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一曲一場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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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洛?”

    蘇宛心中一顫,說不清的緊張道不出的道不出的嬌羞,他還是來了,本以為他不會來了的,他很少會遲來,可是最終還是來了,自己要不要和他說話,說什麽好呢?還有上次的事,是對自己的承諾還是詢問......

    趙杬飛在一旁察覺到了蘇宛的走神,她現在的這副神情好奇怪,到底是哭還是笑?他順著蘇宛的目光看過去,時公子今天並沒有什麽特別啊,難道,難道是她猜出自己想要說的話,不好意思了嗎?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天是自己唐突了,擇個日子告訴母親才對,不行,萬一她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呢,貿然上門會不會太唐突,應該和子鈺兄先通氣,要怎麽開口呢,還是拜托......

    “杬飛兄,杬飛兄......”

    “啊,怎麽了?”陽光的少年臉龐上看起來十分迷茫,嘴角還殘留幾分十分可以的微笑,喚他的紫衣男子看見他的這副模樣有些恍惚,但沒有多想,指指他手裏的酒壺,“這壺酒我可以端走了嗎?”

    “啊?......哦,你端去吧。”趙杬飛十分大方的把酒遞給他。

    周圍不遠不近圍著的公子見有人開了頭也皆上前來取酒。本來親自來端取酒壺這類小事諸公子是能推就推,但今日的酒不同,且不說酒香難得的香醇,單單是那釋酒的黃金牡丹花瓣就足夠諸公子主動上前了。

    “宛,蘇皖兄,這酒夠大家喝嗎?”人人都來取酒,趙杬飛有點擔心。

    蘇宛愣了幾秒,飛快往時洛方向瞟一眼,人已經不在了,“飲酒隻是為了助興,難不成個個還想喝的大醉。”心裏不禁有些失落,說出的話也有些衝。

    “我本來還指望皖兄多分我點薄酒,不過現在是不敢開口了。”熟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可不就是時洛嘛。蘇宛臉上飛抹一縷霞紅,低著頭不敢抬起。聽到時洛調侃的話,她的心裏又是欣喜又是失落。

    相思相見知何日? 此時此刻難為情。到底,那天的那個吻他是真的當真的,還是隻是一場調戲?如果是當真,為什麽這幾日他都沒有聯係自己,仔細想來,除了知道他的姓名和他是京城人氏,他的住址,他的家族,他的任何一切自己竟然什麽都不知曉。可是如果隻是一場調戲,時洛的性子從來都不是放蕩紈絝的公子哥啊。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蘇宛左思右想,越想越覺得委屈,既然口口聲聲說心悅自己,又為什麽不把話說清楚!這般想著,大眼睛裏水汪汪的一片。

    見蘇宛不搭理自己,又瞧見與她行為十分親近的趙杬飛,時洛的眼眸的顏色漸漸變深,又飛快的斂住,他不再說話也不離去,就溫溫吞吞的站在蘇宛麵前。

    一直站在小亭不遠處冷眼看的蘇子鈺自然也看見了他們,走過來把蘇宛的手一拉,“要喝酒讓他們自己裝就是,你是東道主,你要做的事情就是為難,知道麽,為難他們。其餘的事考慮那麽多做什麽,走,跟表哥過去。”

    那表情要多和煦春風就有多麽和煦春風,可是這句話傳到眾人的耳朵裏就有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感覺。蘇子鈺這個千年的玉麵狐狸,你一個人毒舌還不夠嗎,不要教壞我們的蘇皖表弟!這是與他相識的所有人的心聲。

    而那些不相熟的人心裏卻在嗤笑他放大話,一個看起來十分弱小的兒郎竟然還鼓勵他為難所有人,在座的哪個不是有大大小小的功名在身,最不濟也是個舉人,反倒是那個蘇皖沒人知道底細,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些接受了蘇宛美酒好意而並不了解她的文人不免就露出些擔憂的神色,怕他待會受辱。

    蘇宛聲若蚊蠅的“嗯”了一聲,這讓一直關注她的秦述心裏不禁嗤笑一聲,現在就膽怯了,待會看你怎麽出醜!這般想著,又連連喝了幾口美酒,不過虛年華這個名稱倒是挺適合這美酒的,黃金牡丹啊,怎麽舍得用來釋酒呢。

    蘇子鈺愛看戲,並且是個從來不愛管閑事的主,但是隻要關於他的寶貝妹妹的,不論大小從來都不是閑事。不過,在他的世界裏,隻要沒有失去理智,行動永遠比爭論更能解決事情,也更能散發怒氣。比如,邱宅的青桃。哼,待會就看你們還能不能笑出來。不過,妹妹今天的確有點不對勁,他關切的用神色詢問她,見她輕輕搖頭倒是沒有開口追問,但是心裏不免又多了一個疑惑。

    八角亭前,陽光旭旭,流水潺潺,良辰美景,不可多得。各個公子半跪在錦蒲上兩個人共用一個案桌,但也有那瀟灑豪邁的,直接雙腿或屈或伸,愜意而又自然。

    蘇宛上身筆直的半跪在錦蒲上,嘴角噙著淺笑,端起手中的酒觴輕笑道:“今日既然是我做東道主,那麽這第一道題目就由我來出了。”

    “蘇宛兄所言甚是,不過你的表哥剛剛可是說要好好為難我們的,若是難不倒,不知該受什麽處罰呢?”別人還未答話,秦述就搶先說了出來,他端著酒壺自斟自飲,十分的漫不經心,不過一雙眼睛卻透著看好戲的精光。

    世間的惡人不多,但是圍觀看好戲的人從來不少,即使是自詡高雅清流的文人也不例外。三三兩兩的公子哥們都開始應聲和道。

    時洛很快的皺了下眉頭,但想到一些旁的事情,明明告訴自己這場感情隻是利用,為何還要不由自主的去擔憂他?這種情感不對,絕對不能讓它影響自己的情緒和行為,看來這場詩會確實不該來。這般想著,他低頭啜飲酒觴裏的美酒’

    虛年華,果真是虛年華。每個人心裏,都住著這麽一個人,遙遠的愛著。當你真正想去忘記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已經刻在心裏。寂然凝望,青春不再,紅顏不再,往事已蒼老。有淚從心底落下來,有語卻是無從述說。彼年豆蔻,此年流光,誰許誰地老天荒。一聲心悅,塵埃沾惹,傷痕滿布,唯有歎聲“虛年華”。

    蘇宛一直都注意到時洛的動作,見他此時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不禁心中一片黯淡,他這般忽冷忽熱的態度到底是何意?是自己太過患得患失,還是他的性子本就是如此,亦或者,自己與他本就是一場錯誤?

    蘇子鈺冷眼瞧著那些起哄的人,施施然站起來笑道:“各位所言甚是,不如這樣,以觴為樂,以箸為符,箸停觴止,投出來的人就接受東道主的考題,考的出來東道主自罰一杯,考不出來就由被投的人認罰一杯如何。”眾人紛紛和道,趙杬飛站出來衝著蘇宛燦爛一笑,自願做那用箸擊觴的人。

    一曲罷,竟是停到了秦述麵前,蘇宛笑道:“世兄請了。”

    秦述有些勉強的笑,往日裏詩詞這方麵從未比的過他,此時心裏是沒有太多的信心的。但事已至此,不得不硬著頭皮上。蘇宛又朝著時洛的方向瞟去一眼,他依舊沒有看向自己。心裏微微歎口氣,強迫自己把心思都收回來,神色凝重的思索了一會,說道:“世兄,我的詩是:

    鶯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

    香蓮碧水動風涼夏日長。

    秋江楚雁宿沙洲淺水流,

    紅爐透炭炙寒風禦隆冬。”

    這是首回環詩,春夏秋冬四景俱在其中,秦述微微沉吟一會,也吟出了一首:

    “園丁栽植樹成材,

    植樹成材築玉台。

    築玉台高優質木,

    高優質木園丁栽。”

    詩一出口就與蘇宛的詩作見了高低,隻是他本就是即興所作,能力才華有限,一時半會也實在是想不出比它更好的,也隻能用它充充門麵,讓自己不至於輸的太難看。

    雖然說秦述的心眼有些小,但不失是個爽快的人,他端起酒盅,“這場比試,我認罰。”說完,一飲而盡。

    三番比試結束,蘇宛全部是略勝一籌,不過也是跟被投中的人的才華文采有光,離了八角亭,她輕輕扯下趙杬飛的衣袖,小聲道謝,趙杬飛嗬嗬一笑。

    離了八角亭,她跪在二哥身邊,下意識的看了正與旁人溫文爾雅說話的時洛,幾乎想要脫口問他到底想要怎樣,可是時洛對所有人都溫文爾雅,唯獨對自己視而不見,他的神情永遠都是那麽從容,一言一行似乎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二哥說的沒錯,他太過完美,唯獨那次泄露出他別種的神色。時洛,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你到底想要如何?

    蘇子鈺拿走蘇宛手中的酒觴,輕聲責備道:“怎麽還喝個不停了?”他不滿的看著蘇宛,伸手就想揪她耳朵,衣袖剛抬起又想起這是在公共場合,隻能又放下。

    美酒,美男,美景,美曲,美詩,這本是令人極其舒適的事,可是對於心中有著萬般不確定,萬般猜忌的蘇宛來說竟成為一種無言的折磨,虛年華,原來你是苦澀的味道,也是初戀的味道。她微微將身體靠在二哥身上,頜目似是在休息。

    蘇子鈺眼中一片深沉,打量了時洛幾眼就靜靜盯著手中的酒盅瞧,仿佛要將它瞧出朵黃金牡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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