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兵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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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兵臨城下
夏雪寒在空中晃了一下,一顆火苗“哧”的竄出,夏雪寒微笑道:“隻恨你們跟了一個隻會廝殺的莽夫!”隨著話音傳過去的還有那火折子,星星的火苗在那漫山遍野的素白中那麽刺眼,這一刻成千上萬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隨著那火苗跨越了千山萬水。
“永別了!”
這三個字像是刀子一般,在每一個遼兵的心口剜了一下,一時間竟然疼得忘了呼吸,忘了逃跑,看著那火折子在天空劃過一道弧線,似有一個紀元那麽久遠。
火折子落在蓑衣上,“嗖”的一聲便燃起來,原來那些蓑衣在火油裏浸泡過,遇火就著,雖然上麵站著人馬,但是火苗仍像利箭一般竄了過去。隻一瞬間,一條火龍似從九幽之下咆哮著騰起,張牙舞爪,勢不可擋。
那八千遼兵都堵在那一條三四尺寬的小道上,想要退回去是斷然來不及的,想要前進,前方又有一個堪比死神的夏雪寒。
一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有當場被火燎成一個火球的,有慌亂之中滾下山崖屍骨無存的,有被同伴踩踏得血肉模糊死於非命的……八千餘人,除了走在後麵的幾個勉強撿回了性命,其他的連具完整的屍首都難找到。
此情此景,就連夏雪寒的嘴角也不禁抽搐了一下,朝著對麵彎腰鞠了一躬,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可惡,夏雪寒,我與你不共戴天!”任天行**著上身,在雪地裏仰天大叫,震得眾軍士耳邊呼呼作響。過了許久,或是和夏雪寒賭氣,或是一時腦袋被氣糊塗,也不去其他地方找路追趕,直等到火被融化的雪水澆滅了,才將手中青龍刀一揮,怒吼道:“追!”
那些遼兵剛踏上那條布滿灰燼的小路,就聽見“嘩嘩嘩”一陣輕響,原來那滿山的積雪在大火的烘烤下哪裏還能承受住人的重量。
剛剛踏上一百餘個士兵,就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懸崖頂端的積雪滑落下來一大片。說是一片積雪,倒不如說是連整個山都垮塌了半邊,白茫茫一片滾下來,把那一百多個人卷下了萬丈深淵,甚至連大呼求救的機會都沒有。
後麵的士兵見狀,哪裏還敢踏足,盡皆回頭看著已經跪倒在雪地裏的任天行。此時任天行滿臉木然,已經失去了為將者該有的風采與自信,癱坐在地上,一雙手深深插入了雪地裏。
“派人傳信給雲將軍,末將無能,失了一線峽,今日就替那八千契丹子弟陪葬了罷!”過了許久,任天行才緩緩的站了起來,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
任天行反手拔過一個部將的佩劍,就要引頸自裁,周圍的幾個將軍大驚失色,趕忙衝上來把他抱住。
“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萬萬不可輕生啊!”
“他日卷土重來必然還有報仇的機會,如果這番去了,豈不是連報仇的念想也沒了!”
聽了一番勸導,任天行微微有些失神,眾部將劈手奪下了他手中的佩劍,又有人拿來一件罩袍給他披上,一齊簇擁著返回了營帳。
***
遠在千裏之外的夏都長安,上書房裏,夏朗正在埋頭批閱著奏章,看著一份殷晟臨從前線八百裏加急遞來的奏報,不禁笑出了聲。
“不知何事能讓皇上龍顏大悅?”許慈一貫擅長察言觀色,看到夏朗喜不自勝,趕忙遞上了一杯參茶,不露痕跡的問道。
夏朗放下奏章,接過他遞來的茶抿了一口,道:“夏雪寒領兵三萬去挑戰雲逸凡二十萬大軍,除非他有撒豆成兵、束草為將的能耐,不然他憑什麽從與他不相上下的雲逸凡手裏活著回來!”
許慈往前走了一步,小聲說道:“皇上萬不可掉以輕心啊,夏雪寒不僅是一個將軍,他也是一個名滿天下的武學高手,要讓他死在戰場上,怕是沒有那麽容易!”
夏朗擺了擺手,道:“他活著回來又如何?首戰失利、墮我軍威、避戰不出、裏通外國,這幾樁罪名一成立,他還想活著繼續當他的王爺麽?”夏朗嘴角掛起了一抹獰笑,深邃的目光似望到了那千裏之外的邊塞,看到了夏雪寒被困在千軍萬馬之中。
許慈看了一眼不無得意的夏朗,出言提醒道:“恕老奴多嘴,須得提防夏雪寒狗急跳牆啊,萬一他心中不平,聚眾反了出去……”
“啪!”夏朗把手裏的禦筆摔倒了桌案上,濃濃的墨汁把一份奏章給汙了,可是夏朗也不甚在意,甚至都沒有看一眼。濃眉一挑,冷冷道:“他若敢反,那便是篡權謀反的亂臣賊子,不得人心,死後還要背上萬古罵名。嗬嗬,不消說朕必傾天下之力討伐,就連那個人,恐怕也不會坐視吧!”
“啟稟皇上,雍王夏炎求見!”門首一個小太監伏在丹樨上,恭恭敬敬的說道。
夏朗眉頭微皺,也多了幾分疑慮,不禁問道:“哦?他來幹什麽?”思慮了半晌,還是說道,“傳他進來吧!”
自從夏朗登基為帝,為籠絡人心,大肆升賞群臣,二皇子夏炎就被封為雍王,可是依著夏朗的性子,又怎麽可能把實權交出去呢,這雍王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噱頭而已。
不多時,一身華服的夏炎走了進來,行過君臣之禮後夏朗走上前親自把他扶起來,道:“皇弟無須多禮,父皇不幸仙逝,愚兄對治國安民之事一竅不通,還要多依賴皇弟哩!”
夏炎先是吃了一驚,趕忙退開一步,行了一個大禮,道:“皇兄說哪裏話,臣弟自當恪盡本分!”
夏朗的眼睛裏流淌出一絲笑意,道:“皇帝入宮見朕,是有什麽軍政要事麽?”他一句話就把夏炎給堵死了,言下之意,若不是軍政要事,那就不必再說了。
夏炎皺了皺眉,還是說道:“皇兄聖裁,琅琊王出兵北上,時值臘月,大雪滿天,不宜在此時興起兵戈。但是臣弟聽聞,大都督殷晟臨勒令琅琊王領兵三萬北上伐遼,臣弟以為大大的不妥,想來也不是皇兄的命令,還請皇兄降旨讓殷都督收回成命,免得平添死傷!”說完夏炎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夏朗趕忙扶起夏炎,一臉無奈,道:“這,這事讓愚兄也很為難啊!你難道不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方才朕已經接到奏報,琅琊王已經領軍出征了,戰場上朝令夕改豈不折殺了己方的銳氣。”
“可是皇兄,琅琊王乃是國家棟梁之才,若是稍有閃失……”夏炎還想說些什麽,可是被夏朗揮手打斷了他。
“皇弟沒有在戰場上廝殺過,不懂得戰場上的玄機,就不要在這件事上過多費心了,殷都督熟知兵法,他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的,況且琅琊王身經百戰,必然會安然無恙的。你先退下吧,朕乏了,要歇息了!”夏朗轉過身去,冷冷的說道。
夏炎剛張開嘴,但看到夏朗那一副早已不耐煩的樣子,隻得悻悻告退。夏朗回頭看著夏炎退走的背影,嘴角漾起一抹冷笑,此刻,他對這個宅心仁厚的皇弟已動了殺心。
紫霞宮自崇明帝駕崩後也被夏朗敕令封閉,四周重兵守衛,就是蒼蠅也不能飛越一隻。
若冰站在窗前,借著昏暗的燭光可以看見她那清冷的臉龐多了些憔悴,她一雙冰冷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盯著身邊的熱依罕。熱依罕臉色有些蒼白,鬢角還掛著些淚痕,她正拿著一把剪子給一株紫羅蘭剪枝,不過總有些心不在焉。
“你是他派來監視我的麽?”熱依罕突然問道,手中的剪子終於還是停下了。
若冰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感覺有些壓抑,陰天,總是會讓人很不舒服的。過了好久,她才淡淡的說:“他沒有資格讓我做任何事!”
隻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讓熱依罕的秀眉稍稍舒展了些,若冰再不說話,似乎隻要對方不說話,她就可以一直沉默下去。
長安的冬天,也是很冷的,熱依罕伸手輕輕撫著麵前這一株紫羅蘭,花朵有些無精打采,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枯萎,“冬天太冷了,隻剩下這一株紫羅蘭,卻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她似乎是在說紫羅蘭,又更像是在說自己。
“你和夏朗約定了什麽?”若冰沒有管她說的什麽,隻是淡淡的問了一句,然後眼睛就移向了遠處,似她回答或不回答她都沒有什麽興趣一般。
“他不就是想要這天下麽!”熱依罕終究還是說了出來,言語中卻有萬分的不屑,“男人啊,向來都是喜歡權力的,而女人,不過是想要一個愛她的男人,簡簡單單的一輩子。可是,可是這兩者又是矛盾的,女人想要實現她們的夢,太難了……”
聽著熱依罕那一聲長歎,若冰沒有說話,她那身黑色的衣裙被風吹著,顯得有些單薄,“他失約了麽?”若冰過了很久才說話,那熱依罕也不介意,似乎隻要有個人陪她說說話,她就很滿足了。
“我了解太多足以讓他萬劫不複的東西了啊,他把我軟禁在這紫霞宮,或許就是我此生最好的結局了吧!”熱依罕沒有抱怨,反而有種聽天由命的灑脫。
“沒有感情的人便沒有弱點,這樣的男人我雖然討厭,但是不得不承認很恐怖!”誰也看不懂若冰那冰冷的眼睛裏流淌的感情,宮牆外傳來幾縷梅花的香氣,她細細的嗅著,嗅到的卻是冷漠與血腥。
夏雪寒帶領的一萬大夏騎兵在一線峽折損了幾百人,現在正浩浩蕩蕩地往南安城衝去。南安城聳立在無邊的雪原上,像是一個孤獨的老人,佝僂著他的脊背,獨自承受著風雪與孤寂。
這或許是夏雪寒的愛好,也或許是為了在雪地裏掩人耳目,那一萬騎兵盡皆穿著白色的鎧甲,就連戰馬也大多是白色的。
一路暢通無阻,踏著厚厚的積雪,來到了南安城外兩裏的地方,卻發現那座城池死一般的寂靜,城上不見守衛、不立旌旗,就連城門也大開著,倒像是一座空城。
夏雪寒揮手讓這一萬軍士停在原地,他自己策馬上前查看,寒風拂過他的眼睛,感覺到一絲模糊,這並不是一座空城,因為城上有人,但是僅僅隻有一個人,至少能看見的,隻有一個人。
那人立在城樓上,不知是被冰雪凍僵了還是在思索什麽事情,自夏雪寒帶領軍士衝過來他就沒有動一下,隻目不轉睛的盯著隊伍前方的那個白鎧銀袍的少年將軍,或許該說那衣袍已經染作紅色的將軍。
“是你?”
夏雪寒走近了些,終於看清那個人的臉,或許這是這些年第一次有人讓他這麽驚訝。
那個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夏雪寒,緊抿的嘴唇沒有動一下,眼中也沒有絲毫的訝異,似乎早就料到來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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