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燕靖與軒轅澈的大戰在即，所以休整了一夜之後，第二日一大早，燕靖就帶著柳如雪等人啟程了，當然，秦雲也在其中。目標就是與西都遙遙相望的護城，也就是五十萬東淵大軍駐紮的地方。

    照顧到柳如雪六個月身孕沉重的身子，所以一路的行程也不算太趕。

    一出瑤河，柳如雪禁不住有些感歎，她沒有想到秦氏秘地竟然就在瑤河那片劇毒沼澤身後的山林中，但也僅僅隻是感歎罷了。

    對於短短的六個月東淵大軍就直指西都的事情，柳如雪並不算意外，燕靖他的本事她是知道的，一向不顯山漏水，但要狠起來，誰都招架不住。

    而且他從來不把那功利祿放在心上，如果這次不是軒轅澈逼的太緊，她想，或許燕靖永遠不會邁出那一步。

    幾人的行程不緊不慢的行進著。終於五天之後到了護城。

    護城與西都隻有三十裏之遙，不算太小，但之前也是一塊繁華之地。

    但如今。

    由於兩軍交戰在即，兩旁家家戶戶的百姓皆閉門不出，空曠的大街一片凜冽，柳如雪默默的放下挑起簾子的手。

    燕靖輕輕的擁住柳如雪，用下巴輕輕的在柳如雪的肩頭蹭了蹭。“娘子在難受。”

    柳如雪低垂著頭，“談不上難受，隻是有些惆悵。”

    “我跟軒轅澈遲早要麵臨這一天，拖著苦的也是他們，不如早一點解決。”燕靖的聲音淡淡的。

    “我知道。”柳如雪別過眼，低頭看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眼中溢上暖色。心中的愁緒散了一些。

    不大一會，轉頭看向燕靖，神色認真，“如果可以，我不想他死。”

    燕靖神色有絲無奈，“我也從來沒有要他死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柳如雪的眉眼有絲疑惑。

    燕靖眸光閃了閃，臉上的笑意收了收。“到了。”

    柳如雪一愣。馬車已經停住了，果然到了。

    燕靖輕笑了一聲，“我們下去吧。想必嶽父他們已經等不及了。”

    父親在軍營？柳如雪一愣，久別重逢的喜悅讓她頓時將剛剛的疑問拋到腦後，“嗯，我們趕緊下去吧。”柳如雪的神色帶著一絲欣喜與急切。

    燕靖眸光溢上笑意。”好。“說著一把橫抱起柳如雪就腳步不急不緩地走下馬車。

    一下馬車，柳如雪就看見了不遠處站在軍營門口迎接的人群。滿滿當當擠滿了大大小小的將領，而為首的正是自己的父親，還有表弟慕容軒和牡丹，就連清觴與林源也在。

    而他們身後佇立的。就是得知自己的君王將攜後歸來，而一早等候在此翹首以盼的五十萬大軍。

    看到一身溫暖如旭陽的君王抱著那嬌豔如花的皇後緩緩走下馬車，金色的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如同從雲端中緩緩而下的神仙眷侶，而彼此的容顏上也帶著難以言說的幸福。周身流淌的溫情，讓人忍不住心生溫暖。

    “恭喜皇上，賀喜皇後平安歸來。”難掩喜氣且洪亮的參拜聲頓時響徹大地。

    柳如雪心下一暖。看著還抱著自己的燕靖眸子裏溢上滿滿的動容。

    燕靖的眉眼染上笑意，緊接著將柳如雪放在地上，“皇後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如今平安歸來，是朕之幸，亦是東源之幸，傳令下去，今日犒賞三軍，舉杯暢飲，與朕一同慶賀皇後歸來之大喜。”

    “謝皇上。”更為宏亮的應和聲響起。緊接著是一聲接一聲開心的放肆大笑聲。

    柳如雪與燕靖對視一眼，眼中均是笑意，攜手向著還等候在大營前的柳正華等人走去。

    一步一步，柳如雪與燕靖慢慢的走著，而柳正華等人則是靜靜的看著，但此刻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內心都是無比的感傷。

    多久了？柳如雪禁不住問自己，自己等著解除毒素，好好的站在自己在乎的和在乎自己的人麵前，究竟等了多久了？

    。

    等了一個日又一個夜，等了一個花開又一個花謝。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親人，再看了看與自己執手而行的最愛的他，柳如雪笑了。

    她等到了，知足了。

    她可以滿心歡喜的陪著自己愛的人身側，陪伴於自己的摯愛的親人身邊。

    這一切，都要感謝他。抬起頭看了看一襲紫衣，與往日無異，清揚恣意的銀發男子，他的背影似乎多了一絲灑脫。

    燕靖的手緊了緊，柳如雪轉頭，衝他莞爾一笑。

    燕靖的眸光閃了閃了，看著秦雲的背影眼中多了一絲陰鬱。

    沒幾步柳如雪就與燕靖走到了柳正華麵前。

    柳正華的表情似乎依舊是之前那副雲淡風輕，但柳如雪注意到了他那寬大衣袍下不自覺收緊的手。

    柳如雪心中一暖，鬆開燕靖的手，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柳正華的胳膊，一如小時候，聲音低啞，眼中霧氣氤氳，“爹爹，雪兒回來了。”

    柳正華的身子猛地一震，輕顫的手緩緩地撫摸著柳如雪的額頭，眼中的情緒漸漸散去，露出原本的慈愛目光，聲音低沉暗啞，“回來就好。”

    柳如雪摟著柳正華的手緊了緊，再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燕靖終於忍不住了，一把將柳如雪摟入懷中，語氣溫柔，“好了，娘子，現在大家都在外麵站著呢，有什麽話回大營帳再說。”

    柳如雪一聽，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周圍的幾人一眼，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你說的是，是我太激動一時忘記了。”

    其實大家都能理解柳如雪的心情，誰都不會在意這種小事，反倒是燕靖的態度。

    眾人默默的摸摸鼻子，真想吐槽一下這個東皇，人家父女久別重逢聯絡感情。這樣都連算拈酸吃醋？

    無語望天。

    但誰也不敢說他什麽。

    為什麽，這家夥很記仇，想到他的手段，眾人頓時打了個寒顫。

    一進大營，看著營帳中均是自己的親朋好友，柳如雪覺得溫馨，也不再像剛剛那樣感傷了。

    一群人說說笑笑。完全沒有剛剛在大營之前的情緒。

    這時。柳如雪突然想起了西都裏的人，眼神微斂，輕輕的開口問道。“現在軍情怎麽樣了，還有軒轅澈他。？”

    提到這個，大營裏的人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後默契的轉頭看向一臉淡然的秦雲。

    對於秦雲的一夜白頭他們也很驚訝。但是想想也知道他是為了誰，不過事情的因果他自己不提。大家也默契的沒問。

    而且經過剛剛的相處，秦雲相較之前的確是變了很多。看樣子他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少了一份陰鬱，多了一份淡然。

    隻是。如今不管再怎麽樣，他的身份如何。都改變不了他曾是南聖的皇上。

    立場不同，所以此時得他在這裏，大家在他麵前說東淵與西渠的戰事似乎有些不合適。

    注意到大家的眼神。秦雲一臉的不在意，輕笑一聲。“需要我回避？”說著站起身，“那我出去吧。”

    “不了，秦雲你不用避開的，就在這裏一起聽聽吧。”柳如雪輕笑一聲。說著轉頭看著大帳裏的人，“他早已卸下一身包袱，不問世事，而且這是東淵與西渠的戰事，不是東淵與南聖的，沒什麽好避諱的。”

    看了燕靖一眼，“你說呢。”

    “嗯。娘子說的是。秦雲兄留下吧。”燕靖輕笑。

    燕靖的神色無常，大家對視一眼，既然他都不在意，他們就更沒什麽意見了。

    秦雲看了柳如雪與燕靖一眼，輕輕笑了笑，聲音輕揚，“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氣了。”說著一屁股在原來的位置坐了下去。

    柳如雪有些好笑，“好了，你們繼續說吧。”

    慕容軒收起他那邪魅笑容，一臉的正色，“從表姐夫占領護城之後，離去距今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了，在此期間，西皇退守西都一直沒有任何動作。”

    “嗯？”柳如雪有些訝異，轉頭去看燕靖，卻見他一點都不吃驚，心中有了數，“你們之間是不是定了什麽約定？”一般來說，主帥離帳肯定對軍心不利，軒轅澈，柳如雪是了解的，專研權謀，他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的。

    那麽他巋然不動就是跟燕靖做了什麽約定？

    燕靖的眸光閃了閃，點點頭，“是。”

    眾人麵麵相覷，他們做了約定？

    “什麽約定？”柳如雪問。

    “他說跟我賭一把，我答應了。”燕靖淡淡的說道。

    “賭什麽？”眾人彼此對視一眼，慕容軒疑惑的問道。

    “我們約定等你平安歸來之後，我跟他來一場比試。”燕靖頓了頓，“我輸的話就給他一個機會，而他輸則是任由我處置。”

    柳如雪一愣，“機會？”沉默了一下，他到如今還不能放下嗎？

    “那你們究竟比試什麽？”柳如雪開口。

    “比武。”燕靖淡淡的開口。

    “嗯？比武？”在場的人都是一愣，燕靖的武功高絕，在這世上少有對手，軒轅澈竟然要跟他比武？軒轅澈不是明擺著會失敗嗎？

    看出了眾人的神情，燕靖微微一笑，“你們覺得軒轅澈打不過我？”

    眾人沉默了。算是默認。

    “我是該高興在你們心裏我如此厲害嗎？”說著輕笑一聲，“你們誰見過軒轅澈真正出手？”

    眾人麵麵相覷，然後就是沉默，說真的他們中還真沒有那個人見過軒轅澈出手。

    “軒轅澈從來也不做沒把握的事情，他既然要跟我比試自然是有備而來的，之前他的功力都已經不在我之下，更不用說他在回西渠的時候，老西渠王臨死前還留給了他一顆大還丹。”說著看向秦雲，神色淡淡，“秦雲兄也有一顆吧。”

    眾人震驚的看著秦雲，“這大還丹。”

    秦雲喝茶的手一頓，沒有回答眾人的疑惑，神色淡淡的瞥了燕靖一眼，“這天下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嗎？”

    燕靖收回眼色，語氣淡淡，“或許有吧。”

    秦雲語結，默默的別過頭，“我父皇與他父皇年輕時是一對好友，一同外出遊曆時，曾遇到一位隱士高人，因緣巧合之下他為他們煉製了兩顆大還丹，能夠增強功力，但他們覺得自己的天賦平平，用掉太浪費了，於是都沒有用，留給了我跟軒轅澈一人一顆。”

    說著看了柳如雪一眼，“我的那顆，在救雪兒的時候，已經用掉了。”如果不是用掉了，增強了動力，那麽他現在就不是白一頭而已了。

    眾人了然，慕容軒斂了斂神色看向燕靖，“那你如今有把握贏他嗎？”

    此話一出，房間的人頓時看向燕靖，其中自然包括柳如雪，隻是柳如雪的眼中似乎沒有擔憂。

    燕靖衝著柳如雪笑了笑，“放心，我的娘子在生死關門前徘徊幾度，與死神戰鬥都沒有輸，我又怎麽能差了她，讓她失望。”

    這麽說他是心裏有數了。眾人鬆口氣。

    “即使如此，那你們的比試定在什麽時候？”柳正華問。

    燕靖的眸光閃爍，“明日。”

    “嗯？這麽趕？”慕容軒下意識的開口道。

    “趕嗎？”燕靖輕笑，“我覺得已經拖得夠久了。”

    。

    第二日，天剛一亮，由慕容軒與清殤共同帶領的五十萬大軍呈包圍之勢圍住了西都。

    而西都至始至終沒有傳出任何聲響。

    這時，所有人都默默地盯著立於城牆上那一抹清輝色的身影，風揚起他的墨發，衣決飄飄，傲視而決立。

    麵對五十萬如潮水的東淵大軍，他瀲灩決絕麵孔上沒有壓迫與緊張的神色，有的隻是淡然，淡淡的隻盯著五十萬大軍旁那一輛通身漆黑的馬車。

    “雪兒真的不打算下去見他一麵嗎？”燕靖輕輕的開口。

    “不了。”柳如雪搖搖頭。“我相信你。”這種情況下兩人還是不要再見麵了。

    燕靖也不強求，“這樣也好，你如今懷著孕待在馬車裏也是好的。”

    “等我。”燕靖在柳如雪額頭上印上一吻。

    不急不緩地下了馬車，抬起頭看著立於城牆上的人一眼，飛身而上，在他不遠的城牆上落下，神色淡淡的看著他。

    這一刻，同是驚才豔豔的他們終於對上了，四目相對，同樣是淡然的沒有情緒的麵孔，同樣是平靜的沒有波瀾的眸光。

    (未完待續。)

    ps：要終章了，感謝大家支持！麽麽噠！婉兒後續會開新書，敬請期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