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官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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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正在子驪為了掩蓋自己的黑眼圈的時候,外麵一陣嘈雜,原來賈政回來了。“奶奶,二爺平安回來了,魏王已經伏誅,現在城裏麵也安全了。”小艾忙著抓著子驪的衣裳緊跟著她跑出去:“奶奶別著急,二爺在見皇上呢。”小艾拉著要急著見賈政的子驪,好些服侍的人沒帶來,小艾親自給子驪穿上衣裳。

    子驪深深地出口氣,她心裏的大石頭算是落地了:“回來就好,既然魏王已經伏誅,咱們也該收拾了東西回去了。你去問問跟著二爺的人,城裏的情形怎麽樣。”

    “我已經問過了,那些叛軍剛到了衙門跟前就中了埋伏,城門也不知怎麽就被裏麵接應的人打開了,大軍殺進來魏王那些人那裏是官軍的對手,隻一會功夫就被消滅了。死傷不計其數,還有不少逃走了,二爺帶著人在城裏麵仔細的搜了一晚上就擔心有漏網之魚,如今城裏麵還是不能隨便進出,看樣子我們還要在這裏住幾天呢。對了聽著跟著二爺的人說,李參將好像受了重傷,看樣子怕是凶多吉少。”小艾神色暗淡,說起來聽到的消息。

    李守義也是個講義氣的人,子驪聽著不由得歎息一聲:“我記著他的小女兒剛三歲比起來咱們家元春還小幾個月呢。他的兒子也還小,若是他有什麽三長兩短,可是怎麽辦呢?你去叫人仔細探聽著。到底是和二爺共事一場,他是個忠厚的好人。若不是他冒險送我們出城,現在我們還不知道是什麽情形呢。”

    小艾也是感慨起來:“咱們家裏的東西一樣沒少,聽說咱們走之後李參將叫人把裏麵封起來。誰也不叫進去,咱們家的丫頭婆子野獸好好地沒有受委屈。”

    正說著賈政一臉煙塵的進來了,他雖然狼狽可是精神卻很亢奮,一雙眼睛山上發光就像是深夜燒起來的大火的,帶著些駭人的東西。見著子驪安然無恙的坐在那裏,賈政明顯的鬆口氣,夫妻兩個再次,卻是劫後重生,賈政上前幾步猛地把子驪拉進懷裏,使勁的抱著她。熟悉和陌生的氣息混在一起大喇喇的衝進子驪的鼻子,賈政身上熟悉的體味和陌生的硝煙味,血腥味和塵土味都混在一起,眼前的賈政叫子驪沒來由的覺得陌生。

    在子驪的認識裏賈政永遠都是那個渾身上下幹淨整潔,對著打打殺殺敬而遠之的人。賈政抱著子驪,他一天一夜受了太多的刺激,若不是緊緊地抱著子驪柔軟的身體,賈政恐怕會被那些可怕的場麵給逼瘋了,刀□□進身體的聲音,人頭落地的瞬間那雙不肯閉上的眼睛,熱血濺在臉上的感覺,哭喊的聲音著火的民房,魏王瘋狂的笑聲還有王妃幾乎要瘋狂的眼神。

    賈政緊緊地抱著子驪,感受著熟悉的香氣,自己回到了人間,他還活著:“魏王自裁,一場大禍已經平息了,隻沒想到人心能如此可怕。甄煒仁平常看著道貌岸然,可是在這個時候卻能先下手殺了魏王的兒子。其實當時魏王已經投降了,按著皇上的旨意,會寬免他的家人的。可是——”賈政想著當時的情形忍不住打個寒戰:“當初我對甄煒仁讚不絕口說他學問好,想和他多走動下,你卻說他人品不好我還不怎麽相信,現在我算是大開眼界了,他一個讀書人,也能做出這樣無恥的事情,想著當如他對著魏王的幾個兒子讚不絕口,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在賈政的心裏師徒關係幾乎和父子關係一樣要緊。不說甄煒仁為自己的學生求情,可是也不能對著幾歲的孩子下手。眼前浮現出甄煒仁一身鮮血淋漓的提著有小孩子的頭顱到自己跟前邀功急不可耐的神態和魏王妃絕望憤怒的眼神,賈政忍不住打個寒戰。

    子驪聽著賈政的話也是渾身一陣惡寒,她直譯為甄煒仁是有點勢力罷了。誰知他為了自己的前途和官位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的。盡管魏王的兒子們下場都會很慘,可是那是皇家自己的內鬥,魏王的嫡長子已經到京城做人質了。這個是魏王的次子,雖然不是王妃所生,可是也是王妃從小撫養長大的,在她的心裏怕是和親生的兒子差不多。那個小王子子驪是見過,正在年真爛漫的年紀,盡管生母早亡可是有了嫡母的疼愛和嗬護,也是個活潑開朗懂事的孩子。他對著自己的甄先生可是很崇拜,言語之間動輒就提到甄先生如何如何。那個孩子全心全意的信賴著自己的先生可是卻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上。

    悄悄拿著手絹擦掉眼角的淚珠,子驪歎息一聲:“這都是前世宿命,你和皇上說了?”

    “我自然如實和皇上稟告,我看甄煒仁是自作聰明反誤了自己皇上聽了也是沉默了半天,才說魏王到底是先帝的兒子,即便是有罪也不應該罪及家人,皇上叫我擬出來有功人員的名單好封賞,昨天聽見魏王謀反的消息我還激動呢,想著我也有了報效國家的機會,可是現在想想卻覺得沒趣兒了。”賈政被人性的陰暗麵給打擊壞了,都開始懷疑人生了。

    魏王籌謀多年耗費了無數的心力策劃的驚天計劃在一夕之間便是土崩瓦解,皇帝總算是清除了心腹大患,朝中的局勢變得耳目一新。有功的官員都得到了封賞,李守義到底是受傷過重沒能活著看到封賞的詔書,皇帝追贈李守義位忠義伯,三品武威將軍,賞賜了一大筆的銀子給李守義的妻子做撫恤金叫她帶著孩子扶靈歸葬家鄉安心的養育一雙兒女。青州的官員有些因為在關鍵時刻站對了隊伍都得到了嘉獎和升遷,有些官員被查出來和魏王過從甚密,甚至有一起謀反的嫌疑入獄的入獄,流放的流放。

    “咱們家二爺隻是得了皇上的褒獎,卻沒升官?”子驪從李守義家吊唁回來聽著周瑞家的話有些詫異的挑挑眉。賈代善前幾天寫信過來,提起來青州這次評判有功的官員升遷的不少,他估計賈政也能再提升提升,也不知道是因為上了年紀還是對著自己的仕途已經不抱希望了,賈代善倒是對小兒子格外的關心起來,賈政倒是對著升官不怎麽放在心上了,在子驪看來可能是因為那場真刀真槍的叛亂給賈政的心裏留下了陰影了。不隻有甄煒仁一個人表現出來人性的陰暗,那些官員們互相攀扯揭發,平日都是一團和氣,甚至有的人還結成親家,可是到了有了大轉折大機會的時候,以前的情誼和親情都脆弱的不堪一擊。就連著賈政也被人彈劾當初和魏王來往密切,典使甚至咬出來子驪接受了李仰德股份,其實李仰德就是魏王的金庫管家。

    可惜典使似乎忘記了,李仰德還是他殷勤的介紹給賈政和子驪的,而且在李仰德的生意裏麵典使占有的股份絕對不必賈政占得少。皇帝看到了典使寫的告發信隻是不以為意的笑了一下,魏朝忠則是一本正經的說:“賈政能在青州看住魏王多年,也是有功勞的,地方上的事情誰能保證一點不沾染。若是賈政一道青州就是做出來不和魏王親近的樣子,他現在也不會還在青州呢。事急從權,必要的時候和光同塵也是要的。”

    “朕到青州親眼看了,賈政倒是清廉得很。他家的用度也不過是一般殷實之家的樣子,可憐他媳婦還要自己親自下廚做飯。李仰德的商鋪一共查抄出來多少的銀子?”皇帝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魏朝忠真是個機靈鬼。

    “從李仰德的商號裏麵查抄出來的地產,商鋪,田地房屋和那些庫房裏麵的貨物銀子什麽的合計起來有一千萬兩。這都是賈政帶著人抄檢出來的。有此可見賈政沒藏私,皇上還記得當初抄胡啟忠家,杭州織造那麽肥的差事,胡啟忠又是因為貪汙被參劾的,可是抄下來也就是一百萬的銀子東西。魏王用銀子籠絡人是盡人皆知的事情,可是賈政還能抄出來那麽多的銀子,足見他是忠心耿耿不敢貪汙半分的人。皇上應該賞這樣的人啊。”魏朝忠是個老成精的人,他心裏知道皇帝在想什麽,於是很默契的給皇帝搭上梯子。

    “你說的有道理,像賈政那樣的人雖然才幹不是最好的,但是忠心可嘉,我看官職上就不升了,魏王的那些錢就賞給賈政吧。對了賈政是個不怎麽精通財貨門道的人。你——”皇帝聽了一下思忖著該怎麽表達更合適。

    “陛下聖明,知人善任。其實賈政的官職不用再升,但是賈政的夫人也該有個誥命了。她在青州的時候大義凜然雖然是個婦人可是深明大義,是該獎賞獎賞。”魏朝忠很順溜的提出來給子驪冊封誥命的話。

    正好被搔到癢處,皇帝心情不由得好起來:“很是,朕很喜歡他們家的兒子,年紀和太子相仿,聰明懂事,太子在青州和他倒是投契的很。你傳旨下去賜賈珠五品龍禁尉,進宮陪太子讀書。賞賜加門王氏三品誥命夫人,布政使的衙門損壞了不少,魏王府邸的花園賞賜做後衙吧。”皇帝大方的大筆一揮賈政夫妻撈了不少的好處。

    等著消息傳來青州,子驪和賈政接聖旨謝了恩,心裏卻是沒什麽興奮的感覺。想著要把兒子送到宮裏,子驪簡直都要哭了,賈珠才七八歲就要去住宿學校麽?而且宮裏那裏是那麽舒服的,兒子雖然機靈可是那個地方到處是眼睛,到處是耳朵,多少人等著捏你的錯處。且不說叫自己的兒子去伺候別人,擔心賈珠受委屈,皇帝那麽些兒子,若是誰有了奪嫡的心思,沒準會先從太子身邊的人下手。那個時候賈珠不成了別人現成的靶子了?

    夫妻兩個哭喪著臉接受著家人的祝賀,等著賀喜的人都走了,夫妻兩個關起門隻有歎息一聲。

    看著子驪不說話隻拿著手絹擦眼角,賈政張張嘴卻是找不出來什麽安慰的話。其實咋他內心深處對著皇帝的安排還是有那麽一絲的歡喜,讀書是個苦差事,在官場上混日子比讀書更苦。沒有個好的□□和強大的背景更苦,做父親的總是希望兒子能有個好前程,在太子身邊做伴讀絕對是個一般人做夢都想不到的高□□。太子的老師自然都是內閣能臣,飽學的文壇領袖,師資力量就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在宮裏也能學習些人情世故,官場的規則,孩子從小耳濡目染將來自己獨當一麵肯定比自己當初能更快地進入角色。隻是妻子擔心珠兒年紀小不能照顧好自己,賈政當然也是一樣心疼兒子,他心裏矛盾得很,對著妻子的傷心和沉默,他也找不出裏話安慰,隻能坐在那裏悶頭想心事了。

    半晌還是子驪先打破了沉悶:“我也想明白了,對珠兒到底是好事,隻是我們在這裏,他一個孩子卻要一個人在深宮裏麵,若是有個什麽也沒有人能幫他的。”說著子驪還是忍不住哽咽出聲。

    “我也是心疼兒子,你能這麽想也是明白道理的,我們每天為珠兒費心不就是為了他將來有個好前程。一個小孩子就有了五品的官職,以後在仕途上珠兒比我能強多了,至於他沒人照顧你是多慮了,祖父和外祖父家都在京城,你大哥可還是在皇上身邊呢。煩請他幫著照看些就是了。我給大舅哥寫信去!”說著賈政伸手拉著子驪的手,寬慰著滿心憂慮的母親。

    “也隻能如此了,我是擔心珠兒在家裏嬌生慣養的習慣了,忽然到了別人家裏去,難免是惹人家不喜歡。”子驪擔心著皺著眉頭,開始計算著賈珠要帶上什麽東西了。

    “你大哥是個極好的人,他不看在我的麵子上也該看你的麵子上,嶽父和嶽母都是極疼愛小輩的,怎麽會委屈了珠兒。”賈政以為子驪擔心王子騰疏忽了賈珠,在賈政看來王家真是個極好的嶽家。

    ……子驪在心裏冷笑一聲,她一點也不擔心王子騰和娘家會疏忽怠慢了賈珠,反而子驪很慶幸,自己的娘家在京城,王子騰在皇帝身邊走動的殷勤。若不是王子騰在宮裏時常走動,她是斷然不肯叫賈珠去宮裏做太子的伴讀的。她擔心的卻是賈珠的祖父一家,賈代善和賈母都是嘴上喊著疼孩子,其實卻是在毀孩子的人。賈母不是對著賈珠溺愛無度放縱他,就是覺得賈珠和自己不投緣,對著他不怎麽上心。父母不在身邊,賈府裏麵的下人都是些勢利眼,賈珠一個孩子,要怎麽在那樣複雜的環境裏麵應對呢。

    可惜子驪的擔心不能和賈政說:“我自己的父親哥哥還不知道麽?你隻管安心的去辦正事去,珠兒人要去京城要打點的東西多著呢。”子驪擦掉臉上最後的淚痕,她到梳妝台前跟揭開鏡袱,補了粉掩飾了剛才哭泣的痕跡才叫丫頭去把賈珠叫來。她有好多話要囑咐賈珠呢。

    賈珠在青州剩下的日子過得一點不輕鬆,他每天就讀半天書,剩下的時間全被母親拉在身邊,囑咐著他各種各樣要注意的事情,先不說賈政夫妻忙著打點賈珠啟程的東西。京城裏麵賈家也是難得的喜氣洋洋的。因為賈赦要續弦了,又趕上了賈珠做了太子伴讀,賈代善知道了這個好消息頓時高興地一拍手:“好好,我家的兒孫們都是爭氣的。”那些清客相公們立刻上來祝賀,都說珠大爺將來肯定是要飛黃騰達,位列三公的。

    賈母在裏麵聽見了這個消息自然也是歡喜的,她忙著叫碧玉叫了管事的人來吩咐給賈珠預備住的地方,房子要打掃幹淨,屋子裏還要擺上好玩的東西,帳子被褥什麽的都要最好。碧玉看著賈母高興忙著說:“太太心疼孫子是有的,隻是珠兒還要段時間才能上來,房子叫人慢慢的收拾著,那些玩的還有古董陳設都不知道放在那裏庫房裏,等著查了賬本才知道。不如現在立刻叫人去青州接了珠兒來,我想著珠兒要來,二爺和二奶奶肯定是舍不得,太太這個時候派人過去,二爺和二奶奶見著太太如此疼珠兒也就放心了。”

    “哎,天下父母心,做娘的把心掏出來人家還嫌棄腥呢。也罷了,我和孩子計較什麽,你叫林之孝家的來,叫她帶著人接了珠兒來。”賈母本來想吩咐叫賴大家的去接賈珠來,忽然想到子驪因為上次自己要留下賈珠的事情罵了賴大家的。她現在不好和子驪鬧得太難看。

    碧玉聽著忙叫人傳了林之孝家的來,吩咐她預備著啟程去青州接賈珠來。

    沒一會又下人來報,王子騰的媳婦來了。賈母知道是為了賈珠的事情,王家叫兒媳婦過來商量著安頓賈珠,眼前能到宮裏行走的也就是王子騰了。賈母雖然不喜歡王家插手太多的事情,可是眼前也隻能如此了。

    “快請她進來。”說著王子騰的媳婦已經帶著幾個婆子丫頭進來了,張氏這幾年越發的曆練出來,她滿臉含笑的對著賈母請安:“親家太太幾天沒見氣色還是那麽好,得了府上大爺成親的消息我們家老爺太太都是高興地很,我家老爺不方便出來,特別叫我過來賀喜送禮物。”說著一個婆子已經拿著禮單上遞給了碧玉了。

    賈母笑著請張氏坐下來問了王定乾和唐夫人,她笑著說:“多謝親家惦記著,我們家大爺還是個苦命的,他這幾年一個人拉扯孩子也是不容易。你家妹子跟著政兒在外麵,我雖然生了兩個兒子竟然沒個兒媳婦在眼前。現在好了,我也好把身上的擔子推出些了。珠兒小小年紀造化卻不錯,都是他娘教育的好。”賈母笑著誇獎著子驪教育的孩子出色。

    張氏知道賈母是個麵麵俱到,能說會道的人,張氏順著賈母的話:“是親家太太的誇獎我家二姑奶奶了,珠兒聰明,也是你們家二爺教導的好。當日我家老太爺在時候就說珠兒是個可造之,以後一定能出挑的好。”張氏和賈母互相吹捧了一下,接著張氏就說明來意,表示王子騰會照看賈珠這個外甥的。等著珠兒來了,唐夫人想接他過府上住幾天也好親近親近自己的小外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