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今晚你不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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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然驀地抬頭,對上了沈東馳似笑非笑的眼。他的眸掃過她,落在了沈芳嬌身上,寵溺似的拍了下她的頭,“嗯,生日快樂啊,嬌嬌。”
“這話你今天說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呢,一點沒誠意,禮物呢?”沈芳嬌故意瞪他,過程中,宋辰亦卻把視線放在了低著頭有些局促的許安然身上,便將自己的胳膊從沈芳嬌的手中抽了出來,笑說:“你們先聊著,我帶安然去見一下父親。”
“辰亦——”
剛拉著許安然走了沒兩步,沈東馳便叫住了他,伸手攬住了許安然的肩,“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啊,我正愁沒女伴呢,你倒好,真是不仗義。”
宋辰亦愣了一下,旋即鬆開了許安然的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而沈芳嬌卻有些急了,說:“哥,你哪裏沒女伴呢?晚笙和嘉櫻她們——”
“嬌嬌。”沈東馳輕聲打斷了她,眼神裏的暗示再明顯不過,“你大學同學來得不少,她們總跟著我怎麽行?”
“你……”沈芳嬌狐疑地看著他,又看了看許安然,恍悟:“哦!哥,該不會音樂會那天晚上,那個人就是她吧?”她猶記得那晚看著沈東馳與一個人相擁,但隻看到了那人一個背影,當時也沒想太多,事後她也沒有機會問。
見沈東馳笑而不語,沈芳嬌心中便了然,雖然有些失落,但也笑了,“也好。”然後,她便優雅地挽著宋辰亦的胳膊,看了許安然一眼後,便先離開了。
沒了宋辰亦,許安然倒是長長地舒了口氣,隻是極少穿禮裙的她還是感覺有些別扭,雖然她最終拗不過沈芳嬌終於自己挑選了一件有領有袖的泡泡裙,但,怎麽著甜美係可不是她的風格。
而沈東馳,卻在剛剛看到她的那一瞬,便再也挪不開視線了。
她的穿衣風格素來淡雅,以淺色係為主,向來白色居多。因此今晚她挑選的禮服依舊是白色的,但卻不是她一貫的休閑或是職業風,這一件白色的泡泡裙禮服,倒是平添了不少可愛,再加上她的短發被吹得蓬鬆了不少,看上去煞是可愛。
然而,禮裙未過膝,她又穿了白色的高跟鞋。原本身高便171的她更是顯得腿長,這樣一來站在沈東馳身邊,幾乎隻需微微抬頭便可與他對視。
見他一直凝著自己,許安然倒是不好意思了,一副認慫的模樣歎息道:“哎,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嘲笑我吧,連帶地把我的那份也嘲笑了。”
聞言後的沈東馳收了視線,攬在她肩的手卻收了收,隨即笑:“那你可不能如願了,今晚我不想嘲笑你。”
“那你想幹什麽?”
“我想吻你。”沈東馳聲線低沉而有磁性,不如他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今夜,他的嗓音似乎也令她有了醉意。
兩人所處的位置較偏,這也方便了沈東馳的進一步動作。話音一落,他便緩緩低了頭,在許安然睜大的水眸的注視下緩緩靠近。
許安然一動不敢動,想退,而他的手臂卻有力地阻斷了她的退路。眼看著他的唇即將要貼上自己的,她忽的急中生智,大喊:“沈東馳,我們不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嗎?”
一句話,兩個意思,很好地阻斷了沈東馳的靠近。他身體一僵,唇在離她還有不到一厘米處的地方停住。他已經能感受到她唇上的溫度了,卻因她一句有意拉開距離的話硬生生地停了動作。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後,他低低地笑,似自嘲:“是啊,我們隻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然後,他便站直了身子,眼底一抹受傷稍縱即逝,視線及到某處時,忽然愣怔了些許,然後唇畔漸漸勾起了笑意。
許安然看到他的神情,便想要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卻不想,沈東馳收了手臂,將她用力一帶,她一個重心不穩便跌入了他的懷中,視線便也發生了偏轉。
“走,我們去見宋世伯。”沈東馳對著許安然說,眼神卻依舊停留在剛才的方向,勾起一抹似挑釁的笑意。
而他的視線所及處,律淩辰的眸底已是一片陰鬱,黑得令人窒息。他身旁站著的女子察覺到了他的異常,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卻一無所及,便說:“我哥他們都來了,我們去找他們吧。”
收回視線後,律淩辰望向另一處,不算太熱鬧卻也不至於模糊了焦點的一處燈光下站立著身形與他同樣偉岸的男子,觸及他的視線後便輕點了下頭,而後,一個“好”字低低地從他喉間溢出。
……
另一邊,宋辰亦攜著沈芳嬌與雙方的家屬聊著家常,宋汝卿與沈連驍夫婦相談甚歡,趁著空檔,他便看向宋辰亦,問:“來了嗎?”
雖未指明,但宋辰亦了悟,便點頭,說:“來了,和東馳在一起。”
聽及,宋汝卿微微覷了眉,剛想開口問什麽的時候,沈連驍便一臉笑嗬嗬地問:“誰和東馳在一起呢?哦,差點忘了,這妹妹親事都成了,哥哥那邊還不見風聲。嬌嬌啊,你不是把你幾個朋友介紹了給你哥嗎?他有看對眼的嗎?”
沈芳嬌便掩唇幹咳了一下,嗔怪道:“爸,瞧您說的。今晚到底是給我慶生呢還是給我哥介紹對象啊?不要模糊焦點了好不好?”
沈連驍便哈哈大笑:“好,那咱們就不談你哥的事兒了。辰亦啊,東馳那邊回頭你幫著留意一下,省得這丫頭整天黏她哥也不知道多陪陪自己丈夫。”
“爸!”
“好好好,我不說了。”沈連驍忙繳槍投降,沈夫人在一旁也抿著唇微笑,而宋汝卿,眼底卻是意味深長。
正在這時,沈東馳的聲音卻遠遠傳了過來。
“說什麽呢?爸,你又在給辰亦支什麽損招了是不是?”似一句玩笑的聲音,可見這兩父子平時相處得便是不錯。
沈東馳帶著許安然走上前來,向宋汝卿行了一禮,“世伯。”
“東馳啊,這位是……”沈連驍的視線落在了沈東馳身旁的許安然身上。他沒見過這個女孩兒,卻是覺得她莫名的熟悉。
“正是小女。”宋汝卿淡淡地笑著,趕在沈東馳開口之前回答,又拉過許安然的手將她帶到身邊,活像一個父親的樣子介紹道:“安然,這是沈伯伯和沈伯母,你哥的嶽父嶽母大人。”
許安然尷尬極了,卻還是強裝鎮定地向他們行禮,“沈伯伯,沈伯母。”
沈連驍夫婦二人相視一眼,隨即沈連驍有些狐疑地笑:“這……”也不怪他們會感到困惑,宋汝卿從來沒有對外公開過他還有個女兒,即便是世交之家的沈氏也不知。況且,前段時間關於宋氏私生女這件事情傳得沸沸揚揚,自然而然地,沈連驍便對這個似乎從天而降的丫頭產生了抵觸心理。
許安然看在眼裏,眸底的慌亂隨之淡然。如果無事,宋汝卿才不會給自己找個爛攤子。她倒要看看,關於她的身份這檔子事情,宋汝卿會怎麽解釋,宋辰亦又會做出什麽反應。
麵對沈連驍夫婦的質疑,宋汝卿笑了笑,輕拍了許安然的手,語氣柔柔的似寵溺:“我這丫頭啊,自小便野得很,不喜跟我這個做父親的待在一起。這不?一直在國外住到現在,還是她哥要結婚了,才舍得回來瞧我這個當爹的。”說得跟真的一樣,卻讓許安然的心底泛起了涼意。
話至此,沈連驍的狐疑才散了些許,便換用和藹的眼神望向許安然,卻是問的宋汝卿:“不知令千金今年多大了?”
“快二十了。”宋汝卿答道,末了,又笑著補充:“再不到一個月時間,就二十了。”
聽到之後,許安然有些許的怔愕。若說他清楚自己的年齡,這倒也沒什麽好驚訝的。隻是她的生日,確實隻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是,她真正出生的那天早已無人記得,她現在的這個生日,便是律淩辰帶她去了美國,正式注冊戶籍的那一日。
沈連驍還準備問什麽的時候,沈東馳卻早已按捺不住一般,打斷他,懶懶地說:“爸,您這是在挑兒媳呢?八字還沒一撇,您二老就別操心了。”
沈連驍沒有開口,倒是一旁站著的沈夫人不滿地說:“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兒子的婚事,父母不操心誰操心?”
“得,那你們繼續討論著吧。”沈東馳揉了揉太陽穴,朝著沈連驍和宋汝卿各點頭示意了一下,便拉著許安然準備離開。
“東馳!”沈夫人卻叫住了他,“嬌嬌要陪著辰亦,她那幾個大學同學你就給招待一下。”末了,覺得這話當著宋汝卿的麵說有些不妥,便補充:“也介紹給安然認識認識,姑娘家聚在一起聊的話題多,宴席時間長,別讓她悶著了。”
“媽,您放心,有我在她會無聊嗎?”沈東馳拍著胸脯保證,“世伯您也放心,我一定不會虧待了安然的。”
……
然而,事實卻是,一離開了幾個大人的視線,沈東馳就變了臉,步伐走得有些快。許安然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這樣,但奈何這整個宴席上她一個人都不認識,隻得追著沈東馳的步子,奈何他腿長,而她又穿著極少穿的高跟鞋,走兩步崴一步的,最後幹脆一跺腳,不滿道:“喂!沈東馳,你不厚道!”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直呼他的名字,還罵他“不厚道”,這自然是有損沈東馳的顏麵的。他便停了步子,轉了身,與她卻隔了幾米的距離,問:“我怎麽不厚道了?”
“你——”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她總不能說,他剛剛在他父母麵前保證得一套一套的,轉身卻翻臉不認人了吧?她又不傻,沒有立場的話她才不會亂說。斂了下眸子,許安然垂著頭往回走,這個時候她斷然離不了場,隻好想著先找個地方坐著。這高跟鞋穿著她實在是不舒服,感覺前腳掌都要裂掉了。
一回頭,卻看到遠處燈光下,一行人相談甚歡。有她眼熟的,有她不認識的,當然,最主要的那個人,卻是她最最熟悉的。
律淩辰。
她沒有想到,他竟然也出席了這個宴席,而且,是攜了另一女子的手。
那女子她有些印象,是七大財閥之一的夜氏財閥千金夜南歌,也是當紅女歌星,被賦予了“一代歌神”的稱號。這樣一來,許安然便想到了前幾日看到的娛樂新聞,當時她還抱著念想,那個攜她一同出席的人隻是和他長得相似的律淩天……
許安然定定地看著那邊,不會錯的,她百分百確定,那個人就是律淩辰。他說他今晚有事可能會很晚回家,她以為他是有公事要忙,卻沒想到,他竟然是……
突然感覺身體一暖,隨即視線被抹黑。她沒反應過來,沈東馳已將她擁在了懷中,伸手擋住了她的視線。
如溺水之人眼前的浮木,許安然眼裏騰起的霧氣被他的大掌遮住,雙手便不自覺地拽住了他腰間的衣料。
“會傷心的場景,還是不要看了。”沈東馳淡淡地說,“其實,今晚你不該來。”
是啊,她今晚的確不該來。
她原以為隻是簡單的家宴,卻沒想到,竟然有那麽多的商業首腦出席。有律氏首席律淩辰,夜氏總裁夜廷深,聶氏總裁聶湃,還有夏氏、寧氏的人,七大財閥幾乎都聚齊了。說是沈芳嬌的生日宴,其實,卻暗藏了玄機。
“你……”許安然欲言又止,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你,也是想這樣告訴你妹妹的吧?”
沈東馳明顯僵硬了一下,隨即嗓音中夾雜著淡淡的無奈。他漸漸放開了許安然,說:“是啊,可是生在豪門,有些事情我也無能為力。”
這一刻,許安然從他的語氣中聽出與他極度不符的惆悵感。
是啊,其實每個人,都不如外表活得那麽光鮮亮麗。比如沈東馳,麵上是風光的沈氏大少爺,沈氏財閥的第一把交椅以及未來掌權人,但實際他卻對金融財經不感興趣。他曾經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出色的法醫,而這個夢想卻已然被生生的扼殺。
“安然。”沈東馳喚她,再開口時語氣已恢複如常。他說:“我可能沒有辦法一直保護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保護你自己。”他眸光一凝,“拜托了。”
那一刻,許安然的心便軟了。她凝著沈東馳,眼底浮現了一抹愧疚。多傻的人啊,注定了是要被辜負的。
她裝作與他鬥嘴一般來掩飾情緒,說:“我這麽聰明的人,當然知道保護自己啦!你就放一百八十個心吧!”
……
另一邊,正在與他人交談著的律淩辰卻心不在焉了起來,眼神頻頻往許安然的方向瞟去,黑眸沉靜得仿若深邃的海,看似平靜,實則蘊藏了驚濤駭浪。
“淩辰?”
“淩辰哥哥?”
聽到兩聲呼喚,律淩辰才回過神來,定定地飲了一口香檳以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
站在他對麵的男子亦是一身西服,幽深的眸子仿佛要把人吸了進去,見到律淩辰的反常之後意外笑了笑,望向他身旁的女子,“南歌兒,看來你魅力還是不夠。”
夜南歌自然是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瞪他一眼:“哥,你是看著你家媳婦不在這兒,故意消遣我的嗎?”
男人的眸子仿若星光,頭頂的燈都不及他的眸閃亮。聽到夜南歌的話之後,他淡淡地笑著,說:“行了,知道你在這兒也無聊。去找她玩吧。”末了,又補充:“你們倆今晚適當點就好,別太……”
“你放心,我是不會把她拐跑的。”夜南歌笑嘻嘻地說,走之前還不忘做了個鬼臉:“你放心,等你們差不多的時候,我就把嫂嫂帶回來!”
望著夜南歌漸漸遠去的背影,男人一臉無奈,轉頭望向律淩辰,便調侃他:“我還以為你會繼續在家抱你的美人兒,好成全了這一對璧人。”
抿了一口酒後,律淩辰就笑:“放心,隻是遲早的事。”
“決定了?”
律淩辰就不語,黑眸掃著不遠處的白色倩影,“廷深啊,你以前可從不八卦。”
夜廷深就笑:“我這還不是關心你?”他亦順著律淩辰的視線而去,半真半假地說:“不過,你倆年齡差了一輪,在一起不會累嗎?”
幽深的眸中有點點暗光拂過,律淩辰收了視線,眉宇間的英氣中參雜了幾分疲憊,卻又無比堅定,他說:“就算累,也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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