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灰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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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中深處飛出一道灰影來,勁風讓邀霞停了下來,問道:“你是何人?!”

    灰袍人眉眼之中盡是不羈,笑得很是爽朗,隻道:“沈淩峰若是沒有受傷,跟我方才使得那力道應是差不多的。”

    邀霞輕皺眉頭,卻頗是恭敬道:“敢問前輩大名?”

    灰袍人擺了擺手道,道:“赤練尊主派你來打探,果然有兩下子。”

    邀霞道:“多謝。”

    灰袍人突然問道:“你怎的會知道沈淩峰在此地?”

    邀霞嘴角一咧:“若不是千麵門,我也不會這麽快找到沈大俠。”

    灰袍人了然:“那你也很厲害,看得出她是千麵門人,且跟了這麽久,也沒被發現。”

    邀霞問道:“敢問前輩與千麵門有何關係?”

    灰袍人笑而不答。

    邀霞瞧了眼沈淩峰,又道:“千麵門也在找沈大俠?”

    灰袍人索性吹起口哨不去睬他。

    邀霞思忖片刻,終於拱手道:“既是如此,在下先告辭了。”說罷,一個飛身便遠遠離去了。

    見邀霞已走,風一山才拉著秋翌偷偷問道:“跟千麵門什麽關係?”

    秋翌捂著傷口嘀咕著:“我怎麽知道。”

    張寧卻在一旁做沉思狀,風一山解了他的穴道,見他還時不時地點點頭,不免白了他一眼:“你點什麽頭啊。”

    張寧一副很是擔憂的樣子:“感覺有大事要發生。”

    風一山晃了晃腦袋,某些事情想破腦袋也不見得可以想出個所以然來。便跑到沈淩峰身邊,多陪陪師父也是好的。

    沈淩峰上前一步,拱手道:“多謝兄台出手相助。”

    灰袍人卻握住沈淩峰的腕子,頗有些激動,道:“我找了你很久了。”

    沈淩峰一愣,這兩天怎的這麽多人找自己?不及細想,灰袍人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沈淩峰思忖著他定是有要事商討,便做了個“請”式,道:“這邊來。”

    灰袍人拉起沈淩峰大步流星往林深處走了去。

    師兄弟三人難得都不講話,安靜地讓人越發感到心焦。

    當沈淩峰與灰袍人並肩出來時,兩人都是一副沉重的模樣。

    秋翌上前喚了聲:“師父。”

    沈淩峰隻是扶須對他笑了笑,反倒是灰袍人爽朗地問道:“這位是秋少俠吧。”

    秋翌一怔,忙拱手回道:“晚輩秋翌。”

    灰袍人連連點頭打量著他:“方才看到了你的功夫,不錯,隻是缺了些心眼,但是更看得出你為人坦蕩,不過身在江湖,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師父也是太過正直了些,教得徒弟也是這般。”

    張寧道:“才不是咧,同樣師父帶大的,風一山可賊得很。”他偷偷推了推風一山一把,風一山恨恨踩了張寧一腳:“你個兩麵三刀的臭小子!”張寧疼得躲到秋翌身後去。

    灰袍人笑著看著風一山道:“小兄弟頗像我年輕時的模樣,我看著喜歡。”

    風一山倒不好意思起來,也不會說甚謙虛話,隻是傻愣愣地哈哈、哈哈地笑著。

    灰袍人突地想起一事來:“依沈兄方才所言,那個岑二少的毒很是非同尋常……”

    沈淩峰隱隱擔憂道:“是,你是想?”

    灰袍人道:“我要找他去。”

    風一山好奇道:“你找他作甚?”

    灰袍人笑道:“他的病許和飛鷹幫有些牽連,我不能放過這個線索。”

    秋翌道:“飛鷹幫?是否是消失了十八年的飛鷹幫?”

    灰袍人和沈淩峰麵色沉重,皆沒有開口。

    風一山卻苦惱道:“你這樣貿然地去問白臉貓有關他中毒的事,他是不會告訴你的,依我這兩次對他的判斷。”

    灰袍人急道:“不管,先去岑府找他再說。”

    風一山更急:“你這人怎麽說幹就幹,比我還容易衝動。”

    灰袍人眉毛一挑道:“不然你跟我一道前去?他認得你,該不會太過排斥。”

    “好!”風一山跳了起來:“我跟你去。”

    “我也要去!”張寧屁顛地跑到風一山身邊,卻被秋翌叫了回來:“你去做甚?師父有傷在身,我們得盡快回輕雲峰才是。”

    張寧啞口無言,懊惱著自己不懂事。沈淩峰笑了笑:“就讓一山跟去好了,他長這麽大也該出去走走了,總不能老是待在山上聽著翌兒講故事。”隻是,他又歎了歎,低語道:“你們很快也要長大了……”

    風一山倚著沈淩峰咯咯咯地笑著道:“師父,你帶著這兩猴子先回去,我保證,辦完這事,很快就回家。”

    “可別迷路了。”張寧噘嘴道。

    風一山拍了拍他肩膀,得意道:“自然不會迷路……你也別太過擔心我,這不,還有這位前輩嘛!”他才想起自己還並不知道灰袍人的稱呼,問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灰袍人道:“無名無姓。”

    “啊?”風一山一愣,忙又道:“姓名這東西隻是個稱呼罷了,認得這個人就好了,嗬嗬,嗬嗬嗬。”

    風一山與師父及兩師兄弟依依惜別之後,便隨著灰袍人離開了。

    “師父,您怎舍得讓一山獨自離開?還有那個前輩……”秋秋翌擔心道。

    沈淩峰歎了歎,目光飄忽,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他遲早要跟他去的……”

    “啊?”

    “大師兄,師父定有他的用意。”張寧蹙眉道。

    秋翌隻得將疑惑按下不問。

    一路上,風一山情緒高漲,奔奔跳跳,甚是活躍。灰袍人道:“你是自小在輕雲峰長大的?”

    風一山道:“嗯,我自出生就在輕雲峰了,是師父一手把我帶大的。”他笑著回憶道:“秋翌一歲多拜的師父,卻比我早些來輕雲峰,阿寧是在他五歲時候才被師父帶上山,那時我都七歲了。”

    灰袍人道:“那你們感情是很深厚的了。”

    風一山笑道:“那時自然。”

    灰袍人道:“你師父隻教你輕功,你還想不想學其他功夫?”

    風一山喜道:“你肯教我?”

    灰袍人點點頭:“為何不肯?”

    可風一山卻馬上又變了臉色:“我師父同意?”

    灰袍人笑道:“為何不同意?他不教你輕雲劍法隻是迫於先人的規矩,但他也希望你能有一翻本事,否則也不會教你輕功和一些基本要領……你師父也希望你今後不至於見到隻蛇就被嚇暈過去。”

    風一山急道:“我怎會因為見到蛇而暈過去,明顯,我隻是……想睡覺而已……”他本想說是因為邢千裏太過可怕,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這個理由似乎比蛇還讓人無法忍受。但他又著實生氣:“你找我師父就說了這些東西嗎?”

    灰袍人一怔,歎了歎:“若不是你,我也難以找到你師父,更別說,現在跟你在這裏說話了。”

    他一句無心之話讓風一山聽著倒覺得難受起來,單手托著自己的腮幫子,有些懊悔道:“輕雲峰地處隱蔽,師父為人也甚是低調,即使近幾年喜歡雲遊,也鮮有人曉得他……這次若不是因為我,也不會暴露了身份去,還受了傷……”他說著說著愈發自責起來:“剛下山沒多久,就給師父惹了這麽大麻煩……”

    灰袍人道:“你自責什麽,隻要你今後保護得了自己,沈兄也會放心許多。”

    風一山眼珠子一溜兒,轉了轉,笑道:“要我拜你為師也不是不可以……”

    灰袍人見他狡黠的黑眼珠子,饒有興致道:“隻是……”

    風一山道:“隻是,你得先贏了我才可以。”

    “哦?”灰袍人哈哈大笑起來:“憑你那點隻會逃跑的輕功?”

    風一山就知道他會這樣笑話自己,也不予計較,隻道:“你敢不敢與我比試?”

    灰袍人爽快回道:“規矩你定。”

    “好!”風一山自袖中掏出一枚銅板來:“你若搶得到我手上的這枚銅板,我就拜你為師。”

    灰袍人自信道:“行!”

    風一山拔腿就跑,灰袍人倒是不以為意,讓他多跑了一段後才展開追擊。這一追,才曉得風一山的輕功著實不錯,但灰袍人反倒興奮起來,他見再一步便能觸到風一山的衣服了,叫道:“我在你身後!”

    風一山聽得急了,忙一運力,腳下生風,跑得愈加快了,灰袍人笑笑道:“你這麽跑著也無濟於事,我遲早會搶了你的銅板的。”

    他朝風一山後背一抓,扯住了其衣服,風一山“哎呀”一聲叫道,動作一刻也沒怠慢,上身一彎、一扭,嘴巴竟朝灰袍人的手腕咬去,灰袍人哭笑不得:“你屬狗的麽?”

    “哈哈!本大俠可是屬螃蟹的!”風一山趁機逃跑,高興地叫道:“蠻橫!”

    灰袍人衣袖一揮,腳下稍稍運力,大鵬展翅般掠起,竟跳到風一山麵前。風一山深知若此時轉身逃走,一個不留意的頓腳的功夫足以讓高手多出勝算來,他也毫不慌張,愈發衝地迅速,徑直往灰袍人肋下鑽了過去。灰袍人不由讚道:“妙!”

    風一山聽得心裏樂嗬嗬的,不料右手立刻又被人抓住,他暗道不好,銅板藏在掌中,忙一個激靈,大拇指壓扣中指指甲,“咻”地一聲,銅板竟被打了出去,灰袍人忙淩空一蹬,欲要搶了去,風一山卻緊緊扯住他的胳膊,咯咯咯地笑著說:“前輩,你可輸了!”

    灰袍人直指著風一山,不知是氣還是笑,風一山紅了臉道:“我沒有犯規啊。”

    灰袍人終於笑出聲來,朗聲道:“好好好,你贏了,可是虧的是自己啊!哈哈,哈哈哈!”

    風一山咬咬牙,氣得跺腳,跑到前頭去了。

    夜,岑府,暖閣內。

    岑澈道:“我今日一早出門,才剛回來便聽天泉說你追了盜賊一夜未歸,快跟我說說,昨晚發生了何時,你可有受傷?”

    岑灝坐在書桌前,悠然地翻著書頁,見岑澈進來,說罷來意,方輕輕放下書來,道:“你瞧我像是受傷的樣子嗎?”

    岑澈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才稍稍心安地坐在一旁,道:“那你為何今早才姍姍回府?早知道,我就不該聽你的,讓你單獨行動。”

    岑灝不答反問:“你可知盜賊是誰?”

    岑澈奇道:“是誰?”

    岑灝道:“祝權嵪。”

    岑澈一聽,頓時了然:“如果是匯源堂,那這事就更好辦了……隻是,他……”

    看著岑澈欲言又止的模樣,岑灝心知肚明,道:“他和以前一樣,狂妄自大,自以為是,不知分寸,小肚雞腸。如今還多了一條,不知悔改。”

    岑澈笑笑,不再討論此人,隻道:“既然匯源堂已暴露,想必也不會再有所行動了,假銀的風波算是安然度過。”

    岑灝道:“你不打算追究?”

    岑澈把玩著桌邊的小花瓶,輕歎道:“我岑府以兩倍的錢安撫受害人,他們不但不追究,岑府的名聲也越發好聽了。”他燉了頓,又道:“本來是沒打算就此罷休的……”

    岑灝淺笑道:“難道你還覺得匯源堂有的救。”

    岑澈搖搖頭:“看祝權嵪就知道了,匯源堂很快就要完了,隻是……我們能給人一個機會便給,事情不要做得太絕嘛。”

    岑灝低頭看著書道:“你覺得怎樣就怎樣。”

    岑澈看了看岑灝,突然悵然起來:“閻王穀’閻王催’的下落至今還沒有尋到……”

    “大哥。”岑灝抬起頭來,神情肅穆:“有些事情求不得,便不求了。”

    “何事是求不得的?”門外“呼”地一聲,一道灰影掠過,待看清來人,人已舒舒服服地坐在了房廳內的圓桌旁了。

    隨著灰袍人來的還有風一山,當風一山踏進大門時,岑灝眉頭一皺:“怎的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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