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月姐你打算怎麽解決？”帥小兵追問道。

    秦月搖頭道：“沒有辦法解決。你要記住，我們隻是商人，不是政治家。別信教科書上的那一套，商人手裏的錢沒法左右政治家的命運，但政治家可以輕鬆決定一個商人的命運。‘鼎盛’的力量再強大，都對抗不了整個體製，鈔票再有用，都玩不過槍。我們都不是單身一人，我一個人輸得起，但如果我輸了，你們所有人都會陪葬，所以，我要對你們負責。”

    說到這裏，秦月的手機響了一下，掏出來一看，秦月就沉默了，過和好一陣子，秦月才低沉地說道：“他自殺了……”

    眾人一時錯愕。

    秦月又補了一句：“他老婆也自殺了……”

    這一次的沉默時間更長。

    過了一會兒，林雪菲才道：“我先回家了，明天還要早起去做頭發試衣服，小兵你也早點睡。”說罷就要走。

    秦月連忙道：“等一下！”

    “嗯？”

    “是這樣。上次‘榮澤’貸款被卡的事兒，我哥知道了，他也查到了周姨在這裏麵的作用，”秦月道，“我哥打算給周姨製造一些小麻煩。”

    林雪菲看了帥小兵一眼，沒有吱聲。

    帥小兵則問道：“怎麽做？”

    “你們放心，都是可控範圍之內的事。這事兒本來我們不想說出去的，但是消息還是傳到我哥那兒去了，我哥說了，‘榮澤’的貸款也就是幾個億的事，‘鼎盛’這邊撥一筆出來連利息都可以不要。但問題的關鍵是，這次的事有些過了，如果不做出點反應，會有人覺得老秦家這些年沒動作，變得好欺負了，”秦月解釋道，“稍微反擊一下，刷一下存在感吧，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個底限是什麽……”帥小兵關心地問道。

    秦月微微一笑：“這個你還擔心什麽？咱們現在都是一家人啊，我哥會讓你們兩口子難堪嗎？就是給周姨的工作添點兒堵，她不是正好是‘轉正’的關鍵期嗎？把這事兒弄黃了，給她點教訓再說。”

    “這……怕是會要了她的命……”帥小兵當然知道自己的老媽就是官迷，就指望著混到個正職的係主任當當，然後享受副院長待遇退休。這節骨眼兒上把她轉正的事兒弄黃了，自己的老媽能當場老二十歲，說不準真的要了她的命。

    秦月嗬嗬地笑了：“石家不是因為悔婚的事兒對不住你們林家麽？現在秀珠又在幫我哥做事，我哥當然要幫秀珠解決這個頭疼的問題啊！所以，這事兒攪黃了之後，就讓秀珠來幫忙。石家的老太太人麵廣，別看她人老了，可她手裏的人脈比我哥的都強，如果再算上咱們這位蘇大主任的人脈，把周姨的副主任扶正，一點兒問題都沒有。這樣一來，周姨欠了石家的情，也欠了小芸的情，幾家的關係應該都能緩和了吧？到時候小兵也跟著出麵協調，讓你未來的丈母娘看看這位女婿的能量，讓她明白，沒這準女婿，她連主任的位子都保不住……”

    帥小兵愕然，這簡直就是一環套一環啊！

    蘇承宇豎起拇指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秦總能有如今的事業，果然是靠真本事！”

    “總之你們就放寬心，我哥這邊會製造點小麻煩，但絕不會讓幾家的關係變得惡劣，”秦月道，“大家都是出來賺錢的，明年所有計劃全都啟動。我可以很篤定地說一句，賺錢是妥妥的！但這節骨眼兒上，誰都不想你們三個家庭鬧得水火不容。周姨不就是有點兒勢利，圖個金龜婿麽？不就是圖個臉麵麽？咱們先幫點忙，然後該給的臉麵都給足了，這事兒也就過去了，自家人血濃於水，犯不著針鋒相對。”

    “嗯！”帥小兵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我去安排車送菲菲回家。”

    臨走的時候，林雪菲突然對蘇承宇道：“小芸今天提到你了，邱叔叔和鄒阿姨沒有表態，既沒說歡迎，也沒說討厭。如果你有時間，明天去拜訪一下吧！”

    蘇承宇立刻高興了，點頭道：“好！一定！”

    秦月用手肘頂了蘇承宇一下：“你護著小芸，那是因為你們有同一個爸，而且小芸也不會跟你爭什麽資源，這個我理解。可鄒姨又不是你親媽，你這麽高興幹嘛？”

    蘇承宇搓搓手道：“我看我爸的老相冊，發現鄒姨年輕的時候太漂亮了……”

    幾個人頓時就是一腦門黑線。

    “別誤會別誤會！”蘇承宇連忙解釋道，“我親媽長相也不賴啊！我和我姐都隨各自的媽，你們看我這顏值！不敢說多甩，起碼能看出我媽顏值不低吧？我就是好奇，什麽樣的女人能讓我老爹念叨這麽多年，明天能見著活的了，能不興奮麽？”

    林雪菲則又囑咐道：“千萬千萬記得，最好空手去，實在想帶禮物，那也隻能是薄禮，超過一百塊你就等著被踢出門吧！”

    頓了一頓，林雪菲看了看蘇承宇道：“不是邱叔叔和鄒阿姨清高，而是你的身份比較特殊。一點薄禮，算是晚輩探望長輩，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禮太重了，你去見他們的目的就沒那麽純了。小芸家境雖然不富貴，可別以為她們家就窮。邱叔叔和鄒阿姨兩口子在省城教學界都是泰鬥人物，跟他們同一輩的教師都是中師、高中畢業，九十年代函授弄來的大專文憑，邱叔兩口子是八十年代標準的本科生！也就是他們懶得當官，要不然現在至少也得是個教研室主任以上了！這一家子，千兒八百萬的拿不出來，小康家境是沒問題的。”

    蘇承宇點點頭：“我明白了！今天我也看到那些賓客名單了，好多賓客都是不請自來的，都是邱叔和鄒姨的‘徒子徒孫’吧？”

    林雪菲笑著道：“被你蒙對了！”

    第二天，蘇承宇果然就提著兩袋水果興衝衝地去了。邱家這幾天早就熱鬧得不行，特別是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七，按照風俗，這天夜裏零點一到，新娘就要接走，所以邱家的賓朋親友擠得滿滿的，好在這小區還是當年福利分房的時候，學校自建的，樓下綠化多，空間大，左右鄰居都是同校的教師，邱家有喜，又逢過年，大家樂得湊這個熱鬧沾沾喜氣。所以小區內都成了喜慶現場。再算上那些不請自來的學生，邱芸和林雪菲的同學，還有前來道賀的校領導、市局領導，茫茫人海差點把小區給淹了。

    聽說蘇承宇來了，邱衛國和鄒潔立刻跟賓客們道了歉，單獨來見。家裏人多不方便，見麵的地點是艾麗麗安排隨行人員的一輛金杯車內。見到兩口子之後，原本還有些興奮的蘇承宇立刻拘謹了起來，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裏不敢先開口。

    鄒潔仔仔細細地把蘇承宇打量了好幾遍，然後就笑了：“看來我真的把老蘇的樣子給忘了，從這孩子身上，根本看不出老蘇的影子……”

    蘇承宇被這句話給整懵逼了，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又閉嘴。

    鄒潔輕笑了一下道：“都這麽多年了，該恨的已經恨了，小芸已經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過我們了，我知道，當年的事兒不怨他……而且，如果不是這事兒，我跟老邱也走不到一塊兒。老邱待我很好，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這一輩子眼看都過去一大半了，幹嘛還要頂著年輕時候的事兒不放呢？”

    蘇承宇微微鬆了一口氣，回答道：“阿姨，當年的事兒，是我爸對不起您……”

    “談不上、談不上……當初離開，也不是石頭的本意……他還是叫蘇石吧？”鄒潔輕輕搖頭道，“我們那一輩人，讀書的時候被老山前線的英雄們感動過，跑到哪兒都會唱《血染的風采》，時時刻刻準備響應國家的號召上前線，別說石頭是個男孩子，就算是我……聽了抗越英雄事跡報告會之後，也都是流著眼淚寫了參軍報國的誌願書上交的……那個時候啊，流出來的血都是滾燙滾燙的，如果我知道實情，肯定會支持他去的。”

    “這些年我爸打聽到您的下落，一直想要來找您，可是他又……”

    “說出來不怕你們年輕人笑話，我和老邱結婚之後，我說一直要等你/爸，所以，我們一直都是分兩個被窩睡，”鄒潔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苦了老邱了！直到早幾年看到石頭在電視的新聞裏出現，已經變成了鄰省的領導之後，我才明白了我不能因為一個錯誤而去犯另一個錯誤，不能因為錯過了一個人，而去錯過另一個人。然後……我們就有了小坤，他是小芸的弟弟……”

    邱衛國的手已經按在了鄒潔的手上，輕輕拍了兩下道：“我已經滿足了。當初我私下跟老林說過，這輩子能跟你結婚，不論是什麽結果，我都死而無憾了。”說罷，轉而對蘇承宇笑道：“小夥子，讓你老爸過來吧！‘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幾十年前的事情，不應該成為兒女們身上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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