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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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又過了幾月,終於迎來了梓汐十五歲的生日,也是辦及笄禮的日子。這及笄禮就相當於現代的成人禮,過了這天,梓汐就是一個成年人了,按照這裏的規矩,她是可以嫁人生子的了。而這也標誌著距離她和秦逸陽的訂婚禮也沒幾個月了。

    一轉眼梓汐來這裏已經十五年了,承蒙夏懷淵和薛柔的庇護,梓汐沒經曆太多的風浪,也沒受過任何的委屈,可是至於以後的路就是要靠她自己走了。夏懷淵薛柔再寵她再,也不可能幹涉梓汐嫁人之後的事情。

    及笄前一天的晚上,梓汐是和薛柔一起睡得,把夏懷淵趕去了書房,初曉也想和她們一起,但他都八歲了,也被夏懷淵黑著臉拉走了。這個小子,人小鬼大,那天突然問梓汐是不是馬上就要嫁給秦逸陽了,說的時候小臉蛋鼓鼓的,像個小包子一樣。把梓汐弄得一愣,捏著他的小臉問他不是最喜歡逸陽哥哥的嗎,怎麽嫁給他不好嗎。

    初曉幼時對逸陽的崇拜十分狂熱,每次都要突出重圍和他說話,然後兩個人聊一些梓汐不感興趣的事情。梓汐一直覺得梓汐這個姐姐做的很失敗,因為初曉從來沒用過那種崇拜的目光看過她這個姐姐。

    卻聽初曉說道:“那姐姐,你嫁人了,還能回來看初曉的嗎?”

    梓汐突然有些心酸,“當然啦,你也可以來看我啊。而且還有好幾個月呢。你這個小家夥,是不是突然覺得姐姐好偉大,舍不得我啦?”

    他這次卻沒有反駁,隻是扁扁嘴,這個少年老成的孩子,從未對梓汐表達如此的依戀,這次是真的舍不得了。

    這夜,是梓汐從十歲以後第一次和血肉內一起睡,她心中有著小小的興奮,薛柔像小時候一樣,幫她梳了頭發,柔柔的手滑過發絲,是梓汐前世從未體會過的母愛。薛柔是個溫柔而剛強的女子,她對梓汐和初曉從來都是溫聲細語的,即使他們做錯了事情也是循循善誘,不曾訓斥。可對別人,她又是那個端莊賢惠的二品夫人,從未失了夏懷淵的麵子。梓汐很感激,這是她的母親。

    及笄禮這天,天氣不錯,陽光**辣地普照著大地,前來的賓客不少,都是各家的夫人,倒不是因為梓汐的麵子有多大。而是因為夏懷淵水漲船高的官位和天子近臣的身份。這些年來,隨著朝廷上皇上和四王的關係越來越緊張,頗有一種拔劍弩張的氣勢,官員們也忙著探聽聖上的意思,所以很多人來巴結夏懷淵,想進一步體察聖意,當然,大部分都失望而歸了。

    一大早,梓汐就被薛柔拉了起來,導致她還是睡眼朦朧的嚴重睡眠不足,外麵的太陽也隻是透出了微微的光,薛柔讓宋媽給她上妝,這種大型的場合,薛柔是信不過梓汐自己的。她服從的坐在鏡子前任人擺弄,隻感到臉上像塗牆一樣,被塗上了厚厚的一層。直到她的感覺都麻木了,宋媽才開口說好了。

    梓汐小心的抬眼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生怕掉下來一堆粉末,當然都是她多慮了,她們用的胭脂水粉都是貢品,斷不可能如此劣質。

    不得不說夏懷淵的遺傳基因並不強大,如夏梓瑤酷似趙姨娘一樣,梓汐也越來越像薛柔了,嫣紅的唇,白皙的麵,黛黑的眉,高高的額頭透出一種別的女兒家沒有的傲氣。這樣的臉今天就要被世人看到了。

    薛柔看著梓汐,很滿意。“我的汐兒這麽美,可惜馬上就要便宜逸陽那個臭小子了。”一聽這話,紅暈迅速的爬上了梓汐的臉。

    接下來就是讓全福夫人來給梓汐絞麵,薛柔特意請來了華氏,華氏年少出身高門,後又一生榮華富貴,兒女雙全,父母健在,又是一品誥命,是再合適不過的了。京城裏如今的全福夫人也不過五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夫人。

    華氏拿著細細的紅線在梓汐的臉上滾動,有些許的疼痛,讓梓汐微微的皺起了眉,華氏笑著安慰道:“咱們汐兒這皮膚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呢。再忍一下就好了。”

    絞麵後梓汐又帶上了薛柔特意為她打造的一套純金頭麵,穿上了繡娘為她新做的羅裙,上好的雲錦,華麗的很。可惜的是這一身差不多十幾斤的重量,要不是梓汐有功夫在身,難保不被壓彎了腰,不知其他閨秀是否也是如此。

    外麵觀禮的夫人們已經準備好了。吉時已到,梓汐被丫頭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出去了。

    剛進正廳,便聽到一陣陣的抽氣聲,大多數的夫人是被梓汐的容貌所震懾了。這幾年,梓汐一向是深居簡出,疲於應酬的,所以見過她的夫人並不多,隻有京城裏一直流傳著她空有美貌,無才無德的流言。薛柔年輕時便是出了名的美女,所以很多人猜測梓汐容貌鼎盛,卻也沒想過如此的出色。卻也暗自嘲笑惋惜她的德行。

    世人皆是如此,覺得一個女子,有了美貌,便自動忽略了她的才能,當真是膚淺至極。

    華氏同時也是及笄禮的正賓,夏懷淵和薛柔則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司者由夏梓瑤主動擔任,自從那日梓汐和她談過之後,她的心態好了很多,也開始和梓汐走動起來了。而讚者則是請的榮華郡主的女兒鍾思蓉了,也是梓汐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

    按照流程,迎賓,就位,開禮之後就是梓汐需要進行的一係列禮節流程,她莊嚴地麵向西方跪坐在笄者席上,鍾思蓉象征性的為她重新梳好了頭發。主家緊隨正賓之後相陪,等著正賓淨手,拭幹。

    然後梓汐改變方位,麵向東方,正賓雙手高舉高聲祝辭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又為笄者加笄,鍾思蓉又陪梓汐回房間換下了之前的羅裙。

    之後便是跪拜父母了,一拜父母以謝養育之恩,二拜正賓以示尊敬長輩,三拜宮廷以示尊重皇權。

    拜過後,讚者奉上酒,正賓高念祝辭曰:“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梓汐再拜。

    最後又跪向父母,薛柔囑托道:“兒雖不敏,敢不祗承。”梓汐再拜父母。又起身麵向正賓,樂者,有司,讚者,在坐觀禮者行禮。夏懷淵代表主家又謝在坐諸人,才算禮成。

    一番流程下來,已是晌午了,好在梓汐連日練習,沒出什麽紕漏,也算是圓滿了。夏懷淵和薛柔已經去宴飲賓客了,梓汐也終於可以回去休息了。及笄真是太累了,那頭麵壓的梓汐脖子一陣疼痛,她揉著自己的脖子,暗暗腹愎道:“還好我學了功夫,真不知道那些大家小姐怎麽忍受的,那華貴至極的衣服,穿著是端莊大方的,可那重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啊。”

    及笄之後就可以成親了的,在梓汐的強烈要求下,再加上薛柔也想多留女兒一段時間,所以先訂親,再成親。夏懷淵倒是極為讚賞的,他簡直是恨不得梓汐不出嫁了,就在家一輩子,可薛柔是不會同意的,這個時代的女子,不成親是不可能的,除非直接出家做姑子去,否則全家人都會受到非議。而梓汐不能連累家人。

    秦逸陽也算是個不錯的良人了,至少比梓汐看到的那些所謂青年才俊好很多。對於他,梓汐的感情很複雜,更多的是像對哥哥那樣,崇拜仰視,卻並沒有她在現代看的小說那樣愛的你儂我儂,至死不渝的濃烈感情。梓汐羨慕那樣的感情,卻也害怕那種強烈的洶湧。

    正在梓汐胡思亂想的時候,紅豆來通報,逸陽公子來了。梓汐早已料到他會來的,這麽重要的日子,他應該是來送禮物的。

    這次是白天,他沒敢直接進梓汐的房間偷香竊玉,而是在後院等她。

    梓汐遠遠地看著梨樹下等著的秦逸陽,長發高高束起,背對著她,一襲白衣,仰頭看著樹上綻放的梨花,有幾片飛舞著落在了他的衣袖上,他輕盈的抬手卻沒有拂去,隻是凝望著,目光深邃,儼然是偏偏貴公子的模樣,不知道要迷倒了多少小姐佳人呢。梓汐突然期待起來京城的人知道他們訂親了的感受。不是他妄自菲薄,一定都是為他報不平的人。

    “逸陽哥哥。”梓汐開口叫到。

    秦逸陽回頭,溫柔的彎起了嘴角,細致的眉眼,白皙的皮膚,真是讓女兒都羨慕的好姿色,卻絲毫不顯得女氣。

    “汐兒妹妹,及笄之禮我不便參加,此來是特意給妹妹送禮的。”說著還有模有樣的拱了拱手。然後便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精致的錦囊,上麵繡著細膩的祥雲圖案,蔵藍的顏色顯得莊重而精巧。梓汐接過,拿出裏麵的東西,不出所料。果然是個玉簪了。

    應該是上好的白玉雕成的,手法上進步的多,潔白的玉,入手冰涼,最上麵卻沒有花,隻有一片栩栩如生的葉子,生機勃勃的挺翹著,精巧的很。梓汐望向秦逸陽,遲疑道:“這是?”

    “是我親手雕的,是不是進步很多?”他眉毛彎起,頗有些自得之態。

    “天才就是天才,進步飛快啊,謝謝逸陽哥哥,小女子這廂有禮了。”梓汐俏皮的對他作起揖來。

    他失笑,抬手摸摸梓汐的發髻。“汐兒妹妹馬上就可以綰發了。”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對梓汐說的。

    梓汐心中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早日迎娶的,畢竟他已經十九歲了,這個朝代的大部分男子十五歲已做夫君,十六七歲得子,二十歲的時候孩子都能滿地跑了。他等了梓汐這麽多年,確實是委屈了,梓汐無奈道:“逸陽哥哥,早日聽說秦伯母是要給你納妾的,雖然我朝有正室不入門,妾室不得生子的規定,可我不介意,你總是可以納妾的啊。”

    秦逸陽沒想到梓汐會這樣說話,不解的看著她。說實話,梓汐嘴上說不在意當然是假的,卻也沒想象中的那麽在乎,因為她知道一生一世一雙人那是隻有話本子裏才有的,她怎麽敢奢望著她未來的夫君不納妾呢?就算她不怕,也不能讓薛柔背負著教女不善的名聲。夏懷淵那樣愛重薛柔,卻還是納過兩房妾室的。

    梓汐微微笑道:“逸陽哥哥快二十歲了吧,秦伯母擔心也是應該的,你放心,汐兒不會嫉妒的。我可是最大度的了”

    秦逸陽卻並不歡喜,他苦笑著扳住了梓汐的雙肩:“汐兒,你真的不懂嗎?”

    梓汐懵懂的看著他:“你是指……”

    他無奈的笑著:“汐兒,我等了你這麽多年,又怎會納妾呢?隻不過是母親的一廂情願罷了,母親這些年……”又擺擺手:“算了,不說也罷,汐兒,你記住,我隻要你一個就夠了,你要相信我的。”

    梓汐看著他執著的目光,緩慢點點頭。內心卻無比苦澀,男人的誓言,幾時做的了數呢?夏懷淵當年何嚐不是承諾過不納妾的。

    及笄禮過後,日子似乎平淡起來,梓汐卻緊張的很,她不確定是否真的要嫁人了。因為她深深地覺得自己對不起秦逸陽,她給不了她的深情,她並不愛他。

    夏梓瑤這幾天時常過來和梓汐聊天,她們現在就如同正常的姐妹那樣,沒事說說話,聊聊天,也說一些京城的八卦,全沒有之前的拔劍弩張。

    夏梓瑤落選之後,薛柔看她可憐,迅速的征求了她的意見,幫她定下了一門親事。男方是定國侯的嫡次子郭遠飛,還是薛穎從中做的媒呢,倒也不失為一段良緣。

    安國侯和定國侯是同一級別的,雖然比不上四王府,也是頂尖的士族了,都是從先祖就跟隨天啟帝的功臣之後。本來夏梓瑤是夠不上嫡次子的,但夏懷淵隻有兩個女兒,現在這些侯府王府又地位尷尬,兩家也就同意了這門婚事。夏梓瑤已經在待嫁了,明年三月就出嫁,她也已經十七了,再不出嫁就太晚了。梓汐因為是妹妹,所以要在她之後,又推遲了幾個月,對此秦逸陽更加無奈了。沒辦法,姐姐妹妹的總不能梓汐比梓瑤先嫁啊。

    自從確定出嫁日期,夏梓瑤的氣色也好多了,嫁不進皇家,侯府也是不錯的,而且那個郭遠飛聽說也是個不錯的兒郎。這次她是來告訴梓汐夏梓欣被放出來的事情的。

    “妹妹,你不會嫌姐姐過來擾了你的清靜吧?”夏梓瑤問道。

    梓汐微笑:“怎麽會呢,我也無聊的很,姐姐來得正好呢。”

    夏梓瑤拿帕子掩了口,愧疚道:“妹妹,以前是姐姐鑽牛角尖了,我們本就是至親的姐妹,我何苦和你爭來爭去的呢,我們才是一家人啊,你能原諒姐姐以前的錯處嗎?”

    這是她第一次和梓汐說這些話,梓汐是個大度的人,自是沒有不受之禮:“姐姐說的是,我們姐妹,說什麽原諒不原諒的呢。”

    二人相視一笑,夏梓瑤才說起正題來:“妹妹,以前姐姐不懂事,經常和夏梓欣走在一起,現在才知道自己是多麽蠢笨不堪。現在我才看明白;了,她才是心術不正的人,這不前幾日我一聽說,祖母又讓父親把她放出來了,就想著來告訴你。”

    梓汐並不在意夏梓欣的去向,敷衍道:“哦,出來也好,陪陪祖母,不至於那麽無聊。”

    夏梓瑤看她漫不經心的模樣,凝重道:“妹妹,姐姐提醒你一句,別不放在心上啊,夏梓欣不太喜歡你,她好像……”她遲疑一下“好像有你的把柄。”

    梓汐吃驚:“怎麽會呢?我和她沒有仇啊。我也沒做什麽不堪之事。”

    夏梓瑤眉毛皺起:“可能和以前的我一樣,是嫉妒吧,你不知道,你真的很讓人嫉妒。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她的腦子比我好用多了,可別被她害了去。”

    梓汐感激的拉著她的手:“謝謝你,姐姐,我會注意的。”夏梓瑤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我還是你姐姐呢。不說了。”

    晚上,梓汐獨坐在燭火前,想著夏梓欣的事:我的把柄,怎麽會?我自認為做事都是問心無愧的,她怎麽可能有我的把柄呢。她又想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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