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形勢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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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清安陣亡!

    得知噩耗之時,木優魚正在給自家小子喂東西吃,差點沒暈過去。

    “黑牧,此話當真?會不會……是誤傳?”

    黑牧很遺憾地道:“是邊疆急報,做不得假!”

    木優魚愣了愣,腦子裏一片空白,許久許久之後才回神,卻不由得淚落滿麵。

    黑牧也是垂低了頭,不曾說話。

    木優魚淚落半晌,懷中的娃哭得厲害,她才回神了,一邊哄著荊軻剌,一邊道:“你下去吧。”

    黑牧退下,木優魚將孩兒托給了木芽兒照管著,立馬去知會了王府所有下人,不得討論木清安的事情,特別是在藍姨娘麵前。

    木水秋那處也得了消息,正哭得死去活來的,木優魚安慰了一會兒木水秋和木清歌,又忙去了木府。

    木府連續失了兩個嫡子,處處都是一陣壓抑,木常榮將自己關在書房之中一日不曾出來,李夫人如今也是要臨盆了,得知那消息,也是差點動了胎氣。

    二房失了嫡子,整個聲勢都弱了許多,那喪子之痛,如今也落在了木常榮身上。

    木家出嫁的女兒得知了消息都趕了回來,聚在一起,說起木清安個個垂淚。

    木常榮痛失原配夫人才一年,如今又痛失嫡長子,這份苦楚讓他整個人似乎都老了十幾歲,一夜之間,竟然能在那鬢角看見白發了。

    木優魚安慰道:“爹爹也別傷心了,大哥好歹還留著後呢,我改日帶過來給你瞧瞧。”

    木常榮喪子之痛無法自拔,請了病假在家中,幾日不曾上朝,木優魚將木清安的一雙胞胎兒女帶來給他看看,看著那似曾相識的稚嫩臉蛋,木常榮又忍不住老淚縱橫。

    以往木清安在的時候,木常榮是打死也不同意讓藍月兒入木府門,可如今人已經去了,說什麽都晚了,幸得有一雙孫兒還能讓他有個念想。

    藍月兒在王府之中帶著小兒子,隻知道木優魚將孩兒帶回了木府見老人,其餘的也是不知道。

    木優魚這幾日天天往木府跑,帶著孩子過來陪著木常榮。

    她自己養的蛋蛋也能跑了,還能‘依依我我’胡亂叫喚,跟他爹一個性子,淘氣得將要翻天,還不聽招呼,木優魚是管不住了,讓他爹管教。

    七爺一直在朝中忙碌,又是連續幾日不曾回府,大概是沒臉見木優魚,他當初可是打了包票的,沒想到,木清安還是沒了。

    邊疆戰事總算是告一段落,東方部落等六部投降,雖然陣亡了一個木清安,但滾凱大勝,即將領軍歸來。

    另外那領軍反叛的東方部落首領諸人幾乎都死了,東方部落一倒,餘下的便都是些烏合之眾,被滾凱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迅速一統六部,肅清邊疆,即日班師回朝。

    朝野上下一派歡騰,好似便就忘記了木清安之死。

    皇上憐木常榮中年喪子,賞了許多東西到府上,寧王又提了提,木清安算就是為國捐軀了,如今還不曾成婚,沒有嫡出後代,府中隻有一房妾室,生了兩個庶子一個庶女。

    老皇帝也是感歎他去得早了,賜了木清安三個後代嫡出身份。

    反正已經抬了個木優魚這個庶女做嫡女,也不在乎多兩個了。

    文武百官也無話可說,人已死了,留個後傳宗接代也是理所當然,就算是李家那等老頑固也不曾反對。

    滾凱班師回朝,論功行賞,滾凱的聲譽攀上頂峰,穩坐正三品武官,沒落的滾家因為他而重新進入朝野視線之中,而那滾家也肯定是七爺的人馬,再為他陣營舔一虎將!

    七爺在宮中忙了一個月,才總算是回府了。

    回到府中,已經是晚上了,木優魚知道他回來了,也不去迎接,抱著那才洗幹淨的荊軻剌坐在房中。

    燭光疏影籠罩了她一身,她背對著他,青絲已經垂下,房外是冰天雪地,房中卻是溫暖如春,蛋蛋在她懷中扭來扭去。

    “嗲嗲!”蛋蛋看見那門外的七爺,高興地喚了一聲。

    七爺那被冷風凍得快要決裂的冷麵總算是有些暖意了,不禁笑了笑。

    木優魚沒一句好話,背對著他道:“別以為你給他們爭了嫡出的名分我就不怪你了,若不是你安排,我哥怎麽會去邊疆。”

    說罷,還是傷心,更是為藍月兒擔憂,她三個孩子帶著,孩兒爹便沒了,如今還不敢將那事情與她說,怕她承受不住。

    七爺進門來,又是冷著嘴臉,道:“那你去問問他,到底是他急著去建功立業,還是爺逼著他去的!”

    木優魚眼中含淚,又氣又悔:“是你,就是你!”

    這狗日的死王八,出事了一個月了,他也不曾回府來看看!

    如今回來更是一句軟話都沒有,木優魚也不是故意與他置氣,隻是心中痛楚無處可發,娘家出了這般大事情,莫說是成清流了,連豐南王都知道過去瞧瞧,幾個女婿不管嫡庶都去了,就隻剩七爺,連回府來露麵一次都覺得奢侈。

    自家丈夫都不來安慰自己幾句,木優魚肯定是覺得委屈。

    忽然一個有些嘶啞疲憊的聲音自七爺身後傳來:“小妹,你也別怪爺了,是我自己主動要去的。”

    木優魚震驚,站起,回身,正看見門外陰影之中站了一個人,那人進來,房中燭光落在他臉上,正看見木清安的臉,隻是久經風霜,滄桑得讓木優魚差點沒認出來。

    “大哥!”

    木優魚驚喜地上前,見那果真是木清安,隻是一年不見,他變化太大,從以前的木家大少爺偏偏如玉的俏公子,變成了一個胡渣滿麵的滄桑男人。

    木清安點了點頭,笑道:“我沒事,出發之際王爺便預料那邊疆之事絕非表麵簡單,讓我堤防著,我到了那邊疆,為奸人陷害,索性詐死,將計就計,如今已經查清了所有事情。”

    木優魚高興得語無倫次,七爺卻似乎一點不高興,道:“說兩句便夠了,他身份不能暴露。”

    七爺知道木優魚是個管得住嘴巴的人,才將木清安帶了來與她看。

    見過了木優魚之後,木清安立馬便去了藍月兒的院中見自己的妻兒了。

    木優魚將他送走回了,回了自己的房,見七爺正端坐堂中,鬼焰也是端坐在他身側,爺倆都是冷著臉,七爺那臉比哈士奇還臭。

    七爺不說話,木優魚也不說話,拉不下那個臉。

    時間一分一刻的過去了,房中靜悄悄的,隻剩下那荊軻剌睡覺的聲音。

    忽然,鸚鵡撲騰了兩下翅膀,落在七爺的肩膀上,看著木優魚,高聲道:“給爺道歉!給爺道歉!”

    木優魚臉一紅,厚著臉皮假裝沒聽見,七爺又捏著鸚鵡,故意大著聲音教它說話。

    “個欠*的野丫頭,爺幾日不弄你,尾巴便上天了,敢跟爺橫了!”

    鸚鵡撲騰撲騰翅膀,學著七爺的口氣有句學句:“個欠*的野丫頭,爺幾日不弄你,尾巴便上天了,敢跟爺橫了!”

    末了,還自己加了一句:“給爺道歉,給爺道歉!”

    木優魚不上不下的,臉上臊得慌,依舊是假裝沒聽見不說話。

    七爺又鼓搗著鸚鵡,故意說那風涼話。

    “若再不給爺道歉,爺心裏就該有陰影了!”

    鸚鵡撲騰著翅膀,大聲道;“道歉道歉,給爺道歉!”

    木優魚終於是道:“好好好,給你道歉,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個大男人怎麽就喜歡跟我個女子置氣,你還是是男人!”

    七爺將鸚鵡放了,冷冷地瞧著木優魚:“不行,這道歉一點誠意都沒有,重來一遍,爺聽得高興為止!”

    木優魚也不理會他了,徑直去睡了:“你愛坐你坐一晚上去,本宮可不伺候了,本宮還得睡覺,明日要早起喂你兒子!”

    見她去了臥房,七爺也緊隨其後。

    片刻之中,臥房之中傳了幾聲木優魚的尖叫來:“荊臨宇,你個臭流氓!你撒手!”

    “爺今晚非得讓你長長記性不可,想想那被爺弄得死去活來的日子!”

    ……

    木優魚得了一場雨露,清晨醒來的時候紅光滿麵媚眼如絲的,那已經不是雨露了,那叫狂風暴雨!

    清晨吃過了早膳之後,風嬤嬤端了湯藥來給木優魚吃。

    風嬤嬤隻看著木優魚那一脖子的紅痕便知道昨晚上戰況激烈,今早特意去廚房熬藥。

    她現在還不能生育,傷勢看似已經好了,可那畢竟是劃開了肚子,身子受了損傷,得再過個兩三年才能孕育子嗣。

    七爺十分認真地看著木優魚將那一晚湯藥喝下去,直到喝得一點都不剩,才算是放心了。

    風嬤嬤開的藥他放心,不會對她的身子有害。

    七爺如今後悔死了,當初若是隨了她的心緣,遲幾年讓她懷孕,便不會有那件事兒了。

    他在宮中忙碌了一整月,一整月不曾回府,如今才算是得了一兩日的清閑,回府來過年了。

    如今已經是臘月天氣,江山又小雪,王府內外是一片雪白,一家三口守在房中取暖,火牆燒得暖烘烘的。

    木優魚在坐在七爺懷中嗑瓜子,荊軻剌坐在木優魚懷中玩玩具,木優魚最近給他做了個醜不拉幾的布偶。

    七爺看了一會兒書,木優魚嗑瓜子的聲音將他影響了,書也看不下去了,伸手奪了荊軻剌手中的布偶,道:“這帶吧的玩什麽布偶!”

    荊軻剌‘哇’一聲便哭了,哭得齜牙咧嘴,露出兩瓣新生大牙:“嗲嗲,嗚……”

    這世上,有了第三個讓七爺毫無辦法的人。

    聽那哭聲,七爺隻得將那玩偶送了回去。

    “你玩你玩,爹隻是看看而已!”

    荊軻剌拿回了布偶去,哭聲一下子製住了,隻剩下長長的眼睫毛之上掛著兩顆淚。

    木優魚今日梳著垂雲髻,頭頂斜插著一支鎏金掐絲的翠花簪,鬢邊垂著碎珍珠流蘇,身著一襲暖黃色色的牡丹鳳凰紋雲錦襖裙長裙及地,腳上是一雙寶藍色羊毛拖鞋,鞋麵之上滾兔毛繡金絲,手邊是一個鎏金景泰藍香爐,正燃著嫋嫋香氣。

    七爺也是穿著一雙拖鞋,若是在家中不外出,穿拖鞋還真是十分舒服,那都是木優魚命繡房的人做的,大概是她沒死之前的人這般穿。

    許久不曾得這般的清閑了,七爺感覺這溫香暖玉、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真是令人卷簾,仿佛身下全是棉花,身子都快要嵌進去了。

    他看見那近在咫尺的木優魚,露出一端潔白如象牙似的脖頸,真似冰肌玉骨,秀色可餐,不由得上前,親了親那柔滑似絲綢般的臉蛋。

    木優魚推開他:“親啥親,大白天的親,讓人看見非說你寧王白日宣淫,荒淫無道!”

    七爺將吻埋在軟嫩的肌膚之中:“誰敢說,爺滅了他!”

    可那話一落,厚厚的簾子忽然被人衝開,門外衝進來一道清風,卷著一襲白衣進來了。

    “好你個寧王,竟然白日宣淫,本侯爺定要告你一狀!”

    聽見那聲音,木優魚瓜子都磕不下去了。

    狗日的邀月又來了!

    他在王府之中養傷大半年,如今正將傷給養好了,這半年裏他不得消停,還吵著箍了個牙,如今正將牙套給摘了,一口大白牙比以前更炫目了,一開口就是一口閃瞎狗眼的炫白。

    “死變態,誰讓你進來的,出去!”木優魚冷冷喝道。

    邀月擠眉弄眼地道:“哥哥我自己想進來便進來了,若是看不慣哥哥,你倒是來打我啊!”

    木優魚住著一個蛋撻給他丟了過去:“去你的!”

    邀月將那蛋撻接了過去,一口便嚼了,咽下之後還自己端茶漱漱口,才道:“師兄,不是我說你,這麽一個爛攤子,你總不能就這麽丟下了,讓師弟我一人累死累活的,你卻在此處和小魚兒卿卿我我!”

    七爺冷冷一笑:“你道怎麽樣!”

    邀月笑了笑,齜出一口越發白淨整齊的大牙:“你去收拾爛攤子,換師弟我來與小魚兒卿卿我我!”

    這話一出,七爺目露冷光,手中無一物,拔了木優魚頭上的簪子來,朝那邀月一簪子射去,邀月嚇得跳起,那簪子便落在他身側小案之上,還沒入幾寸。

    “師兄,你可不能這麽無情無義啊,師弟我幫你隱瞞真相也是十分辛苦的……”

    邀月人已經消失,可那話語還如餘音繞梁似的。

    房中安靜了,邀月逃出去,簾子蕩了幾下又放下了,房中卷入了一點冷風,片刻之後便又暖和下來了。

    荊軻剌笑得歡樂,七爺起身,將那射出去的簪子拔了出來,往木優魚的發髻裏輕輕地插了進去,道:“你與蛋哥兒自己吃晚飯,爺出去辦點事兒,晚些回來。”

    他才回來一天,便又要開始忙了,木優魚知道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便道了一聲:“哦,那你早些回來。”

    七爺大步出去,木優魚心裏頭有些不安,總覺得是要發生什麽大事情。

    木清安死而複生一定有貓膩!

    七爺走後,木優魚招來自己的眼線。

    七爺一回來,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人承擔了,木優魚管也管不著,七爺也不將那正事與她說起,省得她開腦洞。

    木優魚一人也是十分寂寞的,有個眼線隨時第一時間將情報告知自己也是十分不錯的。

    得令之後,黑牧腿腳飛快地出去了,一會兒便回來與木優魚匯報道:“王妃,木清安受傷一事果然是有隱情,他並非是那六部之人所傷,而是另有其人。”

    “廢話,本妃自然是知曉另有隱情,與我說來!”

    黑牧道:“屬下問了赤牧他不肯多講,但也稍微透露了一些,那便將六部突然反叛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激怒!”

    “哦?”

    “木將軍去了邊疆了,似乎是發現了什麽,被人殺人滅口了,他此次是隨著滾凱的大軍秘密歸來的,而且還帶了好幾個人一道回來,那幾人如今便在被秘密地安置在王府之中。”

    木優魚來了興致了,忙問道:“到底是發現了什麽秘密?”

    黑牧搖頭:“屬下也不知道。”

    反正木優魚正閑得蛋疼,第二天便上門去瞧了瞧,看看那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幾人便就住在曾經木優魚秘密養胎的地方,守衛十分森嚴,可木優魚能輕易入內。

    也不知道那是些什麽人,一入內,遠遠地便發現那院中有好幾個臉生的人,雖然都是王府中人的裝扮,但木優魚一見,便知曉那不是中原人士。

    這些人,男女皆是小麥色皮膚,皮膚不似中原人那般細嫩,身材也是高大健碩,五官更為深邃銳利。

    那難道便就是便將此次反叛的六部之人?

    那六部其實便就是邊疆活躍著的六個少數民族部落,十分野蠻無禮,當年六部聯合入侵東麟,老皇帝禦駕親征,打得那六步落花流水,從此俯首稱臣。

    老皇帝還霸占了最強部落首領的公主,接入宮中為妃,可惜沒幾年便因為水土不服而病故了。

    七爺為何要將幾個六部之人養在府中呢?和木清安死而複生又是什麽關係呢?

    最近七爺又是忙得不著家,問他什麽也不說,木優魚一人在府中幹著急,但陸陸續續從黑牧口中得知了好多消息。

    比如,發現了六部之人後第三日,黑牧便傳了個大新聞回來。

    “爺出事了,爺出事了!”

    木優魚一聽心便揪了起來,忙道:“出什麽事情了?”

    黑牧急匆匆地來道:“那六部之首的東方部落落敗,代表六部甘願俯首稱臣,還奉上部落公主獻與吾皇賠罪。”

    “那關爺什麽事兒?”

    “皇上將那部落公主賞賜給了七爺為側妃,七爺當場拒絕,皇上大怒,當場拂袖而去,如今七爺正跪在禦書房外求著皇上收回成命!”

    狗日的王八他爹!

    木優魚炸毛,那老皇帝是看不得自己一家夫妻和諧不成?

    “我入宮看看。”

    黑牧忙勸道:“王妃娘娘,這個時候您就別去添亂了,皇上正在氣頭之上,誰勸都沒用,反而添亂。”

    又道:“若是七爺答應了豈不是正好?皇上此舉用意非同小可,當年他征服六部之時也是強娶六部最美的公主,如今又讓七爺娶那公主,那意思分明就是讓七爺繼承衣缽……”

    說罷,還偷偷地將木優魚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種小小的責備來。

    七爺若不是怕自己娶了小的讓木優魚傷心,也不會冒著那大風險違抗皇上的命令,將自己的大好前程給生生地送出去。

    木優魚又好氣又好笑:“這難道是怪我不成!”

    無論如何,她都得入宮一趟,如今大雪紛飛,蛋他爹居然跪在禦書房外,這怎麽可以!

    就算是那鐵打的身子也是經不起這般的折騰!

    木優魚心疼,忙命黑牧去套了馬車,她急匆匆地穿戴了一番便要出府去,可沒想到,出門便看見了七爺的馬車回來了。

    七爺從馬車中下來,披著一身及地的雪白狐裘,滾邊狐毛雪白無比,輕輕地從雪地之上拂過。

    鬼焰自他之後從馬車之中跳下來,看看木優魚,便搖著尾巴自己回了府。

    木優魚擔憂地上去,見七爺渾身冰冷,想來是在那宮中受夠了苦頭,便不由得落淚。

    “爺這不是回來了嗎?有什麽好哭的。”

    七爺上前,用那有些冰冷的大掌摸了摸她的淚眼,如今風大雪大,淚落出來一會兒便能結冰渣子。

    “回府再說。”

    木優魚拉著她的小手,一前一後地回了府。

    回了府,七爺先去沐浴一番,將身子上的冷氣都洗了個幹淨,梳洗了頭發,吃過了晚飯之後,才與木優魚說起今日的事情。

    “也沒什麽大事兒,你哭喪著臉作甚?”他冷冷嗬斥道。

    “你什麽都不說,時常出些狀況,你說,我能不擔心嗎?”

    七爺歎氣一聲,攬過了木優魚,握著那小手道;“有些事情,爺不是不想與你說,而是爺覺得沒必要與你說,你隻管在府中好生地帶著孩兒,外間的事情便不要管了,你隻需知道,爺定不負你,也絕對不會讓你們娘倆受半點傷害。”

    木優魚還是惱著,“那你倒是說,今日是怎麽回事?”

    七爺將今日之事道來,與黑牧說得差不多,老皇帝讓七爺娶那東方公主,其實是為了他好,一來讓他在那邊疆六部之中建立自己的權威,二來是繼承自己當年的‘衣缽’。

    這是誰都看得出來的意思,老皇帝這是屬意於寧王啊!

    可沒想到,此事被寧王果斷地拒絕了,老皇帝大怒,早早退朝,七爺為了讓他收回成命,專門去那禦書房外跪著。

    七爺肯定是不會委屈自己的,若真的讓他在那禦書房外跪上一個兩個時辰,他肯定會炸毛。

    仿佛是天公作美,他才跪了半刻鍾不到,禦書房之中正看奏折的老皇帝煙癮犯了,當場癲狂,又是提劍砍人,又是亂吼亂叫,外人無法靠近,還是七爺衝了進去,將老皇帝一頓拳打腳踢、五花大綁之後,送入乾清宮之中繼續戒毒。

    七爺便處理了老皇帝的事情便就回來了。

    聽罷,木優魚瞪大了眼,道:“真的?”

    怎麽覺得,那老皇帝毒癮犯的完全不是時候呢?

    七爺十分誠懇地點頭,話中半點不摻假:“你若不信,可以問鬼焰,當時那老王八發瘋的時候,還是鬼焰第一個撲上去,將人給按住了。”

    鬼焰時常跟著七爺去皇宮,七爺上朝的時候便將它拴在殿外,在宮中辦差的時候,也是牽著鬼焰,那霸氣威武、宛若雪中狼王的鬼焰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前頭,給他平添了幾分盛氣淩人。

    七爺是一個十分注重排場的人,牽狼裝逼必不可少。

    木優魚還是不信,“你就這麽回來了?老皇帝毒癮犯了,你就不能在那宮中守著看看。”

    七爺沒好氣地罵了一聲:“那老王八的事兒,爺才不想管。”

    他素來與那老皇帝沒什麽感情,隻是文武百官之前要扮演一番父慈子孝的假相,他老皇帝將他們兄弟倆丟在冷宮之中十幾年不聞不問,早早地趕出了宮來,七爺也從來不曾將他放在眼中。

    “可那公主的事兒怎麽辦,若那老皇帝真的怒了,將你‘哢擦’了……”

    七爺不屑一顧地悶哼了一聲:“那老王八如今可舍不得要爺的命,畢竟他的毒癮還沒戒。”

    今日七爺是受了氣,回府來一口一個‘老王八’,親爹都完全不放在眼中。

    木優魚就覺得那忽然發的毒癮有點奇異,七爺當初端了國師的鴉片作坊和毒花田,他若是沒自己留存一點下來,木優魚這枕邊人都敢不信的。

    後宮嬪妃的毒癮都戒得十分順利,女人家聚在一起,在那深宮樂子也多,注意力被轉移了,便不想那東西了。

    可老皇帝太子諸王等,雖然配合湯藥和強製戒毒手段,毒癮有所改善,陸陸續續地入朝聽政,可還是時常犯煙癮。

    這次是老皇帝在禦書房犯煙癮,前些日子,還有五王在上朝之時煙癮上來打瞌睡流鼻涕的事兒,讓群臣嘲笑了個遍,老皇帝臉麵無光,直接將五王幽禁宮中,不再上朝。

    這賊精的王八!

    定然是他在背後使壞!

    見木優魚又開始憂心忡忡,七爺便知道她又開始腦補了,不由得敲敲那小腦瓜子:“你這小腦瓜能不能消停的一日,看來是日子淡出鳥了,爺讓找點事情讓你做做。”

    說罷,又丟了塊腰帶來,“給爺繡花!”

    “自己繡去!”木優魚可不是當年那小庶女,囂張地將那腰帶原路送了回去。

    第二天,七爺一大早便牽著鬼焰去上朝,木優魚在府中繡腰帶,還不曾晌午,黑牧又傳了個勁爆的消息回來。

    “大事不好了,有刺客刺殺了那東方部落的公主,還被七爺活捉了!”

    木優魚一點也不驚訝,還一邊拈線穿針道:“查出是誰派來的嗎?”

    黑牧搖頭:“那刺客都是死士,任憑如何用刑都不肯張口。”

    木優魚眼睛專注著手下的繡花,輕描淡寫地道:“我猜也是,用點鴉片,看他招不招。”

    黑牧忙搖頭:“如今哪裏敢用……”

    “也是,若是七爺私藏鴉片的事兒被人發現了,那些人還不趁機將七爺給懟死!”木優魚一邊繡花,一邊道。

    “已經在懟了!”黑牧忙道:“那孟家正彈劾七爺呢!他們都說,七爺是被您迷惑了,是您指使了七爺去殺了那公主泄恨,連您一起懟了!”

    “笑話!”木優魚冷笑了一聲,將手中的針線放入小籃子中,將蛋蛋給抱了過來:“關我屁事,我若是能迷惑得了堂堂寧王,那我就是當朝妲己!你家爺那油鹽不進的模樣,也是我能迷惑的?”

    這一點黑牧便不讚同了。

    木優魚還真就是當朝妲己!

    七爺早被她迷得團團轉了,若是她因為這賜婚一事不高興了,指使七爺去殺了那東方公主,七爺是肯定會出手的。

    隻不過七爺不會這麽蠢,一定會想出一個天衣無縫的法子來,讓那孟家和滿朝文武都抓不出把柄。

    可如今倒好,東方公主被殺,七爺正被孟家之人彈劾,要削了七爺的職!

    老皇帝今日精神好,親自上朝,聽那孟家彈劾七爺,他心中也是有氣,正欲說兩句話,忽然便感一陣疲倦——毒癮又上來了!

    戒毒一年了,他的毒癮還是是時常會犯,未免在朝中丟臉,他便草草地退朝了。

    “退朝!”

    太監一聲喧,群臣山呼萬歲之後,徐徐退下。

    七爺最後離去,卻目光如冰,冷冷俯視蒼生般地看著那同樣瞪著自己的太子。

    太子如今好不容易才得重新上朝,可那太子之位一點不穩固,因為今年的宮宴之上,他出了大醜,群臣談及他都是搖頭。

    可孟家的勢力畢竟還在那裏,將他保護得密不透風,更是將他爭取回歸了東宮,如今東宮上下密不透風,外麵的手是一點都伸不進去。

    太子冷冷地看著七爺,四目相對,寒光乍現。

    “八弟,好本事啊!”

    一場毒難下來,太子消瘦了不少,在那冷宮之中吃了不少苦頭,如今正逐步恢複元氣,隻是曾經的英俊挺拔一去不複返,眼袋肥大,眼尾低垂,老了好幾歲,倒三角眼裏藏滿了陰森惡毒。

    七爺不曾說話,轉身而去,順手牽走了鬼焰。

    太子在那殿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陰陰地道了一聲:“且看你如何收場此事!”

    便將六部這才歸順,便死了入宮和親的公主,若是傳回邊疆六部去,怕是又要激起一陣反抗。

    看他寧王如何擔責!

    寧王活捉的那個殺手很快便也死在牢中了,那便就是死無對證了!

    孟家是一鼓作氣要將寧王打倒,第二天,老皇帝臨朝,孟家再將那彈劾寧王之事說起,朝中也有些許讚同之聲。

    老皇帝覺得自己是太寵信寧王了,導致他得意忘形,忘了自己什麽身份,竟然敢於自己做對,想給他個教訓,故意將那彈劾奏折狠狠地往那案上一摔。

    “寧王,此事你對朕有何交代?”

    寧王立即跪地,道:“父皇,兒臣昨日便想將那事情真相與父皇說起,其實那東方公主未死!”

    “未死?”眾人詫異。

    老皇帝也是一頭霧水,道:“怎麽回事,你且說來?”

    寧王低垂著頭,道:“當初東方公主入京的時候,兒臣便隱隱有些擔憂,若是此時有人謀害了公主性命,傳入邊疆六部之中,那暫降的邊疆六部該是如何感想?為了保護公主,兒臣早已經將公主換了下來。”

    文武百官震驚,紛紛竊竊私語,太子麵色微妙,驚恐地看向了孟家,見孟家也正看他。

    立馬有孟家之人出聲道:“荒謬!公主在寧王管轄之下身殞,寧王此舉不過想逃脫罪名!”

    寧王冷冷一哼,不曾理會孟家,對那龍座之上的皇帝道:“兒臣不僅是將公主保護下來,而且還從刺客口中問出了那背後謀害之人!”

    “荒唐!堂堂寧王竟然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詞,竟然胡言亂語戲弄皇上!”孟家家主麵朝皇帝,忠心耿耿地道:“皇上,寧王分明是想推脫責任!”

    寧王依舊是似沒聽見孟家之人說話,對老皇帝道:“父皇,兒臣今日還帶來了一人,有一份重要的奏折要呈給皇上!”

    老皇帝依舊是一頭霧水,看來此時定是有隱情,道:“喧來!”

    很快,殿外便走來一人,眾臣嚇得倒退。

    竟然是那已經陣亡的木清安!

    “他不是死了嗎?”

    “怎麽……”

    那孟家看見木清安的時候,才叫驚恐。

    木清安大步踏來,風塵仆仆,胡渣滿麵,跟見木優魚的時候差不多一個狼狽。

    他上前,先行上大禮,山呼萬歲。

    老皇帝大怒,一拍那龍雕黃金案,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木清安跪地,道:“皇上,臣木清安在邊關並非死於戰場,而是因為臣有所發現,為小人謀害,如今臣死裏逃生,所有想說的便都在這奏折之上!”

    說罷,遞上奏折。

    折子遞了上去,滿朝文武屏息。

    見老皇帝看罷奏折,氣得青筋暴起,當場拍案而起。

    “大膽孟家,你與朕作何解釋?”

    ------題外話------

    今天去表姐家裏吃飯了,回來補字,嗷嗷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