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見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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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風一山踏進大門時,岑灝眉頭一皺:“怎的又是你?”
風一山沒好氣道:“怎麽不能是我?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早上還見過麵呢。”他抱怨著,一旁的哈巴嚐卻是奔噠著跳上了他的腿。
岑澈見狀,忙起身道:“小兄弟何必跟舍弟計較,他的脾氣略為古怪,衝撞之處,還多包涵。”
風一山見岑澈彬彬有禮的樣子,笑道:“你是岑府大少爺?我聽說過你。”
岑澈眸光一亮,笑道:“小兄弟不知如何稱呼?”他又瞧了瞧風一山身邊的灰袍人,見兩人打扮,江湖人無疑,隻是這麽晚了還上門前來,想必是有要事,不禁又擔心起岑灝來,又問道:“兩位難不成是有什麽急事要尋我二弟?”
風一山點點頭:“我是輕雲峰的人,這位……”他本想介紹一翻,怎奈自己對灰袍人也一無所知,不免尷尬。
“我且問問二少,你的毒是如何中的?又是何人下手?”灰袍人竟一時半刻也等待不了,急急地問道。
岑灝神色一變,冷冷道:“如果隻是為了這問題,兩位大可不必費心了,慢走不送。”
一直立在身旁的陸瀟瀟忙上前做了個“請”式,有禮卻冷淡道:“二少身體不便,怕是無法和兩位絮叨了,還請回吧。”
灰袍人急了,越過陸瀟瀟,來到岑灝書桌前,雙手撐在桌上,正色道:“還請二少務必回答我的問題。”
他這架勢把風一山給嚇了一跳,趕緊將哈巴嚐擱到一邊,過來拉住他,道:“你怎麽又急了,比我還衝動!你這樣咋咋呼呼地問人家,要是我,也不回答你!”
灰袍人卻不顧他的勸解,又道:“還請二少告知。”他這話說得倒是帶著懇求的味道,岑灝聽罷,一時竟也不知如何反應。
風一山還以為岑灝生氣了,卻也不敢再勸灰袍人,隻是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著聲音道:“我說前輩,你、你先別急……這,這不是強人所難麽?”
灰袍人道:“他的毒很可能和飛鷹幫有關,倘若真可以從中找出線索來,我便能由此尋得飛鷹幫的下落,即使機會渺茫,也得試上一試。”
聽著他顫抖的聲音,風一山不知他與飛鷹幫有何深仇大恨,隻得安慰道:“飛鷹幫不是十八年前就無故消失了嗎?也許,也許他們早沒了呢……”
“不可能!”灰袍人突然激動地猛地推開風一山道:“他們也受了重創,他們一定是躲藏起來,養精蓄銳!我若不先找著他們,很快,等赤練穀進關,飛鷹幫必定會有所行動,屆時,定會讓十八年前江湖生靈塗炭,瀲屏山莊滅門的慘狀再次發生!”
風一山哪兒還聽得進去他說的什麽,隻道被他一推,差點兒磕到了桌角。當下氣急敗壞道:“你個瘋子!”轉身跑了出去。
灰袍人驚覺自己又沒控製好情緒,不及懊惱,忙追出去。
岑澈卻擋在門口:“前輩請慢!”
灰袍人不耐道:“何事?”
岑澈道:“我不管舍弟的毒是否是飛鷹幫所下,也不管您是什麽人,和飛鷹幫有什麽過節,我隻想問問您是否認得’閻王催‘閻闊先生?”
灰袍人見岑澈許是有意回答他的問題,便又坐了下來,道:“我不認識他……隻是,也許可以找到他而已。”
岑澈喜道:“前輩有什麽法子?”岑澈見岑灝的事總算有了眉目,十多年來的追尋也有了線索,怎能不喜,岑灝坐在書桌前,竟不自覺地將指甲都掐進了椅子的扶手裏,陸瀟瀟一旁看著也不敢說話。
灰袍人反問道:“你先跟我說說二少是何時中的毒?又是在什麽地方?什麽人所為?”
岑澈見他一說起這個問題,便容易激動,想來其中頗有些隱情,說不定多少對岑灝解毒有所幫助,便娓娓道來:“那一年,我八歲,岑灝三歲。爹娘帶著我們回溫州老家,誰知路上遭遇了一群黑衣蒙麵人,不由分說,便對我們下了狠手……”
“可是十八年前?”灰袍人問道。
岑澈點頭:“嗯,我爹與下人們拚死抵抗卻難逃魔爪,娘親和我們在轎子裏,她將我兩壓在身子底下……”他頓了頓,餘光看著岑灝,見他慘白的臉上雙眼模糊,歎道:“那些人殺了人後,放了一群毒蠍子,讓它們咬著死去的人的肉體……岑灝的左腿被咬了一口……”
灰袍人了然:“它們是嗜血的蠍子,喝越多人血,吃越多人的肉,毒性越強。”
岑澈點頭道:“幸而他們的領頭人說要盡早回去,否則,我們兩個恐怕要死在毒蠍手上了。”
灰袍人道:“你可記得那個領頭人的樣子?”
岑澈回憶了好一會兒,又搖搖頭:“當時被嚇得失了魂魄,隻記得是一群武功高強的黑衣蒙麵人,他們沉默著不說話,周身殺氣騰騰,每靠近一步,死亡便靠近一步……”他神色難看極了:“還有那人金絲線編織的黑靴的邊,耀眼地令人憤恨……”
“你可見到他衣領左側金絲縫製的圖案?!”灰袍人又激動起來。
岑澈無聲的低下了頭去,當他再抬起頭來時,已見不到半分方才難看的表情了,倒了兩盞茶,一盞推到灰袍人麵前:“前輩可有線索?”
灰袍人道:“是飛鷹幫人所為無疑了……回溫州的路上……”他仰頭看向門外的孤月,神色黯然:“他們是已經完成了行動,往回去的……”
灰袍人沉思了半晌,岑澈也不打攪他。灰袍人緩緩回過神來時見岑灝岑澈兩人皆是默然閉口不言,想了想道:“邢千裏是閻王催的師弟,不僅如此,他兩都是千麵門人。”
“千麵門?”岑灝蠕動著雙唇,終於說話。
灰袍人道:“是,千麵門也是因此知道沈淩峰的行蹤的。”
岑灝腦中突然浮現一道淡綠的清影來,隻是驀地隱隱覺得不安。
岑澈道:“我雖不是江湖中人,卻也聽聞千麵門的名聲,若前輩有法子讓千麵門人出馬,在下已是感激不盡了。”
灰袍人自信地笑笑,卻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岑澈道:“請講。”
灰袍人道:“我要收風一山為徒。”
岑灝眉毛一挑,問道:“他不是輕雲峰的人嗎?”
灰袍人諱而不言,隻是笑著不說話。
岑澈嘴角勾起一抹細微的笑痕,道:“瀟瀟,你去準備兩間上房來。”
陸瀟瀟應了聲是,躬身退下。
灰袍人伸伸懶腰:“我要休息去嘍!”說罷,大步邁出了門。
岑澈喝下一口茶道:“我去找那小兄弟,他估計不會走遠。”
“等會。”岑灝頓了頓,道:“我去吧。”
岑澈雙眼微眯,連連點頭笑道:“好啊。”
風一山氣得跑出了房間,不住地罵著灰袍人,罵得累了,方才回過神來,發覺自己走失了方向,大晚上的,冷得他瑟瑟發抖,幸而是在岑府裏頭,若在外麵,他定要哆嗦著往回去了。眼前是一片竹林,清清的竹香在凜冽的寒風吹拂下縈繞在風一山的周圍,風一山緊了緊衣領,不自主地踱步走了進去。
竹林並未如想象中那般黑暗,走了幾步,便可見到不遠處一座三角亭裏發出的燈光,風一山驚奇地靠近後才發現這裏景色怡人,亭子蜿蜒於緩坡之上,亭上提名“日出”,緩坡前麵,靜淌著一汪池水,池邊石頭環繞,千奇百怪,各式各樣,零星幾處還有白色的燈籠點綴,美輪美奐。
風一山卻吐了吐氣,鼓著腮幫子,一臉惆悵地坐在了石椅上,這才發覺椅上還墊著一層軟綿,暖意直竄心頭,眼睛卻驀地紅了一圈,喃喃道:“獨坐幽篁裏,彈琴複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末尾,長長地吐出一道氣來,趴在了桌上,石桌的寒冷滲入骨髓,風一山不禁打了個激靈,直起了腰杆子,罵道:“你也來耍我!”
他這嗔怒的模樣收入岑灝眼簾,他款款前來,在風一山對麵坐了下來:“你倒是會挑地方。”
風一山見到來人,別過臉去,不愛搭理他:“岑府上下都是好地方,去哪兒不是好地方。”
岑灝深深歎了口氣,道:“這裏卻是最安靜的地方。我原想著你應該不是個受得住清淨的人,不料卻跑到了這裏來。”
風一山聽到這話反倒不氣:“敢情這是你的地方?”他頓了頓,又解釋道:“我是說,這裏是你喜歡的地方?”
岑灝對上他圓溜溜的黑眸子,清澈靈動,仿若夜空的星,閃著亮光,不由多看了兩眼,道:“方才那位前輩要收你為徒。”
風一山聽罷,不屑地嘟起嘴,道:“他見我筋骨奇佳,聰明伶俐,想收我為徒,那是他的事,不過我可不想要一個性子如此暴躁的人當師父,況且,我是輕雲峰的弟子,才不稀罕他教我功夫呢。”
“哦,是嗎?”岑灝淺淺笑了笑,前兩次情況緊急,沒來得及好好打量一番,眼下,人就在對麵,難免多打端詳端詳,這一看,不由覺得越發好笑起來,但麵上仍瞧不出絲毫不對勁,又淡淡地開了口,道:“說實話,你曉得他為何要收你為徒?”
風一山泄了氣道:“我怎的知道。”
岑灝挑挑眉:“你不想知道嗎?”
風一山好奇地撐著雙手,湊近了問道:“難道你知道?”
岑灝別過臉去:“我也不知道。”
風一山努著嘴,重新坐了下來:“那有什麽好說的。”
岑灝回過頭來:“你可以知道的。”
風一山雙眼眨巴著問道:“什麽法子?”
岑灝道:“拜他為師。”
風一山氣道:“原來你是來當他的說客的!”
岑灝道:“其實你也想拜他為師的,難道不是?”見風一山堵著氣不說話,他又道:“你這人有兩個特點。”
風一山繼續忍著不問,岑灝嘴角抽抽:“第一,好奇心重,愛管閑事。”
“哪裏了?”風一山憋不住叫道。
“其次。”岑灝道:“死鴨子嘴硬,有些事情是打死不願承認的。”
風一山起身要走。
岑灝仍然悠悠道:“好奇心重可以理解,愛管閑事有時也是一種美德。”
風一山又坐了下來,沒好氣道:“你憑什麽說我死鴨子嘴硬?”
岑灝道:“你竟然知道他要我來做說客,就更應該答應他。”
風一山道:“難道是因為他給了我個台階下?”
“聰明。”岑灝道。
風一山白了他一眼:“還請來岑二少來當說客,更是難得了。”
岑灝一怔,輕笑道:“我權當是你誇我好了。”
風一山單手托著下巴:“自然是誇你來著。”見岑灝沉默,風一山又好奇地問道:“白臉貓,你一直在找閻王催嗎?”可話一出口,他又立馬堵住了自己的嘴巴,後悔起自己的莽撞。
岑灝不甚在意:“明日我便和你們一道出門。”
風一山詫異道:“你?”
岑灝道:“嗯。”
風一山眼珠子一溜兒,恍然大悟:“哦,敢情那個人是以此逼你來的?”
岑灝道:“如若我不情願,是沒有人逼得了我的。”
風一山被噎了回去,一句話沒說,岑灝道:“這是一場交易,不論是生意場上、生活中,亦或者是你們的江湖,這種事時常見到。”
風一山雙手托著腦袋:“我想回輕雲峰了。”
“你明天就不會這樣想了。”
“你又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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