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幸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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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希雲微笑之時,臉頰有淺淺的酒窩,因麵色蒼白容貌俊俏,這樣一笑當真與他平日裏慣於板著臉的模樣相差的太過懸殊,二皇子最是熟悉白希雲,再度見他如此,心內又生出那種莫名的違和感,總覺得他的容貌瞧著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不過他能夠笑著語氣誠懇的說話,就是真正沒往心裏去。

    二皇子也鬆了口氣。畢竟對好友的妻子生出那樣的感覺,且還是他自己無法壓抑和控製那樣情感的流動,其實也並非什麽光彩之事。他對齊妙禁不住欣賞,卻不能情不自禁的碰觸,不然他還與安陸侯之流有什麽區別?

    但與此同時,對白希雲的羨慕之情又曾了幾分。一個好女人,著實是能讓人心情舒暢,從而連行事都順當起來。

    “二殿下,我新備了你愛吃的龍井。”

    “到底是子衿知道我愛這一口。”

    二人相視一笑,便並肩往正屋走去。

    在轉角處的玉蓮默默地看了許久,見白希雲並未發作,這才暗自鬆了口氣,若是因為這種莫名其妙之事牽累的齊妙與白希雲感情失和才是冤枉呢。

    玉蓮便到裏間去與齊妙將方才聽到的都說了。

    齊妙笑著道:“虧得你多為了我費心。其實這種事全要看人怎麽想,若是世子覺得寧肯磕碰到我也不願意叫人碰觸到我,這樣的觀念原也沒錯。”

    “夫人這樣說也沒錯,這當下男子許都是這麽想吧。隻是夫人有孕在身,又被人暗中陷害,身子虛弱的緊,又如何能夠禁得起磕碰。”

    齊妙隻是微笑。

    遇上這種糾纏不清的問題,齊妙不習慣深究,因為想的太多容易陷入主觀的觀念中,容易以己度人,也容易對一切抱有期望。

    而用現代人生存的思維去思考古代人,那是不明智的,憑空給自己添堵。況且白希雲對她已經夠好,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管鈞焱快馬加鞭的來到聚賢閣,吩咐人通報了一聲就往後院而去。到了駱詠平日所居院落。

    駱詠身邊的婢女秋蘭行禮,“管公子。”

    “嗯。你們公子呢。”

    “回公子,東家在臥房。”

    “臥房?”管鈞焱腳步一頓,奇道:“這個時辰好好的人怎麽還去臥房了。莫不是大哥終於找到了如花美眷?”

    秋蘭苦笑道:“公子快不要玩笑了,這些日子東家是病了。”

    “病了?”管鈞焱凝眉道:“大哥素來強健,身子好的很,怎會突然病了?”

    “前兒東家出了一趟門兒,回來後人就惹了風寒,風寒沒好利索,又增了咳疾,咳疾尚未好全,偏又有兩次喘不過氣來,大夫瞧過,說是哮症。”

    管鈞焱眉頭已擰成個疙瘩:“好端端的竟得了哮症!”

    疾步走向內宅,管鈞焱一路仔細問說了秋蘭駱詠的病情,到了屋門前站定,人已是黑了一張俊俏的臉。

    他統共就這兩個信得過靠得住的好兄弟,白希雲是自幼體弱,如今駱詠又得了這樣毛病,真真叫人著急的很。

    打發了婢女先去通傳一聲,不多時屋門便被拉開,駱詠穿著中衣,長發披散著迎了出來,滿麵病容卻不忘微笑:“阿焱來了,快進來。”

    “大哥,你怎麽病成了這樣。”管鈞焱大驚失色,拉著駱詠的手進了屋道:“怎麽病了也沒叫人去告訴我和二哥一聲?”

    “不過風寒罷了,誰知會發展成如今這樣。”駱詠搖頭苦笑,禁不住咳嗽了兩聲:“這都好的差不離兒了。”

    “還咳嗽呢,怎麽能是好了。我聽秋蘭說你還有哮症的症狀?!”

    駱詠原不想告訴兄弟的,這會子也瞞不住了,無奈的道:“秋蘭這丫頭,嘴倒是快。才剛得的,隻要留心一些,當無大礙。”

    恰好秋蘭進來奉茶,聽聞駱詠毫無怒意的一句,就吐了下舌頭。

    管鈞焱沉思道:“這樣不成,我這些日跟著二哥身邊,見他的身子倒是大好了。他府裏鬧了一些亂子,氣的他帶著二嫂到莊子上住,調養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我看二哥已無不壽之相。”

    駱詠聞言大喜,撫掌道:“甚好!果真子衿不是數奇之人。齊氏便是他命中的變數。”

    “正是如此。從前我隻當二嫂空有皮囊,那必然是給二哥惹禍的人。因為大哥也知道二哥的父親……若妻子生了那樣容貌,二哥又體弱多病無抵抗能力,那不是招惹禍事是什麽?”

    駱詠點頭:“所以我才會讓你跟著去安陸侯府。”

    “可是這段日子,二嫂也著實叫我刮目相看,容貌無須說,對二哥照顧的無微不至,二哥身上的一針一線必經她的手,且她每一餐都親自為二哥烹製藥膳,且中饋女紅著實精湛。這些便罷了,更要緊的是二嫂竟在齊家那樣的環境之下自小自學了醫術,就連太醫院的曲太醫都對她刮目相看,她烹製的藥膳就連皇上和萬貴妃都讚不絕口,皇上給了誥命不說,萬貴妃還允準她可以行走太醫院。”

    管鈞焱說話直時滿麵讚許佩服之色,恨不能將齊妙當菩薩供著的表情。

    駱詠聽聞這些細節,有些知道,有些不知,也被感染了情緒,連連點頭道:“子衿苦盡甘來,甚好,甚好。”

    “是啊,我也覺二哥是否極泰來了。這個月在莊子裏住著,二嫂與大夫一同為二哥調養,著實是大有成效。而且二嫂還有了身孕。”

    駱詠一愣,隨即大笑:“想不到竟會這樣快。你二哥可以啊!”

    管鈞焱歎道:“隻是二嫂被人下了慢性度,雖說太醫院曲太醫、李大夫,和二嫂三人聯手解毒不難,隻擔心她年輕姑娘家的身子撐不住,到時候對二哥來說又是一個打擊。”

    駱詠禁不住咳嗽起來。

    管鈞焱忙為他拍背,又拿了水來給他潤喉。

    駱詠緩過氣來道:“那莊子我是知道的,當初他求我暗中尋找匠人修建玻璃暖房,就說是將來要帶弟妹去住,隻想不到竟有人將手伸出這麽遠!”

    “是,才剛二哥找到個可疑的媳婦子,她夫家姓王,二哥身邊可用之人不多,所以想請大哥幫忙調查一下這個王家媳婦的背景,近期是否有接觸過什麽人。”

    “這不難。我稍後就叫上人,咱們一同去。”

    駱詠站起身,就換了婢女來服侍梳頭更衣,道:“阿焱稍後片刻,待會兒咱們一起走。”

    “大哥還病著,這麽出門好嗎?”

    “無礙的,我也是幾日沒出門了。”

    管鈞焱看著秋蘭帶著婢女開箱籠找衣裳,服侍駱詠穿戴妥當,忽然恍然的一拍腦門:“大哥,這會子太醫院的曲太醫,連同你給二哥尋的那個李大夫都在,你何不讓他們幫你瞧瞧。還有二嫂,我看她的醫術不弱,二嫂的長姐嫁了梅翰林家的傻子你知道吧?”

    “知道。”駱詠整理腰帶上的掛飾,抬頭問:“怎麽了?”

    “二嫂現在就在給她姐夫治病,說或許能將梅公子的癡症治好。你說這麽一個癡呆的人,若真能治好了,二嫂的醫術又如何呢?且我看著,起初是每隔三日就要給那梅公子針灸一次,如今已經該做十日了。梅公子也沒怎麽異常,比從前症狀好了許多。”

    “當真?”

    “自然當真。”

    駱詠驚訝的道:“想不到齊氏竟有如此本領。”

    “所以我說大哥的身子有望痊愈。”

    管鈞焱信心滿滿,起身出門叫人去備車,自己也不騎馬,就陪著駱詠一道乘車往莊子去。

    而莊子中,白希雲親自送了二皇子到了院門才折返回內宅,一路仆婢見之都行禮:“東家。”才剛得了白希雲的賞賜,仆婢們都很歡喜。覺得在莊子勞作也是錢途有希望的。

    白希雲頷首,一路匆匆到了內室,在內室門前見玉蓮和問蓮兩個低聲說話,便問:“夫人睡了?”

    玉蓮心裏裝著方才二皇子那件事,先是打量白希雲神色,見他神色如常,這才道:“夫人才剛用了藥,說是要小憩片刻,但是婢子猜想夫人其實也沒睡著的。”

    “怎麽?可是太過驚懼憂鬱?”白希雲便要進屋去。

    玉蓮頷首道:“夫人畢竟年輕,又屢次因容貌盛極而招來麻煩,著實也是堵得慌的,求世子爺好生與夫人說。世子爺和夫人如今都禁不起絲毫的氣。”

    白希雲何等聰明,聞言已經了解的透了。不免有些動氣。

    在婢女的心中他就是那種人?

    但是玉蓮也是為了齊妙著想才會如此。他又不能去懲罰一個忠心耿耿的人。

    “退下吧。”白希雲冷著臉。

    玉蓮忙行禮,拉著問蓮一同去了。

    白希雲氣衝衝的進了門,不免在想,婢女尚且如此想,齊妙那裏又會如何想?的確,正常男子會在乎這個,他也不是不在乎。可是活了兩輩子,他若是分不清齊妙對他的真心假意那就白活了。他清楚齊妙的為人,隻會擔心她跌倒是否會傷著,又哪裏會怪她被人碰觸?

    他的確是看出二皇子對齊妙似有動心,心裏也酸溜溜的。但那又該如何?吃醋歸吃醋,這樣難道不能說明他家的寶貝是有多優秀嗎?

    白希雲輕歎一聲,快步進了內室。

    齊妙幾乎是聽了白希雲的歎氣聲和輕微的腳步聲便從淺眠之中清醒過來,半撐著手臂起身道:“回來了。二殿下回去了?”

    “回去了。你覺得好些了嗎?”在她身畔坐下,白希雲摸了摸她的頭,又拉過她的手,觸手微涼,“怎麽手這樣冷,還沒好些嗎?”

    “沒事,我已經好多了。”齊妙往裏頭挪了挪:“上來陪我躺一會兒?”

    他哪裏不明白齊妙是心疼他今天比平日都要勞累。便從善如流,脫鞋上榻,緊挨著她身畔側身躺了,將她安置在懷中長籲了口氣:“才剛被你嚇壞了。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活著也沒有意趣了。”

    齊妙在他肩頭蹭蹭,因用了藥,人也覺得好多了。懶洋洋的閉著眼:“你幾時也學會甜言蜜語了。”

    “你當我是甜言蜜語說笑的嗎?”

    白希雲左臂撐身子居高臨下看著懷中的她,右手食指輕輕地滑她的臉頰,“你看我像在說笑嗎?”

    “你這人,玩笑都開不得。”齊妙道:“我當然知道你的心情。因為從前我每天都是這樣啊。現在咱們是這樣的情況,我都不知道你若有個萬一,將來我要怎麽活下去。所以隻希望你平平安安,能夠一直陪著我,那樣我就什麽都不怕。”

    白希雲輕輕咬了她唇一下,將臉埋在她頸間。

    原來從前她就是這樣擔驚受怕的。

    前世她不懂醫術,眼看著他的身體日漸衰弱,最後他撒手人寰,她又獨子麵對那些人……

    他帶給她的從來都是這種難以忍受的擔憂和恐懼。

    虧得她是如何每天用笑容來麵對他的。

    “妙兒。為難你了。”

    齊妙覺得他壓著自己有點重,但依舊拍著他的肩,安撫的道:“現在咱們都好了。隻需好生的彼此珍重便是了。”

    “是。要彼此珍重。更要珍惜。”白希雲道:“我隻有一個底線,那就是你的平安幸福,其餘的都是次要 。”

    這是在告訴她,剛才二皇子的那個碰觸他不放在心上嗎?

    對於古代男子來說,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齊妙雖信任白希雲,並未讓此事縈繞於心,可聽他這般寬她的心,依舊不能動容。

    “阿昭,我何等幸運遇見你。”若穿越而來嫁給的不是白希雲,而是白永春那種人呢?即便沒有遇上那等極品,就算嫁給一個尋常古代男子,日子都不會搖頭現在這樣幸福。

    齊妙很珍惜眼前的一切。情難自禁的親了下白希雲的臉頰。

    白希雲心內百味陳雜。

    “我已害你至此,你為何不恨我?”白希雲雙臂支撐身子凝望著她。

    齊妙把玩他自兩側垂落的頭發,安撫道:“阿昭,你想的太多,對自己的要求也太多了。你對我已經夠好,還要要求自己做到什麽地步?隻要你健健康康我便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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