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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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未眠的梓汐望著腳下的酒壇子,自嘲的笑笑,她的酒量是越來越好了。前世的她尚不理解酒精的魅力,看著同寢室的姐妹們醉生夢死,互訴衷腸時她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有那麽失態的樣子,可此時,她隻想醉一場。

    天還蒙蒙亮,不遠處響起了丫頭的尖叫聲,此起彼伏,聲音高亢直衝雲霄,驚得夜梟四處逃竄。梓汐嘴角輕挑,一場好戲馬上登場。她利落的跳下房頂,回房梳洗打扮。

    這一夜沒睡的豈止是梓汐,郭遠飛獨立中宵,夏梓瑤忐忑難安,蘇如嬋心神不寧,侯夫人怒火難平。

    梓汐看梓瑤的狀態非常不好,定是難以招架那些洪水猛獸的:“姐姐,要不你再回去睡一會兒吧,這熱鬧你就不要看了,對胎兒無益。”

    她複又躺下,梓汐自己去了漩渦中心。

    循聲而去,小姐們的院子,裏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幾個丫頭在外圍說著什麽。都不敢聲張的模樣,卻始終抑製不住心中熊熊的八卦之火。“心小姐這下可是不好了,大家閨秀的名聲保不住嘍。”這丫頭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看來郭茗心不得民心啊。“她欺負人慣了,終於受到了報應。讓她看不起我們這些丫頭,非打即罵,且看以後她怎麽作威作福。”這個明顯是個爽利的,大喇喇的說出來,一點忌諱都沒有,另一個丫頭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重頭人物總是最後出現的,小姐們的房子,下人不敢擅自闖入。一刻鍾之後,侯夫人和世子夫人才姍姍來遲,兩人都是蓮步輕移,不慌不忙的樣子,顯然沒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梓汐迅速閃到丫頭身後,不想太快被發現。

    “發生了什麽事,你們怎麽都圍在這?”蘇如嬋傲慢開口。

    “夫人,回夫人,心小姐她……她……她……”一個粗壯的仆婦跪著上前回稟,卻半天什麽也沒說出來,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蘇如嬋不耐煩的一腳踹過去:“她什麽她,心小姐怎麽了,快說,支支吾吾的想什麽話。”那仆婦嚇得瑟瑟發抖的爬起來:“回夫人,心小姐她床上有個男人。”

    雖然大家都有猜測,但是一個侯府千金床上有個男人這種話就這樣大喇喇的被說了出來,最先掛不住臉的就是侯夫人,她是郭茗心的嫡母兼養母,這種名譽攸關的事對她影響甚大。

    一時間,院子裏寂靜的很,無人說話,眾人都低下頭不敢看侯夫人的臉色。她麵色陰寒的盯著那個仆婦,好似要把她的臉色燒出窟窿一樣,這等醜事,能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嗎。那仆婦也無辜的很,明明是夫人讓她說的。

    侯夫人欲蓋彌彰道:“你說什麽?你可知這種事是不能亂說的。若是……有人有意栽贓,我絕不輕饒。”無論此事是真是假,她都不能讓這麽多人看到,隻能判定為栽贓了。蘇如嬋也出來主持大局:“你們這些丫頭婆子都下去吧,大清早的沒有活幹嗎?一個個的在這杵著幹嘛,還不快滾。”

    這些人縱使再好奇也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在這看熱鬧,一群人迅速鳥做猢猻撒,梓汐迅速的被暴露在這幾個人麵前。

    她尷尬的笑笑,試圖掩飾自己的目的。侯夫人現在無心為難她,不耐的道:“夏小姐在這幹嘛?可是我侯府待客不周,讓小姐迷了路。”說著招呼過來一個丫頭:“送夏小姐回去。”

    梓汐哪肯錯過這場好戲,她躬了躬身:“夫人多禮了,貴府禮節周到,讓人歎為觀止,小女自幼體弱,有早起鍛煉的習慣,今日是碰巧經過此地,看有事情便過來看看罷了,夫人快去處理事情,切莫為梓汐一人耽誤了大家的事。”

    侯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頂撞,早就失了那份氣度,瞥了梓汐一眼,不鹹不淡的道:“夏家還真是家教森嚴,夏小姐更是女子典範。”

    梓汐毫不理會她語氣中的諷刺,謙虛道:“哪裏哪裏,貴府的小姐才是我等楷模呢。”

    侯夫人氣結,這個夏梓汐果然伶牙俐齒,怪不得名聲不好。

    梓汐就這樣固執的不顧眾人繽紛的臉色留下了。郭茗心的房門緊閉,侯夫人不客氣的讓人踹開了。

    隻見本來整齊馨香的小姐房間裏充斥著**的空氣,床上的兩個人正在熟睡著,一人是郭茗心,另一個就是那男子了。男子的手猥褻的搭在郭茗心白皙的肌膚上,上麵滿是青痕,床上耀眼的一抹說明了剛剛發生了什麽,而當事人還仿若未知的熟睡著。梓汐冷笑,這下可是瞞也瞞不住的。

    總有願意看熱鬧的人,這時三夫人也過來了後麵還跟著其他小姐們,事情越來越嚴重了,除了夏梓瑤,全府的女眷都在這裏,見證著一幕醜聞。憤怒的侯夫人也無暇顧及他人了,她讓婆子把床上的兩個人用涼水潑醒,梓汐搖頭,這個天氣,這個溫度,這水下去,郭茗心怎麽也得掉半條命。還是那男子先清醒過來了,看到周圍的人,慌張的認清了自己的處境,急忙下跪求饒起來,蘇如嬋卻急忙讓人用帕子堵了他的嘴。侯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默許了。

    梓汐知道她是怕事情敗露,畢竟她派的人出現在這,她是怎麽也脫不了幹係的。可她到現在也不明白事情怎麽會這樣,蘇如嬋小心的回頭看了梓汐一眼,梓汐溫柔的回以微笑,她卻如同見了鬼一般張皇無措。

    侯夫人厲聲開口:“你是誰,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男子嗚嗚的說不出話來。郭茗心也醒了,一聲尖叫驚煞眾人,然後還沒等說話就又暈了過去。暈不暈這事她都是逃不掉了的。

    侯夫人冷靜下來:“去幫他們把衣服穿好,把侯爺和幾位公子請來,還有二夫人呢,怎麽就她未來?難道她不是侯府的人嗎,這麽大的事還叫不醒她?”

    梓汐上前:“夫人,姐姐身體不適,特意派我來看看。”

    她撇撇嘴角,卻也沒說什麽:“那好吧,這是全家人的事情,她不來,你就替她聽著吧。”

    一群人浩浩蕩蕩去了正廳,與昨日的繁華不同,今日的氣氛滿是凝重,這郭家的幾個女兒可都還未出嫁呢,出了這等事,侯夫人和世子夫人是脫不了幹係的。可她們不擔心那幾個小姐的歸宿,隻是擔心自己的地位和名聲罷了。

    郭茗心和那男子被綁著上來了,那綁人的婆子絲毫沒顧及郭茗心的身份,像趕畜生一樣把人帶了上來,郭茗心的眼裏滿是屈辱,她不明白,就一夜的時間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梓汐觀察在座的人表情不一,侯夫人麵色凝重,幾個小姐戰戰兢兢,喬暮秋樂得旁觀,而世子夫人則是雙手不斷的絞著帕子,生怕那男子說出什麽對她不利的話,看來侯夫人還不知她的好兒媳做出這等事來呢。

    侯爺和幾位公子也過來了,幾人上座,侯爺威嚴道:“出什麽事情了,這麽興師動眾的?”

    又看著下麵綁著的人:“怎麽把茗心綁著,那男子又是誰?”

    這一連串的問題隻有侯夫人敢回答了,她小心翼翼的說出了事情經過。梓汐盯著侯爺的表情,不錯過一分一毫,隻見他先是疑惑,後是憤怒,最後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杯身重重的磕在桌子上,迅速的破碎了。“夫人,怎麽會出現這等事情?這後院如今是你管的,我需要你的解釋。若是你不能勝任管理後院,我自有人選。”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掃了侯夫人的麵子,果真如梓汐所料,侯夫人在這府裏絕不可能一人獨大。

    侯夫人很委屈,郭茗心雖說養在她的名下,可那隻不過是為了成就她的賢名罷了,她哪裏知道她在幹什麽,想著她又狠狠瞪了郭茗心一眼,委屈的對侯爺道:“老爺,妾身也是不知的啊,要不等我們審問之後再說吧。”

    “也好,先把茗心鬆綁吧,這樣像什麽話。”侯爺對這個女兒還是顧惜幾分的。

    郭茗心被丫頭扶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臉色灰白,瑟縮著抱住了膝蓋。看她這樣梓汐不是不愧疚的,可一想到如果不是她就是自己,心瞬間冷硬下來。成王敗寇,前朝如此,後宅亦複如是。

    “茗心,你先說吧。”

    “母親,我……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我一醒來就這樣了。我……我真的不認識他啊,母親。”郭茗心歸到在地,這事不能認,認了她就再沒有前途可言了。

    “你不知道?莫不是有人陷害你?”侯夫人不管郭茗心以後如何,可她不能被扣上治家不嚴的帽子,隻能引導著郭茗心嫁禍給別人。

    郭茗心瞬間反應過來,撲向梓汐:“是你,是你害我是不是,你恨我昨日拖你下水,所以報複於我的,你好狠的心啊,啊……”她語無倫次,狀若瘋婦。

    梓汐靈巧的閃開:“小女可是受無妄之災了,我與郭小姐無冤無仇,昨日的事更是無稽之談,我們已經達成共識的,怎麽還會牽連於我呢。今日姐姐行動不便,我才替她過來看看,郭小姐切莫胡亂攀咬。”

    蘇如嬋急於撇清關係,一隻手也指向了梓汐:“心兒既然指認你,那此事夏小姐的嫌疑很大,一定是昨日之事觸怒了你,讓你覺得郭家對你姐姐不好,所以前來報複的。”

    梓汐冷冷一笑:“世子夫人這是不打自招承認對我姐姐不好了?而且侯府難道對自己府上的護衛這樣沒信心嗎?我一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麽能在人生地不熟的侯府指使他人陷害郭小姐呢,還是說……世子夫人是急於想撇清關係,嫁禍梓汐呢?”

    蘇如嬋指向梓汐的手指發抖,卻不敢再說,容易引火燒身。

    “茗心,說出你知道的事就好,不要胡亂指認。”侯爺威嚴開口。

    郭茗心又恢複了恐懼呆滯的樣子,一言不發。

    綁著的男子終於被拿出了口中的帕子,他胡亂的磕了還幾個頭,直接指認是世子夫人派他去的。梓汐微笑,紙終是包不住火的。

    “你血口噴人,我根本就不認識你的,怎麽會派你去害心妹妹呢。何況我平日裏帶小姐們是最好的了,怎麽可能做出這等醃臢事。”說著還讓人扇了那男子幾個嘴巴,直打得七竅流血。

    梓汐上前阻止:“世子夫人莫急,把他打死了可就死無對證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心虛呢。”她又氣得指著梓汐不說話。

    那男子最後還是和盤托出了,一口咬定是世子夫人指使的,而且最開始的目標是梓汐。他沒敢說是梓瑤,到時候他死一萬次都是不夠的。隻說是蘇如嬋看梓汐不順眼,命他去毀人清白,卻不知怎麽跑到小姐們那邊去了。

    侯夫人閉眼複又睜開,她了解蘇如嬋,此是**不離十是她做的。“嬋兒,你可有話要說。”

    蘇如嬋急忙跪下:“母親 ,真的不是嬋兒做的,我根本沒見過他啊,你可以問他為何嫁禍於我啊。”

    侯夫人又問那男子:“你怎知是世子夫人所為,可有憑證?”

    那男子低頭,臉已經被打的麵目全非了:“小的沒有,但是聯絡我的人都說是世子夫人派來的,事成之後贈我千兩白銀。”

    “那就是沒有憑證了,與你聯絡的是何人,你可知道。”

    “我隻知道是個女子,但她見我都是帶著帷帽的,所以我沒見過她的真容。”

    梓汐早料到的,這種事情,她怎麽會留下把柄,無論如何,這個人是難逃一死了。今天那麽多的丫頭婆子看到,郭茗心也是在劫難逃的,嫁人是萬萬不可能了。

    “那你就是血口噴人了,此事不是我所為,母親可要為我做主啊。”蘇如嬋哭著伏在侯夫人的膝上,儼然一對親生母女的親昵模樣。

    世子為蘇如嬋說話:“父親,母親,兒子相信不是嬋兒所做的,我們朝夕相處,她平日裏最良善不過的一個人了,不是那些蛇蠍心腸的女子,斷不可能害人的。”說道“蛇蠍心腸”四字時,他意有所指的看向了梓汐。雖然隻是一瞬,梓汐還是靈敏的感覺到了,心裏輕笑,你娶個沒腦子的老婆,還不如蛇蠍心腸呢。

    “老爺,妾身也覺得不是嬋兒做的,那人不過是胡亂攀咬想保命罷了。”侯夫人最後還是堅定的站在了世子那邊。

    這家人是打定主意要保蘇如嬋的,此事動不了她分毫,不過也不會有好果子吃便是了。

    “既然不是嬋兒做的,那此人留著也沒用了,拖出去亂棍打死吧。心兒得了失心瘋,於嫁人無益,就去家廟好生休養吧。”

    侯爺三言兩語便定下了兩個人的命運。此事無疾而終。蘇如嬋是世子夫人,世子自然比一個庶女重要的多,定國侯果然是個冷血的人。

    他又看向世子:“徹兒,那些下人你看著辦吧。”又看向梓汐:“夏小姐,此事我不希望傳揚出去。”她頷首:“小女明白。”

    書房

    侯爺在上首落座,目光深邃的凝視著下麵的世子和世子夫人,仿佛要把他們看穿,縱使世子身居高位多年,還是承受不住自己父親這犀利的眸光,更何況是身在後宅的女眷蘇如嬋,她的目光閃躲起來。

    侯爺當年一直不同意和四王家聯姻,他身在朝堂,這點政治敏感度還是有的,四王……氣數已盡,這幾家的女兒除了囂張跋扈,沒有任何可取之處。可是侯夫人和世子鼠目寸光,看重了那滔天的權勢,執意娶了蘇如嬋進門,當初蘇如畫進宮的時候侯夫人還沾沾自喜,這下世子就是皇上的連襟了,還是侯爺訓斥了她,蘇如畫不過是個妾室,哪裏擔得起連襟這個詞。侯夫人卻不以為然,堅信自己的眼光,現在還是東窗事發了。

    侯爺心裏不屑,麵色卻平淡異常:“蘇氏,你解釋一下吧,此事到底如何?和你有沒有關係?”

    要說她在這個家裏怕誰,那就是這個威嚴的公公了,和侯夫人將她視如己出不同,這個公公雖然嘴上沒說過什麽,可她還是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不滿意。

    世子訥訥的開口“父親……”

    “我沒讓你說話,讓蘇氏自己說。”

    蘇如嬋身子一顫,求助的看著侯夫人,此時侯夫人卻不打算幫忙:“嬋兒,今日之事,我也想知道真相。既然我們保下了你,就不會再對你如何,隻是想知道來龍去脈而已。”這麽高門的兒媳,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蘇如嬋心灰意冷,這事逃不過了,一閉眼索性承認了:“此事……此事……的確是兒媳所做的,不過真的不是對心兒妹妹,是對……對夏梓汐。昨日她對母親如此,兒媳看不過去她那張狂的模樣,想給她一個教訓而已,真的沒想到會這樣啊。”她急切的辯解著。

    侯爺對愚蠢的人一向無話可說,隻無奈的歎氣:“你糊塗啊,她在咱們府上出事,我們能脫得了幹係嗎,而且她爹……算了,不過我警告你們,不要再對夏梓汐動手了。都好自為之吧。”說完便自顧自的離開了,不去看那一屋子的鼠輩,現在局勢複雜,這世子之位,他要慎重……

    侯夫人卻是知道蘇如嬋不是針對梓汐的,而是梓瑤,也暗罵她糊塗,卻依然笑顏相待:“嬋兒啊,母親知道你這樣做是為了徹兒,為了我,可下次切記不可如此貿然行事,要與我們商量。”

    這個兒媳雖然衝動了一些,她娘家兒的得力助力,還是不得罪為好。

    蘇如嬋頷首。

    梓汐回去回報情況的時候梓瑤正急的團團轉,見她回來忙問我怎麽樣了,梓汐無奈的告訴了她結果。她麵色不豫:“汐兒,郭茗心雖然跋扈,卻也隻是個可憐的女子,我這心裏實在不好受。這府裏的爾虞我詐太多了,現在我時常想起咱們在家的時候,雖然也吵也鬧,卻從不動真格的,可他們……”

    梓汐正色道:“姐姐,此事切不可以婦人之仁了,他們的目標是你肚子裏的孩子,不是郭茗心就是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梓汐說到孩子的時候見她麵露堅毅之色,女子,都是為母則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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