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善的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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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這是怎麽了?”芷蘭一進門便看到了窗邊碎了一地的花瓶,以及安靜地躺在花瓶殘渣中的幾枝梅花。
開得正好的梅花摻雜在碎片中,靈珊側目看著卻是心疼那幾枝梅花。可她也知道對於主子來說,花瓶才是更為重要的。
“芷蘭姐姐,是奴婢的錯,奴婢正等著王妃的處罰。”靈珊耷拉著腦袋,主動承認著自己的錯誤。
芷蘭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左卿,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開口才好。麵前的丫鬟她自然是認識的,不過怎麽會到這裏來,卻怎麽也想不明白。
“靈珊,我想到怎麽處罰你了。”左卿陡一拍手,嚇得靈珊不禁抖了一下,可隨後又恢複了原樣。
“奴婢甘願受罰。”靈珊低頭正打算接受處罰,卻沒想到左卿語帶欣喜地開口了。
“就罰你將這裏打掃幹淨,然後再給我插個瓶,而且不能選比這幾枝差的花。”左卿很是滿意自己的處罰,還轉頭對芷蘭道:“芷蘭,空掉的花瓶你去補上,是不是要去跟沈總管報備一聲?”
怎麽說也在王府生活了一段時間,左卿好歹也知道在王府中不僅是吃穿用度,連這些擺放在屋子裏的瓷器物件都是有數的。現在既然已經摔了一個,那要再補上,肯定也要跟管著王府裏所有東西的沈德報備一聲。
芷蘭還沒能從左卿對靈珊的處罰中反應過來,陡然聽到左卿的吩咐,呆滯地應了一聲後,這才後知後覺道:“王妃,這屋子原本是王爺的,雖說隻是一個花瓶而已,可是也不是一般的物件,您這樣的處罰……是不是太輕了些?”
芷蘭是覺得左卿肯定不明白這些東西的價值,不然也不會以這樣息事寧人的方式處罰靈珊了。
而同樣聽到左卿處罰的靈珊也一早就愣住了,她雖說不知道花瓶的具體價值,可是也明白肯定不是普通的物件,僅是讓她打掃和插瓶根本就不算處罰。麵對芷蘭的提醒,靈珊沒有感到任何不快,反倒是覺得她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這屋子裏的東西我不能做主麽?”左卿根本就不關注芷蘭說的關於花瓶的價值問題,而是揪著她話語中的意思,這樣問道。
“奴婢不敢。”芷蘭趕緊垂下頭來,她隻是想著提示一句,可沒想到左卿會問這樣的話,要說做不做主的問題,當然不是她能幹預的。
“你是心裏根本就有這樣的想法隻是不敢,還是說不敢回答這個問題呢?”左卿沒有因為芷蘭的低頭而退步,反倒帶著以往從來沒出現過的咄咄逼人,讓芷蘭隻覺渾身一顫。
左卿覺得,以往她確實是有意縱容芷蘭說話,而且在那次因為情緒不對,說了那樣的話讓她覺得不舒服了,之後還反省了自己,注意了自己的情緒。
而且原先她也沒有主仆的概念,可是經過壽宴一事之後,她知道了,也知道自己應該有個幫手,或者說也要有自己的眼線才行。在發覺芷蘭不能為她所用後,她自然是不會再繼續縱容她。
芷蘭從來沒聽過左卿說什麽很重的話,更是不知道左卿還會有這樣的一麵,登時便心下一驚,跪了下來。
“是奴婢說錯了話,該掌嘴。”芷蘭說著便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倒是震驚了左卿和一直沒弄清楚狀況的靈珊。
在芷蘭要繼續打第二個耳光時,左卿製止了她。
左卿蹲下身握住芷蘭的手,搖了搖頭道:“我的目的並不是讓你掌嘴,而是讓你明白,我也是王府裏的主子。”
也是到現在,左卿才真正知道這些身份的差距。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懂這些人眼中的地位差別。可是她也無法忍受別人來替她指手畫腳,若是能拿身份來壓人,她倒是不介意做這樣的事。
這句話更是讓芷蘭心驚不已,她低垂著頭,不敢再發一言。
左卿覺得這樣說,應該也打擊夠了,便放開了芷蘭的手,站起身來。
“你起來吧,我記得我很久之前就說過不喜歡人動不動就跪的。”左卿淡然地說著,似乎在表明自己還是以前的那個自己,而芷蘭卻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動不動就臉紅的小姑娘了。
“是奴婢不對,還請王妃莫要動怒,傷了身子。”芷蘭的聲音細軟,此時的認錯更是讓人覺得再怪罪於她都是不對的。
左卿沒有做聲,隻是轉身到一邊的軟榻上坐下,這才開口道:“先前的吩咐記下了麽?”
她的話是對著芷蘭說的,芷蘭當然明白左卿吩咐的是什麽,她現在任何疑問都沒有,隻是應道:“奴婢明白,奴婢這就去找沈總管。”
說著便邁著小碎步出了門,一直在狀況外的靈珊在芷蘭走後,才敢上前來,她有些不安地絞著手,似乎被剛才左卿的模樣給嚇到了。
“王妃,奴婢……”
“我不是說了對你的處罰了麽,怎麽還不進行?”左卿知道要想拉攏一個人,僅是示好根本就不行,她自認為對芷蘭已經夠好了,可是終歸不是她的人。
現在要是認真的想培養一個自己的人,那就不能隻是以示好來拉攏,還應該讓她見識一下自己狠戾的地方。
“處罰真的隻要這點就夠了麽?”靈珊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不禁再次問道。
“你真的嫌處罰太輕了?”左卿原本想維持的嚴厲,在靈珊這不確定的問話,以及她臉上那迷茫的神情下徹底瓦解,她不禁笑出了聲。
靈珊當然不明白左卿是為什麽才會笑,還認真地點頭道:“奴婢覺得王妃的處罰實在太輕了,根本就不能讓奴婢心安,還請王妃重罰奴婢。”
“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想想該怎麽處罰你。”左卿被靈珊這模樣逗得不行,隻好順著她說道。
誰知靈珊聽到左卿還要想什麽方法罰她,不但沒有任何失落,倒顯得雀躍,這讓左卿不得不在心裏猜測,她究竟是不是受虐狂啊。
“不管我再給你什麽處罰,你現在還是應該把那堆收拾幹淨了。”左卿指著窗邊的碎片,要不是因為靈珊一直在討要處罰,左卿都認為她是想避免接受處罰了。
靈珊這才反應過來,一拍腦袋,連聲道歉後出門去拿了工具,回來認真地打掃起來。
將那幾枝梅花掃進簸箕時,靈珊眼中的那抹心疼不似作假,這倒讓左卿感到有些愧疚了。要是她當時將花瓶給救回來了,也不至於會像現在這樣。
可是能有個有力的幫手,可比一個花瓶劃算多了。
不過正是因為心裏有些愧疚,左卿在靈珊收拾的時候,不斷出聲提醒道:“你小心些,可別割到手了。”
這樣的關心倒不是左卿偽裝出來的,畢竟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在她眼中不過是小女孩而已,在她的認知中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收拾這些東西看來並不在行才是。
靈珊一如看上去那般,做事麻利,在左卿的提醒下隻是應著。除去掃那幾枝梅花時臉上出現了心疼,那些花瓶的殘渣還是很快就被她收拾妥當了。
將地麵收拾幹淨後,靈珊又挺直了腰身站在左卿麵前,還問道:“王妃有沒有想到別的處罰?插瓶的話,奴婢想明日一早摘些新鮮的過來。”
左卿現在是完全相信了靈珊說的,她不過是自作主張摘了梅花過來的,不過她的行為還是讓左卿感到好奇,她不由得問道:“我還是很好奇你今日為何會突然想到折梅花過來插瓶?我記得我從來沒有吩咐過,要是你過來我不喜歡,因為這事處罰你了,你怎麽辦?”
靈珊好像並沒有想很多,在左卿的話剛問完,便如實回答道:“自從奴婢在院子裏見過王妃賞花後,便知道王妃在王府很不開心。”
要是之前隻是因為靈珊的行為感到震驚,那現在聽了靈珊的回答後,鞥是驚訝了。退一萬步說,就算是靈珊能清楚的知道她在王府並不是自願的,那也不是她一個小小的丫鬟可以幹預的,難道她來插瓶的目的就是希望自己能高興麽?
靈珊對於自己所說的話完全沒有自覺,也沒注意到左卿的沉默,而是自顧自地接著說:“府裏的那位祝小姐,表麵上十分喜愛花草,而且也讓奴婢給她送過好幾盆蘭花。奴婢之前也以為祝小姐是真心喜愛,便挑著那些栽培得好的送,可是,奴婢之後去送,卻發現祝小姐根本就沒有善待過,那幾株蘭花都被她糟蹋了。”
說到這裏,靈珊的情緒有點低落,這令左卿詫異不已。就算祝問兒喜愛那些花草,喜愛蘭花,要是沒能養好也屬正常吧,畢竟不是專業侍弄花草的人,根本就不可能養好。就如同左卿所知的,自己所在的世界,連仙人掌都能養死的可大有人在。
“就算祝小姐沒能將蘭花養活,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吧,就算我不懂這些花草,也知道蘭花確實難養活。”左卿冷靜地分析道。
可誰知靈珊卻嘟起了嘴,不滿道:“奴婢從小就跟著爹爹侍弄花草,自然是知道蘭花是因為養不活才死掉的,還是人為才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