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記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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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長大了，”司涼錦站在書桌旁邊，怔怔的聽著司涼月的教導，她不能夠理解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就該擔起應有的責任。”司涼月麵帶悲涼的看了她一眼，麵上有一閃而逝的不忍。
“嗯。”司涼錦雖然不怎麽理解，但是還是照樣點頭，了不起，就是被送到外界去訓練，但是她現在已經不怕外界的人了，她已經可以完美的解決他們了。
“所以我特地給你請了個老師。”
“嗯？”
歲月流逝，那日和司涼月在書房裏談的話被司涼錦慢慢遺忘，而這些日子司涼月也沒有讓她繼續進行化神域的訓練，所以司涼錦過的很是逍遙自在。
特別是最近自己收了個小徒弟風諾。雖然天資愚笨，但是好歹謙遜，可以好好**。
她無所事事地呆在樹下，此時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雖然司涼宮常年冰雪飛揚，但是司涼錦特地利用神術給自己的小宮殿設置了一個與外界無異的世界，此刻桃花漫天，她手持著一本《女戒》，昏昏欲睡。
忽然，清涼的風吹來，桃花落下來，慢悠悠地往她蓋在臉上的書麵上飛。
她猛地睜開眼，領地被侵犯的感覺讓她立馬做出防衛。
誰知道，一睜開眼，立馬就撞進了一雙輕淡如水的眼睛，那眼睛明亮溫柔，好似裝了無限的溫軟情意，又好像簡單的如山間清泉。
但是幾乎可以將人溺斃。
司涼錦一怔，本來打算伸出的手居然滯在了原地，她隻是愣愣地看著有著這樣一雙眼睛的主人，緩緩地低下頭，湊近她，慢慢地拿去她額頭上的桃花。
隨後，他緩緩地笑了起來。
“錦兒是嗎？我是你的師父，久安。”
“長久的久，平安的安。”
這一幕，經世不能忘。
司涼錦在半空中，捂住自己的心髒，她強製的逼著自己，站直身體，看著這底下的恩怨糾纏，命運戲弄，情感萬千。
那是屬於她的，溫柔又短暫的歲月。
他教她，運用自己的生殺大權之時，首先該做的就是想一想這個人該不該殺，值不值得殺。
他教她，不要整天端著冷冰冰的臉去麵對其他人，她笑起來，很好看。
他教她，一定要好好愛護自己，這個世界上總有人是因為你的受傷而心疼，譬如，他。
他教她，可以嚐試著穿一些不同顏色的衣服，白色太冷，常年住在這樣寒冷的蒼穹山頂，為何不自己活的鮮亮一點……
他教她，一定要好好的。
……
到最後，司涼錦一劍殺了他。
是，殺了他。
淚眼朦朧，司涼錦站在虛空，靜靜地等待著接下來的一幕。
“師父，您坐。”石桌上擺著一樽清酒，司涼錦一身藍衣，笑容淺淺，將酒倒入久安麵前的白玉小盞裏，她緩緩地傾倒，動作行雲流水，流暢至極。
沒有人知道，此刻她心中的顫抖，這杯酒，將是她的送別酒。
“殺了他。”司涼錦閉上眼，喝下那杯酒，淚水緩緩地流下。昨日在書房裏的場景浮現在腦海，司涼月精致冰冷的臉盯著她：“殺了久安，那個教導你的男人。”
“為什麽？”司涼錦懵了，她不敢置信地問到：“為什麽要殺了他，他哪裏錯了？”
司涼月沒有給她絲毫理由，隻是目光寒涼的看著她。
“不要，不可以！你不可以傷害他！”司涼錦道。
“我的孩子啊，你確定你要和我作對？”司涼月看著她，眼底有嘲諷之色浮現，“你想過你的哥哥嗎？你可以不殺他，那麽墨兒，還有，那個久安的家人，我會親自動手。”
司涼錦眼睛瞪大，她不理解這是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子？
她幹澀地開口：“為什麽？”
久安他這個師父，哪裏不對了嗎？她看著司涼月，一字一句：“……求……你，不要傷害他，如果他哪裏不對了，請你原諒。”
這個永遠高高揚起頭顱的神女，終於低下了頭。卑微的說出了請求。
誰知，司涼月看見她那副樣子，更是生氣，作為天之驕子，作為神的傳承者，居然為了一個人，低聲下氣地求人，這簡直就不可原諒。
她精致的妝容上出現了一絲煞氣：“錦兒，我給你兩個選擇，一，親手拿你的劍，刺進他的胸膛；二，你等著他日後恨你，你等著你哥哥的失去。”
司涼錦麵如死灰，她道：“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
司涼月看著她，展開一個悲憫的微笑，像是同情，又像是高興。
“你擁有天底下人都嫉妒的身世，自然需要相匹配的能力。”殺了久安，隻是你走向冰涼深淵的第一步，那是每一任，司涼宮宮主的——
宿命。
司涼錦發誓，就是在那一刻，她對身上的神族血液產生了無與倫比的憎惡，這具身體給了她錦衣玉食，給了她無上尊崇，卻唯獨奪去了她的，愛。
她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微笑著看著久安，但是眼淚卻簌簌地落下來，止也止不住，久安看著她，麵露微笑與心疼，他早就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
“錦兒，你要知道，你永遠都要知道，好好珍惜自己，好好珍惜自己的美好。”久安微笑，用著那雙溫柔到溺斃他人的的眼睛，長久地凝視著司涼錦。
“好，師父。”司涼錦自從被久安教導之後，就從來沒有以師父相稱過，一直都是“喂！”“你”這樣不敬的稱呼，而在此刻，司涼錦才體會到，“師父”這兩個字的珍貴。
這個亦兄亦師的男人，成為了司涼錦夢中最靚麗的風景。
他溫柔，善良，體貼，和司涼錦以往遇到的人是兩個天地。
然而什麽都不懂的司涼錦卻難以體會到那樣的感情到底是什麽樣的，當時的她，隻知道，久安，自己唯一的溫暖久安，就要，死在她手上了。
“真好。”久安微笑，“錦兒，你還記得我初見你的那一天嗎？”
“什麽？”司涼錦疑惑。
“其實我本不想來的，”久安看著她,“這裏冰雪氣息太重，我想你一定也是個冰冷的，高高在上的少宮主，但是我不能不來，否則我的家人安全就會受威脅，但是自從我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或許，這就是緣分，我沒有來錯。”
司涼錦怔怔地聽著這樣一番話，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久安這樣說，這樣直白而清楚地告訴她：“這就是緣分，我沒有來錯。”
隨後，久安笑道：“錦兒，來吧。”
“死在你的手裏，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