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八十二章: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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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若轉身,身後的窗戶自動關了上,暗格裏推出一盞冷玉明珠,照亮著她的容顏。

    她目光極為沉靜,不複嬉鬧,動作自然的坐在一旁的餐桌前,等著花莫布菜,尊貴的像一個絕世公主。

    而花莫似也習慣了她的態度,將菜一一擺了出來,低聲介紹著,又關心叮囑了她的近況瑣事。

    “你今天的話格外多。”杜若吃完飯,擱下筷子,看著靜靜站在一旁的女子。花莫高傲的像一支荊棘纏繞的玫瑰,此刻,卻帶著不可思議的卑微。

    “我……”花莫不知該怎麽回答,揣摩著杜若的態度。

    “你應該知道,在我麵前,你的一切謊言都無效。”

    “是。”花莫垂下頭,還是不開口。

    “我一年隻做一個生意,你應該知道,屈尊跟隨了我十多年,此刻再不說,就沒機會了。”杜若淡淡道“今天過後,不要在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我不想讓人跟著了。”

    花莫一驚,詫異道“小若。”

    “能讓你跟著我十多年,已經是我忍耐藥物的極限了,不要得寸進尺哦。”杜若一笑,透著三分詭異“看在你這麽多年還算盡心照顧我的份兒上,今年,我可以破裂做兩個生意。告訴我,你想知道什麽?”

    花莫遲疑了一下,她跟著這個女孩十多年,可謂看著她長大,卻從沒有摸清楚過她的心思。

    明明那麽小的年紀,卻仿佛活了很久很久。

    那張極其妖媚詭異的麵容下,藏著殘忍凶狠的狼。

    “我想知道,這局棋以後的變化。”

    如果天下是棋盤,那各國就是棋子。

    杜若看著她,笑了笑“你的胃口還真大,貪婪會不得好死的哦。”

    花莫臉色一變。

    “不過,我倒不是不可以告訴你,隻是……隻有結局,要聽嗎?”

    “也好,我可能活不到結局。”花莫一笑,鬆了表情。

    “很有自知之明嘛。”杜若把玩著自己塗了豔麗蔻丹的手指“結局啊……結局就是,你恨的人,都生不如死,滿意了嗎?”

    花莫一震,較弱妖嬈的身軀爆發出強烈如暴風雨的冷氣,仇恨像地域盡頭攀爬的魔鬼,一路往上。

    杜若看著她,沒有感覺,像一個精致美豔的木頭娃娃。

    “很滿意,謝謝。”半響,花莫回過神,對著杜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就想要離開公主的護衛“請珍重,後會無期。”

    說罷,她看了杜若一眼,不在留戀的離開。

    不大不小,密室格局的房屋中,驟然出現了許多碩大的夜明珠,將房間照的宛如白日。這才發現,四周的牆壁上,軍用藍色的顏料米分刷著,像天空一般,但卻搭配著何種五顏六色的掛飾,看起來亂七八糟的。

    杜若好久才緩緩起身,猛地掀翻了桌上的飯菜,又快步走到牆前,抽出不知哪裏來的長劍,像瘋子一樣瘋狂砍著牆上那些掛飾,地上零七八碎的散落著五顏六色的東西。

    封閉的房間中就隻有她一個人,蔓延開的,是宛如魔鬼的孤獨。

    “不準進去……月淺棲,出來啊……”

    為什麽總是不聽他的話呢。

    白景猛地睜開眼,映入眼中的是紫色的華麗帳簾和雕花床欄,四周靜悄悄的,隱隱可以聽見蟋蟀的鳴叫。

    還是夜晚。

    他起身,撫了撫額頭,俊美的臉隱在黑暗中,隱隱可見沒有什麽血色。

    他很少夢到月淺棲,應該說是從來沒有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話在他這裏簡直就是狗屁玩笑。

    可今天,他竟然夢到了,卻是夢到她走進月家古墓裏,穿著華麗的素色家主長裙,和繼承月家那天一樣,一步一步,堅定的跟上戰場的將軍一樣。

    可最後,她安安靜靜的躺在月臣君的身邊,和小時候一樣,卻再也沒有出來。

    他是有多想她去死啊,連唯一一次夢見,都是夢到她死。

    不過也對,這天下能稱他對手的,也隻有一直爭鋒相對的那麽一個人。

    他是該希望她死的。

    “公子,您沒事吧。”折畫敲了敲門,出聲道。

    作為暗衛,通過呼吸聲,她能明銳的感覺到白景醒了。

    “進來。”

    隨即,折畫緩緩推開門,恭恭敬敬的站在不遠處,看著依舊坐在床上的男子,隻是昏暗中,無法看清那張帶著邪肆惑人的臉。

    “衛衍的消息傳來了嗎?”

    “剛到。”折畫遞過去一個信箋“公子,這些小事,何必現在處理。”

    “無礙。”白景沒抬頭,狹長的鳳眼劃過那一行行霸氣的狂草,笑了笑。

    “衛家出了一個異類,不知道是像了誰,不過,應該是他那個長情的母妃吧。可怕的血統。”

    折畫不語,垂首靜靜聽著。

    自從夢驚鳶的事情過後,她就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暗衛,不再有任何感情,隻為了服從。

    “罷了。”白景隨手丟掉那些東西,靠在床上,白色的裏衣鬆鬆垮垮的,露出分明的鎖骨。

    “既然已經察覺了,就讓我們的太子殿下,去見見他好了。”

    “公子不幫夏國嗎?”折畫聞言,問道。

    白景似笑非笑的嘲諷道“藍塵不是在幫嗎?”

    “他的弱點太明顯了,月家家主,怕早就察覺到了,不用交鋒,勝負已定。”折畫說道。

    白景臉色一變,又想到了剛才亂七八糟的夢,周身氣勢宛如來意黑暗中的惡魔,猙獰著血盆大口。

    折畫一愣,連忙跪下“屬下知錯。”

    這種時候,就算不知道說錯了什麽,也要連忙跪下。

    不過白景沒有遷怒她,很快就恢複了慵懶的姿態,隻是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冷冽還是讓折畫想逃,逃的遠遠的。

    “藍塵隻是個棋子,和衛東還一起埋葬就行了。”白景又道“至於夏國,我為什麽要幫?不是有衛衍嗎?什麽時候衛衍被玩死了,我再去幫忙,不是更好嗎?”

    折畫扯扯嘴,很想問,您確定您是去幫忙而不是去打劫嗎?

    “您不是和衛衍……”

    “折畫,沒人告訴過你,天下沒有永遠的盟友,隻有永遠的利益嗎?衛衍不想讓衛東還活著,以為我也不想讓藍塵活著,自以為是的來合作,那我幹嘛幫他呢?畢竟衛東還死了,對我而言也沒壞處,他也是夏國皇子呢,反而還有利益可得。”白景說著,笑了笑,冷俊的笑容高高在上,帶著輕蔑的態度,繼續說道“至於藍塵,我何曾在意過?隻有衛衍那種自信過頭的人,才覺得我會容不下他吧。其實與我而言,他又算的了什麽呢,連主棋都算不上。”

    “折畫謹記。”低著頭,折畫心中泛起驚濤駭浪,對白景這樣冷酷輕蔑的態度顫栗。

    夜色給人孤獨之人的感覺就是特別漫長,今夜的天幕出現黎明的時間,尤其晚。

    “白白白景景……”

    房門被碰的一聲踹開,一道修長的身影風一般衝進來,如雷的聲音裏充滿了興奮。

    然,一秒鍾後,那到聲音戛然而止,隻見一柄筆直雪白的劍閃著寒芒擱在來人的脖子上,微微鑲進肉裏。

    辰光中,白景微微偏著頭,發絲傾斜身後,被光芒染成了淡淡的金黃色,但他目光冰冷,狹長的鳳眼中,隱有狂風暴雨。

    “給我一個你一大早鬼哭狼嚎的理由。”

    折畫離開後,白景看著窗台,許久才睡著,可沒一會兒,就被這難聽的聲音驚醒,如果不是人不對,此刻地上應該躺著一具屍體了。

    “哎呀,忘了你有起床氣了,我出去重新進來一次可好?”柳阡殤拍了拍腦袋,笑道,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此刻脖子上正架著一柄鋒利的長劍。

    白景冷冷看著他,後者不甘示弱的帶笑回視,半響,他手腕一轉,長劍脫手,筆直插入了不遠處的劍鞘裏。

    “說事。”

    “哎,你也別生氣,你以為我願意來煩你嗎?還不是我那個混世魔女,近乎把我的底兒都快給小淺棲透完了,我哪還敢還待在她哪兒啊,隻好滾回來你這狗窩,和你一起生活咯。還是師侄你最好了。”柳阡殤一臉感歎,情真意切的說道。

    “我這狗窩沒有金山美女,你還是滾吧。”白景淡淡道,語氣就像皇太後對兒子說跪安吧一樣。

    “不不不,不是有句話叫什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嗎,我怎麽能拋棄糟糠之地呢。”柳阡殤連忙擺擺手,義正言辭的模樣,頗有幾分氣勢。

    “你的?”白景一笑,冷冷道“地契拿出來瞧瞧!”

    “……喂!別這麽認真嘛。”柳阡殤聞言扯不下去了,懶洋洋的身子坐直了起來,不滿的說道。

    白景瞥了他一眼,換了一貫的衣服,道“正事。”

    柳阡殤打量著他,意味深長的道“其實也不算正事,隻不過是,遇見了一個人,你一定感興趣。”

    “女的?”

    “……”柳阡殤冷冷看著他。

    “我對男的不感興趣。”

    “白景!”這不正經的到底是誰?

    “得,帶上來吧。”白景笑了笑,翹著腿,懶懶的靠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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