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凰一驚，她怎麽會發出聲呢？是被他的鬥誌渲染了嗎？她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看著遠方，不搭理龍軒，為自己剛才無意識的行為而懊惱。

    龍軒此時眸子都染上了光暈，也不逼迫她，順著她的眼光向著那些士子們看去，他也是要知道這些人值不值得自己花那麽大的代價？若是也便罷了，不是的話自己還真事會忍不住殺人的。

    而就在洛凰她們這邊安靜下來的時候，一層已經是人聲鼎沸，而這個時候隻見景然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一臉威嚴的站在看台中心的位置。

    他看到人們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時光隧道中，才清了一清嗓子：“這次的秋闈是一次別具一格的考試，之所以告知這次的舉子來到這裏，就是想知道你們是不是真的有那個能力，雖然這次不是正式考試，但是經過今天的這次盛會，你們得到將永遠不止名聲這麽簡單。不要覺得我說出去的話很狂，我可以很簡單的告訴你們，因為我的名字叫景然。”

    他說出了景然這個詞的時候，一層二層甚至三層都聽見些許聲音。有激動，有懷疑，有羨慕，有景仰。對於這些士子們來說龍軒或許距離他們很遠，有可能隻是一個類似於神的存在，但是景然卻是他們這些士子們畢生所追求的。

    那樣的氣氛就連洛凰都不得不承認，不愧是天下第一公子，他的出現或許已經代表著這次的盛況將會載入禦龍國的史冊。

    隻聽景然又道：“往年的考試中，可能很多有才能的人不經意間的名落孫山，但是這次我可以像大家保證，隻要你有真才實學，我們都不會讓你的能力在禦龍國的這片土地上消失。”

    看著眾位士子們都情緒激昂，他又是緩緩地道：“我來到這裏的時候，接到陛下密旨，不管你是什麽樣的人，說出什麽樣的話，隻要是治國利民之言，你的言論都將受到保護。若是有人敢做出任何的阻撓，不管什麽時候什麽人，夷九族。”

    他說的話輕巧，可是對於眾人來說卻無疑是一記驚雷，這麽多年寒門士子求助無路，報國無門，很多的人寧願委屈自己給一些官員當一個幕僚，不就是希望能夠有機會上達聖聽嗎？現在這樣的機會放在自己眼前，又有幾個人不會放手一搏呢？

    而且他們絲毫不會懷疑景然的話，雖然眼前的人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但是少年才名，而且又是當今陛下的左右手，不會拿這些事情來消遣他們，唯一的解釋就是如今的陛下準備重用寒士了。

    有些政治頭腦的人從這些事情已經聯想到謝家和洛家的情況，他們的眼中都露出一些希冀的光芒，多年寒窗苦讀為的不就是建功立業，封妻蔭子嗎？這些年士族為大，本來很多士子已經心灰意冷，但是這次的事情又給了他們微弱的希望之光。

    這個時候一個士子忽然鼓起勇氣對著景然道：“景大人，真的什麽都可以說嗎？”

    他笑著看了一看麵色稚嫩但是兩眼發光的男孩，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也就是自己當時那個年紀，對一切都充滿著希望。

    “當然是真的，我不會拿這些事情來愚弄大家。”他答道。

    “草民沒有那個意思，還望大人見諒。”他有些手足無措，但是仍然解釋道。

    景然也是一笑，揮手示意沒有事情，或許自己隻是一句無心的話，可是在他們眼中上位者的確是容不得侵犯的，這就是說明不管對於哪一類人，隻要擁有絕對的優勢就永遠掌握著主動權，就猶如自己，猶如他們。

    看著下麵的人逐漸的開始進入主題，有的士子們甚至因為一個問題爭吵的麵紅耳赤，此時的洛凰忽然覺得為什麽每一代皇帝都那麽憎惡禦史了，被這樣的人天天念叨著好人也會得病，更合況還是皇帝。

    不過不可否定，有些士子的見解的確不凡，但是從龍軒皺著的眉頭可以看出，那些人並不是他所希望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個貴公子模樣的人出現看著景然，裏麵沒有一點謙卑，雖然年齡都差不多，景然又和龍軒一起多年。但是不可否認，他站在景然的身邊一點也沒有遜色。

    但是他的樣子總給洛凰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什麽地方見到過。他笑著看著景然：“沒有想到今天這個盛舉當是讓在下遇到了。”

    景然向他拱了一供手：“沒有想到秦世子居然可以忙裏偷閑的來到這裏。”

    他微微一笑：“在下也不過是擔了一個名聲而已，哪裏有大人你忙碌。”

    他又掃視了一下各個舉子，出聲道：“這樣的討論也耽誤大人的公務，我當是有一個建議，不知道大人能否看得過眼。”

    “還請世子明說。”他笑著道。

    “我們就論一論當今大勢如何？不知道他們這些人當中可能有人給禦龍國一統天下做出完美的答卷。”

    他的話一出，眾人都是一愣，連龍軒也是看著他，最後才是一笑：“這個秦世子當是一個聰明人，可惜秦國公卻不是一個明白人。”

    看著洛凰不明的看向他，他才道：“雲妃是他的妹妹，但是雲妃卻是秦國公續弦生的孩子。秦國公有幾次上表要更換世子人選，想要把世子的位子請立給續弦生的兒子，我沒有批準。”

    洛凰點了點頭，她說怎麽熟悉呢？原來是雲妃，縱使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是這模樣還是有幾分相似，看來是隨了秦國公。

    秦世子的話不可謂不狂，但是禦龍國真的要一統諸國嗎？雖然不知道如今陛下是什麽樣的心思，可是作為一個年輕的帝王，若是有這樣的國力，他難道沒有這個心思嗎？

    而剛才那個稚嫩的麵孔也是雙眼冒著小星星，諾諾地說道：“想要聚諸國於一籠，強壯的兵力，充足的糧草，不敗的將軍，充盈的國庫，團結的朝廷，這些可是缺一不可，然而做到這些的前提就是我們需要的是意味英明的君主。若是這樣的事情能出現，這個盛世的史冊必然是為我們禦龍國所書寫的。”

    眾人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景然也是看著他，他當是沒有想到這個小娃娃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下麵的人也是被他說的情況帶動，紛紛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有的更是直接指出隻要重視農業，保證糧食的給及，大量扶持小工業的生產，為國庫增大供給，更有甚者直接覺得應該將退役的老士兵們召集回來，並給他們一定的撫恤，讓他們說出自己戰場上遇到的情況，寫成書開始教化軍中的將士。

    但是他們預言的也就是十年的時間，若是所有的事情真的如他們所說的發展，那麽十年以後的禦龍國是什麽樣子，就連龍軒自己想一想都開始熱血沸騰。

    他看了一眼洛凰，見她蹙著眉忽然問道：“凰兒是覺得他們說的不對嗎？”

    “不是，一人計短眾人計長，我從來都不會否定這些，但是戰場上的損失將也會是無法估量的，不是嗎？”

    他忽然一笑，輕聲呢喃：“從來沒有覺得凰兒這麽悲天憫人過，若水靈兒誰出來，或許謝璿說的我都不會懷疑，但是凰兒，你是什麽人，怎麽還會有這樣的心態呢？我還以為像我們這樣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早已經不知道憐憫為何物了。”

    洛凰神情一滯。的確，自己沒有權利去說什麽，為了毀掉洛家，她還不是害了很多人嗎？現在那個峽穀血紅的東西雖然已經消失了，但是它也不是見證了自己心狠手辣的一麵嗎？

    “凰兒，其實你是最適合我的，我也是最適合你的。我們都是地獄都不收的人，我們能做的事情隻是做各自的救贖。”他說的一臉輕鬆，可是其中的苦澀又有幾個人能懂。

    洛凰苦笑了一聲，或許她們二人隻是想要在對方身上獲取溫暖而已，這樣的感情就像一個被黑暗吞噬的人看到那微微的螢火之光一樣。

    隨著話題的展開，那些士子們也放開了自己心中的顧忌，各個如同小孩子遇到食物一般興奮，講著自己心中認定的良策。

    等到洛凰她們提前到達景然的府邸時，一個讓人想不到的人影出現在洛凰與龍軒的視線。看清跪著的人，龍軒當是沒有多大的想法。

    而洛凰卻將眸子在他身上停留了一刻，或許因為遭遇有些相同，對於麵前這個男子她是同情的，幼年喪母，父親不著調，即使繼母表麵上如何的心慈但是也不是親生的。

    秦雲年察覺到蒙麵女子的目光，縱使不是很明顯，但是他能察覺到她所散發出來的善意。雖然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否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人，但還是保持著足夠的謙卑。

    說著也可笑，作為秦國公府的世子，作為秦國公的未來繼承人，居然不認識當今的陛下。因為不管什麽樣的宴席，自己的父親總是有辦法將自己拘束到家裏，他是一個男兒，又不是一個女兒。

    龍軒也是覺得洛凰的眼神太過於柔和，聲線一拉，一個冷哼的調子便從鼻孔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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