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糾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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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一山隻得任他抓著,隻是袖子下的手不由縮了起來。

    外頭對峙著兩幫人馬,一看就是要動手的樣子,鋪子紛紛關上了門,這間客棧也瞬間跑了好些客人,小二急急關上窗戶,到了岑灝這邊,見兩人沒有動身的意思,不免為難起來:“客官這……”

    岑灝自袖中掏出一兩銀子:“飯菜錢。”

    小二還是為難地不願走開,岑灝又掏出一兩來:“這扇窗戶不要關了。”

    小二笑嗬嗬地應了聲是,人卻還未走開,岑灝再拿出一兩來:“給你的賞錢。”

    “哎,客官您慢慢看,慢慢看。”小二哈腰退了下去。

    風一山瞪大了眼道:“你……你有錢不帶這樣使的呀。”

    岑灝瞧著窗外,不去看他:“那你叫他還回來。”

    風一山努嘴道:“送出去的銀子潑出去的水……不過花得對,花得好!”又興致勃勃地探著腦袋看去。

    隻聽那秀美女子蹙眉喝道:“潘三陽,你倒真會挑時間來!”

    扛著大刀的男子道:“我與你爹爹相識一場,來送送他也是應該……隻是路途顛簸,耽擱了時間,才致這麽晚才到,不及給你老子送終。”

    聽到此處,岑灝不禁皺眉:“寓傳派前些年與世靖幫鬧不和,源於潘三陽跟戴峰,這樣場景看來戴峰是已經去了,隻不過寓傳派現在找世靖幫顯然以大欺小,過於小人了些。”

    風一山托著腮幫子道:“白臉貓你竟也知江湖中事?”

    岑灝道:“你在輕雲峰是不是老纏著你大師兄講故事與你聽?”

    風一山眼睛一亮:“難道你也喜歡?”

    岑灝道:“我聽的是說書的。”

    風一山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原來你跟我還是有點像的地方嘛!”

    街上,女子怒喝道:“潘三陽,你與虹定門張寅老匹夫的仇我一定會報!隻是今日,我不便與你動手,你也莫要惹我!”

    潘三陽道:“我今日並非想來惹你,隻不過,我與你爹之前定下協議,今日務必要在這裏較個高下,你也不是不知。”

    女子身後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上前來:“潘三陽,你不妨等到明日再來,我戴禮定不推脫。”

    “二叔!”女子急道:“他潘三陽有備而來,說不定,又會耍什麽手段,就像上次……”

    “戴夏怡,我見你是故友之女才對你多次忍讓,若再說些損我名譽的話來,莫怪我不念舊情,手下不留情了!”潘三陽哼道。

    戴夏怡橫眉冷對:“不要臉的老匹夫,你的行徑真是有辱江湖八幫四派的名聲!”

    潘三陽眼睛一眯:“夏怡啊,你這是在逼我動手!”

    戴夏怡哼道:“你要打,還怕找不著理由?!”說著,長袖一揮,身子一晃,跳到潘三陽身後,赤手空拳與之搏鬥起來。

    潘三陽道:“莫讓人家說我以大欺小。”將大刀一甩,一名弟子接住後不由後退幾步,想來是沉得很。

    潘三陽沒拿大刀,身子越發靈活,戴夏怡卻不怕,招招過去,皆是不留餘力。

    岑灝道:“她這樣打下去輸得更快了。”

    風一山道:“殺父仇人不共戴天,她急著手刃仇人,也是情有可原。”

    岑灝搖搖頭道:“凡事以留住性命為首要,她打的是不要命的招數。”

    很快,戴夏怡露出敗相來,潘三陽趁勝追擊,戴夏怡袖中銀針“唰唰”地朝潘三陽刺去。

    潘三陽隔空連翻數翻,銀針一一擋了回去,戴夏怡雙手一擺,銀針盡收囊中,縱身拍出一掌,潘三陽大拳揮去,拳掌相擊之間,戴夏怡麵色越發難看。

    風一山忍不住要衝下去,可岑灝還按著他的手,他不免急道:“性命憂關呐!”

    岑灝道:“再看看。”

    果然,銀針不知自何處又向潘三陽飛來,潘三陽不得連連後退,但他雙手運力劃了個圈,銀針自圈中轉了一轉,紛紛向外打去,戴夏怡一驚,不及反應,自己發出的銀針朝自己打來。

    恰在此時,一道身影自戴夏怡眼前掠過,銀針掃落一地。眾人看去,竟是個年紀輕輕,二十出頭模樣的男子,不修邊幅,看過去略顯落魄,但腰間一支玉笛卻讓人不敢小瞧了去。他半跪著,抱著哭泣的小女孩兒,低聲安慰著。

    戴夏怡不免心生感激與敬佩來:“多謝少俠出手相助。”

    潘三陽卻氣道:“你是何人?江湖恩怨豈容外人插手?”

    落魄男子卻不理他,隻顧與小孩兒說話:“你快快回去,這裏壞人多,小心被吃了。”

    “不要不要。”小女孩哭著跑了開去。

    潘三陽見他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喝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落魄男子絲毫沒有要跟他講話的意思,連瞧也不瞧他,掏出玉笛撓著後背,轉頭便走。

    潘三陽見他攪了自己的好事,又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哪裏能容得下這口惡氣?“大刀拿來!”他一聲令下,接刀的徒弟立馬呈上,不敢慢了半分。潘三陽大刀一揮,朝男子後背招呼去,男子後腦長了眼睛似的,側身避過,玉笛一橫,打向潘三陽腹部,潘三陽往後一縮,刀風自上而下劈來,男子玉笛使得跟劍一般,手腕一轉,玉笛挽起朵朵漣漪,將刀風卷進漩渦,化為烏有。

    潘三陽道:“這怎麽像是蓮花幫的功夫?”

    男子“呸”了一聲:“你敢罵老子是女人?”他氣得一腳踢了過去,快如閃電,身子橫翻數翻,腳下勁道十足,潘三陽忙用刀擋住來勢,將其送了回去,怒道:“’十九連環踢’!你竟是天絕門人!”

    男子又是一陣罵聲:“童循那老匹夫也配?”他玉笛一擲,隔空連轉數圈,朝潘三陽打去,似荷花盛開,精妙絕倫。

    潘三陽一次躬身躲開,一次以大刀砍去,卻沒打中玉笛,玉笛懸空竄行之間,發出悅耳的聲音來,宛若妙曲,更顯得花兒生動撩人。玉笛回到手中,男子掌風驟變,出手迅如疾風,潘三陽驚道:“推風掌!連英派跟你什麽關係?!”說著,大刀斜劈,邊上鋪子的撐竿被削成兩半,一半尖著頭兒刺向了男子。

    男子“哎呀”一聲,忙忙躲開,衣角竟被劃了一道,男子嚇道:“玩命的家夥,老子不想玩了。”

    “要走?”潘三陽喝道:“哪兒那麽容易!”

    大刀連帶三翻,刮起陣陣狂風,一招“三步斬龍頭”直取男子心窩,戴夏怡忙一揮手,銀針傾袖而出,潘三陽擋住攻勢,銀針四處逃散,竟打到客棧裏來。

    岑灝忙將風一山往身邊一拽,左手輕輕一拍,銀傘跳在了手上,稍一運力,大傘撐開,銀針一根不少地奉還給了潘三陽。

    風一山緊緊扯著岑灝的胳膊:“白臉貓,我以後真不敢亂跑了。”

    岑灝道:“可惜,我們可能不能安靜地看戲了。”

    樓下的人紛紛側目,仰頭看著在二樓觀摩了許久的兩位。

    潘三陽今日三番兩次被人攪了好事,心下極其惱怒,尤其是岑灝,看他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想象著方才自己在下麵廝殺而他在樓上喝茶的場景,不由怒火更重,可又不想和方才那樣,因為自己的莽撞,憑空多了兩個對手出來,隻得憋著氣道:“不管是敵是友,在上頭看戲也看夠了吧,再不下來,就是不禮貌了!”

    岑灝思量片刻,便攜著風一山落了下來。

    他左手撐傘,右手被風一山拉著,翩翩而落,倒讓潘三陽覺得此人沒將自己放在眼裏,冷冷問道:“兩位何人?”

    風一山實在受不了他這般狂妄自大的模樣,沒好氣道:“在下姓野,單名一個爺字。”

    潘三陽聽罷,再控製不了怒火:“你個姓野的!敢耍老子!”

    風一山笑道:“既知道我在耍你,還叫我’姓野的’,這不是甘願被耍又是什麽?”眾人聽了,捧腹大笑,岑灝嘴角抽抽:“你這般說話,我可得跟著受累的。”

    那個落魄公子更是笑得肆無忌憚:“潘掌門,你見到你爺爺怎的不叫啊!”

    潘三陽喝道:“你個臭小子,吃我一刀!”

    岑灝將風一山護在身後:“躲遠點。”罷了,左手銀傘一收,抵住大刀,兩兵器撞擊之間,強弱分明,不免讓觀望之人心下一緊。不料,銀傘若鋼鐵一般,將大刀震得出去,岑灝再一輕甩,傘華麗麗地綻開,又抵住大刀一刺,連人帶傘,絕塵踏風,翩若遊龍。

    大刀自下而擊上,岑灝不偏不倚,足尖輕頓刀刃,腳踝一轉,踢向刀背。潘三陽怎也是一派掌門,內功修為豈是一般,他再一運力,大刀一抖,逼得岑灝不得不收起力道,換了招式。潘三陽見自己終於找回了顏麵,慢慢鎮定下來。大刀斜劈,竟將青石板街的鋪磚連片帶起,狠狠砸向岑灝,岑灝執傘一掃,磚片紛紛落下。潘三陽紅了雙目,見風一山一旁看得起勁,一個狠手,直取風一山。

    岑灝擲傘而去,潘三陽轉身躲過,腳下卻朝風一山踢了一腳,風一山忙忙跳開,潘三陽卻迅猛地向他伸出利刃。岑灝一把抱住風一山,往一邊跌去。潘三陽再揮一刀,岑灝一手帶著風一山,一手持傘,連連退後,突地,傘柄一彎,傘緣劃向潘三陽手腕,趁勢拉開距離。

    潘三陽還欲追擊,不料又來一人擋了去路:“他是我的人。”

    紅衣耀眼,潘三陽從未見過此人,風一山卻暗叫不好。

    邀霞斜睨著風一山,又瞅了岑灝兩眼,接著眼神落在了落魄男子身上,再是將這裏的每個人都掃了一遍,拍了拍衣襟,稍理了一下,道:“本來也想找寓傳派的試一試,可惜,競是這般景象。”

    潘三陽眯著雙眼道:“你,又是誰?”他咬牙切齒的模樣,讓風一山不禁打了個寒顫。

    邀霞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說道:“尊主說得對,大部分有能力者都不是什麽八幫四派裏的,空有虛名而已。”

    潘三陽這才好好端詳起此人,好一會兒,才半信半疑道:“邀霞?”

    “正是。”

    一片嘩然。

    “離赤練穀進關之日還有半年,你赤練老五怎的能違約?”戴禮道。

    “二十年之約隻是說赤練穀不得侵犯關內之人,可沒說不能入關!”邀霞頗有怒氣。

    “哦,張門主跟我說過,你曾邀他比試。”潘三陽道。

    邀霞道:“他應邀了,兩人互相切磋武藝,可不算違約。”

    潘三陽道:“自然不算,可是你今日擋住我的去路,是想怎的?”

    邀霞冷冷道:“我要找他比試,你不可動手。”

    潘三陽眼睛一亮,竟爽快道:“好!”

    邀霞咧嘴一笑,冰蠶絲“咻”地擊向岑灝,岑灝隻得迎戰。

    潘三陽見兩人鬥在一處,狡黠一笑,看向風一山:“你跑啊!”便一出手,大刀朝風一山攔腰砍去。風一山淩空躍起,好在輕功夠硬,不然稍有差池,他便一分為二了。隻是,躲了這招,下招又不期而至,他借著逃跑的本事,一一避開過去,潘三陽也為此欣賞他的輕功來,隻是,眼下不除了此人實在難消恨意,下一個必死的殺招令風一山驚得差點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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