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每個人都不容易(新文《二見鍾情》已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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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律淩天在看到了這則新文之後下頜繃緊,周身的氣壓低到了極致,連一旁的夜南歌都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壓抑。
說實話,夜南歌看到這個消息也是震驚的。誰又能夠想得到呢?在商場上一貫戰無不勝的律淩辰竟然會無聲地宣告“投降”,這是了解他的每個人都始料未及。
律淩天的身子恢複得很好,他也很是積極地配合著醫生做康複治療,雖然現在還不能自由行走,但已經勉強可以自己下床了。
試想,一個將近大半年的時間隻能躺在病床上、衣食住行完全不能自理的人,心中怎麽可能一點點鬱結都沒有呢?更何況律淩天這樣的男人,外表乖張,實則內心也狂放不已,隻是在自己大哥和所愛的女人麵前,他斂起了自己所有的負麵情緒,隻是為了讓他們不再擔心。
他知道,大哥背負的東西太多太沉重,他不能再讓他分心了。而夜南歌……
夜南歌,是律淩天心中永遠的痛。她為他放棄了自己的音樂夢,甘願在這一方病房中放下她夜家大小姐的姿態,斂起了她所有的棱角和光芒,作為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小女人呆在他的身邊。
他怎麽能不痛呢?
音樂是夜南歌的夢想,換句話而言,是她的翅膀,她曾渴望著借這雙翅膀暢快翱翔,但卻因為他,她親手折斷了自己的羽翼。
所以,律淩天焦躁、煩悶,這些負麵情緒都在一點一點的積壓,他痛恨那個稱之為他的姑姑的人,是她!把他硬生生地害成了一個廢人!
而這一則新聞,律禎麵對鏡頭淺笑嫣然,有如勝利者一般宣告“律門,回來了”的那一幕,恰恰成為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於是,這一天,律淩天爆發了。
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嚇壞了夜南歌。
一直以來,律淩天雖然喜歡同她對著幹,但何曾像今天這樣失控過?夜南歌不知所措間,剩下的都是對他的心疼,醫生和護士亂作了一團給他注射鎮定劑的時候,夜南歌哭了。
她不忍再看他痛苦的神情,走到病房外背倚著牆,掩著唇悄無聲息地落著淚。她害怕她的哭聲太大驚擾了律淩天似的,握著手機卻不知道能打給誰。
打給大哥嗎?又或者是大嫂?不,他們現在的煩惱已經夠多了,她又何必硬把他們拽進來?
打給淩辰哥哥嗎?哪怕現在夜南歌僅存著一絲理智,她都不會做出這個愚蠢的決定來。
思來想去,她發現自己的情緒根本無處宣泄,正當這時,她的手機卻響了。她一看來電,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按下接聽鍵後卻唯恐自己的哭聲太過於明顯,哽著聲音道:“安然……”
……
許安然是和珍妮弗一起趕過來的,因為夜南歌在電話裏說律淩天情緒失控了,許安然原本想著可不可以麻煩e教授介入一下,但珍妮弗否決了。
原因很簡單,越是驕傲的人,越是不希望把自己軟弱的一麵展示給別人看。如果律淩天清醒之後得知自己的情況竟然嚴重到讓心理醫生介入了,這對他來說何嚐不是一個打擊呢?
思來想去,許安然隻好麻煩珍妮弗一同前來了。
雖說律淩辰離開了律氏和組織,但原屬於他的勢力也全部從律門中分離了出來。那些人都是他親自培養出來的,誓死效忠於他。而沒了公司和組織之後,律淩辰卻似乎不比以前閑。有時候,他仍舊忙得許安然一連好幾天都見不到他的人。
見到夜南歌的時候,她正坐在病房外的地麵上。她穿著米色的大衣,和醫院白淨的大理石近乎要融為一體。許安然看到之後,心難免會抽痛。
好像不久之前,她和二哥還在律家的別墅口舌大戰了三百回合。
而珍妮弗看到之後,雖說不如許安然內心的感觸多,但為醫者慈悲心總是有的,她心裏也有些酸酸的,拍了拍許安然的肩膀,輕聲告訴她:“其實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不容易。”
是啊,每個人的生活都太不容易了。但也許是二十歲以前都被保護得太好太牢固,許安然從來都不知道,上帝憐憫你的時候,你可以囂張任性無所畏懼,但它不再憐憫你的時候,你連微笑都會變得很奢侈。
許安然走到夜南歌的麵前將她扶起來,握住她的手的時候,她才發覺夜南歌的手竟然涼如寒鐵,在室內溫度高達20多度的情況下。
“二哥他……怎麽樣了?”許安然小心翼翼地問道,一邊試圖用自己的手來溫暖夜南歌的。隻是她體寒,又剛從外麵奔波而來,手根本不比夜南歌暖多少,但這樣也好,至少可以讓夜南歌知道,她並不是一個人在與寒涼鬥爭。
許是在許安然來之前哭得有些累了,夜南歌有些無力地說:“紮了鎮靜劑,現在睡下了。”
鎮靜劑……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許安然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得有多失控才會讓醫生采用這樣的方法啊?許安然心裏自然清楚,因為曾經她也是隻能依靠鎮靜劑才能平靜下來的……瘋子一樣的病人。
夜南歌望著許安然欲言又止,又瞥見了除了許安然之外的另一人。
珍妮弗看出了她這個眼神的深意,朝著夜南歌微微一笑以打招呼,然後對許安然說:“我去醫生那兒了解一下情況。”然後,她便離開了。
“她是……”
“她是我的一個朋友,叫珍妮弗,是醫生。”許安然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珍妮弗的身份,然後急急地問:“二哥為什麽會失控?是因為……是因為看到了新聞嗎?”
*
曾經風靡一時的律門在銷聲匿跡了幾十年之後突然又宣告回歸,這無疑是一顆重磅炸彈,蕩起了一波又一波滔天的巨浪。
短短半年,商界風雲變化,詭秘莫測。
先是聶氏財閥的垮台,緊跟著宋氏和沈氏金融遭到了重創,現如今,律氏財閥已然不複,取而代之的竟是——
律門!
而律門的掌權人,竟然不是眾所周知的風雲人物律淩辰,而是眾人從未聽聞過的陌生名字。然而,當她那張繪上了精致妝容的麵容出現在熒屏上的時候,對藝術略有了解的人都不會覺得這張臉陌生。
而宋辰亦自然也不陌生,但更多的,卻是莫名的……
他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總之,第一眼,他便對這個看似沉靜、善於權衡的女人提不起一絲絲的好感,還有她脖子上掛著的鑽石吊墜,許是在閃光燈的作用下,讓宋辰亦覺得格外地刺眼。
是的,不是耀眼,而是刺眼。
他不是不了解奢侈品的人,自然也接觸過不少鑽石商,雖說不能一眼就判定鑽石的價值,但是,他卻清楚地感覺到,律禎脖子上的那顆鑽石在色澤上似乎和一般的鑽石不大一樣。但具體是為什麽,他卻又說不上來。
他知道,能將律淩辰逼得退位的人,一定不簡單。於是,他坐在總裁辦,撥了個電話給助理:“查律禎。”
……
在宋辰亦關注著律門的動向時,寧長淵也在熒屏前,麵容神情不見一絲波瀾起伏,讓人猜不透他心中究竟是在想什麽。
想來曾經被視作“大陸七雄”的七大財閥,終究是要消失了吧?
聶氏不複存在,律氏被取代,而他的寧氏,卻是後繼無人。
他已經年過半百,但卻膝下無子。雖然今時不同往日,他從不介意他的孩子是個女兒,也想過即便是個女兒,他依然可以給她所有他能給的,依然可以將她培養成自己的繼承人,依然可以讓寧氏財閥風生水起。
然而,他卻沒有想過,他的女兒會嫁作仇人妻,會視他這個做父親的有如豺狼虎豹一般。
他的一生,失意過、落寞過,卻從沒像現在這樣頹敗過。
作為父親,他卻無法取得女兒的原諒與信任。就如當年,他在大雨滂沱的夜離開了寧家,對他的父親和剛過門的方如意說,誰敢攔他去見莫雨詩,他就再也不會踏進寧家的大門!
莫雨詩,他最初的愛和最終的,也是他心上一生都無法痊愈的傷口。
年少時,她會在他家院落裏的木質秋千旁等他,有時他有事在身耽誤得久了來得有些遲,她站得有些累了,卻從不敢坐在秋千上。因為寧長淵是寧家的大少爺,而她莫雨詩,卻是寧家一個下人的女兒。如此懸殊的身份差距,莫雨詩一直都懂,但麵對寧長淵的時候,她一笑而過,從不把負麵的情緒展露在他麵前。
隻因他說,他喜歡她笑時候的樣子。所以直到他結婚,直到她站上天台的那一刻,她的唇角都是含著笑的。
她沒有留下遺言,她隻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讓寧長淵記住她一輩子。
當然,這是寧長淵認為的。他沒有想過,莫雨詩這樣的女子怎麽會讓自己這樣拖著愛人一輩子呢?她的選擇,隻是為了成全他,成全方如意,那個同樣可憐的女人。
那夜,他放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話語之後,寧家上下果真無一人攔他。他去見了雨詩,在墓園一座新上的墳前。
那一年,二十五歲的他,從未在任何人麵前露出過軟弱一麵的他,竟然跪在莫雨詩的墳前,哭得不成樣子。
雨滴落在他的臉上,也落在冰涼的墓碑上。就像曾經的一個雨天,他們相視而笑,笑著笑著卻又哭了。
雨詩對他說,娶她吧。
他答,我想娶的人是你。
那時寧康永已經限製了寧長淵在寧氏的實權,寧長淵卻免不了年少張狂,說,我可以什麽都不要,我隻要雨詩。
於是,寧康永震怒。他拿自己的兒子沒有辦法,自然就隻能拿可憐的莫雨詩開刀。
他告訴莫雨詩,長淵是個有抱負的人,他不能因為一場沒有結果的戀愛而毀了自己的前途。
那個年代的女子柔弱,不像如今的女子。即便莫雨詩,她有著尋常女子不曾有過的倔強,但她也無力去反轉這一場注定要輸掉的局。
回憶有如潮水一般湧來時,寧長淵的眼不知何時已經有些濕潤了。
多久了?距離上一次有這樣的感傷,已經是多久之前了?似乎從在雨詩墓前的那夜起,整整二十年,他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情緒了。
*
許安然在醫院坐了一個下午,仍不見律淩天醒來。她看了一眼沉靜如初的律淩天,麵色蒼白,濃密好看的眉擰作了“川”字。
她看到夜南歌伸手,不知是第幾次輕輕撫平他的眉心。
這張和律淩辰長得一模一樣的臉,曾經,許安然也透過這張臉去觀望律淩辰,也貪戀過他的懷抱,喜對他撒嬌,是僅僅因為這張臉長得和律淩辰一樣嗎?
不,不是的。
許安然是打從心裏,把律淩天當作了自己的親人。
思索了片刻之後,許安然拿起了一旁的包起身,看向坐在旁邊沙發上的珍妮弗,輕聲問她:“確定他不會有事嗎?”
珍妮弗想了一會兒後,答道:“我和主治醫生還有主任都探討過了,他們都說病人一向很樂觀,也很積極配合治療,所以情況比他們料想中的要好很多。但與此同時,病人長期臥床不起,心中自然是有煩悶的。這種煩悶長期積壓而步宣泄的話,有可能會發展成抑鬱症。”
珍妮弗看了一眼夜南歌之後,吞了吞口水,才繼續說:“醫生可以治好病人的身體,但卻治不好病人的心病。萬一這種症狀發展成為了抑鬱症,將很不利於病人的康複。我這麽說,夜小姐知道應該怎麽做了嗎?”
夜南歌沉靜了一會兒後,說:“叫我南歌就好。”
珍妮弗點了點頭,“南歌,我不太了解律淩天的為人是否和律淩辰一樣。但男人終歸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他們內心希望的是自己能夠為心愛的女人撐起一片天。”說完這話,珍妮弗也深看了許安然一眼。
許安然不是沒有察覺到珍妮弗的目光,她故意視而不見,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律淩天,輕歎了一口氣後對夜南歌說:“我先回去了,淩辰那邊……我會問問的。”
*
所有人都以為律淩辰是被逼退讓,這才讓律氏和黑道組織kd-l合並成為了律門。
但,關於真實內幕,當事人沒有給出任何回應,但媒體卻窮追不舍,一時之間輿論接連不斷,外界的猜測也愈加地離譜。
沒有了組織作為平台,失去了大部分的資源,擅長操控輿論風向的江心也是無計可施。她自然是離開了組織的,大部分人也都追隨著律淩辰退出了組織,除了像喬存和任振哲幾個在明麵上也有工作身份的人,其他人都變成了無業遊民。
除了江檸。
她留在了組織,確切地來說,是同組織一起歸於了律門,這是所有人都感到驚訝的。因為江檸對律淩辰近乎要到達愚忠的地步了,她雖會自作主張擅自改變他的決定,但到底橫豎都是為了律淩辰。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律淩辰退位,她會是第一個離開組織的那一個,但她卻堅守在了陣營。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但也沒有人去猜測為什麽。
這一天下午,許安然和珍妮弗一起回到了律家,律淩辰不在,但許安然卻等來了顧問和簡諾等人。他那雙淡藍色的眸子像是一波平靜的潭,不見起伏漣漪,看到許安然之後也隻是雲淡風輕地說:“我失業了,收留我幾天唄。”
那副無謂的神情,惹得許安然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跟著簡諾在後麵一副無害的神情,更是讓許安然笑得直不起腰了。
沒有人知道她的笑點在哪裏,包括珍妮弗。甚至連許安然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笑。
“你個沒良心的。”顧問見她實在笑得停不下來了,忍不住扯了扯嘴唇,黑了臉沉聲道。
簡諾也看不下去了,搖搖頭對許安然說:“aro,好歹我們曾經也是同事是吧?你現在成了上司夫人,就收留收留我們唄。”
而簡諾這句話一出口,顧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了他一眼,緊跟著無奈地手扶著額頭,不忍直視。
果不其然,繃了不過幾秒鍾,許安然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你們、你們別一副難民的模樣來……來博同情好不好?你們、是失業,又不是、傾家蕩產,哈哈哈哈……”許安然笑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了。
簡諾的臉抽了抽,顧問索性雙手把臉都遮住了。隻有珍妮弗站在一旁茫然地看著笑得捂肚子的許安然。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安然終於停了下來,一張小臉兒笑得通紅。
“笑完了?”
許安然憋著笑搖搖頭。
“那你繼續笑吧,笑完了給個準信。”顧問有點兒破罐子破摔了。
“哈哈,逗你玩呢!”許安然調整了一下呼吸頻率,不再去看顧問那看似一本正經的臉,看到她就會想到那句“一本正經地在胡說八道”,然後就會忍不住笑。
“笑完了是吧,笑完了過來,咱們商量一下。”簡諾上前去拉著許安然到沙發上坐下,中途許安然還不忘回頭對珍妮弗說了聲讓她先上去。
然後,簡諾、顧問和許安然三個人走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三個沙發,許安然坐中間的長沙發,簡諾坐雙人沙發,顧問坐了單人沙發。
這架勢,倒不像是來求助的了,反而像是在拷問她啊。
不過,在簡諾和顧問麵前,許安然向來不會局促不安,顧問怎麽說呢?是她的鐵哥們兒,而簡諾和她雖然不如顧問那麽鐵,但關係也不錯,所以說話都直來直往的。
許安然從茶幾上抓了一把瓜子在手裏,剛嗑了沒幾粒,在顧問和簡諾的注視下悻悻放回了,但她又忍不了這樣幹坐著大眼瞪小眼,索性舉手投降,道:“你們什麽都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這倒是大實話。
許安然以為顧問和簡諾也是在一無所知的情況是被宣告“炒魷魚”,以為他們是來“興師問罪”的,但她真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哦,除了那天不小心聽到了律淩辰的電話。
“我們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簡諾率先開了口,“所以,我們真的隻是來請你收留一下我們的。”
許安然狐疑,“可你們有地方住呀!”
簡諾還想說什麽的時候,顧問接了話,不如簡諾那般客客氣氣,直截了當:“你就說,你到底是收留呢還是收留呢還是收留呢?”
“……”
許安然滿頭的黑線,清了清嗓子,“vico,你還知道自己姓什麽名什麽嗎?這才來上海多久啊,段子說得這麽溜!”甩完這段話之後,許安然細思了一會兒,說:“收留啊!當然收留!但也不能白吃白住,我得撈點兒好處才成。”
然而,這句話對顧問造不成什麽威脅或是傷害,聽到許安然那句“收留”之後,他便抱著雙臂慵懶地靠著沙發,幽幽地說:“免費的人肉gps和免費的私人特助,aro,這好處你占得還不夠大嗎?”
許安然聽出了顧問話裏的調侃,翻了一個白眼給他。如果可能,她真希望能吧顧問那張嘴給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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