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月明風高挖墳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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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宛望著近在眼前的客房,微不可查的歎口氣。一個女人,愛上不該愛的男人,這就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悲哀了吧?
隻聽見客房裏張麗莉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子鈺,你為什麽不信我?為什麽啊!我愛你我有錯嗎?”
簷角的風鈴隨著微風叮當作響,寧靜而又美好。而裏邊,一個是自以為是的愛,一個是無動於衷的嘲諷,蘇宛默默的轉過身,不再去聽裏邊的動靜。
客房裏,張麗莉滾落在地,麵部潮紅,幾乎是不可置信的一遍遍的質問蘇子鈺:“憑什麽,你憑什麽這般對我?”
蘇子鈺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隨著衣袖的擺動,他整個人都向後退了一大步,似乎眼前是什麽渾濁不堪、臭惡熏天的遺矢。
張麗莉仍舊不死心,支撐著站起來,想要抓住蘇子鈺的衣袖,他隻是生氣自己欺騙他了,一定是這樣的。那麽她就道歉,她道歉,隻要她不再用這種眼神望著自己,怎樣她都願意啊。
“子鈺,是我錯了。我不該陷害三姑娘,我是被紅桃那個丫頭蠱惑的,你要信我,要信......”
蘇子鈺已經大步走出了門外,吩咐管家:“這府裏張姑娘怕是住不慣,尋個院子,盡快就把她請出去。”
張麗莉已經徹底抓狂了,喊叫道:“蘇子鈺,你沒有心肝,你沒有心肝!你跟你那個妹妹,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一旁立著的管家頭頂上已經冷汗直冒,蘇子鈺慢悠悠的笑了笑:“這般叫喊,怕是日後都喊不出一句話了吧。管家,你說是死人更安靜還是啞巴好一點?”
張麗莉,你詛咒我,我不在意。可是你敢罵我的妹妹,那麽你就該死。
蘇子鈺正要說些什麽,蘇宛站在院外邊叫喚他,截住了他的話頭。
想了想,算是為宛兒存點陰德吧。
他丟給管家兩個字就走了。
“啞藥。”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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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府的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月上梢頭,鳥蟲鳴叫不絕於耳。淒淒慘慘戚戚。蘇子鈺與蘇宛兩人,穿著一身精簡的黑衣帶著阿九從小門離開了蘇府。
三人走到東街的菜市,白鴻卿還沒有來,卻已經有一人白衣飄飄的立在那裏,似乎是專門在等待他們。
那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好幾日都不曾與蘇宛有聯係的時洛。他穿著一身純白色的衣袍,腰間紮著寬腰帶,廣袖如流雲般遮擋住他的手腕,寬肩窄腰,渾身上下隻有一枚紫蘇懸係在腰間的美玉作配飾,他望著來者微微皺起好看的眉頭,似乎是正在小憩的仙人被不告而入的擅闖者驚擾了淺眠。
蘇宛小步跑到他的麵前,問:“時洛,你怎麽來了?”
時洛沒有說話,但是緊抿的嘴唇告訴她,他在生氣。
自從上次被酒醉的蘇宛當著那個奇葩護衛的麵強吻,時洛的心就亂了。他無法再理智的在她麵前風輕雲淡,處變不驚,即使是裝作都有點困難。
所以,他選擇了避開。直到知道她竟然和那個白少卿一起調查少年離奇死亡的案例,他實在是放心不下,這才主動的來找她。
這個案件,蘇宛不能插手。
因為,他懷疑,自己再也做不到像從前那般算計她了。
因為深愛了,所以舍不得放手。
在感情上,當你想要征服對方的時候,實際上已經在一定程度上被對方征服了。首先是對方對你的吸引,然後才是你征服對方的**。
其實,早在惠江,時洛就愛上了蘇宛。隻是,那時的他愛的不夠深,還有太多的不確定。
“跟我回去。”時洛說。
蘇子鈺眯著眼,四處望了望,笑的十分欠抽:“時大公子這是要誰跟你回去呢?”
笑話,我蘇子鈺的妹妹,什麽時候輪到聽你的話了。
蘇宛輕輕拽了下時洛的廣袖,蘇子鈺的眼神立馬就如刀子般射了過來。訕訕的收了手,蘇宛道:“時洛,我們要去挖墳,你要不要一起?”
蘇宛說的萬般興奮,似乎他們要去挖的不是墳墓,而是金礦一樣。
白鴻卿已經帶著一隊官兵來了,遠遠的瞧見三個黑衣人一個白衣人,他們倒是嚇了一跳。他們這是辦案需要,經過刑部審核的,正常打扮就好,可他們三人怎麽打扮的還真的像一個盜墓的?旁邊還站著個一身白的倒像是個哭孝的。
其實,好人家的公子哥的心裏,其實都住著一個江洋大盜的夢想。
瞧見了白鴻卿,時洛的臉色更臭。來的這一堆人裏除了蘇宛,沒有一個是他待見的。
“死屍陰氣重,阿宛還未成年,不能去。”時洛說。
蘇宛忙忙的解釋,深怕本來就反對她去的那幾個男子又悔了主意,道:“我就在一旁看,不會去挖的。”
時洛還待再說,蘇宛又補充道:“你們要是不帶我去,我就讓阿九帶我去。”
“我聽七公子的。”阿九立馬的開了腔,絕對的支持蘇宛的所有決定。
其餘的人抽了抽嘴巴,白鴻卿對著時洛道:“既是如此,時公子,那咱們就此別過。”
蘇宛有些心虛的對著時洛說:“那我走啦?”
時洛道:“我和你一起去。”
蘇子鈺在一旁冷哼一聲,白鴻卿也禁不住瞧了他幾眼。
“好啊!”蘇宛很是高興,道:“那我幫你把袖子給束起來。”
說著,掏出荷包裏的絲條,將時洛的廣袖束於手腕間。
束好後,兩個人彼此相視而笑,情意暖暖,氛圍暖暖。
蘇子鈺在一旁吃味道:“阿宛的荷包裏倒是什麽都有。”
說著,牽起蘇宛的手就把她拉走。
蘇宛衝著時洛吐一吐舌頭,調皮的跟著二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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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鈺緊緊的防備著時洛,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叫開了城門,乘著月色往城門外的郊區走去。
西北角的那裏有一大片的墳地,都是並不富裕的家庭埋葬的地方。最外圍的一圈,就是最新的墳地。
當蘇子鈺看見墳後,就鬆了蘇宛的手,叮囑道:“說好的,就在這待著,不許再上前了。”
見蘇宛點頭如搗蒜,蘇子鈺這才放心的和白鴻卿一起繼續往前走。今晚的月色很是明亮,最是適合光明正大的挖墳墓。
隻見兩個官差放下了一直抗在肩上的麻布口袋,嘩啦啦的全部倒出來,地上堆積了小小的一堆專門挖人墳墓的作案工具。白鴻卿和蘇子鈺就在一旁看著,時不時的轉過身看看蘇宛。
時洛並沒有上前,而是留在了原地。他本來的目的就不是關心墳墓裏有什麽,讓一個有潔癖的人去看他們粗魯的挖墳,真是開玩笑。
他悄沒聲的挨近蘇宛,冷不防的握住了她的手。
蘇宛正緊盯著官差手裏奇形怪狀的工具,暗恨離得太遠,看的不清。左手突然被人握住,她心裏嗯了一聲,把目光轉向時洛,衝著他展顏一笑。
阿九默默的挪到蘇宛的右側,那個位置,防守俱佳,既可以讓蘇子鈺看到蘇宛,又可以擋住時洛的右半側的身子,當然,還有他那隻在夜色裏十分顯眼的衣袖。
墳地裏,幾個官差賣力的鏟土,剛下葬的棺材,土不僅新,而且鬆,不一會就露出了棺頭。鏟土的三人相視一笑,更加齊心協力起來。很快的,整個棺材都暴露在空氣中。
用鏟子掃落棺材上的泥土,兩個拎著燈籠的官差靠的更近,一陣陰風吹過,燈籠裏的火燭竟然瑟瑟發抖。拿起撬子,往棺木裏一插,就要把棺木撬起來,被陰風一吹,兩個官差不禁有些氣短,對視一眼,遲遲不敢下手。
蘇子鈺拿鏟子上前敲了敲,不是棺木特有的沉悶聲響,有點像浸了水的木頭,砰砰地在空氣來回蕩。
拎著燈籠的兩個官差不禁向著白鴻卿靠近一步,撬棺木的官差也有些顫抖:“少將軍,大人,這聲不對啊。”
他們撬人棺木這事,雖不是常幹,但給人送殯卻是做過幾回的,每次要埋土時都會敲幾下,算是給死者提個醒,那聲音絕對是跟現在不同的。
“撬開,然後往後退。”蘇子鈺吩咐道。
兩個官差合力把棺蓋撬開,棺蓋一聲悶哼的掉落在地,嚇了他們一大跳。拎著燈籠的兩人把燈籠往前湊,他們自己轉過身子不敢瞧棺材裏的東西。
裏邊確實有東西,不僅僅有死人,還有什麽會動的東西。
蘇子鈺沉了臉,如果他猜的沒錯,那麽,那會動的東西,就是蟲子。在南疆人的口中,叫蠱。在馬拉哈人的口中,叫神物。
白鴻卿接過官差手裏的燈籠,細細的向前觀看。半夜來探查死人屍體的這個主意,還是蘇宛提出來的。她說,如果書上所言盡實,那麽那些少年都是因為中蠱而死。
傳言,蠱蟲愛好陰暗,厭惡陽光。所以每個少年都是在夜晚死去也就說的通了。有了這個大膽的猜測,蘇宛提議去看看那些從前的少年的屍體,也許會有一些發現。
現在看來,蘇宛的所有猜測怕都是真的了。可是,那些馬哈拉人為什麽要害這些少年呢?他們一沒有權貴,二沒有錢財,殺他們有什麽有用途?
“宛兒,你過來。”蘇子鈺說著,已經徑直向她走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