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第十九章 真與假

    1

    “上山時，你曾對我說過，你來自鳳儀國赤水城，一共來了十八個人。”靠裏的夜南說道。

    “在我到來之前，因為山中修士相互廝殺，隻剩下了你和小饞蟲胡海江。”靠近洞口的夜南接口說道。

    “蝕心獸現在還不能動，快殺了它！”

    “若不殺它，到時候它隻需看你一眼，你就完了！”

    兩個夜南麵對麵盤膝而坐，同樣身穿白衣，麵容神態無不相同。

    胡天站在一側，瞪著眼睛東瞅瞅西瞅瞅，手中長劍的劍尖微微顫抖。這一劍刺下去，不僅決定夜南的生死，還有胡天自己。

    “進藥仙穀那天，我穿的衣服是什麽顏色？”胡天向這邊的夜南問道。

    “好像是深藍色……”那個夜南略一猶豫，言道：“不過我穿的是黑色。”

    胡天想了想，夜南那天到底穿什麽顏色，一時還真想不起來。

    “我們在藥圃邊重逢時，我的劍在哪裏？”胡天側頭向另一個夜南問道。

    “應該是在儲物袋裏。”那個夜南也是含糊其辭。

    “不過，那天我是從樹林方向來的，你坐在石凳上。”那個夜南補充道。

    胡天依然無法分辨真假。

    “我們曾對酒當歌：我曾與夜為鄰，如今住在夜之南……你還記不記得？”一個夜南竟唱起了歌。

    胡天點了點頭。

    “我是夜南，明晚我即夜……”另一個夜南以歌聲收尾。

    胡天再次搖頭。

    “他是假的。”

    “他是假的。”

    “我是真的。”

    “我是真的。”

    說著說著，連夜南自己也無法分辨，哪個才是自己的聲音。

    最後，夜南無奈道：“大哥，你把我們兩個都殺了吧，否則等它緩過勁兒來，可能你也活不成。”

    “大哥，你把我們兩個都殺了吧，否則等它緩過勁兒而來，可能你也活不成。”最後，蝕心獸也隻能這樣說。

    2

    胡天終於做出了決斷。

    他背對洞口，劍身自身前那個夜南的後心刺入，穿過丹田，自小腹刺出。

    丹田被毀，那個夜南體內的霧狀靈氣瞬間外泄，卻沒有重歸天地，而是絲絲縷縷鑽進了對麵那個夜南的口鼻。

    “你怎麽知道我是真的？”那個夜南此時還不能動，依然坐在地上。

    “其實，我根本分不清哪個才是真的。”胡天麵無表情，來到那個夜南背後，劍鋒對準那個夜南後心，聲音冷漠道“隻有先殺他，我才能殺你！”

    “除非，你答應跟我喝酒。”胡天忽然笑道。

    “當然要喝。”夜南大喜：“你為何知道我是真的？”

    “你眼睛小。”胡天隻說了四個字。

    “就這麽簡單？”夜南實在無法相信。

    “就這麽簡單。”胡天認真道。

    “你若殺錯了呢？”

    “你這眼睛，別人卻裝不來。”胡天依然站在夜南背後。

    “剛才我要是不眯著眼呢？”夜南還是無法回頭。

    “若是那樣，就真沒辦法看了。”胡天並沒有還劍入鞘：“沒辦法，就隻能把兩個一起殺掉。

    ”

    “大哥，你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這樣做是對的。”夜南知道胡天想做什麽。

    “再過十息，對麵的屍體若再不現出本體，我就要為他報仇。”胡天的聲音再次變冷。

    “我明白。”夜南平靜應道。

    那個死去的夜南，若再不變成蝕心獸，那就隻有一個結論，胡天殺錯了。

    五息後，血泊中的“夜南”，身上詭異地長出了黑毛，漸漸恢複了本體。它個頭兒有如小狗，渾身黑毛，有著兔子的尾巴和耳朵，還有著狗的鼻子和舌頭……

    “你果然是真的！”胡天手中寶劍嘡啷啷墜地，渾身都是冷汗。

    “你若是殺錯了呢？！”那個活著的夜南站了起來，轉過身，臉上的笑容一掃而空，尖聲說道。

    “什麽？！”胡天幾乎僵住。

    “蝕心獸可以變身，也能讓別人變身。”那個夜南冷笑。

    “這玩笑可開不得？！”胡天雖還能動，但他卻沒有去拾取寶劍。他知道，即便現在手中有劍，對方若是已築了基的蝕心獸，也是徒勞。

    “現在確實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夜南恢複了自己的聲音：“大哥，我錯了。”

    “我果然沒看錯人。”胡天再次放鬆。

    “不過，大哥雖然膽大心細，剛才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為求自保，你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兩個人都殺了。”夜南滿心感激。

    3

    “這妖獸，我好像見過。”胡天努力回憶著什麽。

    “走，咱們喝酒去吧。”夜南走向洞外。

    胡天見過的那隻犬兔是白色的，曾經和麥女一起出現在藥圃。那就是夜南，這是個秘密，裏邊的香豔故事，夜南當然不會說。

    “兄弟，我們居然一起築基成功，真是可喜可賀。”胡天跟了上來。

    “對了，小饞蟲呢？”夜南關切道。

    “他築基失敗了。”胡天歎了口氣：“我們胡族此次一共來了十八個勇士，如今卻隻有我能築基！”

    “唉！”夜南也是無比遺憾。

    峰回路轉。

    “快點，他烤了一隻羚羊。”胡天催促道。

    “他還有這心情？”夜南實在無法相信。

    “我已築基，在我麵前，練氣期修士皆是螻蟻，他敢不聽話？！”胡天大笑道：“我答應他，以後有機會就幫他找築基靈藥。他本不相信，說什麽築基靈藥哪有那麽容易找到的？不過我說，我已築基，想找結丹靈藥難，找築基的還不容易！如此一來，小饞蟲終於被逼就犯。”

    4

    “送君千裏，終有一別。”胡天仰起脖子，又喝了一碗酒，醉醺醺道。

    事實上，酒還沒過三巡，根本還沒到送別的時候。

    “我們方向不同，還是別送了。”夜南照喝不誤，不過，他卻絲毫也沒喝多。築基修為，豈是這麽容易醉的？而且他也知道，胡天向來是假裝喝醉，其實是想騙人多喝。

    “你我一見如故，我本想邀你去我們山陰鎮玩玩，你卻多半不肯。”胡天說的這句話，卻是情真意切。隻不過，大家相聚於藥仙穀，本是為了築基靈藥而來，如今既然已經築基，自然要去稱雄一方，多半也就散了。

    聽了“山陰鎮”三字，夜南又眯了眯眼睛，心似電轉：這麽巧？那裏竟也有個山陰鎮。師叔會不會在那兒？師叔若在那裏，說不定我就能上天尊山了。天下山陰鎮雖多，師叔未必在那兒，不過，就我這修為，回雁歸國多半也要被處以極刑，何不去碰碰運氣？即便找不到師叔，和胡天在一起，倒也快活逍遙。

    想到此處，夜南端起海碗笑道：“大哥若不問我試試，怎知我不肯去？！”

    《丹山》第一卷《養魂》之《藥仙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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