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七十八章:輕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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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淺棲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語。楚遠幾人麵麵相覷,不明白她們之間在說什麽啞謎。
“殿下若無事,末將等先退下了。”楚遠道。
“丞相先退下吧。”晏嬌嬈一笑,卻是讓月淺棲先回去。
聞言,月淺棲行了一禮,帶著薄逸去了醫務營中,既然晏嬌嬈都這麽說了,她也覺得薄逸應該有一個名正言順待在這裏的身份,再則,她此刻為丞相,軍隊好,對她也好。
薄逸想了想,便明白她的意思,也沒有拒絕。總歸這種事對他而言,不過舉手之勞,他也不想她為難。
“晏嬌嬈留楚遠他們做什麽?”
“不知道,大概有事吧。”月淺棲說著,咳了一聲,看向西邊的天空,瞳中閃著讓人看不懂的光澤。
薄逸皺眉問道“怎麽了?”
“你覺得,楚遠的能力如何?”月淺棲搖頭,看向他。
“很好,不管是領導方麵還是手腕心性,都不錯。就呂國而言,他算是最好的人物了。怎麽?你想讓他和其他人比比?”薄逸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挑挑眉,語氣不屑“我可說了,隻是就呂國而言罷了。”
“知道了。”月淺棲白了他一眼“你的自負和衛衍有得一拚。”
“我可沒他那麽瘋,敢帶著幾個殘兵敗將,單槍匹馬挑戰人家幾萬大軍。相比之下,我還是自知之明的。”薄逸不敢恭維,連忙說道,深藍色的袍子帶著一股風流之氣。
月淺棲氣笑了,嚴肅道“回歸話題!”
薄逸投降,收了那股玩世不恭的輕蔑態度,道“楚遠是個將才,隻是還差點火候,對上衛衍就不行了。比如這次西邪城,背後應當有衛衍推波助瀾吧,否則,別說是我看不起衛東還,他還真不敢拿西邪城做賭注。光著霸氣的魄力和傲氣的自信力,就能壓下一堆人。”
“我到不知道你這麽欣賞他。”
“……你讓我實話實說的。”
“好,你繼續,我閉嘴。”月淺棲擺擺手,笑道。
“不說衛衍了。”薄逸瞥了她一眼,邁著修長的腳,卻放慢著速度“除了夏國的,居海的大將蔣青,武功極高,謀略手段不低,乃是藍睿手下的第一大將。光之一個,就能和楚遠平分秋色。然藍睿本人以及他手下的另一個大將裴江,據說也懂一些奇門遁甲之術,武功不低。你覺得,楚遠一個人,能勝的過這麽多不是人的人?”
尤其是,藍睿的身份……
薄逸抿了抿唇,看著月淺棲,不放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
然月淺棲隻是一貫的沉默,若有所思的看著西方的天空,仿佛在等著什麽。
“你幹嘛這麽看著我?”一轉頭,月淺棲退後一步,問道。
“我有點後悔。”
“什麽?”
“小時候我是不是該對你溫柔點?”比如毒不下的那麽頻繁之類的。
“……嗬嗬。”月淺棲臉色一青,顯然想到了那段時間自己三天兩頭泡藥浴的日子,冷冷瞪了他一眼,甩袖朝著城中走去。
他確定那句話不是在威脅她嗎?
薄逸一笑,看了看天空,眼底閃過一絲茫然和複雜。
他明明是想道歉來著。
不過,就算現在說再多抱歉或者做再多事,也沒用了吧。
記憶已經存在了,難道,他還能抹去嗎?就算能抹去,他又怎麽能對她下手呢。隻想想,都覺得做不到。
月淺棲大概能知道晏嬌嬈要做什麽,第二天看著司馬鐸帶著三萬人馬返回朝歌城,她也沒問什麽,安安靜靜的,隻是時不時看著西方失神。
“丞相,你怎麽了?”晏嬌嬈將戰書寫好,墨色筆記龍飛鳳舞,風骨十足。做好了一切,她轉頭問道。
這幾天她雖然忙,但月淺棲的異樣,她還是注意到了。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總會不經意的留意四周的變化,牢記於心,做出揣測。
“是因為將士的事還是西邪城的事?”
因為月淺棲總是一貫的清冷淡然,安安靜靜,一眼看去,就讓人覺得弱不經風,所以最近軍營中的將士都在議論,不明白晏嬌嬈為什麽會讓她做丞相雲雲。
在將士眼中,一個有用的人,比一個漂亮的人更重要。
月淺棲搖頭,坐在一旁,白色貓兒趴在她懷裏,一動不動的睡覺。似乎那貓每次出現在主營中,都是在睡覺,安靜的不得了,不吵不鬧。
“臣在想,殿下身邊的人,有點少了。”
“嗯?”晏嬌嬈一愣“你說的是可用之人?科舉選出的那些已經差不多了。其它的,慢慢來。”
“可您已經要踏足夏國了。”月淺棲站起身,想說什麽,最後又沒說,行了禮退下。
“薄公子。”晏嬌嬈喊住薄逸,不解的問道“你可隻她的意思?”
“殿下總會知道了,若忍不住,大可去問淺棲,不過,她不會告訴你的就是了。”薄逸瞥了她一眼,不鹹不淡的說完,就走了出去。
“說話還是這麽不中聽。”晏嬌嬈瞪了瞪眼,一屁股坐在大椅子上,看著桌案上亂七八糟的地圖令牌,陷入沉思。
朝中重要之位已經填補上,都是她的人,可以說是完全控製住了朝野,就算出事,也隻有小打小鬧的份。
可為什麽月淺棲還說她身邊缺人?
男寵?
晏嬌嬈連忙搖頭,甩開腦袋裏荒唐的想法,學著月淺棲剛才的動作透過營帳的窗看向西方。半響,猛地瞪大眼。
各國一向重文輕武,包括呂國在內,所以這麽多天以來,她以為收了幾個文官掌管住朝廷就萬事大吉了,卻沒有想到過,戰場,是武官的天下。
而她想要打天下,或者守天下,武官往往比文官更加重要。
然細細算來,她手下真正能擔大任的武官,竟一個手都能數的完。
她不敢想,如果以此刻的情況真的對上衛衍,她能有幾分勝算。
“來人,尋楚將軍來。”
“是。”將士應了一聲,就連忙小跑走。
一炷香後,楚遠一身盔甲撩開帳簾走進,帶著一陣冷冽的氣息和汗水味道,顯然是剛剛從訓兵之地過來的。
晏嬌嬈見此,遞過去一杯茶,見他喝完才道“衛國名將善武之類有多少?”
楚遠想了想“末將並不清楚,衛東還手下到有幾個謀略不錯的謀士,但武將,說來還真沒有幾個。末將可戰之。”
“那衛衍呢?藍睿呢?”晏嬌嬈臉色並沒有多好,沉重異常,此刻她一手扶著頭,靠在椅子上,心中很是懊惱。
重文輕武這樣的錯誤,她早該想到才對。
“這……”楚遠麵色一變,沉默了。
他在呂國雖然是楚家嫡子,少見的將才,也十分努力,但若對上那幾個人,他自問如今還是不夠的。
不說武功內力,單說閱曆和算計,那幾個人都強他不知多少。
晏嬌嬈一歎“此事也是孤的考慮不周,你手下,可有能用之人?”
楚遠搖搖頭,薄唇緊抿著,刀劍般的濃眉皺著。
見此,晏嬌嬈又是一歎。
“丞相手下沒有人了嗎?”楚遠問道。
晏嬌嬈搖搖頭,想到剛才月淺棲的神情,便知道這事她不會管了,想了想,對楚遠道“玄月小築一向以玄機術和醫毒術以及聖賢之道自立,那裏來的武人?”
聞言,楚遠沉默,無言以對。
晏嬌嬈也不說話,圓潤米分紅的手指磨蹭著唇瓣,目光微眯。
“末將聽說,丞相手裏有群英令。”半響,楚遠道。
“孤說了,此事不能動用她的手!”晏嬌嬈皺眉,無奈道“你以為孤想到的事她會沒想到?之所以毫無行動,就是想讓孤自己解決這件事。說來可笑,孤在她麵前,竟像個什麽都不會的孩童。如今,就連你都有這種慣性的依賴了。”
楚遠一愣,隨即心中大驚。
晏嬌嬈說的話沒有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遇到一些棘手的問題,總會第一個想到丞相。
她總有辦法。
這種想法,是什麽時候有的。
“末將知錯。”楚遠跪下,垂下頭,認認真真的悔悟著。
晏嬌嬈看了他一會兒,揮了揮手,淡淡道“行了,起來吧,孤也比你沒好到哪兒去。丞相那個人太睿智了,和她相處久了,就是神都會不想在動腦筋了。你退下吧,注意一下軍營中的將士,可行的就挑出來。至於其他的,孤會解決。”
“末將領命,但,請殿下責罰。”楚遠對於自己的思想耿耿於懷,麵無表情的低聲道。
晏嬌嬈無語,見他一臉堅持,搖了搖頭“行了,圍了東門城跑三圈,日落之前跑完。”
晏嬌嬈一下命令,便絕對沒有放水。
“是。”楚遠中氣十足的應了下,起身大步流星的離開。
接著,晏嬌嬈將鳳一以及宮宇等喚了出來,將招兵之事傳入江湖之中,又定下讓宮宇親自去請幾個人後,才開始拿著地圖細細揣摩了起來。
戰書之事在流言的推動下,兩天的時間就已經各國皆知,衛東還自然無法拒絕的接下了戰書。
三天後,她到東門城的第一場仗,就要開始了。
戰鼓敲響,不知何日能停,停下後又是將怎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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