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輕雲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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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頭老翁心愛之蛇受了傷,氣得給少年重重一掌,兩人倒在一處,生命岌岌可危。白頭老翁發瘋似的,大喝:“你倆一塊受死!”

    說時遲那時快,洞外尹慶澤喊道:“裏麵的白老頭,快將我客人交出來!”

    隨後又聽到尹幕珊關切的叫喚聲:“灝哥哥!灝哥哥!”

    男子聽聞來人的聲音,終於是稍稍放了心,可隨即暈了過去。

    少年心中暗罵:這下好了,獨留我一人麵對這糟老頭,我是不是也要裝昏過去呢?

    他不敢抬頭,隻聽白頭老翁咬牙切齒道:“尹慶澤!”

    少年被這殺人的聲音嚇得趕忙閉上眼去,不想眼皮越來越沉,真真睡死過去。

    尹慶澤哼了一聲:“白老頭,什麽人不犯,敢動我清遠幫的人!”

    洞裏一陣怪笑傳了出來,白頭老翁攜著大王蛇漂亮的“隔空十八翻”飛出洞來,尹慶澤見此人滿麵容光,一頭白發,卻絲毫不見老態,且這身手不凡,心裏有了計較。

    尹幕珊叫道:“爹,灝哥哥就是被他打傷的!”

    尹慶澤道:“你口口聲聲的灝哥哥究竟是誰?我怎的不知你認識這麽一號人物?”

    尹幕珊支支吾吾道:“裏麵還有一個小兄弟,他倆為了救我,身處險境,叫女兒怎的不急呢。”

    尹慶澤按下不問,見白頭老翁身上掛著一隻大王蛇,心下一緊,麵上故作沉穩,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為何要取小女性命?”

    尹幕珊見爹爹突然之間話鋒轉變,有禮起來,不知他心中什麽想法,自己心裏隻掛念著生死未卜的灝哥哥和那小兄弟,也不願多做理會。

    白頭老翁撫摸著受了傷病怏怏的大王蛇的頭,冷冷道:“邢千裏。”

    清遠幫弟子一聽,頓時了然,第一次見到身體這麽大、鱗片這麽閃亮、兩眼這麽有神的大王蛇,都唏噓不已起來。聽聞邢千裏性格乖張,喜怒無常,終日不願與人相交,獨來獨往,鮮有人識,生性好毒,喜養蛇為伴,不料竟是這般模樣。

    尹慶澤聞得來人姓名後,拱手有禮道:“原是邢大俠,失敬失敬。”

    白頭老翁邢千裏斜眼對著尹慶澤,愛憐地摸了摸大王蛇的頭,說:“你先自己玩去。”那大王蛇似是撒嬌不耐地扭扭腰身向草叢爬去。

    邢千裏道:“方才是我抓了令愛,隻是現在她也沒事,你何必興師動眾地來向我問罪呢。”

    尹慶澤道:“邢大俠誤會了,是這樣,聽小女所言,洞裏的兩位兄弟為救她而全力相拚,這份恩情,我尹慶澤也是要報的。”

    邢千裏冷哼道:“既是如此,尹幫主大可不必大費周章,這兩人觸犯了我的忌諱,已經死了。”

    “你說什麽?”尹幕珊顫抖著身子道:“你說你把灝哥哥殺了?!”

    邢千裏哈哈大笑:“怎麽,女娃娃聽到自己的情郎死訊,難過了?生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尹慶澤一皺眉,看向女兒哭得梨花帶雨的臉,道:“你口中的那個男子究竟是誰?”

    尹幕珊急道:“爹,什麽情郎?你到現在還在想著這些事情!灝哥哥曾救過女兒一命,現在又為了我身處險境,你叫我怎能坐視不理,倘若真如邢千裏所言,灝哥哥已死了,我便殺了他替灝哥哥報仇!”她橫眉冷對,怒不可遏,奔向洞內。

    邢千裏就不讓她如願,飛身擋住尹幕珊,尹幕珊平日慣用劍,現下手無利器,隻得赤手空拳與之相搏。邢千裏輕而易舉一掌擊她後背,尹幕珊吃痛喊道:“爹!”

    尹慶澤動怒道:“邢大俠這就做得過了!”他劍花一挽,一招“排山倒海”抵住了邢千裏的猛來一擊。

    兩人剛一對招就是不給對方留餘地的,邢千裏不似先前對付兩個小娃的招數打著玩玩,這次的出手可見其功夫之高。他集聚內力,右手一張,喚起周邊落葉,拍向尹慶澤,看得周圍的人凝神靜氣,不敢呼吸。

    尹慶澤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橫劍一劈一轉一刺,輕鬆擋住來勢又發起進攻。

    邢千裏大喝一聲,躲了開去,長劍自他胸前掠過,立馬身子蜷縮起來。

    尹慶澤的長劍被其吸引,彎了劍身,他卻麵不改色,用力一抽,劍身抖得如長龍一般,“白虹貫日”使得動人心魄。

    一個雙掌連環出擊,一個劍花綿綿不息,兩人時而近身相搏時而隔空對決,鬥了幾十回合,不見高低。

    邢千裏略顯急躁,見尹慶澤長劍直刺而來,他上身往後傾倒,一個鐵板橋躲了過去,右腳一踢,直中尹慶澤手腕,尹慶澤腕子翹起,劍卻向下擊去,差點沒劃破邢千裏的臉,邢千裏怒罵一聲,雙手合十,將長劍夾於掌中,他內力頗深,叫尹慶澤一時拔不出劍去。

    但尹慶澤畢竟是武林一大幫之主,這點小事難以令他服軟,他索性脫了手,向後一翻,右腳取邢千裏胸口,邢千裏往後一躲,那腳又踩上他的腕子,他一吃痛,放了手去。長劍又落入尹慶澤手中。

    邢千裏一氣之下,一掌掀起跟前片片落葉,形成一堵高牆向對手滾去,轉身欲要逃跑,誰料,尹慶澤從左側刺來,邢千裏一躍,點著劍尖來個“鯉魚躍龍門”,又使出“射影含沙”,一枚暗器不知從何打出,尹慶澤回身一轉,躲過暗器。

    邢千裏正想鬆一口氣。尹慶澤又上前來,大氣一揮,劍氣逼得邢千裏連連退後數步,尹慶澤趁勝追擊,挽起一灘劍花,朝邢千裏刺去,邢千裏還沒站穩,又一把暗器投出,尹慶澤偏身躲過,怎奈劍花仍然不減架勢,邢千裏無力反抗。

    正值此時,又一堵牆橫著擋住了尹慶澤的劍,尹慶澤沒看清來者,劍尖又轉,一招“聲東擊西”直取來人。

    來人一襲藏青色,身無一物。左手的中、食兩隻夾住長劍,好一個“指點江山”!身子輕靈飄至一側,右手同樣用中、食二指抵住劍背,身子又向後一倒,“峰回路轉”,從尹慶澤的右側轉向左側,左手一鬆,扼住尹慶澤手腕,尹慶澤心下一驚,反手一拽,來人右手一拍對方之腕,借力縱身而起,尹慶澤被拽起,聽得清遠幫弟子們驚呼:“師父!”來人竟放了尹慶澤。

    尹慶澤站穩之後打量起眼前這人來,長須順順,眉目平和,衣著樸素,看不出是何門何派,想來並非大家,可他看上去不急不躁,斯斯文文,溫潤如玉,再加之方才在幾招之內將自己製服的本事,若非大家,真讓人不敢相信,尤其是周身氣場,以靜製動,令人折服。

    “爹,你沒事吧?”尹幕珊著急地問道。

    尹慶澤擺擺手:“無礙,這位大俠沒有傷到我。”

    藏青色中年男子拱手賠禮道:“尹幫主得罪了。”

    尹慶澤同樣拱手道:“大俠哪裏的話,方才若不是你手下留情,尹某又怎會站在這裏。”他頓了頓,不好開口問他是誰,便道:“隻是,這邢千裏無故抓我女兒,要取她性命,為人父母的哪裏有輕易放過的道理。”

    中年男子道:“在下一路尋來,也是為小徒而來。”

    邢千裏上前看了看來人,問道:“你……你是何人?”

    中年男子道:“邢大俠,還望看在輕雲峰的薄麵上,就此收手。”

    邢千裏拍了拍額,搖頭道:“哦!你竟是沈淩峰!嗨呀,真是好管閑事!罷了,我也打不過你!”他這樣說,也有想走的意思,沈淩峰忙按住他的手,道:“邢大俠且慢,我這兒有一顆冰魄,你尚且將它給你家大王蛇服下。”

    此言一聽,邢千裏趕忙推脫道:“你就別費心思了,這冰魄你輕雲峰就隻三顆,我邢千裏縱是小人,也不占你輕雲峰的便宜。”

    沈淩峰扶須笑道:“邢大俠哪裏的話,冰魄縱然珍貴,若不拿來救人也是如同廢物一般。況且,這大王蛇活得這般歲數,實屬難得,也聰明通靈地很,這樣去了,豈不可惜。”

    邢千裏為難道:“我本隻要找個陰時出生的處女血來就可以了,你……你這樣子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

    沈淩峰將一粒冰魄塞進邢千裏手中:“看我一分薄麵,這冰魄能救人於水火,續命一年,至少也能為大王蛇續命兩年。以你邢千裏的能力,期間找出替你愛蛇續命的法子想來不難。”

    邢千裏沉思半刻,道:“你輕雲峰的行事為人,江湖人都沒有話說的,這次救我愛蛇,此份恩情,我邢千裏記得。”他廢話不說,一記口哨響起,大王蛇自隱處“噝噝”爬來,蜷縮在他身上。

    邢千裏偶然瞧到跟沈淩峰一同出現的兩個男子,笑道:“沈大俠,你洞裏躺著的那位愛徒功夫這麽差,看樣子,性格也是稀裏糊塗的,說是你輕雲峰的小廚我還信!那,那兩個才有你的風範!”

    沈淩峰聽罷,臉上抽抽,幹笑兩聲,點點頭道:“這個孩子,著實是令人著急。”

    張寧偷偷附耳對秋翌道:“那邢前輩真是個明白人。”

    秋翌一旁咯咯笑著:“阿寧,我要把這話跟一山說去。”

    張寧跺腳叫道:“你敢!”

    秋翌堵住他的嘴:“你看看你,又沒了規矩了,這不是輕雲峰,你也老大不小了,注意點形象。別學一山,又給師父丟人了。”他雖這樣說著,可眼裏還是忍不住露出擔憂之色:“這麽熱鬧的場景沒見著他,想來是在洞裏受了重傷了。”

    張寧道:“走,先去洞裏找他。”

    師兄弟兩並肩朝洞中走去。尹幕珊見兩人動身,也忙隨之了跟上去。

    尹慶澤見邢千裏走了,才上前恭敬道:“原來是沈大俠,在下眼拙,竟沒認出來。”

    沈淩峰道:“尹幫主哪裏的話,我輕雲峰人甚少下山,你不認得也是常理之事。怎說是眼拙呢。”

    尹慶澤笑道:“方才沈大俠幾招之內便將我製住,我還在納悶,到底是誰有這般功夫我卻不識,這下明白了,果然,輕雲峰的傳聞所言非虛!”

    沈淩峰謙虛道:“尹幫主過譽了。我本是帶著三個徒兒年後拜訪老友去的,怎料回山途中,一個不留神,其中一名竟走丟了,通過他留下的螢粉才勉力尋到此處,正巧遇上了這一幕罷了。”他故意不將風一山偷偷跑到宴上的事情說出,免得生出誤會來。

    尹慶澤恍然大悟:“我也是隨著螢粉追來的,小女口口聲聲說是一少年拚死救她,難道就是沈大俠的愛徒?”

    沈淩峰正想著答話,洞口傳來張寧的求救聲:“師父快來,一山昏過去了!”

    沈淩峰和尹慶澤趕忙上前,沈淩峰將手放在少年鼻前探了探,呼吸尚穩,又給他摸了摸脈搏,觀察了一陣他的臉,舒了一口氣道:“無礙。”

    他眸光一瞥,瞧見尹幕珊懷中的白衣男子,明明春節方過,天氣舒爽,可他汗如雨下,身子熱得發燙,不住地顫抖,眉頭緊鎖,像是說不出的苦楚,手上現出紅斑,脖頸也隱約可見,絕非隻是受了重傷,但這種症狀沈淩峰見所未見,不由心想:還好洞內昏暗,沒被邢千裏發現了去,否則,這孩子估計是要被劫去研究一番了。

    尹慶澤問道:“珊兒,此人究竟是誰?”

    尹幕珊抽泣道:“他叫岑灝。”

    沈淩峰追問道:“可是蘇岑的岑?”

    尹幕珊黯然點頭:“嗯,蘇州岑府鮮為人知的岑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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