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這般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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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姑娘,那個張姑娘的丫鬟在後院鬧起來了。”前腳進了家門,後腳就有丫鬟來報。
蘇子鈺與蘇宛相視一眼,道:“宛兒,你去看看吧。我在書房等你。”
蘇宛點點頭,抬腿就要走,卻被丫鬟攔住,那丫鬟為難的瞧著蘇宛:“姑娘,張姑娘的丫鬟在後院罵您呢,罵的可難聽了。您還是,還是別去了。”
阿九將懷裏抱著的書卷往伴鶴懷裏一丟,伴鶴驚呼一聲險險的接住,阿九邁開大步就要往後院衝去。
瞧著他那冒失樣,蘇子鈺搖搖頭,對著蘇宛道:“我去瞧瞧,阿宛要去嗎?”
蘇宛笑言:“去看看我是怎麽被人罵的。”
綠葉茵茵,夕陽西下。陽光在萬物之下投下的陰影緩慢拉長,猶如死神一點點的占據生命。
紅桃半坐在院落的中央,鬧事倒鬧到蘇子鈺那裏了。院內院外,遠遠近近的圍著些丫鬟仆役,瞧見蘇子鈺過來,全都低下了頭。
透過半開的院門望去,念夏正騎坐在那個叫紅桃的丫鬟身上,又是按腿又是抓手的。這二人皆是珠散釵歪,蓬頭倒髻。
這半生院說不算是蘇宅裏最為清淨的院子,卻是丫鬟仆役都不敢隨意踏入的地方。原因無他,左不過是蘇子鈺懲治奴才最為嚴厲,想不到今日,卻成了比三教九流都不如的地方。
兩個丫鬟,一個口裏猶自罵街,一個卻是字字不讓。表麵上蘇子鈺似乎在觀看一場表演,可是蘇宛知道,也可以感受到,他心底裏升起來的怒火。
那些個看到蘇子鈺的小廝,不遠不近的圍著,既不敢走開又不敢上前拉架。那兩個丫頭都是個潑辣的主,先前那些拉架的人臉上被撓的,嘖嘖,真是慘不忍睹。
而有些年輕力壯的,更是不敢上前,就怕那個叫紅桃的丫鬟跟主子一樣,冷不防的就被她安了個調戲的罪名,他還沒討媳婦呢,要是名聲被汙了,哪個好人家的女兒還願意嫁過來。
等到紅桃把該罵的不該罵的一齊罵了個遍,後知後覺的就發現院子裏靜悄悄的一片,就連按住她的念夏也悄悄的鬆了手往後縮。紅桃有些發虛的往院門口望,毫不意外的瞧見蘇二少爺似笑非笑的站在那兒,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二蘇宛則事不關己的在一旁,瞧見紅桃的目光,還友好的溫和一笑。
盡管在心裏罵著蘇宛不要臉的賤人,但她還是打鼓,人在麵對危險時都會有一種預感,如同動物一樣,隻是有些人還保留著,而有些人已經喪失了,隻有麵對生命危險時才會被激發出來。
紅桃把姑娘許諾的事成之後的豐富報酬在心裏過一邊,驅散了心裏的不安,開始聲淚俱下的哭訴:“二少爺,你救救我家小姐啊!大夫說她現在危在旦夕!二少爺!”
“就是你!”紅桃十分激動的向前指著蘇宛。
蘇宛好笑的瞧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果然。
“三姑娘,我家姑娘哪裏對不住你了,你要這般害她!”
蘇宛不說話,隻覺得就連辯解什麽的都是拉低自己的智商。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那麽的好性情。
“哦?”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如沐春風。
“危在旦夕了。那麽,是丟了半條命,還是整條命都丟了?”
那麽溫柔至極的聲音,如"qing ren"之間的呢喃,然而吐出來的話語卻是嗜血的。
蘇子鈺揮著寬大的衣袖,走進院落,慢慢的在紅桃的麵前蹲下,很溫柔很溫柔的笑著說:“我妹妹下毒害了你家的小姐,看今日的情形,怕是證據證人都有了吧。大夫也查出來了,嗯?”
這就是小姐一直期待的溫柔,紅桃恐懼的望著眼前的這個年輕士子。沒錯,他笑的很美,如神仙下凡。可是,他的眼中卻是沒有一點笑意的。她錯了,她不該與小姐來挑戰這個男子。
紅桃很恐懼,在這之前,她和小姐都把蘇子鈺想的太簡單,覺得隻要把蘇宛害人的證據擺在他的麵前,他就會疏遠蘇宛,然後理所當然的愛上小姐。
這樣,皆大歡喜。
所以,她把鬧事的地點選在蘇子鈺的院落裏,這樣就不怕蘇宛把這事給遮蓋過去。
但是,直到此時,紅桃才真正的意識到,那個小姐口中的賤人蘇宛,不是蘇子鈺的旁人,而是他的血脈至親!而她們,隻是全府上下都不受待見的客人。
她恐懼了,她想要求饒,然而,蘇子鈺並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蘇子鈺直起身子轉過來笑著對眾人道:“人來的倒是挺齊的,主子家的熱鬧都瞧夠了嗎?”
仆役們畏懼蘇子鈺的手段,都低沉著頭,大氣不敢喘。更有甚者,暗地裏給蘇宛使眼色,求她來安撫二少爺。然而眼神還沒到蘇宛的麵前,那仆役已經被阿九一腳踹了出去。
蘇子鈺隻是笑著看那被踹到的奴仆:“三姑娘心善,怎麽,這是當著我的麵想求情了?平日裏就是這樣對待主子的?誰給你們的膽子?我倒是想看看,她一個張麗莉再加上你這個丫鬟,是怎麽在我蘇家翻了天的!”
話說到最後,蘇子鈺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斂去了。
被踹到的仆役低著頭不敢再抬頭。而站在院門外的仆役們想要偷偷的往後退,卻被蘇子鈺的桃花眼一掃,似乎就掃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各個硬著頭皮不敢再亂動。
蘇宛看二哥施加的威嚴差不多了,把各個丫鬟仆役都打量了一遍,吩咐姍姍來遲的管家道:“管家,去查,所有的事情都給我查清楚了。是哪些奴才給她們行了方便,又是哪些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做了手腳。另外,去把馮掌櫃的找來。還有,再去請個大夫,給張姑娘好好的瞧瞧,我蘇宛到底是給她下什麽毒了。”
蘇子鈺在一旁補充道:“記得讓大夫好好的看,病成什麽樣了?若是沒病,就幫她病了。既然都說她病的危在旦夕了,那麽就一定是真的了,我可不想知道這是鬧著玩的。聽明白了嗎?”
“是,奴才這就去。”管家領命就要離去,被扔在一旁的紅桃哭喊著攔住管家,對著蘇子鈺磕頭:“二少爺,我家姑娘看過大夫了,那個大夫就在府中,二少爺要是不信,喚他來問就是了。”
紅桃灰白著臉,抱著最後的希望,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後的一根稻草,死命不放。
阿九直接拎著紅桃的後領,伸手就要把她劈暈,被蘇宛阻止了,於是阿九幹脆把紅桃如扔沙包一樣把她扔在了一邊。
蘇宛瞧了半天低智商的戲,還是不明白那主仆二人怎麽就把她給扯了進來,還專門是針對她的。那個張麗莉愛慕大哥,這個怕是府裏的人都知道,隻是礙於大哥,也就一直沒撕破臉。
可是,這兩個奇葩的主仆,怎麽就想要陷害自己呢?難不成,真的是腦袋發抽了?蘇宛疑惑的望著一片死灰模樣的紅桃。
不過,她們要作死,難不成自己還陪著她們一起?
蘇宛搖搖頭,默默的撇了個嘴。
蘇子鈺倒了杯茶,修長的手指把它端起來,放在嘴邊細細的吹氣:“看來宛兒事先就料到了?”
蘇宛也給自己倒了杯,安安靜靜的喝茶。一杯茶盡,這才莞爾一笑:“宛兒又不是什麽算命先生,怎麽可能料到。隻是好奇心有點重,有些奇怪好好的人怎麽立馬就病了,而且還非要自己找大夫。所以,宛兒就長了個心眼。”
大夫,馮掌櫃都很快被找來了。管家的辦事能力也很強,順藤摸瓜的,院子裏又還站著個玉麵狐狸,那些人很快就被找了出來。
看小門的孫婆子,一個燒火的粗使丫頭,還有那打掃院落的三等家仆。他們有的是受了張麗莉的錢財,有的卻是相信她的滿嘴胡話,以蘇府未來女主人的名義,給他們畫了個根本沒見到影的大餅。一個給紅桃開後門,一個幫忙引開管家,一個通風報信。掐住了時間點,又足夠的好運,竟然還真的在蘇子鈺麵前鬧了一通。
至於張麗莉的病,是真病。隻不過跟蘇宛無關,她是自己把自己弄病的。平日裏那麽愛咋呼的人,竟然真的對自己狠的下心,愣是在冰涼的井水裏泡了半個時辰,讓自己著涼發燒了。
嗬,把自己弄病,讓仆役把釘著她生辰八字的小人埋在蘇宛的院落裏,然後再買通大夫,許以重金,準備來一場栽贓陷害。
局部的不錯,可惜漏洞太多,而且忽略了最簡單也是最重要的事,演戲的人賣不賣力有的時候並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那個看戲的人想不想看,他願不願意相信。
很顯然,蘇子鈺對於那個賣力演戲的張麗莉隻有厭惡,他能夠花費時間在這件事上,更多的卻是利用這件事,整頓蘇府。
“把這幾個人全部杖責三十,然後發賣了。至於這個丫鬟。”蘇子鈺輕飄飄的望了紅桃一眼,“拖出去吧。”
拖出去做什麽,他沒有說,可是管家卻已經明白了,這是要打死。
那些想要求情的丫鬟,全被堵住了嘴巴,“嗚嗚”掙紮著被拖出去。紅桃自知自己逃不過,狠命咬了堵她嘴的仆役,仆役吃疼躲了一下。
紅桃乘機衝著蘇子鈺尖叫道:“蘇子鈺,我詛咒你,不得好死!蘇宛,我詛,嗚嗚”
紅桃很快的被拖了下去,可是她的話卻似乎還未遠去。蘇子鈺,我詛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蘇宛已經皺緊了眉頭,蘇子鈺卻毫不在意,還好,她沒有說出宛兒,否則就這麽死了就太便宜她了。
“好了,那些話你還放在心上。”蘇子鈺安慰了下蘇宛,起身道:“走吧,去看看那個張姑娘,該處理的,一次性都處理了不是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