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許仁川來不及反應,項璃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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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璃拉著他的大手,兩人走到客廳,她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之後自己坐在他側邊。

    “說吧。”

    他說“說吧”這個語氣,是無奈的,卻讓人聽得出這其中有多少寵著慣著的味道,他輕輕挑起唇角,望著她笑凡。

    “那個,我看你家書房好多的史實類書籍,而且有一部分現在市麵上已經買不到了,我就想著,我放暑假三個月呢,能不能經常過來看書?”

    “你沒事看那些書幹什麽?”

    “我打算報c大曆史係呀,一直就對這些很感興趣。”

    項璃抱著他的胳膊,小鳥依人的靠在他身上,“仁川哥你這麽多書,可不能浪費資源。”

    “我經常出差,不在家,你怎麽來?”

    許仁川說這話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項璃手上已經拿到他那一整串鑰匙,在他麵前晃,“給我一把鑰匙吧,我就可以天天來了。謦”

    “……”

    許仁川伸手要去奪回鑰匙,項璃人已經站起來了,站得離他遠遠的,手裏一直在晃那串鑰匙,“不要吝嗇,好資源要共同分享!”

    “給我!”他單手叉腰,皺眉低聲喝斥。

    項璃跑得老遠躲著,直搖頭,不給。

    “你說你是不是得寸進尺,項璃,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仁川哥你怎麽這樣,我可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呢,問你要幾本書看麽,要不要這麽小氣!”

    許仁川站在屋子當中,哭笑不得,扶著額頭,片刻後他說,“怕了你了。”

    ……

    因為昨晚沒回家,項璃有了心理準備,今天可能會挨罵,甚至會挨打。

    為了不讓家裏人對許仁川有意見,她打算隱瞞昨晚在他那裏過夜的事,許仁川說送她回去,她拒絕了。

    打車回家的,一路上想了很多,當項璃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愛那個男人,就再也沒有任何理由讓她退縮。

    項璃到家時接近中午,推開門探了個腦袋進去,除了聞到廚房的飯菜香味,沒見任何人。

    她想,爸爸可能去公司了吧……

    稍稍放下心來,在玄關換鞋,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媽媽在二樓看著她,而且,她爸爸就在客廳裏坐著,在等她。

    項璃換好了鞋就打算上樓,不知道哪裏飄來一股煙味,那味道就和爸爸抽的雪茄一模一樣,項璃忐忑極了。

    她腳步匆匆的行至樓梯口,突然一道沉沉的聲音把她叫住,“項璃!”

    心裏咚的一聲,項璃全身一僵,緩緩轉頭看著客廳裏,這時候,爸爸拄著拐杖緩緩站起來,麵色沉重,可怕極了。

    項璃心說壞了,一邊勉強撐出笑來,“爸、爸爸,您在家呀?”

    項顯城鐵青著一張臉,拐杖在大理石桌麵上敲了敲,“給我過來!”

    此時他抑製著怒意,沒有徹底爆發出來,所以跟她說著話,聲音還算平和。

    不過項璃了解她爸,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項璃緩緩的移動腳步過去,走到項顯城麵前,那句“爸爸”都在喉嚨裏了,還沒來得及喊出來,腿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拐杖,沒站穩,就這麽跪在了地上。

    好疼啊,眼淚毫無征兆的掉下來,項璃死死的咬著唇,埋頭不語,肩膀微微顫動,任由父親責罵。

    確實是她錯了,在外麵喝了酒,還夜不歸宿,這事兒就算是三哥知道也得罵她。項璃沒有任何理由為自己開脫辯解,任由父親的拐杖一下一下的落在背上。

    “不知廉恥的東西,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媽沒把你教好,老子來教!”

    又是重重的一下砸在項璃的身上,一直在二樓安靜瞧著樓下情況的汪綺玥終於忍不住開口,“你行了!”

    邊說,邊攏著披肩從樓上下來,眉心擰得很緊,語氣也不怎麽好,很明顯是在責怪丈夫,“孩子做錯了事,罵兩句就行了,畢竟也是孩子,小璃她承受得了你幾下?你打算打死她嗎!”

    “你教出來的好女兒,就知道慣著,被你慣出來的一身毛病,誰來治?!”

    項顯城氣得不行了,坐在皮沙發上,盯著母女二人。此時汪綺玥蹲在項璃身旁,手攬著她的背,生怕她父親再下手打她。

    “女兒不是我一個人的,你這個父親,平時可有關心過?噓寒問暖過?”

    汪綺玥抬頭注視著丈夫,“老爺,你有那些個心思在外麵跟女人往來,就是沒這個時間回家來陪自己的子女,小璃她今年十七歲,過去的十七年你為她做過些什麽?今天她是犯了錯,可是你捫心自問,你可有資格對她動手?”

    項顯城被汪綺玥幾句話說得臉紅脖子粗,卻無法反駁,死死的盯著她,卻見汪綺玥冷笑,“別說小璃,家裏任何一個孩子,你也都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說完她扶起項璃,替她擦掉臉上的淚,正說送她上樓,卻不料項璃哽咽著說,

    “爸,媽,是我錯了,我不該在外麵跟同學玩得得意忘形,不回家。”

    頓了頓,她走到一臉鐵青的父親身邊,伸手去握住他滿是繭子的手掌,“爸,多回家吧,媽媽需要您,我們也都需要您。”

    即便是再鐵的心,這一刻也是被她的話融化了,項顯城瞧著女兒半晌,反手按住她的小手,“小璃考試考得如何?”

    項璃破涕為笑,“考得不錯啊,一定能上c大。”

    “上c大?念什麽專業?”

    “噢,我想念曆史係,爸爸同意嗎?”

    “那可不是什麽熱門專業……”

    “可是我喜歡啊,我就想著,以後留校任教,爸爸您覺得怎麽樣?”

    “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

    那是項璃第一次和她父親說那麽多話,也是第一次,那麽近的靠近了父親的心。那時候的她沒有預料到,這一次之後再也沒有以後,後來她懷孕生子,後來她離家八年之久,再一次看見父親,是在加護病房內,直到父親去世,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六月下旬,項默森回了c市。

    那一年,融信由香港轉到內地,也就是在那一年,項默森遇到他此生摯愛,同一年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應接不暇,項璃一心一意要追隨許仁川,兩耳不聞窗外事。

    七月初,項璃拿到了c大的錄取通知,以她全市前五的成績念c大的確是可惜了,可是對她自己來說,這就是她的選擇,因這一選擇,才有機會留在許仁川身邊。她從未想過去其他城市,也從未想過去看看外麵的花花世界,心裏隻有一個許仁川,仿佛,隻願為他活。

    許奈良考上了中國政法大學,拿到錄取通知第一時間就打電話來告訴項璃,他一直以為,以項璃的成績,無論如何都會報考北京上海的學校,沒想到她留在了c市,當許奈良得知項璃要念c大時,在電話裏好久都沒有出聲。

    “為什麽?”他問。

    “沒有為什麽,我記得以前跟你提過,是你自己忘記了吧。”

    “不是我忘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在開玩笑。”

    許奈良那麽努力的學習,就是為了念大學,就是為了大學四年能離項璃近一些,要不是為了項璃,估計他會聽大伯的話,高中畢業就去當兵了。

    “其實c大挺好的啊,也出過不少名人吧,不一定非要念北上廣的學校,我覺得留在這裏很開心,至少可以經常回家。”

    “沒有其他原因?”

    “奈良哥,你想太多了,我念書而已,會有什麽別的原因?”

    許奈良在電話那端沉默了好一陣,終於才問她,“是不是因為早就知道我要來北京,而且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或許是這樣。”

    項璃也不想解釋了,奈良認為是什麽那就是什麽好了,他要有那樣的想法其實也不錯,至少會懂得知難而退。

    奈良嗓子有些啞了,他問項璃,“我們一起上學,一起學鋼琴,一起學書法,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麽?”

    “對你有意義的事情,也許在我這裏真的沒什麽意義,奈良,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項璃說完就掛了電話,眼睛紅紅的。

    換了其他男生,她拒絕了就拒絕了,不會自責,可那個人是奈良啊,待她猶如親人一樣的奈良,她怎麽忍心看他難過?

    項璃趴在書桌上哭,無聲的,想起以往的一幕幕,她和奈良好得形影不離,那是這輩子最真摯的朋友了,這一通電話,很有可能要終結他們倆的友情,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小璃。”

    有人敲門,項璃迅速擦幹了淚,“進來。”

    是三哥,他什麽時候來的,項璃一點不知道。

    “怎麽很難過的樣子,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項默森倚著她的書桌,低頭看她。

    項璃搖頭,項默森便笑,“你不和我說也沒關係,我隻是進來問問你,一會兒要不要和我出去吃飯。”

    “去哪裏?”

    “你仁川哥說有一處大排檔的風幹排骨和小龍蝦不錯,你不是喜歡小龍蝦?”

    “……”

    項璃是愛小龍蝦沒錯,不過,這時候她的重點在仁川哥……

    “當然要去啊,三哥你什麽時候走,等等我換衣服。”

    項璃起身,就要去衣櫃那邊,項默森看了看時間,說,“恬恬也帶著去,吃完了飯帶她去兒童樂園,不是一直吵著要去?”

    項璃回頭望著三哥笑,“好啊。”

    ……

    步行街那間大排檔有些年頭了,別看一間沒怎麽裝潢的小館子,外麵經常停著豪車,生意非常好,平頭百姓和百萬富翁拚桌不是什麽稀奇事。

    許仁川那幾個人來得早,這會兒已經撩起袖子點燃了煙開始喝酒了。

    許奈

    良也和他一起來的,看似心情不好,於佑給他倒了啤酒,拍著他的肩頭,“小子,屁大點年紀學人家扮什麽憂鬱,來,跟哥喝一杯。”

    奈良心裏在想項璃,想起電話裏她承認是因為他喜歡她,所以才不願和他一起去念北京的學校,心裏十分寒涼,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許仁川在一旁瞅著他,吞雲吐霧的眯著眼,也不吭聲,任由那把大風扇呼呼的吹著熱風掃在臉上,汗水從脖間流下,即使天氣炎熱,也阻擋不了他們來這裏喝酒的念頭。

    “讓哥來猜猜,是不是失戀了?”

    於佑打趣的說,自己嘿嘿嘿的笑,末了,托著下巴總結,“這個年頭,畢業就分手這是人之常情,沒什麽大不了的,大學裏邊多的是漂亮姑娘等著你!”

    於佑說完,奈良白了他一眼,抓了一把花生米塞進他嘴裏,“佑哥,我和你就不是一個層次的。”

    於佑呲牙咧嘴的罵,許仁川在一旁低低的笑,這時候,項默森的車子開過來了。

    今天運氣好,大排檔門口的停車位還有剩,項默森把車停在了這邊。

    項璃牽著項恬下車,一抬頭便看見許仁川,以及坐在他旁邊一直盯著她瞧的許奈良,項璃垂眸,心裏歎了氣,早知道奈良也來,她就不來了……

    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年長的幾個談笑風生,年紀小的項恬沒心沒肺的讓年長的幫著剝龍蝦,隻有項璃和許奈良,各懷心思……這飯沒法好好吃了。

    項璃其實想多了,許奈良是個內心豁達的人,即便被她拒絕了,也都還是買賣不成仁義在,這時候項璃坐在他對麵,目光交匯的時候,奈良眼中同以往一樣,除了善意,沒有其他。

    奈良給項恬剝龍蝦,也給項璃剝,換了以往,項璃已經習慣他的體貼和細心,從來不記得要說什麽謝謝,但是今天,怎麽都覺得別扭,扭扭捏捏說了句謝謝,這讓許奈良全身一僵,小聲問,“有必要說謝謝?”

    項璃表情尷尬,極不自在,“禮貌一點比較好。”

    “那你算算一共得說幾次謝謝,剛才我給你拿了碗,給你燙了筷子,給你夾了無數次的菜,你數數看。”

    “……”

    項璃覺得他故意的,便抬眸瞪他,許奈良突然就咧嘴笑了,又往她碗裏夾了一塊排骨,“這輩子要說多少次謝謝才夠,你算過嗎?”

    盛夏時節,接近40°的炙熱天氣,除了不遠處那把不怎麽管用的風扇,就剩下手裏這杯凍啤酒比較解暑了。項璃望著杯子裏黃色液體,半晌,她舉杯,“奈良哥,我敬你。”

    奈良也端起杯子,跟她碰了一下,“你我之間,不言謝。”

    今晚項默森沒喝酒,一來是嗓子不太舒服,二來,第二天上午是賀氏的珠寶展,他應邀過去捧場,通常要出席重要場合的頭晚上他都不會喝酒。

    晚上八點多,幾個人散了,項璃上車,望著遠處等司機開車過來的許仁川,戀戀不舍。

    ……

    七月十日,項璃早上七點鍾起床,在樓下陪汪綺玥吃過了早餐就出門了。

    汪綺玥問過她要去哪裏,天氣這麽熱,打算讓趙司機開車送她。

    項璃說是和同學去書店看書,完了再去同學家玩兒,不用司機送。汪綺玥通常都比較心疼自己女兒,包括項璃和項恬,從來不會厚此薄彼,但是目前看來,項璃身上沒有嬌生慣養的痕跡,反倒是恬恬比較嚴重。

    送她到門口,叮囑她出門坐地鐵也好,公交車也好,得管好自己的包包,遭了賊,丟錢事小,包裏還有許多證件呢,麻煩。

    項璃覺得媽媽還是把她當小孩子,不禁歎氣,“媽,我九月份就十八歲了,已經快要成年了,您能別把我當成恬恬那樣的小孩嗎?”

    汪綺玥捏她的小臉兒,“是是是,你厲害,你十八歲了,你要上天了!”

    項璃跟媽媽揮了揮手,背著雙肩包出門。

    項家老宅在半山腰,走下山去要花些時間,項璃邊走邊聽音樂,順便想一想許仁川……昨天他出差了,不知道今天回不回來呀。

    項璃很向往周末,隻有那樣,他在家,她才有更多的時間和他在一起。

    人都是貪得無厭的,當他容忍你往前跨五十步,估計你就開始奢望一百步了。

    自從上次項璃被父親揍過之後,每次出門之前都會跟汪綺玥報備,去了哪裏,幹了些什麽,都得一一解釋。比如她說她去了書店,到家之後一定會給汪綺玥看她的讀書筆記,汪綺玥深信不疑。

    她當然沒有去書店,和同學約會也少之又少,大多時間都賴在許仁川家的書房裏。

    許仁川請的阿姨偶爾會過來,或給他整理屋子,或是給他做飯,阿姨第一次看見他家裏有年輕女孩子,不由得驚訝,在阿姨的印象中,這個許先生可是潔身自好,從來不會帶女孩子回家,並且她打掃屋子就知道,一點女孩子來過的痕跡都沒有。

    阿姨給人打掃屋子有些年月

    了,男主人家裏的計生用品之類被她瞧見的次數就多了去了,唯獨這個許先生,幹幹淨淨的,不管是地板上,垃圾桶,還是洗手間,任何角落都沒有那些東西。

    “所以說,許仁川他真的很自愛囉?”項璃聽完阿姨一番話,忍不住追問。

    “反正我是沒在這家裏看見過別的女孩子,”

    阿姨說著又看向項璃,“姑娘,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麽會在許先生家裏呢。”

    “噢,那你覺得我和他是什麽關係?”項璃歪著腦袋,笑嘻嘻的問。

    阿姨癟嘴,搖頭,“女朋友吧,又太年輕,妹妹的話……許先生的妹妹我在照片上見過,跟你長得不太像……”

    聞言,項璃皺眉,“阿姨,什麽叫做女朋友的話太年輕,年輕就不能和他在一起麽?”

    阿姨睜圓了眼睛,愕然,“……”

    “我就是他的女朋友,雖然是未來的,那也是!”項璃篤定。

    “這個樣子啊……”

    阿姨笑了,像是明白了什麽,“小姑娘,你是打算追求許先生呢?”

    項璃臉紅,“呃,大概是吧。”

    想了想,在阿姨促狹的眼神中,項璃問,“阿姨,你平時除了給他打掃屋子,還要做別的什麽嗎?比如說做飯呐,洗衣服呐?”

    阿姨道,“有時候我會給他做飯,比如周末他在家的時候,比如平時他按時下班的時候。許先生很好說話,工錢給的多,態度也很好。衣服他沒怎麽讓我洗,哎,現在年輕的又長得好看的男人講究了去了,不喜歡我們這些大嬸碰他的貼身衣物……”

    阿姨拄著掃帚搖頭,不禁感慨了句,“要說起來,許先生長得可真好看,是我見過的男人裏最英俊的了。”

    項璃抿著嘴笑,自來熟的挽著阿姨的手臂,“那你可不要告訴他,我剛才跟你說的那些。”

    阿姨哈哈笑,“未來的女朋友?”

    項璃點點頭,阿姨拍拍她的手背,“放心吧,阿姨不會說的。”

    今天阿姨從進屋開始就打量了項璃好多回,怎麽看都覺得這姑娘挺好的,漂亮,又有禮貌,雖然年齡比許先生看起來要小很多,但是這年頭不都流行老少配?不都說老少配生的孩子聰明?

    阿姨怎麽看項璃怎麽覺得順眼,項璃問她也是有問必答。

    “那許仁川都愛吃什麽菜,阿姨你一會兒忙完了教教我好不好?”

    其實項璃見阿姨一個人打掃幾間屋子挺累的,已經在幫她了,這孩子不怕苦,平時在家裏也時常幫著蘭姨和陳姐做家務。

    阿姨從她幹活兒的麻利程度看出這不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姑娘,心裏不甚歡喜,“許先生啊,他吃得比較清淡。最開始幾次他都在電話裏對我說他要吃的菜色,後來我記清楚了他的習慣,也就不需要他親自跟我說了。”

    阿姨站在家用梯上取窗簾,一邊對項璃說,“通常他要不要回家吃飯,下午四點之前會打電話告訴我。萬一一會兒他打過來,你就陪我去市場買菜吧。”

    “嗯。”

    項璃看時間,這才兩點多,可有得等了。

    ……

    許仁川打來電話的時候,項璃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

    小姑娘幹了活,流了滿身汗,阿姨還蠻自責的,打算一會兒去買菜也都別叫醒她。

    許仁川在電話裏說一會兒要回家吃飯,阿姨便說了家裏有個小姑娘的事,許仁川在那頭無奈的笑,說,“以後估計你經常都要和她打照麵了。”

    阿姨是誤會了許仁川的意思,他這麽說,讓阿姨覺得小姑娘和他在一起有戲,一張臉笑得燦爛極了。

    項璃是五點多醒來的,那時候阿姨都買菜回來了,在廚房裏忙碌。

    因為洗了澡,項璃拿了許仁川的襯衫穿著,袖子卷起,裏頭空蕩蕩的,手臂細細的,阿姨說她很瘦,要胖一點才健康。

    被阿姨說了瘦,項璃很不好意思,摸了摸後腦勺,“阿姨,以前我挺胖的,就是上了高中才瘦下來。以前學校體檢我都不敢稱體重,自己拿了筆填的數字。”

    “是嗎哈哈。”

    阿姨瞧了瞧她的小胳膊小腿兒,嘖嘖,“這會兒可真瘦,皮包骨頭了都。”

    “哪有。”?項璃眨眨眼,在阿姨耳邊小聲說,“我有胸,我的胸可不小。”

    阿姨聽了就笑,忍不住戳她鼻尖兒,“這話你要去告訴許先生,哈哈哈。”

    項璃咬著唇,臉紅得不得了,還是硬著頭皮問,“阿姨,男人都喜歡胸大的女人麽?”

    “這個嘛……”

    阿姨今年四十幾歲,小年輕怎麽想的她不知道,不過自家老公常常在她麵前嫌棄她上了年紀胸下垂是真的,皺眉想了想,對項璃說,“分人吧,有些男的說喜歡胸大的估計就嘴上說說而已,但是有些人就是真喜歡。許先生為人挺正派的,應該不會那麽低俗,你覺

    得呢?”

    項璃聳肩,表示不了解,“誰知道呀,萬一他表裏不一呢?”

    阿姨做飯做到六點多,還得回去照顧自己孩子,就先走了。

    她答應了項璃,以後給許先生做飯正好項璃又在這裏的話,就教她。

    今天給許仁川做了簡餐,番茄丸子湯,清炒卷心菜,還有他這段時間比較愛吃的蒜泥黃瓜。

    許仁川回來的時候,項璃還穿著他的襯衫,拿著一本《資治通鑒》盤腿坐在沙發上看得津津有味。

    “仁川哥。”

    項璃戴著框架眼鏡,笑眯眯的抬手朝他揮了揮,當下就看到許仁川將手裏鑰匙扔在鞋櫃上,眉頭緊鎖,“你怎麽還沒走!”

    項璃放下書,從沙發上下來,估計是被他語氣很重的一句話震到了,雙腿並攏,小聲說,“我、我看阿姨做了那麽多菜……阿姨也以為我要留下來跟你一起吃飯……就……就……”

    許仁川沉著臉朝她走近,居高臨下盯著她,“你穿我衣服又是怎麽回事?”

    “我剛才……”

    “項璃你不要太過分了,不要以為我一次二次縱容你就是那你沒辦法!”

    許仁川火氣很大,連帶在外麵的熱氣一起撲打在項璃臉上。

    要說平時不管在長輩或是同學那裏受了多少委屈,項璃吭都不吭一聲,自我調節很好,偏偏就是許仁川這裏的氣她受不了,受不了就想哭,又不願意自己那麽沒出息,低著頭很久很久,強忍住了眼裏的酸脹,這才抬頭,“對不起,我給你洗幹淨。”

    說完她就去了洗手間,關門,換上之前汗濕了的那條裙子。

    許仁川站在屋子當中,許是之前單位下屬沒有處理好他交代的事情,怒意一直帶回了家,他看到項璃紋絲不動的坐在他家客廳就覺得心裏特別煩,關鍵她還那麽大膽的去拿他的衣服穿!

    前兩次她在這裏過夜,那是沒有別的辦法了,難不成穿他衣服穿上癮了?!

    他在那裏生悶氣,完全不知道項璃躲在洗手間哭,一點聲音都沒有,怕他聽見,怕他瞧不起她。

    許仁川悶悶的點了支煙,站在窗前安靜的抽著。

    褲兜裏手機在震動,拿出來一看,是打掃房子的阿姨。

    “怎麽了,阿姨?”許仁川教養好,即便現在心情很差,也都能調節好自己的語氣。

    “哦,許先生,不好意思打擾您一下。是這樣的,我到家才發現我的鑰匙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掉在了您家裏,麻煩您幫我找找吧,要是沒找著,估計就是掉在公交車上了。”

    “好,我幫你看看。”

    許仁川在屋子裏走了一圈,又去了廚房,再出來走到窗前,終於在窗簾下方的牆角找到了阿姨的鑰匙。

    “已經找到了,確實在這裏,你能進屋嗎,不然我給你送過來好了。”許仁川說。

    “嘿不用了,我丈夫一會兒就下班回來了,我等等就好,不麻煩您。”

    掛電話前阿姨似乎想起了什麽,笑道,“許先生呐,今天在您家裏那個姑娘真的好懂事,見我打掃屋子累了,可幫了我好多忙呢,忙得滿頭大汗的。”

    許仁川眉心漸漸皺起,沒吱聲,默默的抽了口煙,又聽阿姨說,“小姑娘走了沒?我特意多買菜,就想著一會兒她看完了書就跟您一起吃完了晚餐再回家。我可喜歡那個小姑娘了。”

    許仁川答,“還沒走,一會兒跟我一起用餐。”

    阿姨笑著跟許仁川說了再見,從她的話裏,許仁川能感受到一個長輩對那孩子的喜愛,猶如項璃身邊的所有的長輩。

    掛了電話,許仁川回頭去看衛生間。

    那門還管著,他不知道項璃是進去換衣服,還是把衣服換下來之後給他洗了。可是裏頭安安靜靜的,洗衣機多少也會發出聲音吧。

    他在原地站了站,朝衛生間走過去。

    走近了,他才聽到裏頭音樂的抽泣。

    項璃哭了。

    他心裏一緊,隨即便開始後悔剛才的行為。罵她做什麽呢,明知道她還隻是一個孩子,一個沒接觸過社會的孩子,她把他當成了家人,哪會在乎太多他所在乎的細節?

    那時候的許仁川,他根本就不知道一個年輕女孩兒在心裏是如何愛他,愛到沒有退路,沒有選擇。

    愛上一個人本來就是沒有選擇的事,如果愛情會有選擇,說不愛就不愛,說放棄就放棄,這世界上又何來那麽多的癡男怨女?

    此時此刻,項璃坐在馬桶蓋上,她不知道許仁川人已經站在門口,她埋著頭不敢哭出聲音,回想起這麽些年的苦苦追尋,到最後換來的竟然是他的冷漠對待。中途她也想過,或許等到年紀漸長,她會愛上更適合自己的男人,那個人不需要多好,不需要多優秀,對她足夠溫柔,那就夠了。

    可是每當許仁川出現在她的視線裏,她知道,一切的幻想也都隻是

    妄想,要想徹底的忘記他,談何容易?

    項璃甚至想過,加入等到一定年歲,到了她可以談婚論嫁的年齡,對爸媽說一句她要嫁給許仁川,憑著兩家的關係,他許仁川也不會拒絕這婚事。可她不願意那樣,她要的,是兩個人之間幹淨純粹的感情,假如有一天許仁川知道她是在用著這樣一種心情去愛她,可會有半分感動?

    手裏死死抓著他的襯衫,因為之前她洗過澡,這會兒這襯衫上全都是沐浴露的香味,項璃開始厭惡這原本十分好聞的味道。

    心裏對那個人有氣,卻沒有氣得太深,冷靜一陣意識到自己的確有錯,於是從馬桶上下來,把襯衫放進了洗衣機,加水,方洗衣液……

    許仁川在外頭終於聽到這裏麵的動靜,便抬手敲門,“小璃。”

    項璃擦幹了臉上的淚,走過去把門開了,再一次的道歉,“仁川哥,對不起。”

    她在他麵前低著頭,雙手十指纏在一起,在許仁川的沉沉的目光中,她說,“以後都不會這樣了,我不會再碰你的東西。等下我把鑰匙給你吧,以後,我就去圖書館……”

    “我隻是來叫你吃飯,你說這麽多幹什麽?”

    許仁川開口打斷了她,項璃抬眸迎上他的目光,“仁川哥……”

    “下午幫著阿姨打掃屋子了,怎麽不告訴我?”

    “你也沒問。”

    項璃別開了臉,不看他,許仁川雙手放在褲兜裏,站得筆挺,瞧了她許久,這才說,“sorry。”

    “……”?項璃睜大了眼睛,等等,他剛才說了什麽?

    她一下子轉過頭來,“仁川哥?”

    “鑰匙給你就給你了,等你哪天實在用不著來了,再還我。”他說。

    “我是想知道你為什麽道歉呀?”?項璃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喜笑顏開的瞅著許仁川,朝他眨眼。

    男人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吃飯了。”

    項璃追上去挽著他的手臂,“哈哈,仁川哥你剛剛明明就說了sorry,為什麽說sorry?是因為罵了我於心不忍麽?”

    許仁川給她盛了飯,也給自己盛了一碗,兩人坐在流理台上,吃著阿姨做的簡便晚餐。

    “仁川哥,你是不是很自責?”項璃咬著筷子問。

    “我自責什麽?”

    他拿筷子的手停在碗邊兒,淡淡的看她,項璃回答,“其實你心裏覺得我很懂事,剛才又衝我發火,所以自責。”

    許仁川被她戳中,一時說不上話,項璃望著他沉默的樣子,嘻嘻嘻的笑了。

    洗手間裏洗衣機轉動著,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廚房裏很安靜,除了項璃得意的笑聲。

    許仁川一聲不吭的吃飯,他不知道自己挽著襯衫袖子的樣子在項璃看來有多好看,項璃盯著他瞧了許久,突然放下了筷子,撞邪了似的滑下高腳蹬,朝他走去。

    許仁川不知道她怎麽突然就走過來了,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她的小臉兒湊過來,在他的側臉,輕輕落下一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