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因為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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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呆了半天之後,許安然才“啊”了一聲。
看著她這個模樣,律淩天無語了。是不是他忽然之間變得正經了把這妮子給嚇著了?不過話說回來,他還真不習慣叫這個比他小了足足八歲的丫頭叫“大嫂”啊!
“啊什麽啊?叫你一聲你就這麽個答應法啊?”律淩天接過夜南歌削的蘋果,啃了一口,滿臉哀怨。
許安然扯了扯嘴角,吞了口口水後小聲地說:“二哥,我覺得你還是別這麽叫我吧。”
又啃了一口蘋果,趁著嚼的空檔,律淩天思索了片刻,末了,說:“行吧。”
“這就對了。”許安然笑。
末了,兩人有的沒的扯了會兒閑話,許安然擔心律淩天累了,便提出自己還有事先走了,律淩天也不好留她,隻說路上注意安全啊經常來之類的話,夜南歌便送她出去。
病房門一關上,許安然就問:“南歌,剛剛kervin有沒有來過?”
“kervin?”夜南歌並不知道律淩天出車禍和kervin有關係,聽到這個名字雖不算陌生但也不太熟悉,拎了眉頭想了會兒,搖頭:“在你之前,隻有淩辰哥哥來坐了會兒。”見許安然一臉的擔憂,夜南歌也有幾分緊張了,連忙問:“怎麽了嗎?”
“沒有。”許安然不想讓夜南歌多心,但又怕兩人會遇到危險,便叮囑她:“除了你那邊的人和我們幾個,不要讓其他人見二哥。”雖然病房外明麵上暗地裏都有不少保鏢,但多個人留心總是好的。
夜南歌聞言,也沒多問,點點頭道:“放心吧。”
*
走出醫院後,許安然在停車場看到了kervin的身影,不由微微一怔,隨即整個人都警覺了。
kervin看到她之後,邁開步子向她走過來,半晌後輕聲道:“aro,車上說吧。”
許安然有些警惕地看向他,並沒有要隨他上車的意思。
kervin見狀後麵露無奈之色,“怕我吃了你不成?”
許安然想到,似乎不久之前她見到他的時候,還激動得整個人都掛在了他的身上,那時她也說,我又不能吃了你,他半開玩笑地回了一句,我怕我吃了你。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卻是物是人非,曾經相互信任的兩人,如今卻走到了這一步。
想到這裏,許安然心裏泛起了苦澀,便也隨著他坐上了車。
關上車門之後,kervin卻沒有著急說事,隻是望著前方沉默了半晌,低聲說:“謝謝你,到現在還願意相信我。”
許安然卻是沒有因他這句話而動容,隻淡淡地說:“有事就說吧。”
她記得,kervin曾說,他背後代表的是律門的利益,卻是律淩辰天兩兄弟的對立麵。前些日子聽說律禎正在秘密籌劃重組律門,想來,kervin是與律禎站在一個陣營的了。
“我以為,你會先問。”kervin看了她半晌,歎了口氣,“聽說,你都知道了。”
他指的是她的身世,以及律禎的身份。
淡淡地“嗯”了一聲之後,許安然回答:“是啊,知道了,原來你們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但是我卻想不通,你們的目的是什麽。”不是她的命,如果是,那他們完全沒必要讓她活這麽久。
“隻是為了想要重組律門嗎?”她不信。她覺得律門過於神秘,這裏麵一定還隱藏了更大的秘密。
事實證明,她猜對了。
“是為了重組律門,但更多的,卻是為了守護律家。”
“守護律家?”
“嗯。”kervin的眉心染上了一絲凝重,沉思了片刻後才緩緩道:“因為,曾經律門,也參與了‘畫境’這個案子,犯下了很深的罪孽。”
聞言,許安然大驚失色。
在還沒有七大財閥鼎足之時,律門,是當時最大的家族及權貴,叱吒商業財經、黑道軍火,可謂富可敵國,然而,有多大的利益就有多大的風險,律門的利益,並不完全是從正當途徑獲得。
“畫境”最初時,不叫“畫境”,也不是固定的組織或是團夥,隻是律門以及合作密切的幾個夥伴進行各種名貴物件走私的一個平台,這幾個合作夥伴,就包括了聶氏、寧氏以及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那些人,本是臣服於律門的,但一次次獲得了利潤之後,人的野心也漸漸膨脹了起來,同時,卻也畏懼著律門的財與權,生怕日後事情敗露後律門就依靠自己的權勢將這些罪責撇得一幹二淨,而自己卻要背這個黑鍋。
於是,為了防止日後律門翻臉不認人,聶氏當時的掌權人便借由走私的西方名畫,策劃了一項慘絕人寰的高金額計劃,也就是後來的“聖嬰”計劃。律禎,律柏的小女兒便是在這項計劃之中被帶離了律家,在律柏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改名換姓,喚作了許馨。許馨的一舉一動,皆在聶氏的掌控之中,同時,許家的人也被下了死令,如果事情敗露,全家上下不留活口。許家一家都是淳樸地道的農村人,被這般威脅之後哪裏還敢造次?便也將許馨當做自己親生的來養,一養就是十三年。
“‘聖嬰’計劃?”許安然擰緊了眉頭。
“顧名思義,從嬰孩時期起便攜走秘密培養成日後對付對方的武器。”kervin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下,末了又輕聲道:“其實,你也是在計劃之中。隻不過實施這項計劃的人不是聶氏的人罷了。”
“所以當初律禎把我抱走,隻是為了多年以後我能成為打擊寧氏的棋子是嗎?”許安然冷笑過後,便道:“隻可惜,寧長淵恐怕沒那麽心軟,他可以一槍崩了自己的妹妹和妻子,也可以一槍崩了我。”
“所以,當時禎姨想牽製的,是宋氏。”
“什麽?”
“禎姨和宋汝卿,有過一段情史。對宋汝卿來說,可能隻是一時糊塗犯下的荒唐罪,而對於禎姨來說,宋汝卿卻是她一生中的摯愛。第一個,最後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聽到這裏,許安然算是明了沈東馳為何會說律家人都是些癡情之人了。雖然她查明過,但卻不知道得如此詳細。
律禎比宋汝卿小七八歲的樣子。她十三歲的時候,便被律門的人找到,而後失蹤了。但許家的人隻以為她是自己走丟的,因為當時那個小鎮治安不嚴,又是人販子盛行的時候,便隻以為許馨是被人販子拐走了。聶氏的人很快收到了消息,並下令開始秘密搜查。豈料,不過四天的時間,許馨又回到了許家,一身狼狽。於是,聶氏的人和許家的人都以為許馨是真的差點遭遇了不幸,並沒有想過,是律司帶了人找上她,可許馨當時無法接受一些事情,無奈,律司命人給她做了催眠消除了記憶,再把她送了回去,隻是從此以後便派了人監察她以及聶氏的動靜。
“給她消除記憶的人就是你們家族的人是嗎?”許安然問。
kervin點頭,“我的母親也是當時很厲害的催眠大師,也就是律淩辰的小姨。”
“可是既然找到了,為什麽不直接帶回家?”
“當時律老頭突然中風過世,律門上下亂作了一團,外戚勢力想著謀權,律司又是單槍匹馬的,這個節骨眼上將禎姨帶回去的話,無疑是在向聶氏攤牌,而那個時候,這麽做是萬萬使不得的。”
律柏去世之後,律司自然也就知道了父親在生前竟做過那麽多不法的勾當,又是生氣又是無奈,因為律柏在他的心中,一直是正直偉大的父親形象,他從未想過,自己最為崇敬的父親居然會做出這麽肮髒的事情。律柏在臨終前告誡律司,不要因為一時糊塗而釀成大錯。律司知道,父親心裏一直有個心結,那便是小妹。律柏一直覺得是自己做了壞事所以遭了報應,以至於臨終時都不曾見到小女兒一眼。
“律柏的妻子呢?”
“聽說她身體一直不好,生產的時候血崩,進了產房就再也沒有出來。”
許安然沉默了。
kervin也沉默了。畢竟,這是一段悲傷的過去,提及時心情未免沉重。
忽而想到一事,許安然問:“律柏真的是中風死的嗎?”
“好幾十年以前的事情了,誰又能說得上來呢?”kervin心思細膩,知道許安然是在旁敲側擊地想要提及宋汝卿的死,便四兩撥千斤地答了一句。
“律柏去世後,律司就開始掌權,花了好幾年的時間穩固了權勢之後便將律門分化成了律氏和kd-l組織,也借此鏟除了一大波勢力,包括聶氏和寧氏。後來律司再一次找到禎姨的時候,禎姨已經長大些了,漸漸能夠接受一些事情了。但律司也告訴她,要她以許馨的身份好好地活下去,並偷偷地將一小部分資產和勢力轉入了她的名下。”
“然後沒過幾年,律氏就被滅門了。”許安然淡淡地接過話,心裏卻疼了一下。因為她知道,這件事一直都是律淩辰心裏的疤,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以及親人被禍害吞噬,事後又看著母親生下弟弟之後因受不了刺激含恨而去,留他一人,以及剛出生的弟弟孤苦無依,而他們的家,也在一夕之間變成了殘垣斷壁。
kervin畢竟是心理學博士,一眼便看出了許安然的心緒,再加上多年的相處他對許安然很是了解,便道:“這是你我都改變不了的事情。”言下之意便是,她完全沒必要因此而傷心難過,又或是因為自己的身世而對律家愧疚的。
輕輕歎了一口氣之後,許安然道:“繼續說吧。”
“律家滅門之後,禎姨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發誓要為家族報仇。但當時她還叫許馨,勢單力薄又生活在敵人的監控之下,很多事情其實都無能為力。”
再往後的事情,許安然也能猜到幾分了。
為了複仇,律禎開始各處走動,借著許馨的身份也認識了不少大人物,其中便包括了她後來愛得死去活來的宋汝卿。她繼承了律家人的風範以及魄力,有才幹也有膽識,又用律司給她留下的一筆錢開始留學深造,對家裏便稱作是校方的獎學金。也就是這段時間,許馨和宋汝卿發生過幾次關係,都是許馨用了手段的。而恰巧她得知寧長淵之妻將要產子,想著複仇的時機終於要來了,便將當時繈褓之中的寧多樂抱走了。而這時,聶家的剛出生不久的小女兒也忽然失蹤,聶湃雖借此威脅了聶徹,但卻也深知這件事情與自己無關,便暗地裏去查這件事情。
“查出什麽了嗎?”
“當然,那時聶氏財閥已經興盛,查這麽點事情,對聶湃來說簡直是小事一樁。而禎姨也因此在兩年之後偷渡去了韓國,改頭換麵,又用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籌備了許久之後才重新回到國內,以名畫鑒賞師的身份留在了聶湃的身邊。”
“這麽說來,聶湃走私名畫這一事是被她舉報的?”
“嗯。”
許安然又沉默了,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好半天後才艱難地問:“那麽,她為什麽要利用尹思初……來害我?又為什麽要利用你去害二哥?淩辰和淩天,不都是她的親侄子嗎?”
kervin也沉默了,淡藍色的瞳仁裏似有什麽東西席卷而來。他側過臉來看她時,許安然驚覺,不知何時而起,kervin的眸光不再如從前溫暖清澈,反而多了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而這情緒,沒由來地讓她後背生涼。
不由得想到,不久之前,他電話裏逼迫她離開律淩辰。想來,那不是他的主意,但他還是那麽做了。
“因為,你本是精心籌備的一張王牌。但律淩辰卻為了你,做出了一次又一次的退讓。”kervin的神情不見一絲起伏,沒有慍怒,也沒有笑意,平淡地在說一件對她十分殘忍的事情,“aro,這世上不是隻有他一人想護你周全。”
*
這世上,除了愛情、友情、親情,似乎還存在了一種感情,叫做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kervin對許安然,似乎就是如此。
他對她的感情,談不上是愛,但是,他卻也莫名地不想要她受到傷害。
律禎曾因律淩辰的多次讓步而震怒,想要取許安然的性命。kervin攔住她,語氣異常清冷地問,你已經毀掉了她的人生,現在,還要奪走她的生命嗎?
是的,如果不是她,許安然不會過一個那般痛苦的童年。但,如果不是她,許安然又如何能夠與律淩辰相遇?
律禎知道kervin的母親是個慈善之人,也因她是自己大哥的小姨子而對kervin縱容有加。kervin一直不願律禎下狠手傷許安然的性命,一直默默地扮演著許安然身後的騎士。
因此,律禎曾問他,是否也對許安然動心了?
kervin愣了一下便搖頭否認了。
事實上,米勒家族的人對寧氏又如何不恨?律氏滅門之後,米勒家族失了靠山,亦幾乎要被趕緊殺絕,所以他幫律禎也是為了自己,為了給自己的父母報仇。
*
從醫院回家的路人,許安然心神不寧,精神恍惚,開著車好幾次都是離別人的車隻差幾公分的時候才驀地反應過來。
信息量有些大,她一時之間消化不過來。
腦子裏忽然竄過了她生日那天,江檸從律氏的電梯中出來,眼眶微紅,情緒激動地對她說,你不能嫁給他。
也忽然想到,律淩辰為什麽會那般著急地要用婚姻束縛她。
原來,因為自己的身世……
原來,她真的是他仇人的女兒。
可是,他為什麽從來不曾提及?他大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也好過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替她攬盡風雨,掃清了路。
忽然心下一橫,許安然猛地打了方向盤,改變了車子的方向,繼而狠踩了油門,車子超速朝著另一方向駛去。
*
許安然來的時候江檸正在忙著部署任務,見到她之後眼皮都未抬一下,接著吩咐了下屬他們要如何應對資金以及人力被席卷去,再多加防範著以免律禎出擊的時候他們措手不及。
做完這些事情,已經是四十分鍾之後,許安然在門外等了她整整四十分鍾。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平日裏,許安然與江檸的聯係不算密切,多因公事。又因著律淩辰的一層關係,江檸對許安然不待見,有時說話跟帶了刺似的。許安然自然知道江檸不喜歡她,為了盡可能少地發生口角讓律淩辰難堪,多數時,她都會避著江檸。
而今日她主動來找她,聰明如江檸,自然猜到了她是為了什麽而來。
“有事快說,我還有事要辦。”江檸的語氣不冷不熱。
“我隻要一樣東西。”許安然抿了抿唇,“我要七八月份的任務部署詳案以及計劃書。”
kd-l組織每年要接的來自雇傭方的任務大大小小加起來也不是個小數目,但多數時,都是為了律氏服務。律淩辰是個做事有規劃的人,每個任務之前,都要開大大小小十多次的會議將事情落定,而後命人擬一份草書過目,經他更改之後再交給江檸安排下屬去辦,因此,每一個計劃執行之前都會有詳細的任務部署。
聞言,江檸的眉心泛起一絲不悅,“這是組織的高級機密,除了king,誰都不能隨便拿走。”
許安然知道江檸是對律淩辰唯命是從的主兒,但這個時候她自然也萬萬不能搬出自己和律淩辰的那層關係,思來想去隻好低頭,語氣誠懇地說:“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拜托你了。”
卻換來了江檸的一聲嗤笑,“你能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還是好好養你的身子讓king少操點心,這樣他才能專心下來對付別人!”
“江檸!”許安然強壓下了不悅,明了硬奪不來,便換了方式,問她:“那好,十月份的時候你跟我說我不能嫁給他,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然而,這句話聽到江檸的耳朵裏卻變了味道,她誤以為許安然是來秋後算賬的,便冷嘲熱諷地說:“你也真夠記仇的,幾個月前的事情都能翻出來。那好,那我就告訴你!因為你不配!你遲早會害死king的!”
江檸雖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卻還是被經過的喬存聽進了耳朵。往日他並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但他了解江檸和許安然的為人,想來江檸情緒竟如此激動,為了避免兩人繼續爭吵下去導致事態更加嚴重,他便上前低聲喝道:“吵什麽?江檸,你少說兩句!這樣的話要是傳到了king的耳朵裏,你比我更清楚後果是什麽!”
語畢,他看了許安然一眼,便也離開了。他還有公務在身,今日不過是來取一份文件。
喬存走後,許安然直視了江檸慍怒的眸子,不鹹不淡地說:“罵夠了,總能告訴我原因吧?”
江檸卻不買她的賬,即便她好言相問,她的態度卻依舊強硬,冷哼了一聲,道:“身為王牌大偵探,這點事情還查不出來嗎?aro,king是那樣偏袒你,你這樣低聲下氣地來找我,隻會打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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