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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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如畫,如今宮中炙手可熱的人物——翔雲宮畫妃。原來是她,來者不善。
梓汐躬身行禮:“臣女夏梓汐拜見畫妃娘娘。”
蘇如畫竟然從簾子後麵走了出來,親自扶起她:“你我二人是故交,夏小姐就不必如此多禮了。”
多年不見她的容貌更盛,少了一分跋扈,多了一分謙和。高聳的發髻彰顯了她今時不同往日的身份,昔日的蘇如畫就張揚美豔,如今這份美貌已經達到極致了。
梓汐麵色恭謹道:“畫妃娘娘的身份與當日不可同日而語,小女豈敢造次。”
她也不強求:“那好,你坐下吧。”
梓汐在她的對麵小心落座,她盯著梓汐看了半晌,突然笑道:“你我二人已是多年未見,夏小姐倒是愈發的美貌了。”
“小女豈能和畫妃相比,娘娘如今寵冠六宮,豔若桃李,小女隻是蒲柳之姿罷了。”
她神色不明的看著梓汐:“夏小姐如今人長大了,性子怎麽也拘謹起來了呢,本宮可是聽說夏小姐在定國侯府可是跋扈的很啊,把本宮的姐姐定國侯世子夫人都拿住了呢,在本宮麵前就莫要裝腔作勢了。”
原來她是來興師問罪的,是了,蘇如嬋是她的親姐姐,她本就看梓汐不順眼,又怎能不為她出這口惡氣呢。心裏有了譜,梓汐也失了那份忐忑,回道:“畫妃娘娘想必是聽了小人的斷章取義了,當日之事,紛繁複雜,又諸多的巧合之處才造成最後的結果,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得清楚地。”蘇如畫定然不會輕易放過她,兩人從初遇到如今,就注定了對立。
她用杯蓋漫不經心的撫弄著茶水,言語卻咄咄逼人:“那如果本宮就是想聽夏小姐的解釋呢。”寵妃之勢威壓而來。那日天昭帝的態度讓她惶恐了數日,可後來她發現宮裏一切照舊,連侍寢的日子也未刪減,膽子便大了起來。
梓汐心知無論如何她都是從未打算放過自己的,隻能據實以告:“回畫妃娘娘,當日之事,是我為了保住姐姐的孩子,迫不得已所為,若是有不當之處或是對世子夫人的不敬之處還請娘娘見諒。”
蘇如畫與梓汐過手多次從未討到什麽好處,這次還等著她如何詭辯,卻沒想到她這樣大方的就承認了,不禁有些氣急敗壞:“夏梓汐,你放肆,縱使是有緣由,誰又允許你這樣對本宮的姐姐的,姐姐和我同出於南王家,是最尊貴不過的身份了,豈容你來踐踏?雖說你夏家如今也位列士族,可對子女的教育還真是淺薄如斯,夏小姐也不過是表麵閨秀,內裏的賤民罷了。”蘇如畫蘇如嬋不愧是姐妹,倚仗著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一世精明的南王怎麽就生成這兩個草包女兒?
梓汐依舊不卑不亢:“還請娘娘慎言,如今我們夏家也算是士族了,這賤民的話不可亂說的。”
她本以為宮中的曆練已經讓蘇如畫可以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了,沒想到還是這麽沉不住氣,不足為懼。若是那不是南王之女,怕是早就被宮裏的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她惱羞成怒的拿著手中的杯子直接砸向了梓汐,如果梓汐沒看錯的話,是對著她的臉砸來的,這一杯子的熱茶,砸到臉上,毀容是不可避免的了。殊不知她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任人宰割的女童了。身影一閃,就躲到了一旁去,那一茶杯的水直接灑到了地上,“砰”的一聲,濺起一片水花,她用的力氣可還不小呢。
“夏梓汐,你竟然敢躲。”她氣急敗壞的說道。
梓汐退後一步:“娘娘消氣,小女不知自己做了什麽事,害得娘娘如此惱怒,竟是要毀了小女的容貌?”
她蔑視一笑:“夏梓汐,你還真是愚蠢啊,我現在是畫妃,是聖眷正隆的寵妃,你就不怕惹怒了我,讓你爹爹的官位不保嗎?”
梓汐麵容恬淡:“小女若是有錯,娘娘處罰便是,何必拿爹爹的官位說事。而且當今聖上最是賢明,爹爹對聖上忠心耿耿,難道會因為畫妃的一麵之詞,就罷了爹爹的官嗎。據說後宮是不得幹政的,娘娘逾越了。”
她怒極反笑:“夏小姐果然還是伶牙俐齒的,本宮動不了你爹爹,總可以動你的吧。今日夏將軍之女夏梓汐觸怒了本宮,就罰跪吧。王嬤嬤,帶她去門口跪著吧,本宮什麽時候消氣什麽時候讓她回去。還有這茶杯是她打碎的,就讓她跪在這茶杯上吧。”夏梓汐,我倒看你能忍到幾時。蘇如畫麵泛冷光,她是蘇家之女,一言可斷人生死。
說完,她兀自進了內室。一個嬤嬤過來拉梓汐出去跪著,說是拉,不如說是拖,她的手勁大的很,宮裏多少丫頭就死在了這雙手下,她和畫妃主仆二人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梓汐的雙腿直接跪在細碎的茶碗上,沒有蒲團,雖是春天,也是寒氣入骨,晚上更是會凍出病來的,不一會碎片上沾染了點點血跡,讓人看了觸目驚心。不得不說如今畫妃手段的高明了許多,也更加心狠手辣了,這是要殺人於無形之中。
薛柔不在這,梓汐不能尋求幫助,周圍的人也不會幫她傳遞消息出去,這可如何是好?一向雲淡風輕的梓汐也不免急躁起來,這法音寺,真的會是她的命喪之處嗎?梓汐小心的運了會內功,身子暖和不少,卻不是長久之計。蘇如畫敢在這處罰她,就一定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的,為今之計,隻能是等著薛柔來救人了。
此時,薛柔正在寺廟的廂房裏急的團團轉,梓汐下午一去不返,從小和尚口裏也探聽不到任何消息,隻知道是宮裏的人,可汐兒並未與宮中的人有牽扯啊。臨近晚膳時間,人還不見蹤跡,消息也瞞得密不透風,以薛柔出身士族的經驗,梓汐一定是出事了。
可此時周圍也沒有可用之人,若真的是宮裏的人,夏懷淵來了也是沒用的。隻有……月涼郡主了,月涼郡主一向深受太後寵愛,又是聖上的親侄女,在宮中是有幾分體麵地,既然是宮中的人,月涼郡主應該可以解決。
“宋媽,你趕快帶幾個人去月涼郡主的府上,告訴郡主汐兒在法音寺不見了,可能是被皇室的人帶走了,讓她來救救汐兒吧。切記不要驚動其他人。”宋媽長得不起眼,卻是個極為忠心的人,辦事也牢靠。
得到命令之後,她便帶著幾個腳程快的小廝去了郡主府。到的時候月涼正在和兒子用晚膳,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宋媽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急忙求見。
月涼是認得這個夏府的下人的,見她如此急切,也不多說,直接問道:“你是將軍夫人身邊的人吧,這麽晚來到府上可有要是?”
宋媽連忙跪下:“郡主,我家小姐隨夫人去法音寺上香,卻被皇室的人帶走了,到現在也沒回來。夫人著急,便讓老奴來求郡主救救我家小姐。”雖是著急,宋媽的言語還是很有條理的。
月涼大驚:“你說什麽,汐兒被皇室的人帶走了?在法音寺?”
“是的,郡主,夫人擔心小姐出什麽事情,特意讓老奴來請郡主。”
“好的,宋媽,你回去稟告將軍夫人,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讓夫人切勿著急,我會把汐兒完好無損的帶回去的。”
“那老奴就替夫人謝謝郡主了。”宋媽連給月涼磕了幾個頭。
月涼扶她起來:“宋媽不必多禮,我和你家小姐如同親姐妹一般,回去讓你家夫人好生寬心便可。”
宋媽離去之後,月涼急忙去了州王府去找她的母親州王妃幫忙。皇室的人,不可能是皇上和太後,因為這兩人去法音寺不可能這樣無聲無息的,所以是宮妃的可能性比較大,這樣就需要母親幫忙去宮裏看看。
這樣想著,月涼回到了州王府,州王和州王妃都十分開心女兒回來。月涼卻來不及和他們寒暄,直接問道:“母妃,你可知今天宮中可有人去了法音寺。”
州王妃不滿的敲她的頭:“你這丫頭,一回來也不問候我和你父王一下,就問這無邊際的話,說吧,你又怎麽了?”
“母妃,等下次回來我再好好地孝敬你和父王啊。汐兒被宮中的人帶走了,現在就在法音寺,我得去救他。”
“汐兒?就是那個一品將軍夏懷淵的女兒?上次在鳳棲樓救你的那個?她怎麽會被皇室的人帶走?又怎麽會在法音寺?你慢慢說。”
月涼又細致的說了一遍,在一旁的州王沉吟道:“莫不是皇上要對夏家動手了?可不應該啊,這夏家不是一向對聖上忠心耿耿的嗎。”於是對著州王妃說道:“你就去宮中打聽下吧,若不是聖上動的手,我們看在那丫頭上次救過月涼的份上,也應該救她一次,若是聖上……那就真的無能為力了。”
月涼自幼在皇室長大,怎能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道道,卻把希望都寄托在了父王母妃身上。
州王妃穿上了厚重的正服,去了宮裏拜見太後。太後一向喜歡這個不爭的州王妃,所以對她很是親近,見她這麽晚過來,問道:“纖兒,你怎麽這麽晚過來了?”州王妃閨名何文纖,出自膠東何家。
“母後,沒事就不能來看您老人家了嗎?纖兒新得了一隻千年人參,特地來孝敬您的。”也就是在太後麵前得寵的才敢如此說話了。
太後很高興的樣子:“也就纖兒惦記我這個老太婆了,這人參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這都有好幾隻了。”
州王妃不依道:“您的是您自己的,這個是纖兒孝敬給您的,怎麽能一樣呢。過幾日纖兒還要去法音寺給您祈福呢,祈求您健健康康的活到一百歲。”
太後更是眉開眼笑的:“你這份孝心我可收下了,祈福就不必了,今日畫妃已經去了法音寺了,你們都是孝順的好孩子。”
要說這皇室的人都是人精,州王妃從一開始就沒直接問太後誰去了法音寺,而是讓太後自己說出來,這樣也不至於讓太後對她入宮之事有了疑慮,還順便表了自己的孝心,一舉兩得的事。
州王妃得到了滿意的答複,問道:“就是那個南王家的女兒嗎?”
太後對蘇如畫很滿意的樣子:“對,就是那個丫頭,懂事得很,皇上也喜歡她,就是這孩子緣分上差些,到現在也沒個孩子呢。”
州王妃道:“那纖兒就下個月再去為您祈福吧,您是太後,本就是天下福澤最深厚之人,我們這些小輩也就是盡一份孝道罷了。”
婆媳二人相處融洽,半個時辰之後,州王妃才脫身出來回了州王府。
月涼已在門口等著,見王妃回來,急忙問道:“母妃,可有消息?”
州王妃嗔怪的看著她:“你這丫頭,做什麽這麽著急的,不用擔心了,是宮裏的畫妃,和聖上無關,你自己去就好了,把那丫頭救下來即可。記得不要牽扯太多,這位畫妃可是聖眷正隆呢。”
“母妃放心,我知道了。”月涼沒等說完,就帶著一眾人風風火火的去了法音寺,看得州王妃在後麵直搖頭,這丫頭,還是這個性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