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04 敢想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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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過去了四天。

    君遠航那裏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水清雲有些沉不住氣了。

    袁深給的還神丹已經維持不了幾天,如是再不解毒,真的神仙下凡也無力回天。

    手裏朝蛇棚裏麵扔著雞蛋,心思卻早已不知道飄向了那裏。

    她自己也不明白,她為什麽如此在意一個陌生少年的性命。

    就如同,那個少年是她的什麽人一般,她看著不忍。

    用手摸了摸其中一條蛇的腦袋,冰涼的觸感讓他想到了少年身上的體溫,也是這般冰涼,寒冷。

    她的手不由縮了回來。

    她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那個少年的毒會不會與蛇有關。

    隨即又搖頭,如果毒藥裏麵當真有蛇毒,誰知道會是什麽蛇毒?

    不過,他抽絲剝離的樣子與蛇抽絲剝皮的樣子很像。

    蛇脫皮之後是成長與新生,那他呢,隻怕隻有一種選擇,那就是死亡。

    ……

    “怎麽還沒他的消息”這個他自然是指無常手。

    別人或許不認識無常手,但他是認識的,可以說是至交。

    若沒有他,年幼的他或許早已經命喪九泉。

    他的勢力越來越強大,一年到頭危在旦夕的次數減少,無常手出現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就像現在,他想找他,也是半點蹤影也沒找到。

    “沒有”阿信搖頭。

    君遠航笑了“罷了,你想找他,他不見,若是不想見他的時候,他又出現了”

    無常手的性情本來就有些怪,他若是不想讓人找到,那怕是他也找不到。

    “那姑娘那邊怎麽辦?”

    “能怎麽辦,找不到無常手是那個人的命,可不能怪本王”君遠航站起身,朝著自己的臥室走去。

    一到房裏便聞到一股熟悉的藥香,眉眼笑了笑“怎麽,找你你不見,躲我房裏做什麽?”

    沒有人回答。

    君遠航習以為常,自顧自的走到那人身後。

    看著他對著梳妝鏡侍弄自己。

    鏡中的的人兒是個鶴發童顏的老頭,頭上頂著一頭白發。

    神彩熠熠。

    卻見他忽的撕掉臉上的一層麵皮,扯掉他的一頭白發。

    如泉水般的雙眼,桃花般的雙臉,一雙紅唇微微翹著,水潤無限。

    一頭青絲理是如瀑布般直直的垂了下來。

    不要以為他是美人。

    不過是個不愛自己這副模樣的美男。

    “你大動幹戈的在找我,我豈能不出現”男子轉過身,臉上的皮膚說是膚如凝脂也不為過,那皮膚如剛出生的嬰兒一般滑嫩。

    如果讓水清雲看見,一定會認為此人是個十足十的妖孽。

    “還以為你這麽久不出現,指不定是死在哪裏了”君遠航在桌子上坐下。

    桌子上擺著一壺酒,兩個杯子。

    其中一個杯子被人用過。

    為自己倒滿酒,不由輕笑出聲,他在外麵找他找的天翻地覆,他卻躲在這裏喝酒,還沒讓他發現,是自己大意了,還是他的武功長進了。

    不過,也對,不止他下毒的手法千變萬幻,就連容顏也是百變,誰知道他下一秒會是誰,如不是他有心出現,想要找他,可不是比登天還難。

    “我就是想死,閻王爺也得敢收”無常手束起自己的青絲,也走到桌子前坐下。

    妖繞的臉上,沒什麽表情的盯著君遠航“還以為你以進鬼門關了,現在看你活的好好的,怎麽,不是你要見我?”無常手端起手裏的酒杯一飲而盡。

    “遇見一種奇毒,料想這天下也就你能解,不把你找來找誰,走吧,那人就快奄奄一息,再晚點過去,隻怕會沒命,如此,那個女人不是得找我拚命”君遠航起身。

    與無常手多年沒見,真想大喝幾杯。

    想了想,算了,還是救人要緊。

    那個女人如此在意那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男子,如那人真是因此一命歸西,那他以後想抱得美人歸不是難上加難。

    何況,清雲好不容易主動答應為自己下廚一次,他怎麽可能錯失。

    無常手如果知道他的出現就值一頓飯,估計得氣的吐血。

    “多年也沒見你心疼過誰,現在竟然為了一個不相關之人來找我,這是芳心大動了?”無常手桃花眼一翹。

    “這不是好事?”君遠航沒有否認。

    “終於有女人願意收了你,的確是好事”無常手笑了,笑意在唇邊加深。

    如此,他是要去見見那個女子,也好知道她有沒有那個能力來照顧他。

    夜深人靜的時候,一輪半月悄悄爬在了半空。

    說是半月,不太像,說是圓月,又還差那麽一點。

    就如同一塊餅,被人咬了一半。

    水清雲倚在窗前,似是在等人,又似在望著天空。

    月光傾斜,灑在她清冷的臉上,添了幾分月的柔和。

    窗外忽的傳來一陣輕笑。

    “雲兒是在等我嗎?”

    水清雲定定的站在那裏,看到他熟練的推窗,翻身進來。

    朝他翻了個白眼,自以為是的家夥。

    君遠航也不惱。

    這個女人嘴硬,就算她是在等他,她也不會承認。

    不由從背後抱住她。

    水清雲怔住。

    這廝果真是三天不打,便要上房揭瓦。

    水清雲狠狠的一跺腳,朝著某人的一隻腳跺了下去。

    用力十足。

    君遠航立即跳了起來。

    “真小氣,不過是抱一會,用得著下如此狠手”懷裏的溫度一下子失去,讓君遠航有些不滿。

    一個沒防備,又讓她偷襲了。

    “人找到了嗎?”水清雲沒心情跟他在這嘻皮笑臉,冷聲問道。

    姑奶奶我不發威,你還真以為我的便宜好占還是怎麽樣。

    “本王出手,還有什麽搞不定的事,他此刻已在那人的房裏了”君遠航看著她著急的模樣,心裏大大的不爽,連逗她的心事也無,直接說了。

    水清雲披了件衣服,出了房門,進了隔壁的房間。

    君遠航搖頭。

    突然羨慕起床上那個要死不死的家夥。

    如是有一天,她也能為自己這樣,他死也值了。

    跟在水清雲的身後,看見水清雲站在屋子裏不動。

    不是說他先過來瞧瞧。

    這人又死哪去了,沒在?

    “人呢”看著空蕩蕩的床鋪,水清雲轉身,欲圖從君遠航的嘴裏尋找答案。

    “是啊,人呢”不止那人不在,連那要死的家夥也不在房裏,君遠航也奇怪。

    水清雲快步走向床前,才發現床上散落著一張紙條。

    紙條上麵的字龍鳳飛舞,大致是說,這個少年他帶走了,死不了。

    君遠航瞄了一眼。

    暗暗摸了摸鼻子。

    無常手果真是無常手,這性子是越發怪了。

    好好的你擄一個少年做什麽?

    還當著雲兒的麵擄走,這不是讓他難做?

    “他可靠嗎?”良久水清雲隻問了這麽一句。

    無常手是什麽人她不知道,不過能在她院子裏悄無聲息的把人擄走,想來是個高人,隻可惜連個背影也沒給她留。

    “可靠,這個家夥看著是個無心之人,不過,隻要他認準要救的人,就一定能救的下來”不是君遠航在誇,無常手的性格古怪,你不知道他是想殺人還是救人。

    像這種情況,隻出現過一次。

    那就是他年幼的時候,命在旦夕,他突然出現。

    這個少年和他有一樣的待遇,這說明什麽呢。

    “好”水清雲的一顆心突然之間靜了下來。

    君遠航雖然在外人麵前不怎麽著調,卻是個可以信任之人。

    “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水清雲忽的又喃喃自語一句出來。

    少年一走,日子又恢複了往常一般。

    陳氏問起的時候,水清雲隻說是連夜把人送到江州去了。

    陳氏也不懷疑。

    雲兒現在不止有兩個丫環,身邊更是有兩個黑衣侍衛,想送個人還不是說句話的事。

    心裏的一塊石頭也算落地。

    那少年走了好,若是不走的話,她日夜都在擔心他會不會死在這裏。

    少年走了,君遠航可沒走。

    雲兒隻說讓他找到無常手,無常手他找到了,所以,他這次是專門來吃飯的。

    吃什麽飯。

    自然是等著雲兒為他下廚。

    哈哈,這種感覺真像是外出的丈夫心心念念家裏嬌妻的手藝。

    君遠航現在在容州也混了個臉熟。

    看見他的人,便也會上前跟他打聲招呼。

    他們地處容州,消息閉塞。

    自然也鮮少有人知道,十六王爺其實名聲不太好。

    在他們看來,這個王爺看著是個極好相處的,對姑娘又好,若是姑娘嫁給他的話,好像也不錯。

    “王爺,您又來了,是不是來見姑娘的”君遠航跟在水清雲的身後,行走在田頭,不少婦人看著君遠航少不了一番打趣。

    “自然是,你家姑娘不來見我,我隻好來見她了”君遠航偶爾也會風趣幾句。

    這種時候,他就會感覺自己就是水清雲的男人。

    “王爺也不害臊”這群婦人也愛起哄。

    在她們眼裏,姑娘就是神一般的人物,就算是王爺想娶,也得姑娘同意才行。

    “我臉皮向來厚”君遠航嗬嗬一笑。

    臉皮不厚如何能抱得美人歸。

    心裏卻想,如是還能再厚一些那就更好。

    “哈哈”聞言那群婦人又是一陣大笑。

    “姑娘,姑娘”一個婦人突然不笑了“這天氣也有一陣沒下雨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下場雨來,如是再不下雨,這些剛出芽的高梁苗子,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曬死”

    是啊,久旱成幹。

    自打六月中旬到現在,容州連一場像樣的雨也沒下過。

    持續一個月的幹燥,讓容州的天氣越發如蒸籠一般,地裏的地也漸漸顯得幹涸起來。

    如是再不下雨,這些苗子的確麵臨著曬死的結局。

    都道夏天的雨說來就來。

    此刻的天空上別說是一朵烏雲,連朵白雲也不見,慰藍慰藍的,如同一塊還沒有裁剪的布料,均勻透明。

    隻怕還要晴上一陣。

    水清雲蹲下身。

    用手扒拉著地裏的泥土。

    又幹又硬。

    已經感覺不到一點濕度。

    就連那些苗子隱約都有萎縮的勢頭。

    情況不容樂觀。

    拍了拍手,站起身對著她們道“大家先別著急,再等兩天,若是還不下雨,我自然會教大家怎麽做?”

    “有姑娘的話在,我們就放心啦”那些婦人聞言臉上的愁緒一掃而光。

    姑娘說有辦法那就肯定有辦法。

    水清雲又轉了幾個田頭,發現情況都差不多。

    泥土幹燥,失去水分,也沒心思再轉下去。

    “這天氣如是一直不下雨,她們連喝水都成困難,你能想什麽辦法讓她們拿出多餘的水來罐慨土地”那些村民現在已經對她信任過頭,如是她到時間沒有想出解決的辦法,他擔心她原有的聲望會毀在一夕之間。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水清雲沒有朝著院子而去,而是沿著蕭海河的方向而去。

    蕭海河的河水並沒有因為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下雨而讓自己的氣勢弱下去。

    它的水位線還停留在那裏,不曾下去過。

    那就說明,上遊的地方降雨量充足。

    臨近堤壩的地方,河水一改它平靜的表麵,如猛獸般咆哮著,一浪蓋過一浪。

    “你來這裏做什麽?”君遠航蹙眉,暗思她的辦法跟這蕭海河有關。

    心裏一驚,不可置信的看著水清雲,悶聲道“你不會是想把蕭海河打通,把水引進容州吧,我勸你還是不要這樣做,蕭海河的水看著平靜,實則威力無比,一個弄不好,可是要水淹容州的”

    “如是一直不下雨,隻有這個辦法可行”水清雲自然知道在沒有高科技的這裏,做這樣的事情危險指數巨大。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或許這個辦法也不是不可行。

    “或許還有其它的辦法,再等兩天吧”君遠航注視著河平麵,眼裏的幽光如同河底的水一般,一片漆黑。

    等,不是她的風格。

    從蕭海河回來,水清雲便把自己關在了房裏。

    君遠航苦笑,看來他的那頓飯要因為這天氣而變得遙遙無期。

    望著緊閉的房門,他知道此刻進去打擾她,她一定會惱羞成怒。

    正打算離開,水清雲的房門忽然打開。

    君遠航轉身,瞅著水清雲,見她手裏多了幾樣東西,那個樣子很是奇怪,如同要離家一般。

    “去哪裏”君遠航側目。

    她這個樣子明顯不是離家,想離開的心忽地又不想走了。

    “蕭海河”水清雲輕輕的說了一句,隨後問了句“你去不去”

    “去,我不看著你,萬一你想不開跳裏頭去了,那我怎麽辦?”君遠航擺手,一副無奈的樣子。

    “沒個正經”水清雲笑了“幫我拿著這些”

    把手裏的東西往君遠航懷裏一塞,轉身又去找東西去了。

    君遠航傻眼。

    她這是要去幹嘛,帶那麽多東西去?

    紅花月影識趣的沒有跟著,他這是把自己當成使喚奴才了。

    “走吧”水清雲從雜間裏出挑了一根長棍子出來,對著君遠航道。

    君遠航默默的轉身,跟在水清雲的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

    君遠航跟在身後,像極了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

    水清雲沿著蕭海河的岸上走了一段。

    她在找,找最適合承受最大水位線的壓力的受力點。

    一路過來,有的地方便低,有的地方偏軟,這個地方,位置偏高,土質又不鬆軟,最是合適。

    她坐在上麵,靜靜的看著湖麵,似乎在思考。

    君遠航也學著她的樣子,坐在上麵。

    一陣微風飄過來,兩人的青絲在空中糾纏,乍看下去,詩意無限。

    水清雲的思緒飄到了遠方,飄到了前世,想象著,如果在前世遇到這樣的情況,她會怎麽處置。

    隨即苦笑。

    前世尚且有那麽多高科技,想打通一條河那是分分鍾鍾的事。

    這裏沒有高科技,隻有純勞力。

    如果數據出現了一點差錯,或是在動工的過程中出現一點失誤,整個工程前功盡棄不說,有可能還會引起更大的災難。

    這個過程,是一個差之毫裏,危險無數的過程。

    她到底要不要這樣做。

    看到她的樣子,君遠航心軟了。

    他往她身邊擠了擠,用無所謂的態度說“想幹就幹吧,不管怎麽樣,你不是還有我”

    水清雲站起身,笑了“如真是出了事,你以為你逃得了”

    君遠航也笑了,笑容映在他的臉龐上,柔情乍現。

    水清雲不再說話,拿起各種工具,開始測量,計算。

    直到太陽落山,她卻渾然不知。

    君遠航默默的站在一旁,不時的為她遞著工具。

    她這個樣子,真的很動人。

    執著,冷靜。

    仿佛一切都在她心中。

    不由慶幸,還好他遇見了這樣的她。

    一抺晚霞不知何時掛在了天空。

    夕陽西下,暗紅色的霞光映在兩人的身上,宣染出淡淡紅暈。

    水清雲撩起額間的一縷青絲,抬起頭才發現,天色已經這樣晚了。

    “完工了?”君遠航看著她,看著她額間滴滴均勻的汗珠,心思一動,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走上前細細的為她擦試著。

    水清雲不明所以,直到額間溫柔的觸感襲來,才知道他這是幫自已擦汗。

    “謝謝”水清雲有些別扭,不自然的轉過頭。

    “不客氣”君遠航笑了。

    笑的天花亂墜“害羞了?”

    “不過是擦個汗,我幹嘛害羞”被人看穿,水清雲反擊。

    “或許你以為我想幹點別的什麽”君遠航謔笑。

    一抺可疑的紅色爬上水清雲的臉頰,她剛以為他要吻她來著。

    “其實我真的想幹點什麽”趁著水清雲發愣的空蕩,君遠航把某人摟到懷裏,精準的探索到她的紅唇,開始宣誓著他的主權。

    水清雲唯獨一次沒有反抗。

    她覺得自己好像對他有點動心了。

    晚霞映滿天,夕陽西斜,把兩人相擁的身影拉得好長,長得讓人暇想無限。

    ……

    兩人的甜蜜剛開始,君遠航便讓一封江州的急信叫走了。

    水清雲無所謂。

    她不過是享愛動心的感覺,君遠航在不在於她來說,關係不大。

    君遠航一張臉黑得不行。

    好不容易才在雲兒這裏有點進展,在這緊要關頭居然要他離開。

    離開,真是讓人惱火的字眼。

    他決定著,是不是應該把王府搬來容州,與雲兒兩人也好兩宿雙飛。

    兩天過去,老天還是沒有下雨的打算。

    水清雲看著眼前的幾個男人,雙手若有若無的敲著桌麵。

    “今天把三位當家的請來這裏,也是有事想請三位當家的幫忙”

    “水姑娘這麽客氣幹嘛,有事姑娘吩咐就是”現在的容州幫大當家的是原先張家幫的大當家張龍。

    餘空現在是容州幫的二當家。

    劉喜是三當家。

    這三人或多或少都與水清雲接觸過,再加上君遠航時不時的跑來宣誓主權,在他們心裏,水清雲已是他們的半個女主人。

    女主人發話,他們豈有不尊的道理。

    “三位當家的也知道,容州已近一月沒有下雨,如此下去,土地幹涸是遲早的事”水清雲語氣平靜,她隻是在陳述一件事情。

    “這個我們自己知道,隻是不知道姑娘有什麽想法來應對”張龍豪爽,餘空冷情,劉喜的性情在三人當中算是比較溫和的一個,他的問話聽起來也很溫和。

    “是啊,水姑娘,你有什麽辦法,你就直說,讓我們兄弟三也聽聽”張龍宏亮的嗓門一開,水清雲的耳膜都要震上一震。

    這樣的人,這樣的性情,這樣的直爽,如是生在軍營,一定是個將軍般的人物。

    因為他說話無所顧忌。

    “之前我已在容州田地間挖了不少水溝,這些水溝看著縱橫交錯,卻也有相通的地方,我的想法就是打通蕭海河,連通我的那些水溝,如此一來,用水問題自然解決”水清雲說出的聲音不大,卻足於讓在場的三人聽見。

    三人對視一眼。

    心中不由稱奇。

    水姑娘果真不是凡人,連這樣的想法都敢想。

    換做是他們,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水姑娘可想出了什麽好辦法?”餘空聽完,冷硬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最直接的問出水清雲打算如何來開通。

    他見識過她的能力,也見識過她做事的果斷,她不是一個信口開河之人,在她把他們叫來之前,她一定想好了對策。

    “三位當家的過來”水清雲攤開一張紙,紙上是容州的一個大概地形圖,以及田地間各條水溝的分布點,紙上密密麻麻,三人乍看的時候,有些眼花繚亂。

    很快他們便看懂了,順著水清雲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條條長長的河流,一看就知道是蕭海河。

    “我打算在這裏切開一個口子”水清雲指著紙上麵的一個黑點“這塊地方土質不鬆軟,地勢也高”最主要的是這裏承受水壓的受力點高,但這句話水清雲沒有說出來。

    “從這裏打通連接這裏,然後……”水清雲靜靜的在那解說著,三人也靜靜的聽著,不時的提出疑問,水清雲也能回答的很好。

    蕭海河水含鹽量極高。

    好在現在容州土地裏種的都是耐鹽性極好的高梁和蠶樹。

    所以,引進蕭海河水也不用擔心起不到大作用。

    經過一天時間緊密的安排和設計,第二天一大早,便要開始動工。

    水清雲早早的便趕去了,她到了不一會,容州幫的三位的當家的便帶了二三十位兄弟過來,兄弟們手中都拿著長短不一的工具。

    水清雲的方法是,先在岸邊的附近開通,最後再來打通溝與海之間的通道。

    如此能大大的減少河水傾覆過來的危險。

    水清雲先在計算好的地方,劃出直線,然後兄弟們按照她歸定的深度和寬度進行開挖。

    蕭海河與容州田地那邊的水溝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兄弟們幹起活來也賣力,沒到兩天的時間,從蕭海河那邊挖過來的大水溝便與田地裏的水溝匯融在一起。

    最後一道打通關節猶為得要。

    如是這道關節打的不好,前麵做的再好也是徒勞無功,還要麵臨被河水吞嗜的危險。

    所以,在最後一關的時候,不止三位當家的守在一旁寧神靜氣,兄弟們手心出汗,連水清雲自己也是有些緊張。

    心裏有兩個念頭。

    一是,一定沒問題。

    二是,一旦瀉洪,河水傾覆過來,她應該采取什麽措施能夠把危險降到最少。

    深呼了口氣,各種答案在心裏走了個來回,心裏已有個底。

    “姑娘,今天湖麵風平浪靜,且天空晴朗,應該不會有突然的大風或是大雨,這個時機最為合適”大當家的張龍也收起平日裏宏亮的聲調,裏麵多了一絲謹慎。

    這是一個先例。

    如是這個先例破的好,以後的容州,不管是下雨也好,天晴也罷,都不愁。

    破先例總會有風險。

    這個他是知道的。

    就如同打仗。

    仗打的好班師歸朝,仗打敗了,有可能麵臨著全軍覆沒。

    “是啊,姑娘,兄弟們都等著你的命令,你怎麽關健時刻不說話了”劉喜也表現出其急切的一麵。

    這裏麵有擔心,但更多的是希望。

    “不急”水清雲輕輕一笑。

    這個笑容明豔無比,如同這初升的太陽,泛起腥腥紅光,卻有種異樣的美麗。

    “大當家的,讓兄弟先在河裏的兩邊固定兩根鐵柱子,一定要又牢又結實”

    “二當家的,你讓兄弟在河道的這邊,同樣固定兩根又牢又結實的鐵柱子。”

    “三當這遙,你讓兄弟在河道的周邊五米範圍內都打上結實的鐵柱子,然後塞沙包進去,堆的越結實越好,然後讓兄弟們去吳老五那把那塊鐵板搬過來”

    水清雲一條一條指令發著。

    不管是正麵,反麵還是鄰邊,她都采取了措施。

    這種措施可以確保工程的萬無一失。

    三位當家的立即調派兄弟忙活起來。

    鐵柱子是水清雲是在計算出受力點的時候,便讓鐵匠鋪的吳老五打出來的。

    木頭樁子不經河水的洗禮,隻有鐵柱子耐用,而且堅固。

    這樣的工作又持續了一天。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就等著水清雲的一聲令下,打通河與溝之間的切口。

    蕭海河與溝之間的切口終於打開。

    兄弟們興奮的跳上岸,等著水清雲拿開那塊沉重的鐵閥門,靜等著蕭海河水湧湧流出。

    “姑娘,兄弟們都上來了,要不要移開?”張龍臉上難得的露出躍躍一試。

    “姑娘,你要不要站到那個地方去”這是劉喜的聲音,水清雲站的太近,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被嚇到。

    “不用,我就這裏就好”說著看了一眼邊上的眾多兄弟們“你們都往那邊退,這個閥門由我們來開就好”

    兄弟們立即退開了,站在高處遠遠的望著。

    “我數一二三,我們就開始”水清雲撩起袖子。

    “還是我們來吧”

    “一起”

    “好”

    紅花與月影也在其中。

    六個人,一個閥門。

    閥門輕而易舉的就讓他們移了開來。

    洪水嘩嘩的向水溝湧起。

    沒有咆哮,沒有凶猛。

    有的隻是有條不序。

    他們如同一個長蛇,滑向每一條幹涸的水溝。

    “哦,哦,哦”兄弟們在頂上歡呼起來。

    他們成功了,他們成功了。

    “水姑娘,謝謝你”張龍大步跨向水清雲。

    她是一個奇女子,更是個敢想就敢做的女子,他佩服她。

    “不用客氣,這都是大家的功勞”她不過就是動了動腦子,幹活這樣的事確實是辛苦兄弟們了。

    久旱已久的容州村民,看見溝裏突如其來的河水,都歡呼了。

    奔走相告的同時,不忘回家拿起水桶和勺子,為快要枯死的高粱們施水。

    此刻,水清雲正懶洋洋的端著一本書,嘴裏吃著小點心,享受著難得的午後時光。

    紅花坐在一旁,正目光炯炯的看著水清雲。

    跟著姑娘越久,越覺得姑娘有沉魚落雁之姿,而她,感覺自己除了可以用武之外,她的才能也可以用到很過地方。

    不由慶幸。

    還好主子讓她和月影過來保護姑娘,如沒有姑娘,她和月影現在還不知道在那個角落,默默的執行著各自的任務,那裏知道這個世界原來可以這樣多姿,原來也可以這樣靠自己去改變。

    “姑娘,要是我是聖上,我一定封你為容州的一個大官”

    “容州的大官可以幹嘛”

    “可以在容州做自己想做的事,最重要的一點,可以造福容州百姓”紅花一本正經道。

    姑娘如是個男子,別說是容州裏麵的大官,隻怕大晉朝的丞相也能做的。

    “我現在不也可以做這些?”水清雲放下書本反問。

    紅花想了想確實是這個理。

    姑娘不是官,做的卻比官家還多。

    且不索取任何回報。

    試問大晉朝有這樣的官嗎,自然是沒有。

    “姑娘才不屑做大官,在容州種種地多好,這日子逍遙又自在”月影不讚同紅花的看法。

    為什麽要當官呢。

    當官有什麽好。

    像她們主子,官夠大的吧,是個王爺。

    但王爺又怎麽樣呢,還不在皇帝眼皮下小心的活著。

    姑娘現在這樣多好,無人管,無人問的。

    “我說你們兩個真夠閑的,這個問題也拿出來討論”水清雲白了她們一眼,她們以為當官很好玩。

    純碎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第一,我為容州做的這些事,不全為容州百姓,很大一部分是為我自己,因為我想在容州有個舒適的家”

    “第二,我隻想掙銀子,銀子多了,給我個官當,我都不當,你們明白嗎?”水清雲拿起桌子上的一顆點心,難得的和兩人解釋起來。

    重活一世,掙銀子才是王道。

    紅花與月影似懂非懂。

    她們覺得自己不必懂姑娘,姑娘做啥她們做啥就是。

    轉眼便是鬼節。

    容州的百姓過節有個習俗,便是要給死去的親人燒些銀錢,希望親人們在陰間不為銀子所苦,也希望親人們地下有靈,護住活著的人平平安安。

    那一晚,家家門口便能看見惺惺火光。

    水清雲望天,神情間有些淡傷。

    在前世親人的眼裏,她也已經是個死人,不知道她的親人會以怎樣的一種方式來懷念她。

    隨即又笑了笑。

    家族對她的厚望過高。

    誰曾想一道雷電便把她送來了這裏。

    她很想知道她的家人們知道她的死訊時,會是怎樣的一種表情。

    雷劈死。

    她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

    她想過各種死法,唯獨沒有想過如此奇葩的死法。

    水家向來隻出烈士,這一次,出個被雷劈死的子孫,外界會不會認為是不是水家做了什麽虧心事,不然這報應怎麽會報到水家的子孫上麵。

    吹滅燭光,不再想自己的前世今生,閉眼而睡。

    一個人影突不其然的闖入自己的腦海。

    也不知道江州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君遠航走的那樣急,想來是遇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是不是老皇上又有了什麽動作。

    ……

    朝庭之上,彈絯十六王爺君遠航紈絝好色,隨便揮霍國庫銀兩的奏折堆如小山。

    皇上君炦氣急敗壞的把這些奏折摔向地上。

    “你看看,你們看看,這些人就是見不得朕對這個弟弟一點好,十六年輕,風流點有什麽,再說,國庫的錢那次不是朕點了頭的”君炦慷慨陳詞,十足十一個一心一意唯護胞弟,注重兄弟情的好兄長。

    “皇上,臣知道你愛護十六王爺,但皇上,十六王爺他畢竟是皇家子孫,代表的是皇家的臉麵,他這個樣子,可是一點也理解不了你的苦心”說話是左相柳承之,當今六皇子的親舅舅,賢妃柳如意的親哥哥。

    “等十六玩夠了自然就收心了”君炦不以為然。

    “皇上,十六王爺已經不小了,按理說,早已過了娶親生子的年齡,上次容家的嫡女中間出了岔子,不能做十六王妃,堂堂一個王府沒有主母如何能行,如是有了主母,王爺或許因此收心了也有可能”左相柳承之,博學多識,才華橫譽,為人深沉,憑借自己的手段和才能坐上了現在一人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柳愛卿言之有理,柳愛卿可有什麽好的人選”

    “皇上,臣以為,人選現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王爺叫回來,如是王爺不在,我們在這上麵花再多的心思也是徒然”左相不認為上次容家嫡女的事是巧合。

    六皇子私下裏和他提過,十六王爺與水家的那個傻女好像有一腿。

    不管有沒有一腿,水家長女是不是棄子,隻要是水家的人,都有可能是接攏水溶的籌碼,他怎麽可能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為了防止這種事發生的可能,他必須盡可能的阻止。

    “柳愛卿說的不錯,十六的性情不定,如是朕給他選一個他不喜歡的,他有可能給朕抗婚,如是是他自己選上的,朕很樂意為他們賜婚”君炦假裝沒有聽懂柳承之的意思,接的順溜。

    上次的事件,他隱約知道是十六出的手。

    之前他就沒指望十六會同意,出了那樣的事反而在他的意料之中。

    如是把他叫回京中,再製造一些巧合,那成不成親,娶不娶王妃還真就是他說了算。

    “皇上說的極是”柳相做左相這麽些年,皇上的性情他已摸的七七八八,聽皇上的口氣,他已經聽出來,皇上已經答應並且正在想辦法為十六王爺配對合適的人選。

    有皇上在裏麵安排,還怕十六王爺翻了天不成。

    “十六素來葷素不吃,對朕的話也旁如未聞,朕想不到一個好的辦法把他叫回京中”君炦臉上又出現一絲懊惱,眼裏的無奈一展無遺。

    “皇上,不如……”柳承之上前低聲講了幾句,君炦聽後龍顏大悅,直說好,當即便命人用八百裏加急前往江州,宣十六王爺君遠航入京麵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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