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偷了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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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玄光那日殺了木優魚的豬之後,眼看著她要為自己受罰,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的,他自小便隨著父親抗擊海上倭奴海盜,心思直爽,又少有回府,不懂那大家族裏麵的彎彎繞繞,一門心思地想把自己捅的窟窿補上來,不影響了木府的大宴。

    便喚上了自己的幾個人,連同木清安,帶了幾十個木府的家奴,一到去了南山獵場。

    如今還是三月天,於狩獵來說,春季不是個好時節。

    此時萬物繁衍,狩獵有損陰德。

    他們那一行幾十人,在南山之上守了一天一夜,終於是套到了兩三頭大野豬,與木府原先的成色差不多,機緣巧合之下,還獵到了一隻活的老虎。

    木優魚的兩頭野豬放進籠的時候,司徒玄光的野物也正好放了進來。

    眾人正圍著牲口棚看稀奇,一邊讚歎司徒玄光的少年英雄,相比之下,木優魚那兩隻野豬雖然也是膘肥體壯,但好歹是拿錢買的,不如人家親手獵的好。

    司徒玄光守著人將那野豬和老虎放進籠了,見木優魚也正指揮著人放牲口進籠,他走近,眉峰微挑,似乎十分得意:“豬我給你找回來了,還送了你一頭老虎,可別說我對不起你。”

    大概是野豬進籠的動靜大了,木優魚也沒聽見,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卻帶了一臉感激的笑臉,對那木清安道:“多謝兄長!”

    木清安從那南山上下來,臉麵衣冠都還沒收拾,十分狼狽的模樣,笑道:“有何謝處,咱們本是一家人。”

    木優魚對木清安笑了笑,那笑意是真真實實的,似乎是感覺到司徒玄光正看自己,不動聲色地甩了個鄙夷的眼風過去。

    司徒玄光氣死了,他在那南山上守了一天一夜,不敢開火做飯,隻吃些幹糧,一日夜沒有合眼,跟著野豬的足跡一直追尋,好不容易才套到了這幾頭畜生,卻得了木優魚個這般的眼神。

    真是個白眼狼!

    牲口進籠了,木府一下子有了五頭野豬、一頭老虎,牲口棚裏麵加固了好幾道鐵柵欄,怕是那野豬再出籠了禍事。

    王夫人將那守牲口棚的人全部換成了自己的心腹,但廚房之中依舊是還有孟夫人的人,這兩位夫人都不會放棄廚房這一塊肥地的。

    司徒玄光獵到三頭野豬,實屬幸運,沒想到木優魚也能有這麽好的運氣,能買到兩頭跟木府原先那兩隻差不多的貨色。

    孟夫人也無由頭懲罰她,這件驚動木府的大事,便以死了幾個侍衛護院結尾。

    原先看守牲口棚的幾個侍衛,不是被野豬踩死,便就是被孟夫人的板子給打死,陸陸續續又死了幾個人,這事兒之後,仿佛誰也沒有談論起那死去的幾人。

    下人的命就是不如幾頭豬!

    解決了這事兒,木優魚感謝了木清安,又得去感謝隔壁的王八。

    此時,隔壁王府之中,七爺不安極了。

    他一整日都是吃喝不爽,自從得知了司徒玄光從南山獵場回來的消息更甚。

    他時而朝那窗外望望,時而便又拿出琉璃鏡子來照照自己的模樣。

    對身邊的人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那大丫鬟、管家、赤牧都知道他有心事,可他不說,他們也不敢問。

    邀月又來王府串門了,一進來,打個口哨,鸚鵡小魚兒不知道從哪兒飛了過來,停在邀月的肩膀上。

    邀月道:“小魚兒,哥哥給你帶了好吃的來,快過來吃。”

    他將那話兒重複說了三遍,鸚鵡便飛走了,一會飛回來,對邀月道:“我寧願吃屎也不吃你的東西!我寧願吃屎也不吃你的東西。”

    那嫌棄的語氣還學得真是像。

    邀月摸摸鼻子,尷尬極了,放了鸚鵡回去,進門便看見七爺正研墨畫畫。

    難道他能有這份興致,邀月也不打擾他,把自己的吃食送給了豐南王,便慢悠悠地走了。

    聽說隔壁來了個司徒玄光,還是那南垣國第一高手?

    今日正好去會會。

    七爺在房中奮筆疾書,幾筆便勾勒出了一個人形輪廓,他將筆一放,拎著那墨跡未幹的畫像出去了。

    很快便尋到了在玩沙子的豐南王。

    他正蹲在沙坑裏麵,用花鋤在將沙子鏟進瓶子之中,身邊臥著一隻巨大的哈士奇。

    虎子不在,大概又去木優魚那兒玩了。

    七爺過來,將身邊伺候的人都支開了,將那畫像擺在豐南王麵前,問道:“七七,吾與此人,孰美?”

    那畫像之上,正是一個年輕男人的麵目,線條雖簡單,卻將人畫得十分傳神,甚至那眉峰之中的一點桀驁不馴,都盡在紙上,赫然一個俊美男人。

    七爺十分期盼地看著豐南王,這府中大家都怕他,也隻有他敢說真話。

    豐南王歪著腦袋看了看那畫像,再看看七爺,又看看畫像,再看看七爺,見七爺笑出了一口閃亮的土豪金,最終拍手,笑著一指那畫像之人:“他美。”

    七爺:“……”

    七爺雙目噴火,將畫像狠狠撕碎了,那上麵正是司徒玄光的人物肖像。

    那動靜將豐南王嚇得‘哇’一聲就哭了。

    “你凶我!”豐南王一手捂眼,一手控訴七爺。

    七爺惱得轉身而去。

    一邊拿出鏡子照自己的模樣。

    爺哪裏比那司徒玄光差了?哪裏差了!

    他走出了老遠,豐南王還在哭,他一咬牙,又轉身,快步走到沙坑前,凶眉怒眼地喝道:“你要哭到什麽時候!”

    豐南王哭得更凶了,還蹬著沙子,將自己方才堆的小房子都蹬塌了。

    七爺無法了,那木優魚哭他還有辦法,這豐南王一哭,他是完全沒辦法了。

    在那刺耳的驚哭聲之中,他隻得軟了聲音,道:“好好好,別哭了,我錯了,我錯了。”

    豐南王還是哭,雙手揉著眼睛,落下來的都是淚花。

    “你陪我玩沙子!”

    七爺服軟,“好好好,玩沙子玩沙子!”

    豐南王這才不哭了,尋了個板凳來,在那沙坑裏麵坐了一上午,玩了一上午的沙子,最終豐南王滿足十分地道:“小八,我餓了,咱們去吃飯吧!”

    七爺這才被釋放了,飛奔著不見了。

    木優魚晚上摸到了七爺這邊來,七爺還在房中生悶氣。

    還不時地掏出了那個琉璃鏡子來瞧瞧自己的模樣,齜牙瞧自己的一口土豪金牙套。

    那司徒玄光到底好在何處?

    哪裏比得上自己!

    “爺,木姑娘來了!”赤牧匯報道,說這話的時候,他還有些興奮。

    七爺生氣一整日了,眾人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這下好了,木優魚總算來了,也隻有木優魚才能有辦法讓七爺消火。

    “讓那丫頭進來!”

    七爺正惱火。

    木優魚進來,拎著一個小食盒,道:“爺,來吃東西。”

    為了報答七爺兩頭豬的恩情,木優魚特地做了一些吃食過來。

    可七爺今日明顯不高興,嘴臉一直陰沉著,可在木優魚看來,他沒哪一刻嘴臉不是陰沉的。

    木優魚將那點心一層層地擺開了,量雖少,可都是色香味俱全,她做好之後,可一點沒吞獨食,全部給七爺帶來了。

    她拖了個椅子來,坐在七爺身邊,自己先拿起了一個蛋撻來吃著。

    “七爺快吃啊,這都是今天我做的。”

    除了蛋撻,還有自己做的餅幹和蛋糕,那蛋糕裏麵放了些廚房找到零碎果子,混合在一起,也是極好吃的。

    七爺不動,也不說話,心中正窩火,總覺得木優魚的心已經飛到那司徒玄光的身上去了。

    表哥表妹,天生一對啊!

    木優魚吃了一個,見七爺不動,她便拿起了一個夾心餅幹,往七爺嘴邊送去。

    “來,爺,吃。”

    七爺總算是勉強張開了嘴,吃了一個餅幹,又是以前不曾吃過的美味。

    他吃了一口餅幹,心情似乎好了許多,伸手將木優魚抱了過來,放在自己大腿之上,一邊用大腿稱量著她的體重。

    一邊嗬斥道:“你這丫頭,一天到晚隻知曉吃吃吃,這吃的東西怎麽都沒往你身上長!瞧你這臉,都癟了!”

    木優魚一邊吃餅幹,一邊含糊道:“這段時間忙,忙得我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人也瘦了。”

    七爺拿了個餅幹喂到她嘴巴,木優魚正咬了一半,七爺忽然湊上來,一嘴咬住了那餅幹,將之奪了過去自己吃了。

    木優魚大囧。

    這王八居然還會玩花樣!

    七爺如是來了幾遍,氣得木優魚麵紅,七爺再故技重施,她一口張開,將七爺手中的餅幹帶手咬住了。

    七爺吃疼,使勁推開了木優魚,見自己手指一個淺淺的牙印,木優魚正得意地吃那餅幹。

    他冷笑:“你這丫頭!”

    他點心也不吃了,將木優魚往那一邊的軟榻上一推,自己便壓了上去,一口含住了那兩片嬌唇,木優魚又推不過,半推半就地從了。

    她覺得,自己遲早逃不出七爺的手掌心……

    忽然,門外,赤牧前來匯報道:“爺,她來了。”

    可聽見那房中正傳來男女曖昧之聲,他也知曉七爺正行樂,隻得硬著頭皮站在門口。

    木優魚正被七爺壓在身下,半個身子露出來,全身紅透了,羞得捂著臉不想見人,七爺正往她的身上放點心,將那剩下的餅幹蛋撻蛋糕全部放在她那如凝脂般的肌膚之上。

    聽邀月說,扶桑有錢人愛這麽玩,這叫人體盛。

    七爺忙著‘擺盤’,冷不防被赤牧打斷了,冷冷一聲嗬斥:“讓她等著。”

    他將點心都擺放好了,對木優魚道:“爺去去就來。”

    七爺披衣出門,轉過了幾道回廊,推開了密室之門入內,赤牧能便在門後守候著。

    密室之中,一個穿著夜行衣的女子正站立著,渾身裹著黑色,隻露出了一雙眼睛出來。

    “爺。”那人恭敬地朝七爺一垂首,卻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七爺道:“何事?”

    那人回道:“今日成清流到了府中,與木常榮商談了半日時間。”

    “商討什麽?”七爺緊緊追問。

    那人回道:“屬下聽木琦杏說,成清流原本是要娶木常榮的第七女為妾,成清流來將那事情給推了。”

    七爺聽之,不以為意,道:“此事我已經知曉。”

    那人抬起了眼,隻見得一雙雙眼美麗異常,又透著十分的認真,還有一絲對七爺隱藏的愛意。

    聽她凝重道:“爺,屬下在木府二房發現了一個太子的人!”

    ……

    等七爺和那蒙麵女子商討了半個時辰後,回了房,見木優魚早把他的擺盤吃光了,還刷了牙,鑽進了被窩,睡得香甜極了。

    七爺走斤床榻,也不想折騰她了,她大白天的跑了半個京城,也是夠累了,便也褪了衣衫睡去了。

    木府大宴最後一日倒計時來了,廚房忙做一團。

    “高湯燉得如何?”

    “幹紫菜呢?”

    “野豬先殺兩頭,不夠再殺,老虎留著等老爺決斷。”

    ……

    木優魚拿著賬本四處奔走,看到處的準備情況,確保不出一點差錯。

    上午還是相安無事,可中午的時候,忽然聽見木芽兒一聲尖叫:“小姐,表少爺送來的三條金錢鰵不見了!”

    “什麽!”

    那司徒玄光送了幾條金錢鰵過來,那玩意十分珍貴,而且他的那幾條,收攏重量足足兩百斤,在金錢鰵之中都算是個頭大。

    那幾條金錢鰵一送進來,幾位老爺便一致決定了讓這幾頭金錢鰵代替原先的鱸魚。

    金錢鰵是海水魚,隨同南垣國使節團一道來的,乃是南垣國的皇族貴族食物,一般平民根本不敢吃,也吃不起。

    司徒玄光送的那幾條是他自家的,算是給木府的賀禮之一。

    那東西珍貴且珍貴,運輸也是個大問題,從南垣國運到東麟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若是細究起來,那玩意比野豬還珍貴,養在木府這幾日,有專人看守,還有專門的溫室,海水養殖。

    幾條魚一直活蹦亂跳,不曾出錯,可這關鍵時刻,居然少了三條!

    木優魚慌忙前去查看,賬本之上記載有七條金錢鰵,可是尋來找去,隻在那海水缸裏尋到了四條,足足少了三條!

    木優魚急火攻心,急得跳腳:“這是怎麽回事!看魚的人呢?”

    幾個奴仆被抓了過來,還有幾個木府請來的養魚師傅。

    幾人哆哆嗦嗦地跪地道:“小姐饒命啊,我等一直看著那魚,誰知道一個眨眼,魚便就沒了!”

    如今那七條去了三條,廚房裏的幾個管事都急得翻天了。

    木優魚氣得將那幾人關了,自是有人會逼問,她又一邊喝令眾人到處找魚。

    那魚這般大的個頭,想丟也不容易,若是有人出手,路上一定會有痕跡。

    難不成又是孟夫人作妖?

    木優魚想將此事匯報給王夫人知曉,可又怕那王夫人責怪下來,自己接手這廚房以來,便就是各種情況。

    真想撂挑子不幹!

    那該死的魚到底去哪兒了!

    尋到了下午,各處都尋遍了,抓了不少奴仆逼問,各個小池塘都找遍了,可還是沒尋到。

    金錢鰵是海水魚,木府之中除了養魚房裏有遠道而來的海水外,其餘的都是淡水,若是那魚兒被放進了淡水了,遲早翻白浮水,反正魚今日也要殺了,浮水撈回來也正好。

    可木府所有的池塘都找遍了,還是沒找到那魚。

    木起火了,黑牧白牧在木府最大的人工湖裏麵打撈了半天,也沒找到魚兒,回來告知木優魚道:“不如去找隔壁問問,南垣國使節送給了我皇十幾條金錢鰵,陛下將魚兒賞賜了不少到各個王府,或許隔壁會有。”

    木優魚尋到了一絲希望,密道也不走,直接從木府的後門出去,那後門正對著王府的後門,她說明了來意,便入了王府。

    她風風火火地尋到了正在湖居吃茶的七爺,著急不已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七爺慢條斯理地放下了茶杯,淡淡一嗤:“你這丫頭,當爺這裏是你木府的後院不成,有求於人便來,沒事便正眼也不瞧一眼,當爺是什麽?金錢鰵爺倒是有幾條,宮裏剛賞的,爺憑什麽給你!”

    木優魚當場給七爺跪了,抱著他大腿道:“爺,金錢鰵是魚兒的命啊,您今日若是不救我,我的命可真的要交代了!”

    纏了一會兒,七爺被纏得煩了,揮手嫌棄道:“拿去拿去,那幾條魚腥氣太重,爺不愛吃,通通拿走!”

    木優魚當即命人去七爺家的廚房,見著那大瓦缸裏麵果真是養了幾條金錢鰵,不多不少,正好三條,她直接命人將魚當場殺了帶走,一麵又奔進七爺房中,二話不說,先來一記熱吻。

    今日的七爺異常帥氣,真想個頭頂光圈的神人,若是他讓自己今晚獻身她也定願意了。

    金錢鰵的事兒就這般解決了,可那偷魚的凶手一直沒找到。

    直到大宴之後,七爺離去,某一天,豐南王讓小魚兒過來請木優魚過去吃魚,吃的正是金錢鰵。

    她大驚失色:“你家的金錢鰵不是已經借給我了嗎?”

    豐南王傻笑道:“前幾天那幾條都是小八從你家偷來的,喏,這才是宮裏送來的!”

    木優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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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嗷,昨晚回來晚了,又累,躺床上就睡著了,今早起床補上,盡量補個二更(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