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白鍾、林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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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太太把事情說了一遍,鍾禮清越聽越氣憤。

    難怪之前陳太太說房子要被拆遷,忽然又不了了之,這全是拜白忱所賜!白忱開始說會幫陳太太,現在忽然又變卦了。鍾禮清不知道這之間陳太太是不是隱瞞了什麽,隻是她不能容許這種事情再發生了。

    四年前小餐館的事兒給她留下的陰影太深,她不能再因為自己而連累任何人。

    陳太太和餐館的那對夫妻一樣,都是普通人家,一棟房子、一份家業對他們而言都是要辛苦一輩子才能得到的東西,這些對白忱而言或許都輕如鴻毛,可是她不想自己再作孽。

    因為自己再搭上陳太太一家,那她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鍾禮清知道白忱的目的,帶著樂樂就去了他住的那間賓館。

    白忱開門時臉上難得帶了幾分得意神態,他讓薑成山把樂樂帶去安安房間。鍾禮清看了眼他身上的白色浴袍,心裏莫名緊張,但是腦海中浮現陳太太欲哭無淚的痛苦表情,還是抬腳跟了上去。‘

    白忱坐在沙發裏,一副閑散慵懶的神態,也沒有招呼鍾禮清坐,隻是那麽直直打量著她。

    鍾禮清站在房間中央的地板上,空調溫度很低,吹得她有些瑟瑟發著抖,就連看著麵前的男人都覺得渾身發冷。

    “想清楚了?”

    白忱淡笑著看她一眼,起身走到她跟前,他伸手想撫摸她一頭柔順長發,卻被她扭臉避開了。

    白忱的臉色不好看,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轉向自己:“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現在是你在求我?”

    鍾禮清眼神平靜的看著他,抬手拂開他扣在下顎的修長手指:“你先答應我的條件。”

    白忱看了她許久,嘴角微微翹起:“學會跟我講條件了。”

    “跟你學的。”

    鍾禮清也毫不示弱,白忱靜靜看了她幾秒,點頭道:“說出來聽聽。”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你說的到你滿意為止我不同意,你必須給個期限出來。還有孩子的事兒我們得再商量,你也必須給我一個明確答案。”

    白忱微蹙著眉心,認真聽她把話說完,爾後卻諷刺笑出聲:“你現在這架勢,分明就是想為自己準備好後路,要是我不想放你呢?”

    鍾禮清也不意外,淡定的回答:“我四年前就說過我們性格不合,你硬要綁在一起,隻會彼此都痛苦。”

    白忱眼底瞬息萬變,臉上更是陰晴不定的狠狠覷著她。

    鍾禮清麵上沒什麽波動,心裏卻也忐忑難安,她實在沒什麽資本和白忱談條件,唯一仗著的……也不過是白忱有可能對她還存著的那一絲眷戀。她真的不想和白忱再次決裂,說傷他的話也並非她本意。

    白忱緩緩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過來,那眼神猶如高高在上的神祗,有種俯視眾生的優渥感。

    鍾禮清緊緊扣著掌心,強迫自己鎮定不許往後退縮。

    白忱靠近她,低頭的姿態幾乎快要貼上她光潔的前額:“你不過也是仗著我在乎你,鍾禮清,你對別人都那麽有同情心,為什麽獨獨對我,總是格外狠心。”

    鍾禮清一怔,不明所以的抬起頭,抬頭的瞬間就被他扣住後腦狠狠掠奪了呼吸。

    他口腔中依舊帶著淡淡的煙草味,火熱的氣息充斥了整個味蕾,她既緊張又隱隱有些難過,複雜的心情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麵前的男人。

    白忱這個吻帶著積鬱四年的怒氣,還帶著難言的相思之苦,隻有他自己清楚他有多想念這個女人,想到夜不能寐,想到心都是疼的。

    可是她不屑一顧,把他一顆真心都當垃圾扔掉。

    白忱扣在她後腦的指腹加大力度,鍾禮清微微皺起眉頭,舌尖都被他吮得有些發麻脹痛。

    等白忱舍得鬆開她的時候,她已經快要喘不上氣了。

    “你以為你還有資格和我講條件?”白忱嘴角的笑意太刺眼,說出的話也毫不留情,“你當真以為,拋棄我四年,我還會跟個哈巴狗一樣等著你?”

    這話說的太難聽,好像一把利刃生生刺進了鍾禮清心底。

    她從沒把他放在那麽低的位置看過,可是他們的性格和觀念該怎麽磨合?她無法接受這麽冷情暴戾的男人,白忱也不會為她妥協,何苦非要鑽牛角尖把彼此綁在一起呢?

    可是再解釋又有什麽用,白忱已經陷進自己的偏執裏,聽不進任何解釋。

    鍾禮清索性沉默的站在原地,微微低垂著眉眼。

    白忱看她不說話,心裏的火氣就更旺了,他俯身在她耳邊低喃一句,帶著冰冷的徹骨寒意:“除了房東,你也不希望當初幫助你逃跑的林良歡和肖禾出事吧?不乖乖跟我一起回去看看他們?”

    鍾禮清倏地抬起頭,眼底充斥著震驚和憤怒。

    她真的是看錯了人,怎麽到現在白忱還是這副我行我素、逆我者亡的冷血態度?這四年,他竟然沒有半點變化?

    ***

    兩人的關係依舊焦灼,但是白忱還是履行承諾放過了陳太太一家。

    房子得以保住,對一個普通人家的意義是不言而喻的。鍾禮清和白忱準備離開墨江,陳太太站在車外緊緊握著她的手,幹澀的嘴唇有些哆嗦:“禮清,真的要走嗎?我、我看著安安樂樂長大的,真舍不得。”

    鍾禮清也舍不得這個小鎮,舍不得這裏淳樸的村民,還有學校裏那群朝夕相處的孩子們。她看了眼生活了四年的環境,對陳太太輕聲道:“我有機會一定回來看您,保重。”

    陳太太還是握著她的手不放,安安樂樂站在一旁攥著鍾禮清的衣角,小手揉著眼睛低聲啜泣。

    白忱坐在車裏冷冷看著,薑成山在前座忍不住嘀咕:“太太好像很傷心。”

    白忱冷哼一聲,嘲弄道:“她離開我的時候可沒這麽傷心。”

    “……”薑成山乖乖閉上嘴巴,挺直脊背坐好。

    鍾禮清帶著兩個孩子想走,白忱一直沉沉注視著她,忽然見樓上跑下一個年輕男孩,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鍾禮清。”

    他直呼她的名字,鍾禮清看到他時表情微怔,卻難得露出單純笑意:“淩瀚。”

    淩瀚走過去,安安那臭小子居然幾步跑上去撲進對方懷裏,白忱麵上沒什麽反應,可是心裏卻有點別扭,好像被什麽蟄了一下,又好像吃了一顆沒成熟的青梅,嘴裏一股子酸味兒。

    安安親密的摟著淩瀚,淩瀚走到鍾禮清麵前,眼神微微有些複雜:“你,真要走了?”

    鍾禮清點了點頭,沉默片刻後說:“我給你們家添麻煩了。”

    淩瀚眼神凶狠的看了眼白忱車子的方向,小聲詢問:“他是不是逼你了,別害怕,我們可以報警。”

    年輕人便是有這點好,剛出校門,還沒見識到這社會的現實與黑暗。

    鍾禮清含笑不語,伸手把安安接了過來:“你馬上研究生畢業了,好好找工作,你媽媽的希望全在你身上。”

    淩瀚在她伸手的瞬間卻用力扣住她的手腕,鍾禮清眉心一蹙,不自覺朝白忱的方向看了一眼。

    白忱陰鬱的看著他們,手指已經扣上了車門把鎖。

    鍾禮清最先甩開了淩瀚,她已經學聰明了,不可以再惹事兒、不可以再闖禍。她本身就是個禍根,不可以再連累任何人了。

    淩瀚年輕英俊的臉上微微有些尷尬,他看了鍾禮清一眼,別扭道:“我,你……保重。”

    鍾禮清低著頭,牽起兩個孩子的手就轉身離開,淩瀚在她身後忽然開口:“禮清,你快樂嗎?”

    鍾禮清腳步慢了下來,淩瀚有些緊張的注視著她的背影:“這四年,我覺得你並不快樂。希望你回去以後,可以真的好起來。”

    鍾禮清沉默不語,隻是側過頭,對著他彎了彎唇角:“謝謝你。”

    ***

    上車後白忱一直陰著臉不說話,安安和樂樂縮在鍾禮清身邊,顯然對他有了不小的抵觸和恐懼。

    薑成山開的是房車,空間很大,鍾禮清抱著兩個孩子刻意離得他很遠。這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家人的樣子,薑成山忍不住微微歎了口氣,先生好像把事情越辦越砸了。

    白忱心裏本來就不爽,看到這兩小鬼對自己這態度,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鍾禮清感覺到身邊的孩子不住往自己懷裏縮,狐疑的看了看他們,留意到他們都一眨不眨的盯著白忱,疑惑的抬起頭。

    在看到白忱冷淡又冰涼的目光時,她眼底的失望就更明顯了,拿過包裏的零食遞給孩子們。安安樂樂雖然小可是卻很體貼,都纏著要喂她吃自己的零食。

    “媽媽你吃這個。”樂樂跪坐在皮椅裏,覺著手裏的蝦條喂進鍾禮清嘴裏,安安也不落後,拿了薯片一起塞過去,“媽媽,這個好吃。”

    兩個小鬼一左一右,發出清脆的咯咯笑聲,還時不時和鍾禮清嘴對嘴的啵一口。

    車廂裏四個人,白忱直接被當做了空氣。

    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無法融入到這溫馨的氣氛裏,這樣幸福甜蜜的家庭生活離他太遙遠,他從猩是事實就是,她的人生被她弄得一團糟,在她終於懂得糾正錯誤的時候,母親忽然出現了。

    她卻一點也不期望了,對著一個陌生全無印象的女人,她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

    林良歡淡然的望著夕陽微笑,她現在也是一個母親了,會把最好的母愛給仔仔,讓他健康成長。不會讓他重走她的覆轍,黑社會背景或者是殘缺的家庭,她都能很好的平衡。

    ***

    肖禾回家的時候,姚堯正和肖母在客廳說笑,他隻淡淡看了一眼,扯了領帶往樓上走。最終也沒能讓林良歡開心起來,花了那麽多功夫找出證據和找到她親生母親,似乎對他們之間的關係一點作用也沒有。

    肖禾既無力又壓抑,他快要瘋了,每天看著自己的妻兒生活在別的男人屋簷下,這對他而言不隻是心靈上的淩遲,簡直也是一種羞辱。

    肖母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出聲喊住他:“怎麽不打招呼。”

    姚堯笑著擺手,目光卻一刻也沒停的落在肖禾背上:“肖隊肯定是累了,他在江市也很忙。”

    肖禾眉心皺得更緊,肖母不悅的搖了搖頭:“越來越沒禮貌了,三十好幾的人,怎麽越活越回去了。”

    肖禾隱忍著沒有說話,肖母忽然又在他身後發問:“對了,孩子的撫養權——”

    “媽!”肖禾終於難以忍受,回頭不耐的看她一眼,“孩子是良歡的。”

    肖母愣了愣,肖禾很少會對她發脾氣,難得一次還是四年前……她不由紅了眼眶,低聲囁嚅:“你還在怪我?”

    肖禾一怔,沉默的站在樓梯口。

    姚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有些手足無措,伸手扯了紙巾給肖母擦眼淚:“阿姨,肖隊隻是心情不好,您別往心裏去。”

    肖禾始終沒有再說話,眼神複雜的看著她們倆。

    肖母看他竟是這般冷淡的態度,更加悲從心來,她扯過姚堯手裏的紙巾兀自擦著眼淚,邊抽噎邊道:“難道我做錯了!林勝東本來就犯了罪,我把證據交給警察又有什麽錯?你都搜集好放在書房,不就是準備遞上去嗎?你下不了決心,我來幫你做決定!”

    肖禾緊握著拳頭,氣的渾身發抖:“可是你想過良歡嗎?你口口聲聲說為我好,可是你這麽做,我和她永遠回不去了!”

    肖母的眼淚凝固在唇角,不可思議的看著兒子:“她爸害死了小牧,你不是一直對小牧內疚嗎?現在怎麽……你怎麽這麽死心眼,還非她不可了?”

    姚堯的臉色很難看,有些期待的看著肖禾。

    肖禾靜了幾秒,黑沉的眸子堅韌執著:“對,非她不可。如果不是良歡,我這輩子都不準備娶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