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不如給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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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柒月看著寶寶那張可愛的小臉,忍不住眯起眼睛笑起來:“寶寶,你是不是認得阿姨啊?你在阿姨那裏睡了一個晚上呢,我們是好朋友,你記得吧?你是有良心的好寶寶,千萬不要學你爸爸……”
青嫂見夏柒月看小寶寶的目光溫柔,便再一次提起照顧寶寶的事:“我看你和小少爺很有緣呢,你也不要整天悶在屋子裏了,還是來幫我照顧寶寶吧。”
“他媽媽沒有來看過他嗎?”夏柒月把小寶寶抱起來。
“先生不允許她來看望孩子。”青嫂說。
夏柒月抓著寶寶的小手搖晃著:“他太殘忍了,對一個剛出生的寶寶來說,有什麽比媽媽的懷抱更珍貴?即便他是孩子的父親,他也沒有權力剝奪孩子應該擁有的母愛。”
青嫂沉吟片刻,說:“夏小姐,容我說一句不中聽的,先生和袁小姐的事,我管不著,你也管不著。我能做的,就是把我們小少爺照顧好。你如果願意,就來幫幫我的忙。畢竟這個家裏的人都各懷心思,隻有你是個善良的好女孩兒。”
夏柒月想了想,說:“好吧,等我的腳好了,我幫你看顧寶寶。”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青嫂高興地抓住夏柒月的手,使勁握了握。
“青嫂,我問你哦,薛小姐被你們先生送去哪裏了?”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夏柒月,她沒有辦法忘記薛曉芹臨去時那怨恨的目光。
青嫂輕咳了一聲,目光飄向門外:“夏小姐……”
“你叫我柒月好了,我早就不是夏家大小姐了。”夏柒月苦笑一下。
青嫂便改口:“柒月,有些事能不問就不要問,知道太多也沒有什麽好處。不過我相信你,我告訴你也無妨。你應該知道先生有多恨薛小姐的媽媽,其實薛小姐在這個家裏的地位還不如你呢。先生在南太平洋上有一座私人島嶼,叫大寶島,薛小姐被送到那座島上去了。”
“私人島嶼?聽起來還不錯的樣子哦,其碼比我現在處境要好多了吧?為什麽薛曉芹那麽恨我呢?”夏柒月已經在考慮要不要也犯點兒錯誤,也好被沐彥霆送去南太平洋上那座美麗寧靜的小島。
青嫂搖了搖頭:“算了,有些事也不是我們這些人應該議論的,柒月你還是不要問了。”
夏柒月滿腹疑惑,可是青嫂不肯說,她也不好追根問底。
陪著寶寶玩了一會兒,夏柒月的心情開朗多了。其實夏柒月自己都覺得,她更適合生活在孩子的世界裏,心境純潔,心思簡單。可惜她是一個大人了,不得不麵對殘酷的現實世界。
關於沐彥霆,關於複仇,關於愛和恨,像一層一層的紗布纏繞著她,將她緊緊包裹起來。她窒息難過,卻無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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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寶寶的豪華嬰兒房,夏柒月準備回自己的住處休息。
還沒等她出門,就看到沐彥霆從門外回來了。她想要閃避,可是腿腳不方便,沒走出多遠,就被沐彥霆發現了。
“你來。”沐彥霆衝她招手。
“去哪裏?”夏柒月沒動,警惕地問。
“還記得我那間被你砸爛的臥室嗎?已經重新裝修完了,我帶你去看看。”沐彥霆向她伸出手,算是邀請。
夏柒月還是不動:“我腳疼,不方便上樓。再說了,我對你的臥室不感興趣。”
“你去看過就有興趣了。”沐彥霆不太有耐心等她,便走過去,將她抱了起來。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夏柒月在他懷裏踢騰。
“你不是說腳疼嗎?”沐彥霆今天心情真的不錯,聲音聽起來那麽輕快。
可是他心情好,不代表夏柒月也要跟著他高興。夏柒月抓住樓梯扶手:“我渾身都疼!快放我下來,我不要去參觀你的臥室!”
夏柒月死拽著扶手,沐彥霆的腳步受阻,便威脅她:“你快鬆手!你再不鬆手的話,我馬上把你丟出去!”
夏柒月考慮到自己再摔一下的話,真的會渾身疼痛,無奈鬆了手,沐彥霆馬上抱著她噔噔噔跑上樓去。
他推開門,進了他的臥房,把夏柒月放在窗口的那張白色的長榻上。夏柒月半坐半靠,扭頭打量這間屋子:“哇!這是你的臥室?我簡直認不出來了呢。”
以前他的臥室色調非常暗沉,灰色為主色調,銀色做為調劑色,一進房間,倍感壓抑。沒想到這新裝修過的臥室,完全變了一個風格,簡直就像是沐彥霆能住的房間。
新臥室以米白米黃兩色為主,間或搭配明亮的淺金色,不但令空間有拓展開來的寬闊感,而且還令人情緒安寧愉悅。
“這是你要的風格嗎?不會是裝修的人領會錯了你的意思吧?”夏柒月從榻上站起來,拐著腳在屋子裏轉悠著,“這麽明亮的色調,跟你這個人不太搭啊。”
“我怎麽了?”沐彥霆不悅地問道。
“你嗎?”夏柒月轉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欣賞床頭那隻白底金花描細黑邊的櫃子,“你殘酷無情,沒有人性,缺德帶冒煙兒,沒有品行,除了你這一副外在的皮囊,你這個人就沒有可取之處了。”
沐彥霆趁她說話的功夫,慢慢地靠近她,在她身後突然出手,將她抄到肩膀上:“沒關係,我們可以不論人性品德,既然你對我這副皮囊很滿意,我就給你機會好好地欣賞。”
“哎呀,不要!”夏柒月被高高地舉起來,驚恐地揮舞著手臂。
“反正我殘酷沒人性,我應該不用在意你的感受吧?來來來,這張床是全新的,我自己都還沒有睡過,我們就一起來給這張床開開光。”沐彥霆說著話,就把夏柒月丟到床上去了。
床是真舒服啊,可是夏柒月不想來給他的床開光啊。
她手腳並用往床下爬,慌亂之中,一頭栽到床下麵,頭頂著地毯,雙腳還搭在床上呢。
“快幫忙啊,我腳痛啊,挪不動。”夏柒月姿勢尷尬,不得不向沐彥霆求助。
沐彥霆站在旁邊大笑,笑夠了,才伸手將夏柒月從地上撈了起來。
“我就知道跟你來沒好事兒,我走了!”夏柒月抓了抓頂亂的頭發,氣呼呼地往門外走去。
沐彥霆抓住她的手腕:“開光是玩笑話,我是想帶你看一下衣帽間,你跟我來吧。”
“向我炫富嗎?我知道你的衣服都很貴……”夏柒月以前不是沒見過他的衣帽間,再說對男人的衣服也沒有什麽研究。
可是衣帽間的門一打開,夏柒月便有些傻眼。
原來他並不是要向她炫富,而是要她看整整一麵櫃子的女裝,按照顏色分掛,搭配的首飾掛在衣服上麵,鞋子和包包擺在衣服的下麵。夏柒月看著這些衣服眼熟,仔細一想,這不是她那天去馮尹的工作室試過的衣服嗎?她折騰了一下午,試了上百套服裝,後來就沒什麽消息了,她還以為是沐彥霆耍著她玩。
“你讓我看這些?為什麽?”夏柒月不太相信這些是給她的,她連他家的大門都出不去,要這些幹什麽?
“這都是給你的啊,你不喜歡嗎?”沐彥霆從夏柒月的臉上看不到驚喜,不禁有些失落。
夏柒月走過去,隨手取下一件水晶藍的裙子,在身上比劃著:“喜歡,女孩子哪有不喜歡這些的?我做夢都想自己有一個這樣的衣帽間,掛滿了夢幻般美麗的衣服。我隨手拿下一件穿上,馬上就變成一個小公主……”
“那你怎麽不高興呢?”沐彥霆從她的臉上看不到喜悅。
夏柒月歎了一口氣,把裙子掛回去,轉頭看著沐彥霆:“衣服也是有生命的,掛在櫃子裏的衣服是寂寞的,它們需要到陽光奔跑,到街市上去炫耀,到人群中去交朋友。可是我現在給不了它們這些,我自己都是不自由的,它們跟著我,也隻會漸漸地失去生命力,枯萎泛黃。”
沐彥霆的心被狠狠地紮了一下。
他抿起嘴唇,半晌不知道應該怎麽回應夏柒月的話。
夏柒月仰起臉來看著他,眼睛裏已經有了淚光:“沐彥霆,你給我這些幹什麽?是為了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供你欣賞玩樂嗎?有錢人果然會玩呢,連身邊的一個女仆都要賞心悅目才行。可惜我不配這些,我隻想穿上沐家女傭的製服。這些衣服會令我忘記自己是誰,忘記自己在哪裏,我不要!”
沐彥霆趕緊解釋:“我這不是在拿你取樂啊,我是認真想要你高興,女孩子不都喜歡這些漂亮衣服嗎?”
“你想讓我高興,那不如還我自由。”夏柒月說到這裏,眼淚泫然而落,像兩顆珍珠從麵龐上滑過。
沐彥霆皺了眉,思量片刻,說:“當然……有一天我會給你自由,當我們可以用平常心對待彼此的時候,當我可以忘記你是夏天達的女兒的時候……當……我無論對你做了什麽,你都不會生氣的時候……”
“不可能!”夏柒月斷然否定,“我是夏天達的女兒,這種血緣關係我是斬不斷的。因此,你永遠無法用平常心對待我,我也沒有辦法忘記你給我的那些傷害。你對我做什麽,我都要原諒你?憑什麽!”
沐彥霆歡歡喜喜帶她來看漂亮衣服,沒想到結果是這樣的。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很少有這種無助感,這感覺令他煩躁不耐。
他用自己最後剩下的一絲耐心,對夏柒月好言道:“我是一片好心,你就高興一下好嗎?什麽自由不自由的,我們以後再討論吧。”
“對不起,我高興不起來。”夏柒月越說越傷心,扭頭就要離開。
沐彥霆的耐心終於耗光了,一把將她扯回來:“不要走,今晚家裏有一個派對,你是主角,你要挑一身最漂亮的衣服,我要你今晚光芒四射。”
“你又搞什麽名堂?同樣的把戲玩一次不夠嗎?你是不是又把我的同學老師朋友都請來了?羞辱我一次不夠嗎?我要什麽光芒四射?你幹脆八光我的衣服讓他們欣賞吧!”夏柒月已經在努力遺忘上次派對的事了,沒想到沐彥霆竟然以這種方式來加深她對那一晚的痛苦記憶。
“我是要為你挽回麵子,你不要不領情!”沐彥霆覺得夏柒月蠻不講理,他何曾這樣花心思在一個女人身上,為什麽她就不懂呢?
夏柒月憤而甩手:“我現在沒有麵子可言!我不要麵子!我不去!”
沐彥霆怒了,交她摁到衣櫃前:“什麽時候輪到你跟我說不?你忘了我們之間的協議了嗎?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嗎?我讓你去你就去!選一套衣服!”
夏柒月的頭都快要埋進一排衣服裏了,她冷笑:“看吧,這才是你的真麵目!什麽為我好為我挽回麵子,都隻是借口!你對我所做的一切,理由就隻有一個———我是夏天達的女兒!你不會讓我好過!”
“ok!就是你說的這樣!你是夏天達的女兒!我不會讓你好過!這樣你滿意了吧?我讓你選一套衣服!今晚風光無限地出現在派對上!就算這是我的一個遊戲,你也要配合!懂了嗎?”沐彥霆幹脆不解釋了,因為他太生氣了。
夏柒月冷哼幾聲,隨手從衣櫃裏拿下一套黑色的衣裙:“遵命啊!沐總!我選一套,你還滿意嗎?”
“你當自己是寡婦嗎?年紀輕輕穿什麽黑色?再選!”沐彥霆揪著她不放。
夏柒月又拿下一套紅色的晚禮服:“這一身喜氣洋洋,你滿意了吧?”
“我是讓你去見同學朋友,不是讓你出去賣騷情!你穿這麽露,怕別人看不到你的肉嗎?選保守的衣服!”沐彥霆生起氣來,後果也挺嚴重。
夏柒月勃然大怒,嘩啦嘩啦將所有的衣服都扯下來,丟在地上:“這不都是你買的嗎?你買的又不讓穿,你有毛病嗎?我反正不會出現在派對上!你愛找誰找誰去!”
說完,她掄起一個衣服架子往沐彥霆的頭頂砸,趁著沐彥霆躲避的功夫,她轉身衝出衣帽間,跑掉了。
沐彥霆回過神來,看著滿地堆著淩亂的衣服,煩惱地使勁撓自己的頭發:“都是我慣的!剛來的時候多乖順!現在隔三岔五跟我動手!看我怎麽收拾你!”
越想越氣,他一跺腳,也出去了。
在走廊裏,他遇上了田莉莎。
田莉莎趨步上前:“彥霆……”
“去把我衣帽間收拾一下!”沐彥霆火氣噌噌的,沒好氣地吩咐田莉莎一句。
田莉莎剛才在樓上遇到了夏柒月,見她拐著腳往外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正想問沐彥霆,沐彥霆就打斷了她的話。她想了想,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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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柒月跑回自己的房間,撲倒在床上,才發覺崴傷的那隻腳好痛。剛才她太生氣,跑得太忘我,都忘了自己有腳傷了。
虧他想得出來!還要參加什麽派對!就算她願意出現,難道她穿得珠光璀璨,瘸著腳出現在眾人麵前嗎?砸爛她麵子的人是他!現在又說要挽回她的麵子!壞人好人他都要當,他是不是人格分裂啊!
夏柒月抱著自己的痛腳,渾身發抖,冷汗直流,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氣的。
好在沐彥霆沒有追來,她窩進被子裏,安靜地躺著,漸漸心情平複下來,腳也沒有那麽疼了。
沐彥霆一直沒有出現,夏柒月僥幸地想,也許自己的反抗奏效了呢,也許他已經取消了什麽狗屁的派對呢。她是真的不想再見到同學朋友了,那天她看薛曉芹的手機,那貼子裏有好多的id都是她熟悉的,甚至有她的好朋友,哪一個對她的事不是煽風點火惡意譏笑?她一天不能光明正大地從沐家走出去,一天就沒有臉麵見到這些人。
沐彥霆哪懂這些?他以為什麽都可用錢買來用錢包裝呢!
一直傍晚,都沒有人再因為派對的事來煩她,夏柒月的一顆心就要放下了。
可是,晚上六點,田莉莎帶了幾個人過來了。她敲開了夏柒月的房門,直衝進屋,對身後的人說:“快,給她弄頭發化妝!”
有兩個人年輕的女子上來就按夏柒月的肩膀,將她按到化妝台前坐下,開始撥弄她的頭發。
“喂!你們幹什麽?我已經說過了,我不去參加派對!”夏柒月想要站起來,那兩個年輕女子力氣還不小,又把她按下去了。
田莉莎走到夏柒月的背後,看著鏡子中夏柒月那張臉,怨恨地說:“夏柒月,你最好老實一點兒,不要給我找麻煩!彥霆說了,今晚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要是你不配合,直接綁了你送過去!你自己選擇吧,是要自己走著去,還是要我把你綁起來!”
夏柒月這才明白她為什麽帶這麽多人來,原來是為了準備隨時製服她啊!
夏柒月不是一個糾結的人,她從來不做無謂的反抗。綁過去有多難看?還不如自己高高興興地走去呢。
於是她安靜下來,坐在化妝凳上,由著田莉莎帶來的化妝師給她化妝弄頭發。
田莉莎在背後瞪著夏柒月,心裏別提多恨了!今早沐彥霆讓她去收拾衣帽間,她還以為是他換裝的時候弄亂了,簡單歸整一下就好呢。進去一看,滿地的女裝,全是昂貴的當季新品,有幾件還被踩上腳印。
這些衣服顯然不是給她的,也不是給袁艾琳的。聯想剛才她看到夏柒月急奔而去,她就知道這些是給夏柒月的!
這間臥室是她監督裝修的,連衣帽間裏他的衣服,都是她一件一件整理好掛上去的!她怎麽不知道沐彥霆是什麽時候騰出一半的衣櫃來,來掛夏柒月的這些新衣?
她跟了沐彥霆這些年了,他怎麽從來不曾想起給她添一件新衣?她對他那麽好,他都不看在眼裏。偏偏夏柒月處處跟他做對,他倒屁顛屁顛地對人家好得很呢。
上次鑽石餐廳,他就對她提出要求:一定要最浪漫,浪漫到令女人暈厥,終於難忘!
這樣的工作,她以前也為沐彥霆做過。她是他的生活秘書嘛,安排這些事是她的本職工作。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就搞砸了沐彥霆吩咐的工作,那樣的話她在沐彥霆身邊早就沒有留下的餘地了。
她當然不會幻想沐彥霆是要跟她約會,她也不知道沐彥霆要跟誰約會。但她萬萬沒想到,好晚沐彥霆竟然帶著夏柒月去了鑽石餐廳。
而今天,她為了給夏柒月準備晚上的派對,已經忙碌得心煩氣躁了,現在又要收拾她丟在地上的衣服!
田莉莎心裏簡直如同紮了幾百顆釘子,又刺又痛啊。
此刻,她看著鏡子裏夏柒月那張臉,她恨不能拿刀上去劃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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