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盛翊軍那廝

字數:17976   加入書籤

A+A-




    “琸傾,你變了。”

    一開始顏琸傾還以為趙文理同學旁敲側擊地讚美她漂亮,雖說頭一次被人口頭上點讚,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為了表現得更自然一些,顏琸傾撇開臉,兀自撩了撩頭發。

    說起來她改頭換麵一番,不想還是被趙文理一眼就認出來了,難不成這個趙文理的視力跟她一樣都是5。0?

    “琸傾,你是一個人,還是?”

    顏琸傾下意識地就想回答不是,可話到嘴邊,腦海中忽然浮現三張讓她深惡痛絕又不能發作的臉,她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

    笑話,她怎麽會承認她是在三個惡魔的陪同下逛商場。

    “既然這樣,那……”

    顏琸傾抬起頭有些疑惑地看著眼前欲言又止的男人,緊接著就聽到男人說:“琸傾,我能否請你共進晚餐”?

    比起偽裝成紳士的顧瘋子和盛翊軍,無論是言行,還是舉止,趙文理表現得更像一位紳士。

    趙文理說這話的時候跟下了某種決心一樣,神情上的認真讓顏琸傾很難理解。

    顏琸傾原本想要拒絕,可一對上趙文理那雙水月兒似的眼睛,她感覺就這麽拒絕人家有些說不過去。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眼睛的餘光剛好掃到趙文理的左手,她清楚地看到趙文理放在口袋裏的左手在顫抖,衣服抖動的輕微幅度讓她有些不忍心拒絕。

    怎麽說這人小時候都當過她的小弟,在她爬上樹坐在樹上看風景的時候,這人在樹底下幫她拿書包、看行李,在她曠課溜出去玩的時候,這人幫她放哨,順帶打掩護,在她有時候忘記寫作業的時候,這人火急火燎地幫她呈上一份一模一樣的加急版作業,就連她在考場上陣殺敵,這人還不忘了給她遞小抄……

    說起來小時候那個鼻涕大王確實幫了她不少忙,請吃飯倒是無可厚非。

    可就在顏琸傾剛要說好的時候,一隻手堂而皇之地搭在她腰上,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固執地摟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脖子的上方。

    “好了,走吧,回家的時候到了。”

    這男人難道不知道這話說不得,一說就會讓人誤會嗎?

    盛翊軍的聲音裏帶著刻意的溫柔,說話間還抬頭看了趙文理一眼。

    趙文理臉上的期待和希望在看到盛翊軍的一刹那悉數化為烏有。

    說起來這是趙文理第二次見到盛翊軍,昨天因為他將一門心思放在顏琸傾身上,也就沒有注意到旁人,直到顏琸傾被一個男人拖著帶走,他才注意到站在顏琸傾身旁的盛翊軍。

    很強勢的一個男人,這是趙文理對盛翊軍的第一印象。

    遠遠地看著那兩個相攜離開的背影,趙文理的臉上難掩一絲落寞。

    原本以為再見佳人已無期,卻不想這麽快又碰到了。

    在發現與他差點撞到一起的人是顏琸傾的時候,趙文理感覺自己的機會來了,可是在看到盛翊軍的那刻起,他突然覺得希望很渺茫。

    不是盛翊軍的架子大,而是盛翊軍那隻貼在顏琸傾腰上的手著實有些紮眼。

    隱晦的事,趙文理不是不懂,可這麽明顯的動作,就算他想裝糊塗也是不能夠的。

    這時鄧漢子和顧瘋子走了過來,兩人在遠處的時候就對此處發生的事了如指掌,走到顏琸傾身邊,好像這時才察覺到還有外人在,立馬將探照燈一樣的眼睛射向趙文理。

    比起不按常理出牌、行為粗魯野蠻的鄧漢子一流,趙文理可以稱得上是老實本分的好孩子。

    這時鄧漢子湊到顏琸傾耳邊,神秘兮兮地問道:“顏顏,你老實跟我說,什麽時候勾搭上的,這是第幾個了……”

    就算鄧漢子現在嘴巴被占用了,眼睛還不忘了貼在趙文理身上,肆無忌憚地打量。

    顏琸傾橫了鄧漢子一眼,伸出一根手指略加嫌棄地將鄧漢子推開。

    若不是現在說話不方便,她真的很想指著鄧漢子的腦袋破口大罵:鄧漢子,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人在你眼中都有奸情?

    或許是聽到鄧漢子說了什麽,趙文理白皙的臉上不知怎麽的就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紅,看起來讓人食指大動。

    不過就鄧漢子那個大嗓門,就算別人想當做沒聽到都難,顏琸傾嚴重懷疑這女人是故意說得這麽大聲的。

    鄧漢子啊,就算你想要嚼舌根,怎麽也要等別人走了之後再說,說話也不知道掩飾一下,不管當事人能不能接受,一股腦地全說了。

    趙文理急得滿臉通紅,說話連舌頭都捋不直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跟琸傾,我……”

    看看把人家小男生給急的。

    可鄧漢子卻很無辜地聳了聳肩,雖然眼睛還眨巴幾下,顯得矜持,但是臉上卻大喇喇地露出一副“我樂意,你能奈我何”的欠揍表情。

    隻要鄧漢子一裝無辜,顏琸傾就忍不住心底發寒。這女人隻要露出這種表情,眼睛裏的狡猾伴隨著某種陰謀就會一起鑽入她的眼睛裏,讓她總感覺有不好的事要降臨。

    這種感覺向來很準,顏琸傾還記得鄧漢子上次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距離現在前前後後不過幾個小時,然後她就悲催了,被盛翊軍欺負得很慘。

    而現在鄧漢子又露出這樣諱莫如深的表情,讓顏琸傾一陣心驚肉跳。

    說到鄧漢子的言行舉止,就不得不提到她今天的穿衣打扮。

    鄧漢子穿了一件藍色收腰的裙子,手裏挎著一個lv包,梳了一個公主頭,顯得高貴優雅,她就那麽隨便往人群裏一站,隻要不說話,嘴邊噙著三分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什麽豔壓群芳、鶴立雞群還不是手到擒來。

    別看鄧漢子平常一副馬大哈的樣子,說話嘴不饒人,但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優勢和劣勢,並且知道如何將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大家籠統地稱這種人為聰明人,都說:太過聰明,才不容易犯錯。

    鄧漢子犯錯的次數屈指可數,不過故意搗亂的次數用十個手指頭都扳不過來。

    此時鄧漢子就用一種獵戶死死盯著獵物的眼光看著趙文理,那露骨的眼神讓顏琸傾一度以為鄧漢子要拋棄好基友顧瘋子,臨時起意,轉而將矛頭指向趙文理。

    顏琸傾會這樣認為並不是空穴來風,這個鄧漢子除了拿眼睛猥褻人家趙文理,讓趙文理滿臉紫漲、羞憤欲死外,而且在彼此第一次見麵的前提下大刀闊斧地發出邀請,並且趁勝追擊,讓趙文理防不勝防。

    “帥哥,能否賞個臉跟我們一起去吃飯?”

    若鄧漢子沒有出現在人前,估計大家一定會以為攔在趙文理麵前的是一個魯莽的漢子。

    鄧漢子此舉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無意間接收到趙文理投射過來的求救信號,顏琸傾不著痕跡地將視線轉開,並且伸出一隻手微微擋住臉。

    鄧漢子啊,你別跟人家說你認識我,我丟不起這個臉啊!

    顏琸傾將臉扭向一邊,就看到臉色如常的顧瘋子站在一旁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鄧漢子公然調戲除他之外的男人。

    顏琸傾原本以為鄧漢子做出此等不知羞恥的事,最氣憤的人莫過於顧瘋子,可是顧瘋子卻跟個沒事人似的,太過平淡的反應讓她很是不解。

    難不成顧瘋子已經習慣鄧漢子拈花惹草、尋花問柳了?

    “瘋子,你就不管管?”

    鄧漢子如此囂張,在你眼皮子底下出軌,你竟然能夠袖手旁觀。

    想來她對鄧漢子已經束手無策了,可是顧瘋子不同,他跟鄧漢子認識才多久啊,掐著手指頭也不過半個月,雖說一開始不是像電視劇裏的那樣一見如故,但是在火和冰的磨合下,兩個人的交情一下子就趕超了美英聯盟,更是逾越她和鄧漢子七年靠嘴巴曆練出來的友情,這兩人隻怕是相見恨晚。

    若是要找個人來製服鄧漢子,還非得顧瘋子出馬不可。

    然而顧瘋子的回答卻很有傳奇色彩,很像某部韓劇中男主角會說的話。

    下一刻,隻見顧瘋子嘴角邊勾起一抹風花雪月般的柔情,用絲絲溫柔繾綣的語氣說道:“我相信南南”。

    顏琸傾有些錯愕地半張著嘴巴。

    這兩人不愧是臭味相投。

    趙文理沒說去與不去,不過最後還是被鄧漢子拖上了車。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顏琸傾特意站遠了一點,企圖排除綁架的嫌疑,但是坐到車上的時候,她還是不得不麵對尷尬的局麵。

    原本她坐在中間,一左一右分別坐著盛翊軍和趙文理,可還沒等人家趙文理上車,盛翊軍強製性地調整了一下座位,愣是將她擠到最裏麵,貼著窗戶才勉強安身。

    她隱隱地發覺從剛才開始盛翊軍對她進行一種難以言喻的冷處理,她一邊要忍受盛大爺的冷氣壓,一邊還要戰戰兢兢地化解鄧漢子隨時的攻擊,可謂是腹背受敵。

    不過想來趙文理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裏去,被人威逼利誘上了車不說,還要麵對盛翊軍這個移動式冰櫃的襲擊。試問,他的冤屈要去哪裏申訴?

    顏琸傾將身子往前傾了傾,想看看趙文理狀況如何,怎麽說趙文理都是她曾經的小弟,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人家受欺負不是。

    就算單靠她一人之力打不過盛翊軍,大不了她用四肢死死纏住盛翊軍,讓趙文理逃跑。

    腦袋探出了一點點,隻看到趙文理搭放在大腿上顯得有些無措的手,連人家的正臉都沒看到,不想很快她的身子就被盛翊軍的手往後拽了拽,緊接著盛翊軍將手放開,她一個猝不及防以別扭的姿勢塞到角落裏。

    等她拚命要爬起來的時候,顏琸傾才可悲地發現她被卡住了。

    看著她大張著四肢,蹦躂的模樣,盛翊軍顯然很高興,顏琸傾明顯從他眼中看到一絲笑意,此外就連他常年抿成一條直線的嘴角竟然微微往上勾起了些許弧度。

    顏琸傾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自己何德何能讓盛大爺高抬貴嘴,對她突然和顏悅色起來。

    她苦思冥想了一番,估計是她現在貽笑大方的不雅姿勢取悅了盛大爺,才讓盛大爺一下子龍心大悅,並且對她網開一麵。

    許是見她掙紮的模樣確實有些淒慘,盛大爺突然善心大發,大手一撈,就將她成功救起,並且擱在聖腿上,若待宰的羔羊一般。

    顏琸傾心下惶惶,暗自揣度聖意,可盛翊軍那廝向來狡詐,並非等閑之輩,不能按正常的度量衡進行衡量。

    就在顏琸傾胡思亂想之際,車子不知不覺中來到她口中提到的小吃街。

    最開始就吃飯的地方,他們幾個人就進行了激烈的討論,討論總共分為三派。

    以鄧漢子和顧瘋子為一派的激進黨,主張上五星級酒店吃豪華套餐,接下來是以顏琸傾和趙文理為一派的保守黨,主張經濟實惠,走田園農家樂的路線,剩下的就是以盛翊軍為一派的自由黨,置身事外,不參與,也不搗亂。

    要是論呼聲,鄧漢子一流的呼聲自然是最高的,可奈何顏琸傾勝在自己是本地人,至此一條,就讓鄧漢子一流啞口無言。

    俗話說得好,真正地方特色小吃都藏在小巷深處,靠得便是“酒香不怕巷子深”這條顛簸不破的常理。

    巷子深處有食肆。

    由於巷子比較擁擠,車子不便開進去,所以他們一行人在街口就下了車。

    鄧漢子跟顧瘋子站在一起儼然就是一對熒幕情侶,看著顧瘋子在一旁又是扇風又是遞水的,顏琸傾很無語地撇了撇嘴,可說到底她還是低估了鄧漢子一流厚臉皮的程度,在光天化日之下秀恩愛不要緊,還光明正大地扯上第三者。

    趙文理作為無辜人士還是不可避免被波及到了,眼見鄧漢子將矛頭對著趙文理,顏琸傾趕緊往後退了幾步,瞅著四處無人,就想偷溜,不料身上綁著一個定時炸彈,她不過是挪移了一步就被盛翊軍死死拽著手,到後來顏琸傾隻好串通盛翊軍一起逃離現場。

    他們的計劃很成功,至少這麽久了鄧漢子他們都沒有追上來。

    由於心情不壞,顏琸傾就免費當一次導遊帶著盛翊軍到處閑逛,站在盛翊軍前麵,跟歡脫的小鳥一樣,手指隨便亂指,反正她拿捏準了盛翊軍對他們這種小地方不了解,索性胡說八道起來。

    走到某處名城腳下,顏琸傾一時忘記了其中的典故,但又想要展示自己的博聞強識,愣是將淒美的愛情故事扭轉成一個陰森森的鬼故事。

    盛翊軍站在一旁也不點破,隻是嘴角噙著一抹絲絲縷縷的微笑,眼睛清澈如水,看著顏琸傾繼續胡謅下去。

    走到一處石拱橋,顏琸傾腦洞打開,隨機編出一個類似許仙和白娘子的相遇橋段,就連水中悄然開放的菱花,被她一忽悠,竟然成了雙宿雙飛的並蒂蓮。

    盛翊軍一直充當忠實的聽眾,出於這一點,顏琸傾對他的好感上升了不少。

    想想看,若是她在鄧漢子麵前這麽胡說八道,估計早就被鄧漢子戳脊梁骨了。

    可盛翊軍就算清楚她在編故事,也還是沒有戳穿她。

    看看,這孩子多善良啊!

    原本顏琸傾一直走在盛翊軍的前麵,可一到要掏腰包的時候,她精得跟什麽似的,兩腳立馬往後一邁,悄悄退到盛翊軍身後,非常大方地讓出買單的主動權。

    用鄧漢子耍無賴的話說:“在買單的時候,千萬不要跟男人搶風頭,作為淑女,我們理應讓他們展現紳士風度,以便體現我們的大度和善解人意。”

    以前聽到這話的時候,顏琸傾十分的嗤之以鼻,認為是人家鄧漢子為自己不想買單找的借口,可或許是被鄧漢子不良習性荼毒的緣故,顏琸傾漸漸覺得這麽做不見得不好。

    至少現在從盛翊軍的表情上看,此人非但不生氣,臉上反而衍生出一抹不輕易見到的喜色。

    難不成鄧漢子說的話是正確的?

    找到一處專門提供遊客休息的長凳,顏琸傾想都沒想就將手裏的果汁塞到盛翊軍手裏,一屁股坐下,兩條腿誇張地叉開,雙手撐在凳子上,身子微微往後仰,抬起臉,看著漂浮著幾朵白雲的天空。

    任風隨意地吹刮到臉上,這個季節的風帶著一股子無法形容的溫涼,暖暖的,涼涼的,很舒服,顏琸傾狠狠地呼吸了一下眼前的空氣,鼻子聳動,眉眼彎彎,露出幾絲笑紋,看起來有些憨態可掬。

    顏琸傾閉著眼睛享受了一會,突然有一道灼熱的視線射到她臉上。

    她慢慢睜開眼,就發現盛翊軍那張帥臉代替天空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顏琸傾伸手推了推她頭頂的男人,卻不能撼動分毫,她隻好開口提醒道:“親,你擋住了我的陽光”。

    可是盛翊軍還是沒動,察覺到盛翊軍透著一絲古怪。

    顏琸傾心下狐疑,順著盛翊軍的視線,就來到自己的雙腿間。

    意識到盛翊軍在看哪裏的時候,顏琸傾氣得小臉都紅了,說了一句,“臭流氓”。

    說完,趕緊將雙腿並攏。

    可透過盛翊軍身後,顏琸傾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敢情盛翊軍貼得這麽近,是想要為她遮住雙腿間的風光。

    其實被看到也沒什麽,因為她裏麵穿了一條與裙子一樣長的安全褲。

    可顏琸傾覺得誤會了人家,麵子上說不過去,特意從包裏拿出紙巾將凳子擦了擦,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盛翊軍坐下。

    好在盛翊軍也不是那麽小氣吧唧的人,若是換成是鄧漢子,賠禮道歉那麽必然的。說起來鄧漢子平常看起來神經大條的一個人,可是跟她在一塊的時候,神經就變得纖細了,時不時要抽個風什麽的。

    顏琸傾忍不住撇過頭看著盛翊軍,還真別說,盛翊軍不說話、不擺臉色、不發脾氣的時候還挺有明星範的,他坐著,她也坐著,可卻有著天壤之別的差距,如果說盛翊軍是天上的白雲,那毫不疑問她就是腳下的泥土。

    她因為換了一身衣服、換了一個造型,才能勉強出來見人,可盛翊軍不同,他就算是穿一身包身工的衣服出門,別人恐怕會認為他是哪個明星,因為劇情需要裝扮上包身工的樣子。

    不說別的,就說近處,旁邊那幾個啃著武大郎燒餅的中學生從他們走進這條街開始,就扮成路人甲一直跟在他們身後,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時不時哢嚓幾聲,用手機留下盛翊軍的倩影,就算被她發現,也絲毫沒有退意。

    估計這幾個中學生已經將盛翊軍定位成男神,因為就算離得有些遠,顏琸傾還是聽到那幾個中學生充滿興奮激動之情的竊竊私語。

    到了後來,那幾個中學生見她坐在盛翊軍身邊著實礙眼,就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離開,別妨礙她們為偶像拍照留念。

    顏琸傾有些無措地站起身,跟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

    可是她才剛站起身,就被盛翊軍拉著坐下來,而且還跟盛翊軍挨得很近。

    顏琸傾忍不住想那幾個中學生會不會趁盛翊軍不在的時候圍攻她?

    顏琸傾正想得入神,不料她下巴突然被人抬起來,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盛翊軍那廝就將臉朝她壓過來,讓她避不可避。

    難不成她剛剛做了什麽可疑的動作竟然讓盛翊軍那廝誤會到要強吻她的地步?

    不敢與盛翊軍的視線進行正麵接觸,顏琸傾隻好將視線轉開,這一轉開,剛好就掃到那幾個還未離開的中學生。

    許是沒有親眼目睹這麽少兒不宜的場麵,那幾個膽敢跟蹤卻不敢直視的中學生驚呆了,待她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一臉受傷地夾著尾巴跑了。

    就算那幾個中學生已經走遠了,顏琸傾還隱約聽到幾句很是義憤填膺的話。

    “那個歐巴眼神好像不太好……”

    “原來現在的歐巴都喜歡歐巴桑,讓我們這些小鮮肉情何以堪?”

    “歐巴的市場被侵占,我們的前途一片晦暗,讓我們高歌一曲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

    突然舌頭被咬了一下,思緒硬是被扯了回來,顏琸傾有些不甘地死死瞪著盛翊軍。

    雖然盛翊軍的力道把握得很好,不至於鬧出流血事件,但是舌頭拗不過牙齒,這是有目共睹的,盛翊軍公然用牙齒挑釁她的舌頭,這不是擺明著欺負她嗎?

    顏琸傾有些委屈,難不成盛翊軍上輩子是犬科動物變得?有事沒事就咬她幾下。

    盛翊軍跟上次一樣,咬完了之後,又伸出舌頭舔了舔,可顏琸傾壓根就不稀罕,對於她來說,她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咬回來。

    說起來顏琸傾是一個相當記仇的女人,雖然算不上睚眥必報,但是別人若是欺負了她,她肯定不會當做沒發生過。

    最後還是盛翊軍故意讓她得逞了一次,顏琸傾心裏才舒坦一些。

    好在這處比較僻靜,也沒有什麽人,不然一開場就上演這種限製性的戲碼,若是被一些無聊人士拍到了還了得,估計明天的新聞上就多出了這樣一條八卦消息:某公園驚現一對連體情侶在公眾場合上演激情戲碼。

    待雨消雲散之際,顏琸傾已經是昏昏沉沉,人事不知了,懶懶地靠在盛翊軍身上。

    盛翊軍伸手撫摸著她的肩背,動作很輕,很溫柔,讓顏琸傾很受用。

    顏琸傾忽然想起那兩個放在後備箱裏的袋子,原本她還以為那是盛翊軍買給他自己的衣服,不想盛翊軍卻把袋子塞到她手裏,當時不明所以的她暗罵盛翊軍是暴君,等掃到袋子裏的衣服時,她才知道這兩袋衣服全是人家盛大爺不辭辛勞跑遍整座商場為她挑選的。

    或許是出於感動,亦或是其他情緒,那時她竟然覺得盛翊軍不那麽討厭了,看起來還挺順眼的。

    當然她絕不會承認她是被衣服給收買了。

    可現在這麽理直氣壯地靠在盛翊軍身上,是怎麽回事?

    連顏琸傾本人都弄不明白自己對盛翊軍怎麽越來越沒有抵抗力了,一開始她還會做做樣子,適當性地推拒一下,可是到了後來,她索性閉著眼睛嚐試著享受,連掙紮都懶得掙紮了。

    是無奈,還是不想反抗,亦或是失去了防備之心?

    顏琸傾也不知道原因。

    難不成真的如鄧漢子說得那樣她對盛翊軍日久生情?

    顏琸傾立馬就慌了,壓根就不敢繼續想下去,下一秒幾乎是下意識地推開盛翊軍,盛翊軍一時沒有防備,被她推倒在地。

    看著坐在地上身上沾著泥土的男人,不知怎麽的,顏琸傾突然很想笑。

    原來強悍如斯的盛翊軍也會有這麽落魄的時候。

    見盛翊軍坐在地上也不起來,隻是看著她。

    顏琸傾被看得有些愧疚和不好意思,下意識地朝盛翊軍伸出手。

    手伸出去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再想將手縮回來已經來不及了。

    盛翊軍好像一直就在等著她伸手一樣,二話不說就將手搭在她手上,可他不是站起來,而是作勢將她拉下去。

    這下好了,兩個人跟二傻子似的坐在有些冰涼的地上。

    也不知道是誰先將帶著點濕意和青草氣味的泥巴抹到對方臉上,結果就演變成現在這樣的格局,兩個人都沒有占便宜,盛翊軍沒有,顏琸傾也沒有。非要說些什麽,應該是兩敗俱傷,兩人的臉上都沾著泥巴,跟在地上打滾一樣,渾身髒兮兮的。

    兩人看了對方一眼,先是沉默了一會會,繼而步調一致地笑了。

    不像盛翊軍笑得那麽矜持,顏琸傾笑得更像是個漢子,她伸手指著盛翊軍的臉,一陣指手畫腳,好像要在盛翊軍臉上整出一副有格調的印象派畫作。

    此時玩起來很盡興,可到了梳洗的時候又免不了一陣頭疼。

    等他們跑到一個小店借洗手間梳洗打理一番後,顏琸傾才漸漸想起鄧漢子他們三個人,也不知道趙文理怎麽樣了,有沒有被欺負得哭了……

    顏琸傾當然不知道就在她和盛翊軍打情罵俏的時候,鄧漢子那廂正在上演著啼笑皆非的劇場版。

    說起來顏琸傾能夠這麽輕鬆地就擺脫鄧漢子,一部分的原因要歸為鄧漢子故意放水。

    事實上,鄧漢子原本就想支開顏琸傾,顏琸傾主動離開,倒是省下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而鄧漢子要避開顏琸傾,無非是想趁沒人的時候對老實巴交的趙文理進行逼供。

    眼下在一家小吃店最角落裏的一桌就上演著這樣的畫麵。

    鄧漢子俯下身子,眼睛緊緊盯著坐在她對麵神色局促不安的趙文理,小手往下一拍,手掌剛要落到桌子上,就被顧瘋子拉住了。

    “南南,小心傷著手,有什麽事直接吩咐我做就好了。”

    鄧漢子衝顧瘋子使了個眼色,兀自坐下,端起茶碗,拿眼睛看著趙文理和顧瘋子。

    “啪”的一聲,如驚堂木拍在案桌上的聲音,讓人猛然一驚。

    “說……”顧瘋子忽然收起臉上的嚴肅,轉頭對上鄧漢子,一臉溫柔地問:“南南,要問些什麽”?

    鄧漢子立馬接了口,“說,你跟我家顏顏是怎麽認識的,事無巨細,從實招來。”

    鄧漢子邊說,手裏還時不時摩挲著不久前從地攤上淘來的底下垂著玉墜子的沉香折扇,那說話的口吻儼然就是一個拿著長杆煙的*oss。

    趙文理怎麽說也算是一個有血性和骨氣的青年,他瞟了鄧漢子和顧瘋子一眼,將視線轉向窗外,嘴裏固執地說道:“不好意思,這件事我不方便跟二位說”。

    鄧漢子仿佛一早就料到趙文理沒有這麽快妥協,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詭異地看了趙文理一眼,轉而對顧瘋子說道:“瘋子,這人就賞給你了,看他這細皮嫩肉的,你可要好生對待,切不可怠慢了人家,我去外頭曬曬太陽,過一會進來,看你的成果”。

    見鄧漢子和顧瘋子好像私下裏達成了什麽協議,趙文理莫名地有些緊張,剛站起來,不料肩膀被顧瘋子按了下去。

    被這兩個算不上熟悉的人莫名其妙地攔住,並且逼問一些*性的問題,就算趙文理一向以好脾氣著稱,也不得不滋生出一些怒氣。

    “我還有急事要處理,請兩位行個方便。”

    “你現在還不能離開,你什麽時候說出詳情,我們就什麽時候放你離開。”

    “你們就不怕我報警嗎?”

    “哦,原來你已經有這個準備了。”

    鄧漢子說這話的時候,衝顧瘋子使了個眼色,緊接著趙文理口袋裏的手機就被沒收了。

    “你們……”

    趙文理實在想不通顏琸傾怎麽會結交這樣奇怪的朋友。

    鄧漢子看了趙文理一眼,那眼神著實有些怪,帶著鄙夷、輕視和同情,她不再說什麽,轉身往外走,可還沒走幾步,就被幾個虎背熊腰的男人攔住。

    那幾個男人看著她吹了幾聲口哨,臉上掛著一派輕浮之色。

    “小妞,你這是要去啊?有沒有興趣跟哥幾個出去玩玩?”

    鄧漢子笑了,一旦她露出那種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就意味著有些人要遭殃了。

    可那幾個男人壓根就不認為這樣一個柔弱的女人能把他們怎麽樣。

    他們被鄧漢子臉上的笑迷得神魂顛倒,站在最前麵的那個男人已經忍不住向鄧漢子伸出那隻粗壯甚至藏汙納垢的爪子。

    可是那隻豬爪子還沒有碰到鄧漢子的手,就被突然出現的男人弄折了。

    “啊——”

    那名被襲擊的男人眼睛裏露出一絲惶恐,死死地瞪著朝他靠近的顧瘋子,抱著脫臼的手趕緊往後挪了幾步。

    旁邊那幾個原本還有些蠢蠢欲動的男人看著同伴的慘狀,一時猶豫要不要上前,後來看顧瘋子隻是一個人,他們幾個仗著人多勢眾,咬著牙齒,嘴巴裏喊著沒什麽氣勢的口號就朝單槍匹馬的顧瘋子一擁而上。

    拳頭撞擊在皮肉上的聲音清晰可聞,鄧漢子抱著雙臂一臉興味地看著顧瘋子僅僅用幾個拳頭就將那幾個男人撂倒。

    臨到被打得掃地出門,那幾個男人還不忘了撂下一句“走著瞧”,拖著傷,拐著腿,攙扶著離開。

    原本以為事情到此就會落下帷幕,不想半路又殺出一個偽娘。

    “壯士,請留步。”

    三尺之外淩空出現一個濃妝豔抹的高清版萌物,伴隨著那一淺一深的腳步,那萌貨臉上的粉跟瓷磚一樣簌簌地往下掉,就連睫毛上都不免沾了一些,那萌貨要撲倒的對象很明確,就是站在大廳中央的顧瘋子。

    眼見一個高大的漢子向他撲過來,顧瘋子想都沒想就往旁邊挪移了幾步,不想那漢子萌貨動作十分靈活,見顧瘋子移到左邊他就撲到左邊,移到右邊他就撲到右邊。

    後來不知怎麽的,兩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周旋起來。

    周圍的一幹看客愣是看不懂顧瘋子和那萌貨在玩些什麽名堂,有人猜這兩人在比力氣,看誰抬得動麵前的桌子,有人猜這兩人在練氣功,看誰內功比較深厚。

    人群中有一個騎在他老爹脖子上的小破孩說道:“我知道,我知道,這兩個叔叔在玩捉迷藏。”

    好在有好事者鄧漢子在一旁答疑解惑,答曰:此為求偶。

    眾人搖頭不明其意,問曰:何為求偶?

    鄧漢子曰:求偶便是求偶,不可深究。

    知曉眾人的意思,鄧漢子又補充了一句,“求偶不分男女,隻要是個人便成”。

    話音落下,眾人更是大惑不解。

    若不是看著周圍都是平民百姓,收入不多,按照鄧漢子唯利是圖的性子,估計這會應該扯出一條分界線,坐在那改收門票,亦或是直接坐地起價,擺上幾個賭局讓大家壓下銀兩,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知道此處民風淳樸,她也不好扯出什麽同性戀的話題,隻好編出這兩人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今天好不容易相見,一時忘情,相對無言……

    這麽漏洞百出的話若是從別人嘴裏說出來,或許不可信,可是被鄧漢子那張巧嘴修飾了一下後,聽者不由信了幾分。

    原本該走的走,該散的散,可不想劇情突然逆轉,那隻萌貨猛地發起攻擊,趁顧瘋子不備,將人死死摟住。

    鄧漢子隻好跟人解釋說他們這是激動情難自禁,可不想那隻萌貨抱著顧瘋子不撒手不要緊,還在顧瘋子臉上啾了一口,硬是留下了口水印子。

    這時顏琸傾發現有一家小吃店裏三層外三層圍著一群人,還以為這是一家百年老字號的店,想來她很久沒來這裏,不僅連店麵都精裝了一番,而且還多了一些以前沒聽過的老字號。

    看看這隊伍長的,排隊愣是從別人家門口排到人家大廳。

    顏琸傾拉著盛翊軍擠進人群,本以為這家店在搞什麽促銷活動,不想扒開人群就看到顧瘋子被一個看不清楚身份性別的高大萌貨著實地親了好大一口,那聲音實在是響,都可以當背景音樂了。

    難不成顧瘋子被人告白了?

    顏琸傾走到鄧漢子跟前問道:“漢子,這是?”

    看著現場椅子翻倒了幾把,盤子打碎了幾個,這場麵也太激烈了吧!

    顧瘋子反應過來,第一要義就是非暴力不合作,揍那隻萌貨的臉,第二要義就是趕緊衝到鄧漢子麵前解釋。

    “南南,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顧瘋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那隻萌貨說:“壯士,你不可以拋下人家”。

    那柔弱的蘭花指翹得顏琸傾感覺心肝跟著打顫。

    不會吧?顧瘋子平常看著挺正常的一個人,不想還好這一口。

    顏琸傾忍不住打量了那隻萌貨幾眼,不想人家還不待見她,對她翻了一個大白眼,不過當視線落到盛翊軍身上的時候,那就另當別論了。

    顏琸傾偏過頭,對盛翊軍說:“s先生,恭喜你,你被人家看上了”。

    話音剛落,不料那隻萌貨真的就朝盛翊軍撲過來了。

    這、這、這,簡直太驚悚了。

    被盛翊軍拽著往外跑的時候,顏琸傾還不忘了對身後那隻萌貨做鬼臉。

    隻是她想不通被追的人是盛翊軍,她幹嘛跟著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