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就是要氣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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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後,天氣乍然回暖,窗外陽光一片明媚,惠江今日的深秋卻似晚春。蘇宅裏,蘇宛端著碗蓮子羹推開二哥的房門。

    一時間,隻聽見蘇子鈺挑羹時羹盅小勺的碰撞聲,蘇宛在一邊抬眼望他,一個岔氣竟把人折騰的如得場大病般,有些蠟黃的臉色,短短兩日下巴就尖了許些,唯獨那雙眼睛反而比往日更加明亮。當然,還有萬年都改不好的毒舌。

    她癝著眉頭問道:“還是不舒服嗎。”

    蘇子鈺依舊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已經大好了,本來就不是什麽病,不用擔心。”

    蘇宛卻是不信,眉頭緊皺的盯著他瞧了好一會,可是二哥的神色永遠都是悠閑淡定。這個並不愉快的認知令蘇宛幽幽怨怨的歎口氣,挫敗的撇開視線盯著自己的手瞧,“你前日也是這般說的,昨日還是這般,滿頭冷汗的神色是不是自己全忘記了?若是腹中仍舊是絞痛,你怕我在這讓你難堪了,我走就是,二哥你又何必要這般強忍。”

    蘇子鈺眼底似乎掠過一絲無奈的笑,聲音幽幽的從她的身側傳來:“我是做二哥的,哪能讓百年都遇不到的難堪樣毀了在我家三妹眼中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偉岸高大的二哥的形象嗎?宛兒,你說是也不是?”

    蘇宛把頭一別,就勢給自己倒了杯滾燙的熱茶,抿著茶沒有說話。在她的心中,二哥從未這般脆弱過。旁人不小心岔了氣,揉揉腸子,吃顆藥丸至多左不過讓大夫紮上幾針,可是二哥卻是百般法子都試了,卻是百般都不頂用。

    “我是真的好了,絕對沒有半分假話。”蘇子鈺坐在一旁溫和的瞧著她把話又說了一遍,見她依舊不信,隻好說道:“要不我去跑幾圈給你瞧瞧?”

    蘇宛搖搖頭端起茶杯默默的啜飲,就半耳朵拉拉的聽著二哥吩咐說什麽再過半個時辰就該出門了,她做東道主要注意些什麽。

    二哥的話真真切切在她的耳邊響起,可她的心卻跑到了前些日子的那個強吻上,文人墨客的論詩會,時洛也是會去的吧,自己該如何麵對他呢?要不,不去了?可是又找什麽理由和二哥說,而且不去的話時洛會不會覺得自己…….也許,他不定會去吧?

    半個時辰後,兩人走在了熟悉的青石小路上。路上行人往來不絕,“天下之人,熙熙冉冉,皆為利來,皆為利往。”蘇子鈺似是而非的感慨,卻並沒有得到蘇宛的回應。她從出門就是這種出神的狀態了,他的臉上雖是不以為然的神色,似乎什麽也沒看出來,但心裏已經在琢磨原因。隻是苦了這位七竅玲瓏心的子鈺公子,將所有人都懷疑了一遍,又一個個全部的排除,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她在擔心那個阿九的黑小子。於是十分體貼的安慰:“不用擔心那個小子,我看他底子還是不錯的,等論詩賽結束二哥陪你一起去看看他就是了。”

    蘇宛驚奇的抬頭“咦”了一聲,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明白二哥說的是怎麽回事,麵對他探究的神色,隻好支支吾吾的應了,算是承了他猜錯了的情。

    到了小惠山,並沒有瞧見時洛,蘇宛在心裏緩緩舒口氣,隻是還是覺得悶悶的提不起勁,也不知到底是安心多一點還是失落多一點。

    說是小惠山,實際上那山卻是隻有幾個大漢的高度,山並沒頭什麽新奇,奇的卻是山後的一座八角小亭。小亭中央一道清泉潺潺流淌,穿過亭前繞過亭後,遠遠望去,竟是宛在水中央,小亭精巧,八角皆係風鈴,微風拂過,清脆作響。早有奴仆將周遭一片打掃幹淨,圍著小亭,一米不到的距離設上個錦墊,兩個錦墊前一個案桌,上邊擺上時令蔬菜肉脯糕點和各類瓜果,卻是獨獨沒有美酒的。

    山頂上已經聚了七八人人,大都是相識的麵孔,各個都穿的長袖飄飄,身姿瀟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塊,既是在交談也是存了攀比下美醜的心思。

    與蘇宛最為熟識的劉子通正與另外兩人談的熱烈,冷不防從祁卿的身後瞧見他們兄妹二人,立刻終止了談話,疾步走來,笑道:“遺石兄,皖表弟,酒帶來了嗎?”

    身後的兩人忍不住的扶額,子通果然的口直心快,說話從不帶轉彎,他說罷見兩人都沒有出聲,想了想還是覺得皖表弟比較好說話,不禁站在站在蘇宛麵前,帶著幾分詢問的意思:“酒,不會忘帶了吧?”

    蘇宛心中正不舒坦,暗地裏翻個白眼,蘇子鈺接過他的話頭,拖長腔調說:“酒,忘,帶,了,嗎?”劉子通聽到他前邊的酒忘帶了幾個字就已經苦著一張本就不英俊的臉,待他最後一個字也落了聲自是明白他在開玩笑,可是動作跟不上思維,那苦瓜臉的表情一時還沒有收回去。

    蘇宛在旁邊忍不住笑了,蘇子鈺瞧見,一手搭上他的肩,意味深長誇讚道:“這次做的不錯。”劉子通站在一旁很是迷糊,還在糾結酒的問題,一頭霧水的問:“那你的酒到底帶來沒有。”

    祁卿、趙杬飛兩人實在受不了他偶爾犯的蠢萌樣,皆上前見了禮,見完禮,祁卿也不說話,施施然走了,趙杬飛指著他離開的方向告訴劉子通:“你沒聞見酒的清香味嗎?在那邊兌著呢。”

    接下來,蘇子鈺和蘇宛二人與旁的人見了禮,不知不覺就將小惠山給走了半圈。相互與那些翩翩公子見禮時,蘇宛神色坦然,進退有度,臉上雖是掛著一副恬然自得的模樣,心裏還是忐忑一片,時洛他到底來不來?若是來了,我該如何?這般想著,冷不防被人叫了名,她抬頭望去,是沒見過幾麵的秦述。

    那人一抬衣袖,看蘇宛一臉茫然的樣子,冷哼一聲,但又不得不出聲重複:“我在說這美酒是蘇皖兄帶來的,既是要兌水還是勞請蘇皖兄親自來兌,不然酒味不對可就掃了大家的興致。”那人說的溫文爾雅,卻偏偏讓人覺到有幾分的刺耳。

    秦述雖沒見過蘇皖幾次,但是他身邊的友人卻常常拿他的詩詞與七公子對比,苦心營造的詩作在七公子的詩作麵前是屢屢落下乘。見不到七公子,他這番氣自是沒法發泄,可是前不久卻又被劉子通諷刺說寫的詩還不如眼前的這位小兒郎,他又是如何能夠甘心,自是逮住機會就要打蘇宛的臉子。正好,十幾個人的聚會蘇宛作為東道主卻就帶來一壇酒,竟是打算兌水稀釋的,他當然不能放過這個讓蘇宛不痛快的機會了。

    周圍的幾位幾位青年美男的目光都聚集在蘇宛的身上,蘇宛不慌不忙的阻止了二哥的解圍,說道:“這的確是我的疏忽,這釋酒也是一種學問,釋的不好會失了酒的味道的。”說完,走到秦述麵前抱起酒壇一把揭開封口,酒香四溢,液體黃燦燦的有如流動的黃金膠質。她取了放置在案桌上的青花瓷缽,解開手掌大小的瓷蓋,想了想,將裏邊的花瓣全部傾倒在往煮沸的開水中,旁人隻見金黃一片卻沒有分出是什麽花。

    “法度大師種了兩株黃金牡丹,隔兩年開上一次花,一株隻開一朵,今年大師托人給我送來了其中一朵,這花配酒是再好不過。“

    眾人一片呆愣,在座的各位哪個不曉得普光寺的法度大師,歲歲年年都有人排了隊去求見,既是聽禪,也是瞧瞧傳說中的黃金牡丹,今天卻被眼前的兄台拿來泡水,好想罵她一聲暴斂天物有木有!

    秦述此刻的內心是抓狂的,早知道瓷缽裏裝的是黃金牡丹,他還給眼前的那個家夥找什麽不痛快。此刻,他討厭蘇宛的理由裏又多了一條:炫富。

    黃金牡丹花瓣在沸水中上下漂浮,有那眼熱的公子湊在一旁就盯著它瞧,沒看到它盛開的花瓣,多看幾眼被**了的也不錯。

    蘇子鈺冷眼旁觀,看到眾人的態度不禁心中嗤笑,各個都是富家公子,眼界裏能盛下的還是如此的俗氣之物。

    蘇宛微微眯眼,輕嗅空氣中夾雜的味道,等都她各種工序做完,人來的差不多都齊了,就連邱青禹也來了,除了時洛。

    她緩慢用木勺往空酒壺裏舀酒,勺中的酒粘稠如同麥芽,金黃透亮。一壺也隻是加上一勺罷了,有了黃金牡丹的出場,秦述倒是沒有再難為蘇宛。

    趙杬飛今日穿了身墨綠衫子,衣袖半卷在一旁給蘇宛打下手。

    “這酒叫什麽?”趙杬飛沒話找話。

    “虛年華。”

    聽了簡短的三個字,他微微低頭不說話了,看這酒就要好了,終於下定決心:“蘇宛,我和你說件事,我娘親……”

    “啊!”蘇宛小小的一聲驚呼,打斷了他的話。

    其實,我是想說,我娘親在給我擇親事了,你怎麽看。

    可是看來,這話現在是說不出去了,他心裏懊惱一下就順著蘇宛驚疑的視線望去。

    那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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