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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葉青都在想,耶律月突然進皇宮的目的,真的就隻是因為擔心草原上葉無缺的安危嗎?
燕傾城、白純以及鍾晴包括耶律月,葉青相信她們四人確實會擔心葉無缺在草原上的安危,可如今葉無缺的身邊,既有種花家軍的保護,也有完顏從彝的輔助,加上葉無缺跟拖雷之間的關係,按理說,看似深入險境的葉無缺,其實在草原上並沒有什麽危險。
而耶律月如今不隻是擔憂葉無缺,竟然還要自己領兵前往草原,所以她的目的就真的隻是為了看望跟保護葉無缺嗎?
馬車裏的葉青搖了搖頭,不知不覺間,馬車外麵熱辣辣的微風,仿佛已經開始多了一絲清涼之意,而這也就意味著炎熱的夏季怕是快要過去了。
耶律月顯然絕不是單純的為了保護葉無缺而前往草原,身為遼國最後一位公主,身為被蒙古國亡國後的遼國皇室,恐怕耶律月想要前往草原複仇才是真正的目的吧?
葉青的思緒不由的飄向了遼國亡國的那年,具體是哪一年,他一時半會兒都記不起來了,但隻知道,當遼國亡國時,耶律月在耶律乙薛的保護下,在寒冷的冬季穿過了茫茫大漠、繞過了戈壁高山,迎著寒風暴雪投奔他而來。
猶記得當時見到耶律月時,早已經沒有了一國公主該有的貴氣與雍容,手腳上長滿了凍瘡,整個人看起來也是極為的虛弱,就像是一隻在野外受了重傷的小貓,回到了主人身邊一般。
馬車緩緩駛入皇宮,在第二道宮門前才緩緩停下,這是如今大宋朝,唯有葉青擁有的待遇。
而其他大宋朝廷的官員,還是皇親貴胄,都不得不在第一道宮門前下車,而後步行進入皇宮。
三省六部的官員,遠遠看著燕王府的馬車駛入皇宮,一個個不過是匆匆瞥了一眼,心裏雖然也會想著燕王葉青進宮的目的,但手上還是要若無其事的忙著自己的事情。
而其中不乏一些官員,很想衝過去在燕王麵前自薦,但望著那有些偉岸的背影,卻是很難把自己的想法付諸於行動。
更何況,旁邊的同僚也還在看著他們,所以若是這個時候去討好燕王,向燕王自薦的話,一旦無法得到燕王的賞識,怕是自己就很難在這府衙裏待下去了,畢竟人言可畏。
在葉青走下馬車緩緩向皇宮後方行去時,便立刻有太監過來引領,以及有人去稟奏給皇帝趙擴。
而此時皇後韓瑛所在的大殿內,耶律月與韓瑛氣氛融洽的輕聲交談著,韓瑛很想知道耶律月此行的目的,而耶律月也不隱瞞自己進宮的目的。
一番簡單的寒暄之後,耶律月便問道:“皇後可知如今若是見聖上可方便?”
“現在?”韓瑛愣了下問道,因為她本以為耶律月今日進宮是衝著她而來的。
耶律月點點頭,而後看著韓瑛道:“我想去草原。”
“去草原?如今草原上不是很危險嗎?”韓瑛腦袋有些轉不過來,不過她多少還是知道,朝廷跟燕王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草原上謀劃著什麽。
“燕王是不會讓我再去草原涉險的,而我的身份,想必皇後也知曉。這一次前往草原,既是想要替幾個姐姐看看無缺,也是想要為我自己了一些私事兒。所以眼下,能夠讓我率兵前往草原的,也就隻有聖上了。”耶律月有些無奈的說道。
韓瑛則是有些吃驚的看著耶律月,一時之間不知該做何反應。
對於耶律月的身份,她自然是十分清楚,其巾幗不讓須眉的軼事,她也聽到了很多。
就如當年燕王北伐時,據說耶律月與她殘存的遼軍,就是燕王麾下的一支左膀右臂,而也是因為有耶律月的大軍輔佐,才使得燕王在收複失地時勢如破竹,這其中,耶律月與她的遼軍,自然是功不可沒。
而這也是為何韓瑛去了一趟燕王府後,就覺得很輕鬆,甚至是讓她喜歡燕王府的原因。
除了眼前的耶律月是讓她仰慕以外,無論是那真正被燕王府上下視作真正女主人的燕傾城,在商道上的造詣與成就,也讓韓瑛是頗為敬仰跟羨慕。
當然,鍾晴雖然說是一個例外,但能夠以當年信王妃的身份跟葉青相識相知,本身就不簡單,而且據說如今在燕王府,若是論知交的話,恐怕也隻有鍾晴是最懂燕王葉青的心思。
因而,即便是在燕王府裏,鍾晴這個看似最為無用的女子,卻是最得葉青喜愛,而且也在府裏享有著燕王紅顏知己的美譽。
至於白純,自是更不用說,平日裏很少拋頭露麵,性情更是高冷至極,即便自己貴為大宋皇後,那日在燕王府,好像也很少見到白純露出笑容。
不過韓瑛在與趙擴回來的路上,還是知曉了一些事情,那就是北地不少的消息,其實都是要經那白純之手後,才會遞到燕王的手裏。
所以就連韓瑛都不得不感歎,燕王府裏四位王妃,可絕非是人們眼中隻有美貌的金絲雀。
“聖上如今怕是正在見左相跟右相,而且。”韓瑛蹙眉想了下,繼續說道:“因為朝堂政務的緣故,可能在跟左相、右相商議完之後,還會有其他官員被召見。若是等無事兒時,怕是也要到太陽快下山時了。”
耶律月臉上帶著從容的微笑,道:“無妨,反正我今日也沒啥事兒,可以等。正好也可以跟皇後多說上幾句話,上一次皇後駕臨府邸,談的可是很高興,與幾位姐姐後來還商量,有機會還要請皇後過去說說話才行。”
耶律月如今身上已經少了很多原有的遼國氣質,變得也越來越像一個中原婦道人家了,隻不過就是那張比平常女子棱角分明的容顏,會讓人一眼看去便知是域外女子。
聽到耶律月如此說,韓瑛也是分外高興,急忙像獻寶似的,拉著耶律月去看她這些年養的那些花兒,這是上一次在燕王府裏時,她們就滔滔不絕、討論了很久的話題。
所以今日再次相遇,自然是要以此為話題,繼續探討下去。
而葉青此時已經在太監的帶領下來到了趙擴的禦書房,禦書房內還有當今左相樓鑰,以及右相韓彥嘉二人。
看到葉青跨步而入,而後對著趙擴行禮後,右相樓鑰跟韓彥嘉也急忙起身對著燕王行禮,隨即這才再次落座。
而此時,在四人都坐下後,座位之間的關係,隱隱就形成了以葉青為首的局麵。
宮女很快為葉青送來了茶水,而後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趙擴頗有興致的向葉青問道:“燕王此次進宮,可是有什麽要事兒?是草原那邊有了什麽新進展?”
葉青微微搖了搖頭,而後道:“暫時還沒有進展,隻是今日隨耶律王妃入宮而已。”
葉青在前往禦書房的路上,就問了那引領的太監,也是從太監的嘴裏得知,耶律月如今還在皇後的宮殿內,還沒有見到趙擴。
說完後,看著三道目光都不約而同的望著自己,葉青則是端著手裏的茶杯,神態隨意的說道:“聖上你們繼續,臣隻是沒有地方去,便跑過來了。就當臣不存在便是了。”
趙擴無語的搖頭笑了笑,而後樓鑰跟韓彥嘉,也是跟著靦腆的笑了笑。
經過短暫的沉默後,見葉青確實沒有打算參與,以及挑起話題的意思,趙擴便開始翻起桌麵上的奏章,一邊低頭看一邊對韓彥嘉跟樓鑰問話。
如今戶部尚書跟禦史台中丞的位置還空缺著,而今日兩人便是在趙擴麵前提出了人選,供趙擴參考,看看是不是要用他們提出的人選。
葉青隨手拿起了一本顯然是趙擴這幾日在看的書籍,隨意的翻看著,而韓彥嘉跟樓鑰,便開始與趙擴繼續剛剛的談話。
隻不過是在過程中,時不時三人都會望向葉青,而葉青就像是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征詢目光,隻是低頭看著書籍。
葉青雖然不說話,也不表態,甚至都不去理會他們三人的談話,可他終究是大宋朝廷的燕王,別說是樓鑰跟韓彥嘉,就是趙擴也沒辦法在談論朝政的時候,忽視他的存在以及他的意見。
所以三人雖然看起來還如往常一樣,但每個人的心裏當著默默無聲的葉青的麵,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忐忑。
尤其是趙擴,不知為何,卻是有種像是被葉青考校他這個君王的感覺,而韓彥嘉跟樓鑰,也是有種被監察、審視的感覺。
自然而然的,在進入最後的決定階段,讓趙擴開始拍板是否要決定用樓鑰跟韓彥嘉舉薦的官員時,趙擴還是不由自主的對葉青問道:“不知燕王意下如何?”
聽到趙擴如此問葉青,樓鑰跟韓彥嘉也是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本來他們就是單純的因為職責差遣,以及官員的才能而舉薦兩名官員,但當著葉青的麵,不知為何,總是害怕讓人以為他們有私心利益摻雜其中。
所以若是趙擴不問葉青,而葉青也不言語的話,樓鑰跟韓彥嘉所舉薦之人,即便是被趙擴任用,怕是他們二人心裏也不踏實。
聽到趙擴問起,葉青也隻是緩緩抬頭,淡淡道:“朝堂之事兒本該就由左相、右相兩位大人與聖上商議才是,臣若是參與怕是名不正言不順。此事還需聖上獨自決斷才是。”
葉青中立的態度,讓趙擴不由自主的翻了個白眼,而樓鑰跟韓彥嘉則是越發的戰戰兢兢,不是很清楚葉青的脾氣,所以他們也不知道葉青這番看似公允的話,到底想要表達什麽意思。
不過就在趙擴放下奏章,正打算說話時,葉青突然說道:“對了,臣倒是想起一事兒,原禮部侍郎完顏刺,如今已經是待禦史知雜事,而前不久被朝廷差遣至兩淮路處理州地政務,但不知道如今禮部侍郎的差遣,如今還是由完顏刺兼任,還是已經有了其他人補缺?”
“暫時還是由完顏刺兼任,這一次主要是考慮到各地政務之事,所以戶部尚書的位置,顯然就不能一直空缺著,當下之急還是。”樓鑰在趙擴看向他時,急忙向葉青說明緣由道。
葉青默默的點了點頭,而後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無話可說了。”
“燕王的意思是希望完顏刺卸下禮部侍郎的差遣?”韓彥嘉一向是瞻前顧後,不管旁人是誰,出於性格的原因,他都會去顧及到旁人的感受。
更何況如今坐在他旁邊的是大宋朝唯一的異姓王,這就使得瞻前顧後、性格中庸的韓彥嘉,又開始畫地為牢的延伸自己的想象,開始胡思亂想,深怕得罪了燕王。
不過韓彥嘉說完後,趙擴跟樓鑰也是不由自主的看向葉青,想要看看葉青,是不是真的是這意思。
“完顏刺任何差遣,我都沒有異議,畢竟這是朝堂跟聖上的事情。不過臣隻是覺得完顏刺如今可謂是平步青雲,右相跟左相在舉薦禦史台中丞的人選上,也舉薦了完顏刺。所以若是如此一來的,兩位大人以及聖上,就不怕完顏刺被平步青雲的權利衝昏頭腦嗎?還有別忘了,完顏刺是金人,就算是對朝廷有功,但是不是在短短的時日內,飛升的太快了?”葉青說完後,目不轉睛的看著趙擴。
趙擴則是下意識的撅了撅嘴,像是有些不滿意。
而葉青也是剛想要對他噘嘴的動作有所警告,瞬間也意識到,眼下還有旁人在邊上,於是最後不過是警告似的瞥了一眼,已經意識到自己剛剛噘嘴有些不妥的趙擴。
“朕倒是以為以完顏刺的才華,任禦史中丞毫無問題。就如燕王所言,完顏刺金人的身份背景,會使得他在朝堂之上一時之間難以籠絡到人心,而且大部分官員也會因為他金人的身份,忌憚於跟他結黨營私。但至於完顏刺若是由待禦史知雜事升遷至禦史中丞後,那麽再繼續兼任禮部侍郎的差遣,倒是有些不妥了。”趙擴若有所思的說道。
而後葉青便在三道目光下,繼續把注意力放在了手裏的書籍上,趙擴、樓鑰以及韓彥嘉,也是長鬆了一口氣。
禦書房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隨即趙擴再次打破沉默,與韓彥嘉、樓鑰重新商議著一些事情。
大概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在葉青已經抱著書籍快要看進去時,樓鑰跟韓彥嘉已經起身向趙擴行禮,準備離開皇宮。
而就在兩人往外走時,葉青卻是突然叫住了韓彥嘉,跟著一起回頭的樓鑰,愣了一下後,便再次向趙擴跟葉青行禮,隨即率先獨自一人離開了禦書房。
韓彥嘉有些緊張的看著禦書房內的葉青跟趙擴,不知燕王在聖上的禦書房喊住自己,是因為什麽,一時之間心頭變得忐忑不安。
“右相不必緊張,隻是前些日子聽說,右相因為身體原因,打算辭去右相的差遣,不知可有此事兒?”葉青直截了當的問道。
韓彥嘉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緊張加難看,這本來是一件如今他跟趙擴之間心照不宣的事情,眼下被葉青直接捅破,這讓韓彥嘉顯然是有些不適應。
“右相不必緊張,想來燕王也隻是好奇而已。”趙擴笑著對韓彥嘉說道。
而韓彥嘉也隻是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神情之間還是有些茫然跟忐忑,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回答葉青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