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美男子齊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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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確定時洛不會做告密小人後,蘇宛終於放開了自己。她歡快的到處跑來跑去,像一隻小蝴蝶。所到之處,撒滿了歡聲笑語的金粉,洋溢著輕快的靈氣。
時洛總是在她的身後靜靜的看著她,嘴角噙著真實的最為溫柔的淺笑。時不時上前替她擋擋人群,接過她的手裏已經拿不下的食物。
蘇宛偶爾會回頭衝他一笑,好似春回大地,萬物複蘇。
玩鬧一陣,時洛選了一個安靜的茶館,與蘇宛一同休息。兩人談論些詩詞,蘇宛對古代韻文較為精通,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她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側耳傾聽,含笑沉默。時洛經過幾次幾次見麵,對蘇宛女裝的身份心裏透亮,隻是裝作什麽都不知。時間就在交談中慢慢流過。
在他精心策劃的這場相遇裏,時光好像偷來一般,珍貴而又短暫。
“時洛哥哥,我該回家了。”離開了茶館,在某一個拐角處,蘇宛笑語盈盈的轉過身看向他。
“我送你回去。”他溫柔的望著她。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喏,這個給你一串。今天很開心,再見!”她遞了一串糖葫蘆給他,揮一揮手,歡快的跑了。
時洛看著那隻白嫩嫩的爪子消失在眼前,手裏攥著糖葫蘆,笑的很傻。
她的爪子在他的眼前揮過,消失在他的眼前,揮進了他的心裏。堅如磐石的內心似乎在那一刻變得萬般柔軟。
他一點一點的舔去手中的紅糖外衣,輕輕一咬,酸甜的味道再次像場噩夢綁架了他的味覺。整個世界似乎充滿了惡意。
可是,這次,他卻甘之如飴。
遠遠跟在後邊的黑書,在蘇宛走後慢慢靠近自家少爺。看到了這一幕,如同看到了怪物,驚訝不已。
蘇宛手裏捏著一枝隨手折下的柳枝,到處舞動著進了家門,像極了脫韁的小馬駒。
采蓮擔驚受怕了一上午,終於在午飯前把姑娘給盼了回來。她望著蘇宛回來的方向,道:“姑娘出去沒有碰到二少爺吧?”
蘇宛正想脫口而出說聲沒有,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把柳枝折成兩段,輕飄飄說句:“我出去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有第三個人知道,就是你說的嘍。”說完,喚著白毛去了閨房換衣裳。
采蓮苦哈哈的望著姑娘的背影無語。
寂靜了一上午的庭院,似乎因為蘇宛的回來變得生動鮮明起來。
半園裏,蘇子鈺與幾位同窗好友聚在半月亭在一起談詩論道。半月亭在半園裏並不是十分出名,它位於半園的偏僻處,亭子很小,但看上去倒也精巧秀麗。通往亭子的鵝暖石小路邊種著幾棵桃樹,桃枝上的桃花半開半落,倒還逸散著淺淺的甜香。
彎彎曲曲橫穿了整個半園的溪水也經過這裏。隻是,許是地理位置原因,流到這的溪水隻有成年男子的手掌那麽寬,它潺潺流淌,順著岩石,淌過泥土,親吻過芳草,擁抱過鮮花,就那麽不緩不慢的流淌,清澈而又婉約,猶如半月。
亭外時不時吹來縷縷微風,令人心曠神怡。蘇子鈺與劉子通、祁卿、趙杬飛三人在此談笑風生,從天文地理到人生哲學再到政局變化,真的是無所不談。
劉子通的相貌在四人之中最為平常,蘇子鈺最為出眾。
坐在蘇子鈺左側的那位 ,十四五歲的年齡,戴著發冠,容貌俊美身上有一種飛揚挺拔的氣質,盛裝華服,他叫祁卿。他家中頗有資產,為人尊崇“今朝有酒今朝醉”,生活放蕩不羈卻不沉溺酒色,而且為人頗重義氣,文采飛揚。
處於劉子通右前方的士子叫趙杬飛,長袖飄飄,身姿瀟灑。他的外貌較為平方,五官括挺,舉止儀態中都透露出陽剛之美。
四人之中,劉子通最為聒噪,趙杬飛最為寡言,蘇子鈺毒舌功夫了得,而祁卿,長期以來一直在保持中二這個形象。
他們四人當中,隱隱約約以蘇子鈺為首,背地裏劉子通給他起了個稱號:”笑麵狐狸“。他們中有三人被蘇子鈺惡整過,劉子通被整的次數最多,其次祁卿,趙杬飛最少,隻有一次。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不作死就不會死,作得越多,死的越慘。
亭子落下的影子越來越短,午時將近。
幾位士子肚中已是饑腸轆轆,談論也是要消耗大量的體力好不好,更何況他們還大量用腦了呢。因此,幾人相約一起去吃午飯。
走在酒館的路上,劉子通狀似無意的問了蘇子鈺一句,“皖弟怎麽沒有和遺石兄一起來。說起來,皖弟小小年齡倒是有一番好學識。”
祁卿、趙杬飛兩人那日都不曾在學院,倒是沒有見到劉子通口中的皖弟。聽他這般一說,紛紛出聲詢問是怎麽一回事。
蘇子鈺心中一緊,左手微微彎曲,他眼睛慢慢眯起,笑笑,“他那個性子,家裏人不放心讓他出來亂跑,被拘在家裏了。”
劉子通幾步並做一步跳到蘇子鈺麵前,用手比劃著,誇張道:“皖弟弟的那個性子,雖說隻是處了不到短短的一日,但我卻是看出幾分的。他能乖乖的被拘在家裏?!”
蘇子鈺聽到這話有點鬱悶,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覺得劉子通應該是懷念被自己捉弄的日子了。自家的妹妹豈是他能夠胡說的!再說了,宛兒都被拘在家裏十幾年了,還不是乖乖的。不對,自家妹妹本來就是很乖的好不好。那麽,該給劉子通怎樣舒筋動骨呢,這是個嚴肅的問題。
蘇子鈺雖是這般想,但被劉子通一提,心裏到底是有些不放心。與幾位好友告一聲罪,打個招呼,就匆匆離去了。
剩下的幾人倒是沒有阻攔,津津有味的聽劉子通說當日發生的事。
太陽正當高空,街道旁的人家已經開始起火做飯。時不時的,就飄出了各類飯菜香味。行人各自歸家,飯館酒肆裏,跑堂的越發忙碌。
蘇子鈺心裏越來越不確定,走的越發的急了。最後甚至不顧禮儀,大步的跑了起來。可是,身體才大病初愈,他的整個人開始發喘,頭頂的汗滴越來越多。他卻什麽也顧不得,關心則亂。終於,跑到了蘇宅。
他拍打著大門,見到采蓮來不及平複呼吸,張口就問:“三姑娘在家嗎?”
“在,在的。”看到二少爺的這副狼狽模樣,采蓮緊張的結結巴巴。
蘇子鈺的一顆心放進了肚子裏,靠在門框上慢慢平複呼吸。
“砰!”房間的門被人一腳踢開,男子立在門外,麵色發白,虛弱的扶著門進了房。靠在床上,如一灘沒有生機的死水。
“少爺哎,你怎麽還把整串糖葫蘆給吃了。也不知道您這是怎麽的,竟吃不得酸,真是。”黑書皺著眉,倒了杯苦丁茶,遞過去。
時洛沒有多說廢話,接過茶含了一口在嘴裏。沉默了一會,他將茶一氣飲盡了。麵色依舊不好,卻沉聲吩咐道:“準備開飯吧。”
生活畢竟是生活,無論一個人經曆過怎樣的過去。它都依舊按照原定的軌跡,緩慢前進。原先的記憶不會因為時間的碾壓而慢慢模糊,反而越發鮮明。恐懼嗎?憤怒嗎?可是,它不會因為你改變一絲一毫。
時洛半低著頭,望著空空如也得茶杯,嘴角的苦笑比苦丁茶更為濃鬱:“也許,我真的是個瘋子。可是,認定了,又能怎麽辦呢?”
蘇宅裏,采蓮把飯菜擺好了。四菜一湯,都是用很精致的淺色盤子裝著。
但是,蘇子鈺沒有動筷的打算。他直直的盯著蘇宛,雙手攏在寬大的袖子裏,嘴唇發白,全身好像籠罩著一層冰冷的霜雪,緊抿的嘴唇裏說出的話卻是鏗鏘有力:“你今天是不是出去了。”
是陳述,不是疑問。自家妹妹的性格,他要比劉子通了解的更多,也更為真實。劉子通能夠想到的。他又怎麽可能想不到。隻是 ,燈下黑。因為太過在意反而不會想到她一丁點不好的地方。
要是在平時,蘇宛撒撒嬌也就過去了。可是今天不一樣,自家二哥是真的生氣了。也許,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證據,當然,他也不需要什麽證據。
蘇宛看到二哥嚴肅的樣子,腦袋裏一片空白,身體似乎承受不了心髒的負荷,她一下慌了神,心沉了下去。她把視線轉移到菜肴上,眼角的餘光卻正好停留在蘇子鈺發白的嘴唇上,她的大腦停機了幾秒,最後憑借直覺選擇了坦白。“嗯,我上午出去的。在一家麵館吃了碗陽春麵,還買了別的東西。”
蘇子鈺喉頭動了動,眼睛閉上複又睜開,看不清神色。頓了會,他開口道:“吃飯。”聽不出喜怒哀樂,平平淡淡的,好像剛剛什麽也沒有發生。
可是,了解蘇子鈺的蘇宛知道。這一關,自己過了。有些人,掏出心肺的對待另一個人。他們,也許從來不求回報。但是,他們卻要信任。無法容忍的,是最在意的人的欺騙。
蘇子鈺,是這種人。時洛,也是這種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