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一言擾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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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夥,你是特地來找我的對嗎?”蘇宛摸摸白鴿的羽毛,發現它右爪上的竹筒,取下來打開,從裏邊倒出卷好得字條,正要展開來看,采蓮端著小半碗的米進來了。…≦頂點小說,
“姑娘,這鴿子是來找您的?”采蓮問著,手裏端著碗米盡拿眼睛往白鴿腿上覷。
采蓮的神態舉止讓蘇宛起了疑心,但她此時還不願意往壞的地方去想,隻是把紙條收好,下了床榻,慵懶的坐在梳妝鏡前拿著木梳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頭發。
“采蓮,你去把小狐狸叫起來。”蘇宛偏著頭看采蓮竟然想要捉住那隻鴿子,出聲問道:“采蓮,你在做什麽?”
就算二哥還有白鴻卿他們對采蓮的懷疑是真的,她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就這麽明目張膽的吧?
“啊?姑娘。”采蓮剛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竟然沒有聽到蘇宛一開始的吩咐。
“我想把這隻鳥給趕出去,在姑娘閨房裏要是拉了泡鳥屎,姑娘還不得被臭死。”
蘇宛聽到采蓮的回答,梳頭發的動作停了下來,拉了泡鳥屎,這些話采蓮她竟然說的習以為常,蘇宛一直沒有問采蓮她過去的事情,一是因為總是忘記,二呢,也是希望采蓮可以主動說。
不過,蘇宛現在,覺得有必要弄清楚了。她可從來不是什麽良善過頭的人,救了蛇反被農夫咬的事情,蘇宛可做不出來。
轉過身來,蘇宛放下梳子問道:“采蓮,你這幾年都怎麽樣?為什麽會出現在京城?”
采蓮上前欲拿起梳子幫蘇宛梳發,蘇宛直接開口拒絕了她,“不必了,待會讓斂秋來給我梳就好。”
曾經她才是那個陪她青梅竹馬的貼身丫鬟,她們一起長大,她曾經以為姑娘一直把自己當作小姐妹看待,因為姑娘沒有一個手帕交。
可是,怎麽樣呢,還不是在她們終於過上大富大貴的日子的時候,就把她給匆匆的許了戶人家。
她不相信姑娘不知道她是喜歡二少爺的,她願意做妾,再要不然就做二少爺的一個暖房丫頭都可以。
她堅信,隻要蘇宛給她這個機會,即使隻是做蘇子鈺的暖床丫頭,不久後的一天,她也一定會上二少爺心中有她。
可是,蘇宛呢,她竟然如此的絕情決意。既然如此,那也莫要怪她心狠。
此時,斂秋正好推開房門進來了,采蓮訕訕的收了手,收手收腳的往白鴿那裏又看了一眼,轉過身子就要離開房間。
“采蓮,你去哪?”不通報一聲就離開,蘇宛已經臉色不善了。
蘇宛雖說不是什麽嬌慣的性子,可從小到大,就從來沒有一件事情違背過她的心意。
所以,也正是因此,她才太容易在自己信任的人那裏受到傷害。受到的寵愛比別人多上四倍五倍,對疼痛的感知能力也比常人強上百倍千倍。
“我,”采蓮的自我稱謂剛出了口,就自己意識到連忙改了,“奴婢出去掃地,奴婢看姑娘也不需要奴婢留下來伺候。”
不管采蓮有多少的活動心思,可是畢竟是她一直在蘇宛麵前伺候,現在蘇宛讓斂秋伺候卻都不讓她碰一下。
別人不了解蘇宛的習性,采蓮伺候她多年,。還是知道些的,蘇宛這是和她的兩位哥哥一樣,有點太愛幹淨,或者說是潔癖,心理上和身體上的 一種病。
“我問你的話是沒聽見還是不想回答?”蘇宛揮開斂秋遞來的熱毛,望著采蓮欲走的動作問道。
采蓮把低垂下的頭抬起望了蘇宛一眼,又低了下去,“奴婢……”她似乎有什麽為難之言,吞吞吐吐的,還是說了出來。
“我,奴婢當時不是姑娘做主放了賣身契,後來讓一個婆子將奴婢許給程家的那個小子,可是後來他們家人要了奴婢的生辰八字,說是與他們程家人犯衝,就毀了這門親事。當時搞得惠江人人皆知,最後讓奴婢都沒臉出門。”
說到這裏,采蓮低垂下頭,雙手抓的緊緊的,把她新得的衣袖都抓出褶子來。
“奴婢這也是沒有辦法了,娘老子他們得了奴婢的銀錢還想把奴婢再賣了。所以奴婢就想著來京城尋姑娘,也算是尋到了個依靠之處。哪曾想,嗚嗚嗚嗚……”
蘇宛將信將疑的聽著采蓮說到現在,可她卻又不往下說了,就繼續問道:“照你這般說,早就應該到了京城,三年了,怎麽我從來沒見你來找過我?”
“奴婢一開始在娘老子那裏還過的下去,直到銀錢都被他們一點點的全掏光了,這才想著把奴婢換了賣錢。可是奴婢剛來到京城,還沒去尋姑娘,就被一夥人給抓住了。後來,後來奴婢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一直到被二少爺救了。”
采蓮絮絮叨叨的,終於把話全說完了,洗臉的水也涼了。
蘇宛伸手要臉巾,斂秋用手試試溫度,把臉巾放進盆裏,道:“這水溫涼了,奴婢再去重新打盆來。”
“不必了,你給我梳頭,讓采蓮去吧。”
蘇宛望了眼臉盆,又望了眼采蓮,她說的並不像是假的,蘇宛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信她一回。
“是,奴婢這就去。”采蓮知道蘇宛的性子一直都是良善的,隻是這次,她會不會信自己,采蓮現在並不是太清楚。
蘇宛一直臉色淡淡的,等到采蓮離開了房間,她逗弄著四處蹦跳的白鴿,打開了那張字條。
阿宛,我很想你,且行且珍惜。
這張字條並沒有署名,但不需要署名,蘇宛就知道這是時洛送來的白鴿。
知道並且肯定。
“姑娘,這鴿子您認識?”斂秋打開蘇宛的首飾盒,瞧見一點也不怕生的白鴿,順口就問道。
“嗯。”蘇宛胡亂應了一聲,瞧見斂秋在為自己挑首飾,起身將字條夾進一本書頁裏,回過頭來見斂秋還在挑她頭上簪的發簪,蘇宛指著一根原木色的木簪道:“就簪這隻吧。”
斂秋把蘇宛要的那隻拿起來比劃一下,“會不會有點太素了?”
姑娘長的俏生生的,怎麽能就在頭上簪一隻木簪呢。
聽到斂秋這樣說,蘇宛再次望了望那根原木簪子,笑著道:“你隻看到這個簪子素,卻不知道這簪子可是十隻金簪也比不上的,在我心裏,它也要比哪一件都來的珍貴。”
這根木簪還是馮大從一個胡人手裏花高價買來的,隻有一寸來長,蘇子鈺去查賬務的時候就沒讓馮大把它高價出售,而是給蘇宛親手打磨了一根木簪,蘇宛很是珍惜。
“這簪子,難道還是什麽珍貴藥材不成?不過姑娘,這簪子一般都是夫送妻,您這根卻是少爺親手做的,會不會於禮俗不合?”
蘇子鈺打磨簪子的時候斂秋不是沒有看到的,也正是因此,她才不希望姑娘戴這根簪子。
公子對姑娘的關心,在斂秋的意識裏,它已經遠遠的超過了平常的兄妹之情,她隻盼著姑娘能快點許了人家。
“禮俗,禮俗,那個禮俗規定哥哥不能送給妹妹東西了,倒是你,跟陳嬤嬤是越來越像,我看就應該早點把你許了人家,省的天天在我耳邊嘮叨,我這耳朵都快成繭子了。”
蘇宛知道,二哥待她卻是比別的兄妹親厚的多,不過一來他們是一母同胞,二來,兩人自小相依為命。其餘的方麵,她是從來也沒有想過的。
淨了臉,漱了口,蘇宛坐在院子裏將糕點掰成碎末喂那隻鴿子,鴿子很通靈性,或者說,太軸,蘇宛不往它的小竹筒裏放紙條,它就盤旋著不飛走。
蘇宛實在不知道該給時洛回些什麽,彼有馮佳佳,何故念舊情?
她也想質問,去問為什麽,她也想置氣,讓他付出些代價。可是最後,還是往小竹筒塞了一張空白的紙條,就如同當年離開惠江時,給守門人留下的那張空白。
終歸是愛了,可又終歸是愛的不深。
鴿子在小小的院落裏徘徊著,繞著圈,最終展翅離去,帶走的,是蘇宛小小的落寞,還是她那段未果的愛戀?
今日的蘇院,來了兩位客人,張蓉蓉和錢倩,兩人帶來的丫鬟和嬤嬤就把蘇宛的家小小的院子擠的滿滿當當的,更別提還有一堆留在院門外的家丁和馬車。
張蓉蓉披著件黃色的流蘇披風,看到蘇宛就嘰嘰喳喳的問道:“宛姐姐,我跟錢姐姐約定今天來看你,本來是往蘇宅送拜帖的,可是今兒到了蘇宅,蘇宅的下人卻說你不在宅子裏住,你大哥派人說你不在那裏住了,還說昨天根本就沒收到我們送的拜帖。宛姐姐,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蘇宛望了眼那些丫鬟婆子,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反而暗暗將這兩姑娘打量了一番,穿的都很隆重,丫鬟婆子帶的足足的,怕是存了小姑娘的攀比之心,不過,這點小心思,蘇宛並沒沒點破。
錢倩帶來的婆子也在暗暗的打量蘇宛,她是奉主子家的吩咐特地來相看蘇宛的,錢倩還有個同胞哥哥,錢家人看中了蘇子鈺在朝中的地位,想和他結為親家,正好家中還有一個長子沒有正室,如果蘇宛沒有什麽大問題的話,對於他們而言,也算是一樁美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