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我不會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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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安然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坐下,活動了一下腳踝放鬆。她的前腳掌真的快要裂開了,便嘀咕:“還有多久才正式開始啊?”

    她是這樣想的,一旦正式開始之後,一來大家的焦點都會放在沈芳嬌和宋辰亦身上,二來大家玩開了,她也會自動被忽略,這樣她才有開溜的機會。

    豈料沈東馳看了一下腕表後,給了她的心靈重重一擊:“還早著呢,人還沒到齊,估計至少得再一個小時才開始。你想溜走的話,至少得等兩個小時。”

    “為什麽?”

    “因為……”沈東馳似笑非笑,輕咳一聲後意味深長地說:“因為,我至少得到那時候,才能脫身。”

    “……”許安然無語,便翻了個白眼,“我自己能走。”

    “現在是還能。”沈東馳說,“不過,一個小時以後就說不準了。”

    ……

    一個小時後,人都差不多來齊的時候,宴席才正式開始。

    許安然掃了一眼全場,果然七大財閥的人都聚齊了,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各領域的佼佼者,以及附屬於各大財閥之下的股份公司的老總。見此狀況之後,許安然便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了幾分,把眼神投向了坐在台下最前方的沈連驍夫婦,他們看似在專注地聽著台上主持人講話,但實際上,能將女兒的生日宴設成一場商業鴻門宴的人,真的是在聽主持人的說辭嗎?

    將視線移下台之後,許安然便往嘴裏塞了一小塊點心,繼續無聊地到處飄忽著視線。妹妹生日,沈東馳在這個時候自然是要和沈連驍等人一起的了,所以便留了她獨自一人好生無趣。沈東馳怕她亂跑,還特地交代了她坐在靠後一點的位置。

    百般無聊地將桌上的點心碾碎,許安然的目光時不時瞟向了不遠處的律淩辰。他緊抿著嘴唇,微微仰著頭似認真觀看著台上的一舉一動,身旁坐著的已不再是夜南歌,這讓許安然心裏好受了些許。隻是,他不告訴她,應該是不希望自己來的,若是知道了她在了現場,會不會幹擾到他今夜的行事?

    正凝神而思的許安然,並沒有注意到音響傳出來的聲音已經悄然把焦點影射到了她的身上。她依然打量著律淩辰,卻不想他忽的眉心一皺,側臉,目光準確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燈光照得他的臉有些恍惚,許安然一下就怔住了,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的她,卻一把被人拽住了手臂,拉得站起了身。

    回眸,卻是對上了宋辰亦不慍不火地黑瞳,他微微朝她伸了胳膊,示意她挽著。許安然愣了老大半天沒反應過來,全場的人便都將目光投放在了她身上。宋辰亦微微覷眉,低聲道:“挽著。”

    許安然回神,大腦卻是一片空白,下意識地照做了。然後,便由宋辰亦帶著,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緩緩走上了台。期間,她仿佛看到了台上聚光燈下幾張表情各異的臉,驀地反應過來之後,一股子涼意卻倏然竄上了心頭。

    原來……

    邁了最後一步之後,宋汝卿便如慈父一般含笑從宋辰亦手中接過了她。期間,她臉色已蒼白如紙,任由宋汝卿當眾澄清了傳聞,而後作為男方家屬宣布了宋沈二家的婚期,而含沙射影地暗示了,她,與沈東馳也有著不簡單的關係。

    ……

    洗手間內,許安然對著馬桶一陣陣嘔吐,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吐了出來。胃裏是翻江倒海般的難受,連帶著她的眼圈也紅了。

    自她剛剛從台上下來,便有不少人向她敬酒。她還是同沈東馳一起走的,起初沈東馳會替她擋,後來實在是不行了,她才硬著頭皮一杯接著一杯地往肚子裏灌。

    酒入愁腸,將她原本就不算太清晰的意誌力一點一點瓦解。直到實在繃不住,她才捂著臉跑到了洗手間,想要將剛剛喝下去的酒全部都吐出來。

    原來,她的出身還有這個用途。

    剛剛宋汝卿的一席話,已經向外傳達了宋沈二家關係已然牢不可破。宋氏度過了危機,卻也離不開律氏的出手相助,這又暗示了宋律二家達成了合作關係。而律氏與夜氏向來交好,夜氏雖然不會表明了與宋氏的合作,卻也絕不可能與之為敵。

    按下了衝水之後,許安然拿紙擦幹淨了嘴,靠著門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腦子裏不知怎的又冒出了沈東馳那句“你現在還能自己走,一個小時以後就說不定了”,他,也是早就知道的吧。

    調整好了呼吸之後,許安然深歎了口氣,做好了再麵臨一波敬酒的準備,手剛欲覆上門把手,卻聽到了門外的嘈雜聲,讓她的手立即僵在了門上——

    “嬌嬌,怎麽回事?你還是要嫁給宋少嗎?”

    “事到如今,我也已經無能為力。”

    “可是你……”

    “好了,婚期都定下來了,算了吧。”

    “你大哥不是也能娶宋家的人?宋沈聯姻為什麽非要搭上你的幸福?”

    “……”

    ……

    聲音遠去之後,許安然才緩緩推開了門,眉心已經覷作了一團。轉而一想,沈東馳的那句話用在沈芳嬌身上也是對的,生在豪門,有許多事情其實都無能為力。照剛剛那兩人的對話,沈芳嬌是不愛宋辰亦的,那麽宋辰亦,又愛沈芳嬌嗎?

    水龍頭是感應紅外線的,她看著鏡子,將手伸了過去,便有源源不斷的水流傾注在手心,有些涼意,刺激了她有些渾噩的大腦。這一晚她什麽都不想去想,什麽都不要想了。

    可上天,偏偏還是要逼她再動一回腦子。

    鏡子裏出現了另一人的麵容,似悄無聲息的。若不是許安然認識那個人,恐怕就要被嚇到了。

    “你也不是很能喝嘛。”夜南歌笑,將手裏的東西放在了洗手台上,然後去洗了手。

    許安然掃了一眼,是解酒藥,眉心微微一皺,她略微不解地看向夜南歌,“你……”

    洗完手後,夜南歌不緊不慢地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妝容,確認無誤之後便看向許安然,報以微笑,並朝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夜南歌。”

    “我叫許安然。”許安然雖不解,但也隻能見招拆招了。她覺得,夜南歌出現在這裏卻不是巧合,她是特意來找她的。

    果不其然,兩人手握在一起時,夜南歌忽然勾起了一抹笑意,重複了她的名字,而後笑:“我經常聽淩辰提到你。”

    許安然的身體便僵了一下。

    “開門見山吧。”將她的反應盡收於眼底之後,夜南歌說:“要怎樣你才會離開他?”

    多老套的情節和戲碼,許安然雖然沒有看過太多的偶像劇和小說,但這一幕也見得不少了。雖然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意識有些模糊,但她還是很清楚地看到了夜南歌眼底竄過的一抹情緒。

    是心虛。

    見此之後,她心底的愁雲便散開,唇邊漾起了自信的笑,說:“我不會離開他。”許是借著酒力壯膽,她才敢直視著夜南歌,說出這樣一句話。然而,臉上還是浮現了兩朵小紅暈。

    “你幫不了他多少。”夜南歌說,“即便你現在被冠上了‘宋家大小姐’的名號,你依舊幫不了他多少。”

    “我相信他。”許安然忽的說,“我相信他有解決的能力,而我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旁。”

    “可……”夜南歌眼底浮現了一抹遲疑,“他現在給不了你任何名分,甚至都不能公開承認他和你認識。”

    聽及,夜南歌以為許安然的情緒至少會有所起伏。畢竟,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忍受不被心愛之人所承認,所以她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才會有一抹猶豫。可她記得有人跟她說過,許安然也是個精怪,說話不太按常理出牌,思考問題的路數也和一般女人不太一樣。

    可以見得,那個人說對了。

    此刻,許安然唇邊的笑意擴大,她緩緩湊到了夜南歌的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什麽,然後夜南歌的臉色一變,看向許安然的神情充滿了驚訝,隱隱地還有一絲讚賞在裏麵。

    許安然將她的神情收於眼底之後,便笑,步履不穩地走出了洗手間。

    ……

    隻是,生來方向感就不強且有些微醺的許安然,出了洗手間便找不到東南西北了。雖然剛剛才洗手間時吐了不少,但,一般這種能夠出現在商宴上的酒都不會太差,後勁十足,所以這個時候許安然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隻想扶著牆趕快找到出口,然後回家。

    奈何,她越是想要找到,卻越是找不到,七拐八拐地便進入了幾條縱橫交錯的長廊,兩邊都是貴賓室,一些不喜出席熱鬧場合卻礙於與沈宋二家交情的人便三五為伴呆在貴賓室裏談天說地。

    下意識的,她覺得律淩辰就會在這些房間的其中一個之中,可能在和誰人閑聊,也可能在商談公事。她顧不得想其他,隻想要趕緊找到他,想要他帶她回家。

    一連推開了好幾扇門,要不就是空的,要不裏麵的人她一看便覺陌生,胡亂搪塞了一個理由之後,許安然又去推了下一個房間的門,然而,手剛覆上門把手,裏麵傳來的窸窣聲卻讓她神經忽的一緊,緊跟著竟清醒了幾分。門的隔音效果很好,她把耳朵貼在門上了才隱隱聽得了幾個關鍵詞,然而最刺激她大腦的無非就是兩個名字:寧俞婧、律淩辰。

    大腦便“轟”的一下炸開,在酒精的作用下,她便想要像之前一樣推門而入,卻無奈此時忽然一隻大掌捂住了她的口鼻,緊跟著製止了她的下一步動作。

    許安然還未來得及掙紮,整個人卻近乎被“拖”走。期間她拚命掙紮,都無濟於事。

    終於到了還算僻靜的安全地帶,沈東馳終於放開了她,眼底卻染上了嚴肅,“喝成這樣了怎麽還到處亂跑?”

    見是他後,許安然眼底竄過了一絲失望,酒精作用下她開始口不擇言:“要你管?”

    如果此刻她是清醒的,她一定能看清沈東馳眼底隱藏的炙熱的情緒。他似乎在隱忍著什麽,卻終是強壓了下去,抓住許安然的手腕走到場地中央。

    悠揚婉轉的小提琴曲回蕩在耳邊,不少喝了點酒已經玩開了的名媛已經應著各男士的邀請跳起了舞。

    此刻,許安然的眼神十分迷離,手腕處傳來的炙熱感莫名讓她有些頭昏,她側臉望向沈東馳,嬉笑:“沈東馳,你不會想和我一起跳舞吧?”

    天花板上的燈光倒映在她的眼底,恍若辰星一般。許安然似乎有著這種魔力,她醉了,周身的人也會跟著她醉,一個多月以前,律淩辰便是如此,今夜,沈東馳也如此。

    他醉了,因為她的一顰一笑,她的眉眼。雖然今夜,她不是焦點,不是公主,但他卻想做她的騎士,因他深知他做不了她的王子。

    從看到她撲向律淩辰懷裏的第一次時她的神情,他就知道,此生隻有他單戀她的份。

    眸光流轉之後,沈東馳便噙著淺淺地笑意,鬆開了許安然的手腕反將手張開放在她眼前,微微欠身,“是啊,我想和你跳舞。不知你,願意嗎?”他手心有汗,因他的眸光掃到了不遠處的律淩辰和夜南歌。如果許安然看到了他,那麽,她會不會把她的手交到自己手中,哪怕隻是一支舞的時間?

    然而,許安然哪裏知道他心底隱藏的那些情緒?又加上醉酒,她根本連他眼底的情愫都沒有去讀,便笑著將手放在了他手上,喃喃自語:“也好也好,我還沒和他跳過舞呢。”說著說著她卻又覷了眉,想把手抽回,駭得沈東馳趕緊緊緊拽住了她。

    “不行,我都還沒跟他跳過呢,不要和你跳……”許安然說著,想要甩開他的手。

    沈東馳眼底有痛,愈發緊地牽住了她,低聲地說:“我教你跳,然後……”

    “然後,我再教他跳!”許安然忽的又歡快了起來,立馬順從地把另一隻手搭在了沈東馳的肩上,這樣一來,兩人的距離便近了,沈東馳呼出的氣息便撲在了她的額頭上,散開了她額前的發,隱隱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後,沈東馳便攜著許安然隨著音樂緩緩舞動了身子,期間她的眸光一直因醉酒而無焦點,時而低頭看著兩人的腳,時而凝著他傻笑,而沈東馳的眸光,卻一直一動不動地凝著她,仿佛要把她深深地刻進腦海裏。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愛上她的,這個答案也許他自己都不清楚。然而也許過了今夜,他對她會愈發地癡迷。

    一舞將完時,沈東馳牽著她的手,而她順著他的力道轉著圈兒,笑如星光般燦爛。然而,酒精作祟加上高跟鞋的不穩,許安然絆了自己的腳,身子便整個跌落到了沈東馳的懷中,沈東馳便順勢圈住了她的腰,身子隨之緊繃,看著她嬌豔欲滴的唇,他隻想一親芳澤,將她桎梏於自己的範圍之內。

    然而,還在恍惚之中,忽然另一道力將懷中的香軟帶離,緊跟著便有另一隻小手替代了許安然的握住了他的。他抬眼,對上一張不算陌生的臉孔,臉上方才的情愫卻隨之淡去。

    “聽聞沈公子是全方位發展,不但能在商場上獨占鼇頭,在法醫界也是難能可貴的天才。更重要的是,與妹妹都有著驚人的藝術天賦,真是羨煞他人。”夜南歌笑著占據了主導,順著音樂跳起了舞。

    而沈東馳這樣的大男人自然是不喜被動的,很快奪回了主動權。聽聞夜南歌的一席話之後他就笑:“在‘一代歌神’麵前,哪裏稱得上天賦異稟?”

    “那不如,我們相互切磋一下,如何?”夜南歌笑,隨之,舞步便不再跟著音樂的節拍而輕緩,卻也不顯得突兀。沈東馳見狀後,淺笑了一下,然後,兩人便開始了鬥舞。

    ……

    另一邊,許安然被一股強勢的力道帶離了沈東馳的懷之後,又被另一尊胸膛緊扣在了懷中,熟悉的男性麝香味讓她很快地反應過來這個懷抱是誰的,眼睛便也隨之發起了酸。

    “我想回家……”

    一觸到他的體溫,今夜所有的委屈以及不滿,全化作了一句帶有哭腔的一句撒嬌的話。律淩辰方才眼底迸射而出的火花便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去的柔情。他絲毫不顧及所在的場合,低低地在她耳畔說:“好,我們回家。”

    然後,他便將她打橫抱起,隻往夜南歌的方向看了一眼後,便低調地退了場。

    -本章完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