旁邊,又臉一紅抱著衣服縮進了洗手間。
顧曲幽簡直稀奇了,因為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安灼臉紅。
安小灼換好衣服出來,不過雖然是同樣的衣服,他跟安灼的穿法也不樣。
安灼習慣把襯衣壓皮帶下麵而他直接放外麵。
安灼的袖口不幹活從來都是扣著的,而他隨意卷在手腕處。
總之一句放,安灼是嚴肅端莊派的,而他是休閑時尚派的。
還算看得過,顧曲幽也沒多挑剔,摸著下巴點了點頭,拿出自己的殺手鐧:上次跟秦庚鬧緋聞時自己用剩下的帽子、口罩和墨鏡往臉上戴,隻有把安炮的臉遮得嚴嚴實實,就不怕他鬧。
安小灼莫名奇妙:“為什麽要戴這些東西,我一點也不喜歡?”
顧曲幽:“因為你的臉太帥了啊,我不想被別的女人看到流口水,所以給你戴。”
安小灼半信半疑,在口罩要罩在他臉上前一秒擋住:“真的?”
顧曲幽使勁點頭:“當然是真的!”
他家老公的臉帥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她早就想藏起來了,以前不敢,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安小灼斜眼思考了一會兒指著自己的臉:“你親我一口才信。”
“……”
顧曲幽滿頭黑線覺得自己遇上接吻人了!
安小灼看她猶豫,嘴一翹:“小幽,你是騙子,我不戴了,眼鏡和帽子都不戴了,我就這樣出去。”
說著就要取。
“哎,別別別,我親,我親不行嗎!”顧曲幽趕緊攔住他,踮起腳在他臉上啵兒了一口:“快戴上,眼鏡口罩帽子都戴上,不能取知道嗎?”
安小灼晃了晃腦袋露出另一邊臉:“還有這邊。”
顧曲幽咬牙齒閉眼,又往上湊。
媽蛋!她豁出去了!他是為保住安灼的節操才親這小子的!
安小灼高興得臉上快笑出花,又趁顧曲幽不注意快事在她臉上啵兒一口,才口罩罩上,拉起她的手嗚嗚地說:“小幽,我們走吧。”
“……”
顧曲幽搓臉,媽蛋,又被這小子占便宜了,使勁扭手脖子:“等等。”
“什麽?”安小灼鬆手。
“我這麽美麗可愛,也不能被看。”顧曲幽也拿過一個口罩戴自己臉上。
“嗯。”
安小灼點頭,對她豎大拇指之後,又拉著他的手,邊走邊甩地往外走。
走了幾步顧曲幽又道:“等等,我們怎麽出去?走路還是打車?”
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肯定走不了幾步就會走不動。
安灼手一往口袋裏一掏,拿出一個車鑰匙得意地在她眼前晃:“當當當當……我有那個家夥的車鑰匙,我們開車去。”
顧曲幽:“……”
好吧,他的衣服你嫌棄,有種他的車他也嫌棄啊?
沒想到安小車鑽進車裏以後,果然一開一邊抱怨:“這都什麽車,又黑又土,我一定人買個新的。”
顧曲幽扶額:他家老公好辛苦,養老婆,養老媽,養妹妹,現在還要養這個敗家爺們兒!
------題外話------
啥也不說,坐等美人們寬衣解帶,褻褲裏的票票掏出來,再不掏就要作廢拉。
晚安,麽麽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