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前車之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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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搖頭:“這還不能確定,需要做進一步檢查,請五爺再等一等。”
“好。”
安灼靜靜地坐著不說話。
但心裏已經確定他是嚴戒,沒錯。
臉上,身體上,甚至胸口上的傷都能偽造,但唯獨腦子上的傷不能。
因為誰也不能保證一槍打進腦子裏留下活人。
直到現在,他才靜下來,慢慢接受嚴戒死而複活的事實。
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再加上人證物證,所有的證據擺也眼前,誰也推不掉的事實。
嚴戒沒死,他活了,不過活人不人鬼不鬼。
一向最臭美的嚴戒變得黑不溜秋,胡渣子滿臉,全身又髒又臭,隻比路邊的乞丐好一點點。
誰把他變成這樣?誰藏了他整整十年?
他眯起眼,煙頭被手狠狠按進煙灰缸裏‘嘶’地一聲,滅了。
“我們會馬上為病人做核磁共振,半個小時就能出結果。”
醫生解釋道。
安灼盯著看著煙灰缸上麵一縷慢慢彌撒的白煙沒有就應聲。
“我先出去,結果出很馬上通知五爺。”
醫生頓了頓走出辦公室,安灼還是沒反應。
但沒過幾分鍾,醫生又麵色張慌地跑了回來:“五爺!不好了!病人失控了!”
“帶我去!”
安灼猛地站起來
“是,這邊五爺跟我來。”
醫生又立馬調頭領路。
檢測室裏,嚴戒穿著一身白色病服,抱著頭在地滾來滾雲,嚇得小護士縮在一旁眼淚汪汪,誰也不敢上前一步,而旁邊的檢測器還不停地發出叫聲。
安灼目光一沉,衝進檢測室摁嚴戒不讓他亂撞,但嚴戒掙紮得咬牙切齒麵紅耳赤,比想之前在別墅的狀況有過之無不及。
“快!給他打支鎮定劑!”醫生趕緊吩咐手下護士。
“怎麽回事!他怎麽會這樣!”安灼怒嗬。
醫生一個抖擻,疑惑不解:“病人身上有物質核磁共振儀發生幹擾,但我們檢測之前認真檢查過,病人身上並沒有金屬物質或電子裝置……除非,引起幹擾的物體在病人體內……”
體內?
安灼腦子一閃:“子彈?”
難道當年的子彈還留在腦子裏?
醫生點頭:“不無可能……”
但很快又很快搖頭:“應該不是,以子彈的大小,剛才做ct的時候不能看不到。”
“那是什麽!”安灼兩手按著嚴戒又一聲怒嗬。
“芯……片……”嚴戒痛得腦袋左搖右擺,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芯片?什麽芯片?腦子裏有芯片?”安灼怔得兩眼放大。
嚴戒字不成音:“走……離開……走……走……”
“鎮定劑來了!鎮定劑來了!”護士大罵。
“給我!”
醫生二話不話,奪過注射器,一針紮在嚴戒毒手腕上:“抱歉,五爺,為了減輕病人痛苦,有什麽問題,還是等他醒來再說吧。”
安灼看著閉了眼,安靜下去的嚴戒緩緩鬆手擦額頭上的汗:“要等多久。”
“兩個小時左右。”
“好。”安灼點頭,二話不說,從旁邊找來一個口罩罩在嚴戒臉上,像扛麻布口袋一樣扛起他頭也不回地衝出檢測室,直奔電梯。
齊開緊跟其後給他按電梯,憂心忡忡:“五爺,換我來背嚴大爺。”
安灼麵無表情:“不用,我自己來。”
齊開又道:“現在怎麽辦?”
“回烈域。”
“那嚴大爺的傷。”
“回去再說。”
他來來以為嚴戒的頭痛是後遺症,可現在看來什麽情況嚴戒自己心知肚明,遠遠不是他想的那麽簡單。
嚴戒現在什麽身份?這麽多年幹了什麽事?腦子裏為什麽會有芯片?他一概不知。
醫院雖然是季銘斯的地盤,他也有發言權,但人多事雜,難免會走風。
嚴戒雖然活了,但不確定是股歪風還是斜風之前,不能走漏任何一點風聲。
最好的辦法,還是隻能先把他藏起來。
車子很快到烈域,安灼從停車場扛著嚴戒直達頂樓之前他住過的那間房。
現在他跟顧曲幽搬出去了,正好把嚴戒藏裏麵。
齊開領命回去休息,安灼搬了一根椅子坐以床邊抽煙一邊守。
抽了好幾根煙,湊晨兩點,嚴戒終於眉頭皺了皺醒過來。
並且這回,終於沒再發‘瘋’。
安灼見狀,立馬扶起嚴戒,塞個枕頭在他身後,拿起床頭櫃上早就準備好的水杯遞到他手裏,然後退回椅子上,吸了口煙:“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他其實很多問題想問。
沒死怎麽不回來?
這十年跑哪裏去了?
腦子裏的芯片怎麽回事?
但問題太多不知道從何問起,幹脆讓他自己挑重點說。
嚴戒張嘴,但嘴皮子卻幹得粘在一起,話沒說先仰起頭咕嚕咕嚕把水全灌進肚裏,然後‘砰’地一聲,杯子按在床頭櫃上,衝安灼勾手指:“煙頭,借我咬咬。”
安灼看著指頭隻吸了一半的煙,舍不得,直接叼在嘴裏,又從口袋裏掏出一聲重新點上了遞給他。
嚴戒接過煙,重重吸了一口,像過了把癮似地閉著眼吐氣,半晌,才氣憤道:“還能怎麽回事,載了!掉坑裏了!”
安灼掀了掀眼皮子麵無波瀾:“掉坑裏不知道爬起來?”
“那得也老子知道那是個坑!”嚴戒彈了彈煙灰用手指比:“老子蹲了十年坑才想起自己姓啥名啥!”
蹲坑? 安灼沉默。
這就是嚴戒的風格。
不管十年他活像老鼠還是蒼蠅,短短‘蹲坑’兩個字就被一筆帶過。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問:“什麽時候想起的?”
嚴戒眨眼,同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最近。”
最近?
有多近?
安灼想起前一陣子鬱西子那場烏龍綁架事件,心裏了然。
不是仇家,沒有恐嚇勒索,更沒有殺人滅口,搞來搞去,原來是他……
他跳過這個話題又問:“芯片怎麽回事?”
嚴戒一聽這兩個字像睡得迷迷糊糊的猛獸突然驚醒,眼神裏蹦發著危險和殺氣:“我睡了多久?!這是什麽地方?!”
安灼:“兩個小時,烈域。”
“烈域?”嚴戒鬆了一口氣,但仍舊高度警惕,一把抓住安灼的衣服:“老五,換地方!必須馬上換一個完全封閉沒有任何信號的地方!我腦子裏芯片會隨時發身信號暴露我的行蹤,組織已經知道我叛逃,會很快派人追殺我!”
安灼反應了兩秒:“好,我馬上叫人安排!”
說著就拿出手機撥出去,吩咐了幾句,又看著嚴戒:“什麽組織?”
嚴戒把煙一口吸到頭:“irs,殺手組織,隻要腦子裏的芯片還在,他們就能找到我,殺我。”那一槍雖然沒要他的命卻打得他成傻白,忘了自己祖宗十八代。
除了能走能動,其他一問三不知,甚至連語言文字都不記得,像小學生一樣重頭再來。
irs把他從海裏撈起來,救了他,卻把他當殺人機器培養。
他像一張白紙,他們在他身上畫什麽,他就是什麽。
十年下來,他成了他們最鋒利最賺錢的筷子手。
為了控製他,他們還在他腦子裏植入了芯片,不管他逃到天涯海角,他們也會找到他。
安灼麵色僵硬地看了他一會兒,沒吭聲,手機又響了起來。
齊開已經準備好了絕對封閉的房間,就在烈域地底下。
他按住嚴戒的肩:“好,我知道了。先去麵,好好休息,芯片的事我會想辦法。”
“嗯。”
嚴戒下床,沒來及得及多看一眼房間裏的布置,又跟著安灼下樓。
地下室雖然封閉,條件自然比樓上差得多,一般是用來招待不太聽話的‘客人’,現在卻被嚴戒霸占的。
單人的床板有點硬,嚴戒眉毛都沒皺一下就橫了上去別笑:“好了,你回去吧,別打擾我睡安穩覺。”
安灼盯著他的後背麵無表情地眨了眨肯轉身朝外走,卻又聽嚴戒低聲道:“別讓西子知道。當年沒有保護好她,現在不能連累她。”
安灼原地站了幾秒,帶上門:“好。”
回一家裏,已經已快淩晨三點半。
安灼推開房門,房間裏昏暗一片,他沒有開燈,輕輕帶上門,摸黑進洗手間
快速衝了個澡,又摸黑鑽進被窩裏,剛躺下身,腰和腿就被人一手一腳搭了上來,一個又軟又暖了身子直往他懷裏鑽。
“安安?你回來啦……”顧曲幽含含糊糊地喊,聲音軟棉棉。
安灼低聲:“嗯,回來了,很晚了,睡覺。”
“嗯……”顧曲幽悶聲應了一聲,腦袋在胸口蹭。很快就安靜下來沒有下文了。安灼又提著她的胳膊窩往上抬,感覺光溜溜滑得像果凍什麽也沒有穿,呼吸一緊:“別撫著睡,不舒服。”
她心髒不好,呼吸臉貼著他的胸口會呼吸不暢通。
“唔……”
顧曲幽懶洋洋在唔了一聲,仍由他擺弄。
安灼把她腦袋枕到自己胳膊上,確定她不會被悶壞,又吻在她的額頭上:“睡吧。”
然後手攬過她的腰,把她整個人都圈在自己懷裏。
有了嚴戒和鬱西子的前車之鑒,十年前,他就認清一個事實,走上這條路,隻有強大,不斷強大,足夠強大,身邊才能有女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