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看望章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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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大街上,城門緩緩打開,京郊的百姓提著擔子陸續進了城,京城的一天,才真正的開始熱鬧起來。
“姑娘,不吃了早點再走?”斂秋打開院門,再三問道。
蘇宛穿著一身俏皮的鵝黃,懷裏抱著一隻灰不溜秋的小狐狸,扭著頭對斂秋笑,“不必了,我去章爺爺那裏吃也是一樣的。”
巷子口一道黑影閃過,蘇宛疑惑的偏偏頭,懷裏的小狐狸卻已經炸起了毛。
“姑娘,怎麽了?”斂秋問道。
“沒事。”蘇宛仔細的瞧瞧,根本就沒什麽黑影,她暗道自己多心,又吩咐了斂秋幾句關於采蓮的事情,就上了馬車。
“章爺爺!”進了章府,蘇宛歡脫的像隻兔子,抱著小狐狸到處叫喚。
章爺爺給人的第一印象,是位悲傷的老人,他的身上遭遇了太多的不幸。逐漸相處之後,蘇宛才發現章爺爺有的時候就像一個老頑童,有趣、固執,有時還會帶點小小的賴皮。
野草叢生的宅院也開始在主人的默許之下慢慢的打理,章虎坐在木椅上出神的想事情,聽到蘇宛的聲音,嘴裏笑應著,雙手用勁就要轉過身來。
蘇宛聽到回答。朝著聲音的方向跑去,穿過廳堂,在書房前找到了章爺爺。
她跑上前幫他轉椅子,“章爺爺,福叔呢?”
轉好了身子,章虎笑著拍拍蘇宛的手,“咳,阿福去查些消息了,你沒事就好。那些人沒有為難你吧?”
蘇宛打了個哈哈,“那章爺爺,就你一個人在這裏的嗎?”
章爺爺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身邊就沒有伺候的人,隻有福叔一個。章爺爺的腿腳又不方便,他一個人,這,連日常的生活都成問題的。
“還有個小啞巴呢,他跟了我也有七八年了,咳咳,燒的一手的好菜,現在是去準備早膳了。你待會可以嚐嚐他的手藝。”
章虎咳嗽著說道,蘇宛推著章爺爺往前廳走,黑色小狐狸自己跳到地上跟在他們的旁邊。
章虎用一塊手帕按在嘴邊輕輕的咳,看到小狐狸,叟智的眼神掠出幾道光芒,“宛丫頭,這是狐狸?”
“應該是狐狸,可是我還沒聽說過黑色的狐狸,章爺爺知道它是什麽嗎?”
“把它抱到我麵前,讓我仔細的瞧瞧,咳咳。”章虎夜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激動的又是一陣猛咳。
“好好,章爺爺你別激動。”蘇宛停了下來,把小狐狸抱在懷裏,捧到章虎的麵前給他瞧。
這個小家夥長著長長的針毛和柔軟纖細的下層絨毛,尾部蓬鬆,尾梢成白色,尖嘴尖耳,圓身短腿,全身都是黑色,唯有鼻尖是粉紅色。
章虎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這才說道:“剛出生的狐狸全身都是灰黑色,大約在兩個月後,狐狸的外形基本就呈現出來了。咳咳,我看你這隻狐狸的牙齒,應該有半歲左右了。咳,應該就是你外祖父提起過的墨狐。”
想不到他們蘇氏後人有一天還可以再遇到墨狐,這是不是昭示著老友的心願可以實現了?
“我的外祖父提到過?”
蘇宛舉起小狐狸上下看了看,沒有什麽稀奇之處啊。
“是,你的外祖父,我的;老友,曾經和我提到過一次,說他們祖祖代代都在尋找一種黑色的狐狸,他說,咳咳,黑色狐狸的居住地就是他們祖先曾經住的地方,咳,那裏,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章虎回憶到他們的那個時候,都還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那個時候,他的那個老友談到墨狐的時候還是不屑一顧的,覺得是祖上的人太過迷信。
後來,他們都遇到了很多的事情。他成了將軍,而他的老友,當上了蘇氏一族的族長。沒過幾年,老友就開始往密林高山裏跑,老友曾經和章虎說過,世界上是有神明的,而墨狐,就是能尋到神明的鑰匙。
“宛丫頭”,回憶到這些,章虎很想知道這個年紀的蘇宛,會不會和當初的他們一樣,對墨狐一事嗤之以鼻。
“你相信這個世間有神明嗎?”
“我信,神明,在某種程度上,是人類的信仰。”蘇宛思索了一下,雖然不明白章爺爺為什麽會問這樣的問題,她還是認真的回答了。
章虎很是欣慰,這就是這代人與他們那代人的不同吧,所以,墨狐才會再次出現。
“很多的東西,章爺爺。咳咳,不是很清楚的,章爺爺知道的,咳,都是你那個外祖父平日裏有一句沒一句的告訴章爺爺,咳,不過,你們的每代先祖都會留下訊息,就在章爺爺給你的那些東西裏。想要知道的更多,隻能靠你們自己了。”
在尋不到蘇氏繼承人的那段時間裏,章虎也曾想過靠他自己完成老友的心願,不過他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
最簡單的一點,那些蘇氏前輩留下來的資料,他竟然看不懂。隻要涉及到蘇氏的秘辛,他看到的就是一團團的墨跡,更 別提老友記在最後一頁的心願。
據章虎自己推測,應該跟他們蘇氏的血脈有關,因為老友曾經笑言過,除非蘇氏內部出現叛徒,否則,誰也別想知道蘇氏的一鱗半爪。
經過一個小池塘時,蘇宛疑惑的指著前方的一堆亂石頭問道:“章爺爺,這裏怎麽會有一堆亂石?”
章虎咳嗽了幾聲,並不太在意,道:“之前被隨意丟棄的吧?”
他這裏荒蕪的連小偷都不願光顧,這堆亂石頭,還不知道是哪一年就存在的。
蘇宛左右望了一下,奇怪,她之前來沒有看見這些石頭啊。
前廳裏,蘇宛一口氣吃了三個餅,又喝了一大碗的豆漿,意猶未盡的連連的誇讚,“章爺爺,這餅真香,真好吃。”
章虎撫著胡子笑,“我就喜歡你這丫頭的性子,這餅就是小啞巴做的,你要是喜歡,下次再叫他做給你吃就是了。”
若是他的孫兒還在,今年要比宛丫頭大上一歲,他們若是能結成姻緣,讓他跟老友親上加親,豈不是人生之事的一大快哉,可惜,老天不長眼。
“宛丫頭,你哥哥可給你物意了人家?”
蘇宛歡快吃東西的動作頓了下來,眼神四處飄移,“這些事情,哥哥沒有和我說過,我不是很清楚。”
蘇宛結結巴巴的說著,實在不明白好好的章爺爺怎麽提到這茬了。
章虎倒是相信了她的話,不過也是,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再怎麽受寵,子鈺那個小子也不可能把人生大事都讓宛丫頭自己做主。
不過,可惜了,可惜了。若是能做他們章家的孫媳婦,該有多好。
巳時,大街上已經開始熙熙冉冉,蘇宛這次抱著薄薄的一疊小冊子和章爺爺告別。
“章爺爺,車夫就在外邊,您不用送我的,留步。”
章虎也不在意這些虛禮,吩咐站在一旁的小啞巴,“咳,啞巴,你去幫我送送宛丫頭,咳咳。”
蘇宛沒有拒絕,把小狐狸抱到她的懷裏,讓它在那幾本冊子上窩著,對著那個小啞巴微微笑笑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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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哎,臣不知陛下到底在說些什麽。”
蘇子鈺跪立在禦書房裏,不卑不亢,眼睛直視充元皇帝。
充元皇帝很欣賞蘇子鈺的個性,但同時,又十分的討厭,因為他覺得,自己的龍威受到了侵犯。
“蘇愛卿,不要試圖和朕玩心眼,不想想你,也要想想你妹妹蘇宛是不是。”
馴服一隻桀驁不馴的鷹,賞罰分明很關鍵,但不是所有的鷹都可以熬出來。如果,可以找到鷹的弱點,那麽沒有被熬過的鷹會在捕獵時更加的賣力。
而很顯然,蘇宛就是蘇子鈺致命的弱點。
“臣遵旨。”蘇子鈺伏下身子,這實際上,是他妥協和讓步的表現。
充元皇帝猜的沒錯,蘇宛,的確是蘇子鈺的軟肋,而且是致命的軟肋。
充元皇帝很滿意,做臣子的,就該有個臣子樣。相比無時無刻不在表明忠心的臣子,他更喜歡去用有弱點可以拿捏的臣子。這樣的臣子,更有殺傷力也更有保證力。
他接過身邊伺候的公公遞來的畫筆,沾了飽滿的青色,就要在那副春日圖上落筆。
臨落筆前,充元皇帝抬頭望了眼蘇子鈺,下了口諭:“聽聞蘇愛卿的妹妹才華橫溢,跟蘇愛卿相比也是不逞多讓。這個月的宮宴,蘇愛卿帶著你那個妹妹,都一齊來吧。”
蘇子鈺一直都伏在禦書房中,聽到充元皇帝下的口諭,眼孔猛的一縮,立馬找理由推脫道:“臣的妹妹前幾日受了驚嚇,染了……”
話還未說完,就被充元皇帝不耐煩的打斷了,“行了,你退下吧,別在朕這裏找這樣那樣的借口。來人,令太醫跟蘇愛卿一起出宮,給他妹妹好好瞧瞧,若是不能在宮宴前瞧好了,就摘了他的腦袋。”
“是。蘇大人,您請吧。”懷德公公在門口聽的真真的,本還想上前為蘇大人說上幾句好話,但他一尋思皇上的話,就不敢往前去了。
蘇子鈺眼中的流光落到他的廣袖上,直起身子向皇帝再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懷德公公跟守在書房外的幾個奴才使個眼色,親自送蘇子鈺出宮。
“蘇大人,太醫已經在宮外候著了。您哪,就乘此機會讓太醫給您妹妹好好的瞧上一瞧。不是咱家說您,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