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玻璃心的賈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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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王子騰老道的和賈代善寒暄著廢話,賈政倒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跟在父親身後的,手腳也不知道放在那裏合適了。王子騰笑著看向賈代善身後,很熱絡的說:“自從杭州分開就沒再見,世兄還是風采依舊啊。考試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我雖然沒有從科舉山出身,可是對著讀書人一向是敬佩的很。別氣餒,等著後年再說吧。憑著你的本事的肯定是高中的。”說著王子騰拉著賈政手,問他身體如何,又叫人拿出來禮物給賈政:“都是些小玩意,我知道你喜歡讀書特別從京城淘換來的珍本。”
說著王子騰一樣一樣的指著麵前的東西給賈政說:“這個是一領宋紙,這個是禦用徽墨,這個硯台別看不起眼可是國子監裏麵的宋學士珍藏的寶貝……”對著王子騰的熱情和練達,賈政隻剩下唯唯諾諾的點頭道謝的分了。賈代善看著自己的兒子和人家王子騰年歲相當,一個還是孩子一般不諳世事,一個卻已經是揮灑自如成熟穩重了。心裏忍不住有些後悔起來,自己當年太在意做官的事情,把精力全放在了差事上,就把家裏大小事情都放心的交給了妻子。結果好好地孩子被養成這個樣子,現在後悔有點晚了,隻盼著以後政兒成親之後能成熟些。
和刷猴子一般的耍了賈政一會,對著賈政老實的近乎是窩囊的表現王子騰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賈政老實木訥的性子不招人喜歡,但是有個老實的丈夫總比有個狡猾的丈夫好多了,子驪嫁過來也正好能拿捏得住。至於有點呆也算上特別的毛病,等著以後慢慢的教育興許能好了。王子騰拉著賈政坐下來,端著我現在代表我家大人說話算話的架子和賈代善說起來婚事的細節了。
賈政從小被丫頭婆子圍著長大的哪裏知道這些“俗事”,正在覺得枯燥無味,卻不能離開的時候忽然一陣腳步聲過來,隻見簾子掀開進來一個長身玉立的年輕人,賈代善和賈政看去頓時覺得眼前一亮,賈代善忍不住心裏喝彩:“我見過的人不少,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麽英俊灑脫的年輕人。”
“這是我的堂弟王子勝,他是個熱心腸的人聽見我來金陵送妹子出嫁,想著路上需要人手特別扔下差事陪著過來了。這一路上還多虧了子勝幫襯著才能順利到金陵。他從小父母沒的早,是在家學裏麵跟著先生長大的。上次跟著祖父出征也有點功勞,現在已經成了提拔出來做侍衛了。”王子騰對著賈代善和賈政介紹著堂弟,賈代善聽著王子勝年紀輕輕就已經做了大內侍衛,頓時看他的眼光都變了。都是一樣跟著太祖皇帝出來的功臣之家,怎麽人家的孩子都能掙出來個好前程,自己家裏的兩個兒子和人家的子弟比起來真是遜色不少。
王子勝長得是王家子孫裏麵出眾的,狹長的丹鳳眼,一雙疏朗的眉毛,麵如傅粉,唇若點朱,黑漆漆的頭發,絕對是個難得的美男子。他雖然行從小沒了父母是跟著族人長大的。可是一家子上下誰也沒虧待了他,王長春這一支還想著子勝年輕失怙比對別的同族子弟還要更關心。他從小也是錦衣玉食跟著王子騰他們一起混熟的,因此別有一番貴公子的神態,後來跟著王定乾在軍前效力,在戰場上不怕死,有智謀,在遼東的戰場上得了幾個功勞,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正稱得上是春風意馬蹄急。那副驕矜之氣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
賈代善看看王家的王子勝和王子騰,又看看賈政木木的坐在邊上,頓時心裏有些不舒暢了,王子騰察覺出來賈代善的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隻是沒猜到是為了什麽。王子騰以為是婚事的安排上他覺得沒了麵子,於是王子騰對著堂弟使個眼色,有些話盡管要得罪人可是還要說的。自己來出麵也是有好處的,父親和祖父不好和賈代善唱黑臉,反正自己是小輩,態度不好了,說話過激了不過是小孩子家家的。他們賈家要是計較起來就是沒度量了。
是政兄弟吧,我在京城就聽見你的大名。別看我是在家學跟著先生長大的,可惜天生不是讀書的材料,至今連個秀才也沒中一個,也隻好繼承祖輩的衣缽從軍功上出身了,以後被人恥笑是個不識字的丘八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今天我算是見著了會讀書的人了,既然是我堂哥代表家裏的長輩和國公爺談事情,我們還是別在這裏礙手礙腳的,我有好些事情要請教你呢。說著王子勝上前熱絡的拍拍賈政的肩膀,拉著他要去花廳上坐坐說話了。
賈政看王子勝長得出眾,誰知一張嘴就是滿口的大白話,一副丘八脾氣,頓時有些看不上了。可是賈代善倒是很希望自己的兒子多跟著王家的子弟多學習些人情世故,王子勝雖然不是王長春的嫡係子孫,可是小小年紀已經到了大內當差了,在天子身邊自然多的是升遷的機會。賈政要是和王子勝也搞好關係對著將來的前程也是極好的。
“既然是人家誠心邀請你,你就過去吧!”對著兒子扭捏的態度賈代善不滿的瞪一眼賈政,叫兒子快點跟著王子勝出去。
屏風後麵窺探著外麵發生一切的子驪和兩個丫頭把前麵四個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裏了,雨後對著賈政的印象也不好了,她嘟著嘴嫌棄的說:“你們看他們家的二爺分明是嫌棄咱們家的人,不過是聽見三爺從小沒了父母,也不是咱們家的人就不正眼看他了。雖然三爺不是老爺的親兒子,可是三爺的祖父和咱們家老爺子還是親兄弟呢。咱們老爺對著三爺也是盡心盡力的。他憑什麽拿著冷臉對三爺啊!”
子驪當然知道賈政還不至於勢利眼到如此不堪的地步,賈政那個呆子一看就是文藝青年氣息十足,整天拽拽的裝逼那種人。王子勝雖然長著一副超凡脫俗的相貌可惜言行舉止整個一個水泊梁山的好漢。方才王子勝那番話雖然是有自謙的成分在裏麵,但是王子勝讀書少,言語粗陋也是事實存在的,像賈政那樣要從文的肯定看不上王子勝那樣標準的武將了。
不過王子勝絕對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他長著周公瑾的外表,有著張飛的談吐,小心眼卻還比周瑜的要多了,賈政嫌棄的神色他怎麽能沒察覺到,看著王子勝的架勢是要給賈政點教訓了。這個就是昨天王子騰說的幫著子驪在賈家立威的一部分吧。他們兩兄弟是預備著先把賈政傲氣給打掉了,好馴服了賈政這匹馬套上籠頭鞍子,給子驪騎啊。
“你不知道少渾說,他們家好歹也是國公府,聽說在金陵的口碑極好,怎麽能做出來那樣勢力下作的事情,我們還是別在這裏了。出去走走吧。”子驪提醒雨後不要嘴上沒遮攔,畢竟以後她們是在賈家的底盤上,謹言慎行沒壞處。
王子勝拉著賈政徑自去了花廳,雖然說是花廳可是庭前的開闊地上沒種一點花花草草,全是青石條砌成的一個平整堅硬的空場,賈政對著這如此情景自然清楚是做什麽的,王家和賈家都是軍功出身,當初修建這個宅子的時候就是特別留下來習武的地方。在靠牆的地方還能設立不同遠近的靶子,作為練習射箭的地方。王子勝和賈政勾肩搭背的,他一路上奉承著著賈政會讀書,同時還帶著失落的語氣惋惜自己當初沒仔細讀書。賈政雖然都是以方正淳樸的麵目示人,其實他內心也是個活潑好動,喜歡不被拘束的田園生活的人。
剛見著王子勝的時候雖然覺得王子勝有些粗俗,但是幾句話下來,賈政發現這個王子勝雖然粗但是一點也不俗。他說的好些事情自己都是聞所未聞,尤其是戰場上的衝鋒陷陣,敵人背後的迂回廝殺都叫賈政對著王子勝肅然起敬。身為世家公子,要說賈政沒一點出人頭地的心思那是假的,祖父在戰場奇襲得勝,陣前臨危不亂單槍匹馬克敵製勝的故事可是他從小聽著奶娘講著長大的。
小時候賈政也是個淘氣的,但是被母親和祖母捧在掌心裏的溺愛扼殺了賈政一切的自由,隻要他稍微跑的快點,或者和小廝們爬樹,玩水,這些出格的事情都會立刻被奶娘和丫頭們喝止的。要是被老太太和太太知道了,賈政的耳朵就要遭殃了,祖母和母親必定會責罰他身邊的人。幾次下來那些小廝們也不敢帶著賈政玩耍了的,他也隻能和丫頭們在一起看著她們繡花,搗鼓女孩子喜歡的花啊,粉的。
十幾年來賈政的生活就像是籠罩著玫瑰色柔紗,身邊的人,身邊的一切事務都是柔美精致的。忽然賈政見著了王子勝和他的堂弟,賈政對著王家兄弟身上的氣息是陌生的,王子勝身上散發著野性和攻擊性,根本和他日常玫瑰色的溫柔生活南轅北轍。這樣的生活是賈政無法想象可是卻又無比吸引他。騎著馬在戰場上馳騁是什麽感覺,手上的刀劍砍到別人的身體裏麵,敵人血濺到自己的臉上和手上是什麽感覺。聽著王子勝的話,賈政覺得身體裏麵有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東西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世兄過獎了,百無一用是書生,其實我們兩家都是靠著軍功起家的,我原先也想著要從軍的。隻是家裏祖母和母親不舍,隻能從科舉上出身了。外人看我們這樣人家出來的人,都以為我們隻需要靠著祖輩的恩蔭就能整日花天酒地,隨便鬧個官做做。其實他們哪裏知道我們身上反而比他們背負著更多責任和期望。我辛苦讀書,本想著今年總是能糊弄個功名出來。誰知——我都覺得配不上令妹。”賈政無奈的歎息一聲,他不願意回想那場不是時候的病。
王子勝極善察言觀色,他早就把賈政一路上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裏了。他對著賈政的印象還是改觀了不少:“原來他並不是想象的那個無所事事的公子哥,隻是一身的脂粉氣,被嬌生慣養的成了女孩子。這樣的人如何能頂門立戶,我妹子還要靠著他一輩子呢。等一下我敲打下賈政,也叫他知道自己的不足,慢慢的改過來。”
於是王子勝眼裏閃過一絲狡黠之色,微微勾起嘴角:“我們橫豎也是閑坐著無聊,不如去活泛下筋骨。上次射箭竟然僥幸贏了太孫殿下,殿下一高興就把自己的弓箭賞賜給我了。你看看,真是宮裏的手藝和外麵的根本不一樣。”王子勝拉著賈政要比試射箭。
子驪從前邊回來,她一個人坐在窗下出神,賈家一家人除了賈赦剩下的人她都見過的,在杭州的時候子驪和賈家相處還算是蠻親熱的。可是現在子驪對著未來的日子卻充滿了不安,在杭州的時候子驪對著賈母還說隻是別人家的女孩子,是好是壞和她沒關係。可是子驪嫁進賈家,子驪就成了賈母的兒媳婦。這個婆婆不好伺候,想著王夫人整天吃齋念佛,衣服心如死灰的樣子,她雖然是榮國府當家的二太太,貴妃娘娘的親娘的,可是在賈母跟前就像是個打醬油的。被賈母定性為的不會說話,不討婆婆喜歡的,這是在賈家受了多少的磨難從爽快的王家小姐變成了菩薩一樣的二太太呢?難道她今後的幾十年就是要過著不是寡婦勝似寡婦的日子?眼看著自己的兒女死的死,不成器的不成器。
正在子驪心亂如麻的時候,明前捂著嘴憋笑憋得臉上通紅的進來,她一進來捂著肚子笑的生氣不接下氣,隻趴在桌子上直喊:“哎呦,你們快去看看吧,咱們家三爺正在哪裏捉弄新姑爺呢。真是笑死人了!”
雨後生氣的推推趴在桌子上的明前:“你還笑,就忘記了姑娘的吩咐,今天她們賈家的人來,不叫我們混跑的。叫他們家的人看見了又該說咱們家沒規矩了。我是你一轉眼就不見了,原來是跑到那邊去了!”
明前推開雨後的手,她稍微平靜下呼吸,對著子驪比劃著說:“我是給姑娘去廚房傳話了,也不是真的要偷看的。那個賈家的二爺真是個沒用的鑞槍頭,看著還不錯,結果卻是個草包。他根本拉不開弓箭,一連著換了三張弓,一個比一個輕還是拉不開。最後三爺隻能叫人找出來一張給孩子們練習的小短弓來。他是憋紅了臉掙紮著拉開了,結果那支箭還是沒射出去,也不知是怎麽的就落在了他眼前了,三爺這下傻眼了,剛開始三爺還安慰來著,誰知他那麽大的人,力氣還不如孩子,三爺整個人愣在哪裏也不知道說什麽。咱們哪位新姑爺臉上紅的啊和螃蟹一樣!”明前想著當時王子勝驚愕的眼神,賈政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情形又忍不住咯咯笑起來了。
雨後也被明前的話逗笑了,王家的男人們一個個弓馬嫻熟,家裏的下人習武的也不少,連帶著丫頭們也是看慣了拉弓射箭,騎馬狩獵的場麵的。對於賈政那樣的溫室草莓對著王家的丫頭們來說也是個新鮮事情了。“三爺功夫好,等閑人都不能勝過他。隻是沒想到新姑爺那樣不中用,就他的力氣還不如姑娘呢。在關外的時候姑娘還能挽得住十石的硬弓可以射中兔子和野雞的。誰知這位新姑爺倒是好了,比姑娘還嬌氣!”
子驪聽著明前的話,她的心情暫好了點。“不過也不能說人家不好,不是說新姑爺很會讀書麽,要不是這次考試生病,他現在就是舉人了。”明前覺得方才她和雨後有點太過了,忙著把話圓回來。
“我看這個主意一定是大哥的意思,他是想給他們個顏色。既然明前說是子勝在那邊和賈家的二爺在花廳上別苗頭,三哥雖然武藝好可是書讀得不多,我們不能叫三哥吃虧了。不如過去為三哥助陣吧!”子驪心裏有個主意,對著丫頭們露出個看好戲的微笑。
“哈哈,政兄弟你的胳膊沒事吧。若是真傷著哪裏了可是我的罪過了!”王子勝一臉關切的看著賈政捂著胳膊一個勁的吸涼氣,憋著笑要伸手查看賈政的胳膊有沒有受傷。
“沒什麽要緊的,隻是沒這麽使力過有點不適應的。”賈政的臉上燙的能煎雞蛋了,他的小心靈已經遍布了裂痕,快要碎成渣渣了。
王子勝還要再問,忽然見著個丫頭進來對著他們福身:“三爺,奴婢過來拿易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