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血鞭銀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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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血鞭銀槊
剩下的百餘個夏國士兵一齊呐喊著朝外麵衝殺過去,麵對遼國五萬大軍沒有半分怯意。雪字戰旗迎風而舞,旗角卷起的風讓遼國五萬大軍都感覺到了寒意。
“殺!”
分不清是哪一方軍士先叫出來的,隻知道一聲怒吼之後,兩方大軍混戰在了一起,刀光閃爍、劍影橫飛,大夏的軍士越來越少。
八十人,七十人……三十人……十人
每一個夏國士兵倒下之前,必然要拉上一個遼國士兵陪葬,在眼睛閉上的最後一刻,眼睛必然是看著那麵雪字大旗的。臉上沒有遺憾,隻有心滿意足的慷慨和灑脫,他們有的人隻有十六七歲,有的人新婚不久,有的人還沒來得及見初生孩子一麵,有的人家裏還有年邁老母倚門而望,有的人的妻子正在家中等著回去在除夕之夜吃一頓飯……從他們跟隨夏雪寒踏上征途的那一刻就注定,這一切都注定了,但是他們無悔。跟著心中的神明征戰沙場,縱然生命裏留下許多遺憾,可是卻並不後悔當初的選擇。
終於,最後一個人也倒下了,他的手裏緊緊的抓著那麵大旗,血順著旗杆流下,“齊將軍!”這是他倒下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要把心中的信仰交給還活著的人。
哪怕還有一個人在,戰旗就不能倒下!
齊橫海回頭瞟了一眼那個滿身鮮血的士兵,大吼一聲,滿頭灰發無風自舞,奮起一槊將白秋陽逼退,他自己像一頭發了瘋的獅子一樣朝大旗奔過去。
一把撈起將要倒下的戰旗,高高舉起,環視著已經盡數倒在血泊裏的夏國士兵,大吼道:“來啊!我輩男兒在,大夏不亡,我雪字營還沒被殺絕,來啊!”
遼國千軍萬馬卻被這個浴血而狂的男人給震懾住了,一時間竟無人敢上前。一身血紅鎧甲的寧雪兒騎著馬朝這邊緩緩走過來,像是一團紅雲飄向這裏,他看了看白秋陽,旋即目光又轉到了齊橫海身上,冷冷的說道:“兩萬大軍,拉了我們三萬餘人陪葬,戰馬也死了一千多匹,是該說你輕敵呢,還是沒用呢?”
“女人,莫要忘了,這一仗你也有份!”白秋陽冷哼一聲,怒道。
寧雪兒仍舊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個滿身鮮血的男人,淡淡的對白秋陽說道:“雲將軍說了,南安城那邊還有一股餘孽呢,不宜拖遝!”
“放屁,你們他娘的才是餘孽!”齊橫海大口喘著粗氣,左手拿著戰旗,右手握著長槊,一步一步朝這邊挪過來,灰白的頭發都被鮮血凝成了一股,“來啊,老子還沒死呢!”
白秋陽被寧雪兒一陣奚落之後本來就麵上掛不住,此時又見齊橫海拖著殘軀耀武揚威,哪裏能忍,提著大刀就要衝上去。不想寧雪兒玉臂一抬,攔住了他,冷冷的說:“這個男人有些意思,我來!”
白秋陽對於這個臉色陰晴不定的女人頗感無奈,決定還是少招惹為好,默默地退下了一步。寧雪兒冷笑一聲,跳下馬來,額前那一縷紅色頭發如同一團火焰在跳動,她手裏提著一條火紅色的軟鞭,一步步朝齊橫海走過來。
那條紅色的軟鞭是百煉軟鋼鍛造而成,比一般的大刀寶劍還要堅硬,拿在手裏像是一隻鳳凰浴火重生,烈焰灼灼,似乎要把這冰雪化了去。
“我不和女人打,你走開!”誰知道齊橫海手裏長槊一揮,眼睛轉向了一側。
“哼,那就讓你見識見識女人可比你們這群臭男人弱了半分!”血色軟鞭在空中舞出千萬花朵,如同一隻火紅的鳳凰在鮮花的簇擁中飛過來。
“那我今日便要破了不殺女人的戒了!”齊橫海大喝一聲,將那杆血色大旗深深的插入雪地裏,直沒入了三四尺深,那被冰雪凍得如鋼鐵般堅硬的地麵竟然被插穿。
“那就看到底是誰殺了誰!”
寧雪兒本就有一副如男子一般的性子,平生最恨有人瞧不起女子,一聽到齊橫海這話,銀牙一咬,朝他撲了過去。
那雙白皙的手緊握著軟鞭,筆直朝齊橫海抽過去,隻聽破風聲響過,鞭子已到了齊橫海頰邊。
“當!”長槊斜舉,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頭,齊橫海揚槊格擋下長鞭,可還不待他回過神來,那鞭子似活過來一般,在槊上繞過一周,朝齊橫海脖頸上纏繞過去。
若是讓那鞭子纏上,除非鞭主人鬆手,否則斷然是有死無生的。齊橫海向後一仰,堪堪避了過去,不過灰白的頭發卻是讓那鋒利如刀的鞭子削下一縷。
“塞北鬼鞭,你是鬼哭的傳人罷!”齊橫海站定後驚問道。那鬼哭縱橫塞北,憑著一條鞭子不知戰敗了多少中原英豪,其實他的本名本不叫鬼哭,但是硬是憑借那舉世無匹的鬼王鞭殺出了這個綽號。鬼王鞭一出,必然鬼哭神嚎,殺得世人肝膽俱裂,反倒把他的真名給遺忘了。
寧雪兒美目中泛過一絲訝色,冷哼一聲道:“哼哼,不想你們這些漢人也知道我師尊的名號,不過也罷,死在這血凰鞭下,你也可以瞑目了!”
“哼,空有名頭,也不見得有多厲害!”齊橫海飛身一旋,就朝寧雪兒刺去,那齊橫海一出手就使出了潞洲金頂棗陽槊十九式,熠熠寒光似要把青天給捅破。
寧雪兒一條軟鞭如靈蛇出洞,忽左忽右,飄忽不定,一邊是至陽至剛的長槊,一頭是至陰至柔的軟鞭,一時間銀芒血影四下翻飛。
齊橫海畢竟身受重傷,五六招之後就已經氣力不濟,手上握的長槊也鬆了幾分,被寧雪兒逼得隻有招架的功夫,沒有還手的勢頭。
“將軍威武,無往不利!”
四周觀戰的大遼士兵看到寧雪兒占了上風,齊聲高呼,寧雪兒一聽,心裏更多了幾分豪氣,下手愈發的剛猛。隻隱隱聽見一聲鳳喙傳來,熱浪一重又一重的朝齊橫海撲過去,地上的雪都快要融化。
“鳳凰涅槃!”
一條長鞭被寧雪兒舞得密不透風,像一個巨大的火球在雪地上滾動,剛剛觸及地上的屍體,那些身穿甲胄的屍身竟然像燈草紮成的一般,頃刻四分五裂,血霧蒙蒙。
“啪!”
齊橫海躲閃不及,手背被長鞭抽了一記,他疼得一聲低吼,手中長槊脫手而出,再看那手背上已經出現一條血痕,鮮血正汩汩往外冒。
“嘭!”
寧雪兒並沒有停手,長鞭在她手中就像一隻靈活無比的火鳳凰,翅膀扇動間就可燎起滔天烈焰。隻一擊就把齊橫海抽倒在地,那腰上被衣襟纏繞的傷口“騰”的崩開,鮮血四濺,齊橫海趴在地上吐血不止。
寧雪兒並沒有上前,手握長鞭站在他的麵前,眼裏多了些許莫名的色彩。此生還從未遇見如此執拗的男人,執拗得幾乎是傻了,他隻要低一下頭,也就不必受這麽多傷害了,可是他沒有。
他執著的究竟是什麽?
白秋陽手握大刀,跳下馬來,殺氣騰騰的朝齊橫海走過去,寧雪兒秀眉一蹙,抬手攔住他,斥道:“你幹什麽?”
“當然是殺了他,若是留他性命在,他日必是不世大敵!”白秋陽冷哼一聲,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寧雪兒眼裏射出來兩道殺氣,把白秋陽都驚得一愣,她冷冷的說道:“這是我的俘虜,哪由得你做主了?跟著雲將軍這麽多年,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僭越嗎?怎麽,你也想試試我手裏這條血凰鞭嗎?”
“你這個瘋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白秋陽怒吼道,恨不得一把推開這個女人,衝上前一刀砍了那個奄奄一息的敗軍之將。
“白秋陽,念在你我同帳為將,剛才那句話我當沒聽到,請注意你的言辭,別以為我是一介女流你就可以出言不遜!”寧雪兒臉上已經有七分慍色,手裏那條鞭子火蛇一般盤繞在她手腕上,拿玉手也握得緊了,似隻要他再說一句無禮的話,便要和他生死交戰一場。
“你們把我齊某人當成什麽了?砧板魚肉任憑宰割嗎?老子還有一口氣呢,再來!”齊橫海強撐著一口氣,低吼道,喉頭一甜,竟然又吐出一大口血來。
白秋陽怒道:“你當真以為老子不敢殺你嗎?”
“你敢,動他下試試!”不知為什麽,寧雪兒不依不饒,對著白秋陽吼道,說罷以後,又覺得不妥,那俏麗的臉上一紅,又補充了一句,“雲將軍或許想招攬他,我們不可擅作主張!”
正說話間,東北角上傳來一陣人喊馬嘶,衝殺聲也逐漸響亮起來,站在城樓上的雲逸凡看著那白袍將軍朝這邊衝殺過來,嘴角不禁揚起些弧線,冷冷道:“終於來了麽,可是你這次又得到了什麽呢?”
眼光直直看著前麵,對著身後的一個侍從淡淡的說道:“傳信給尹軍師,可以動手了!”
一語方罷,夏雪寒已經帶人衝入了遼軍腹地,鐵蒺藜、戰車都攔不住他,遼軍見他到來,情不自禁的退出了一條道路,身後的七千大軍如洪流一般衝了過來。
在馬上,夏雪寒看著那麵染了鮮血的大旗仍舊在風中飄揚,至今也不曾倒下,卻再沒聽見一聲夏國士兵的聲音,結局也猜到了**分,不禁鼻子一酸,在馬上加了一鞭,更加賣力的朝前麵衝去。
“夏雪寒來了,再不殺他無異於放虎歸山!”白秋陽近乎咆哮著朝寧雪兒吼道。
寧雪兒緊抿著嘴唇,神色莫名的看著眼前那個渾身是血的男子,他那頭灰色的頭發染了許多鮮血,像是一蓬幹枯的稻草。這樣的人扔在街邊隻怕會比乞丐還不如,可是在她看來,卻透發著常人沒有的堅韌,像是冬日的一團火苗撩撥著她的心弦。
正在寧雪兒思忖間,白秋陽已經撲了上去,一口大刀直直的朝齊橫海砍過去,寧雪兒不禁一聲驚呼,饒是她身經百戰,比一般男兒還要剛強,也不禁閉上了眼睛。
不知怎麽,心裏突然多了些哀傷……
“噌!”
就連齊橫海自己都陷入絕望的時候,天盡頭一道白光閃過,凜凜的寒氣比冰雪透發的更甚幾分。待寧雪兒睜開眼,預料中的齊橫海身首異處的場麵並沒有出現,相反的,白秋陽不知怎麽,落到了一丈開外,拄著大刀,捂著胸口大口喘著粗氣。
一杆白色的方天畫戟斜斜的插在齊橫海身邊,那白色的纓穗正在風中緩緩的擺動。突然,千軍萬馬一齊傳來一聲驚呼,原來有個白鎧銀袍的將軍如同一陣風一般從遠處輕飄飄的飛過來,雖說像一陣風,卻比閃電還快了幾分。
說是像風,不過是說他身法飄逸出塵罷了,雖然他的衣袍上被染得通紅,但是仍掩不住那謫仙一般的氣質,幾萬人一時竟然驚得呆了。
“將軍,你終於來了,戰旗還沒有倒下,我們的軍魂也不曾磨滅!”連齊橫海這樣一個鐵血男兒也差點淌出淚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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