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遇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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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赤練尊主大氣一揮,立即地動山搖,風雲變色。

    岑灝下意識拉住沈嵐,道:“你小心,有機會就逃。”

    沈嵐側目看他,竟瞧不清他的雙眼,心下一緊,忽覺手心的溫度降至極點。

    岑灝左腳一揚,塵土紛飛,集力一震,沙塵聚起朝赤練尊主而去,沙塵圈很大,威力極猛,圈中之人若無深厚的功力,著實難以捱過這一擊。

    當下見到如此強大的沙塵圈,眾人目不斜視,生怕錯過,都停了紛爭。

    赤練尊主脫下長袍,朝沙球擲去,刻不容緩,箭步如梭,隻聽沙球“轟”地一聲,多數落在紫衣長袍之中,頓時,紫色細碎的綢緞漫天飛舞,飄飄灑灑。

    岑灝衣袖一揮,大風忽起,逃花難以直立,沈嵐也幾乎要倒在了地上。

    赤練尊主大口一張,將大風吞進腹中,驟而小腹隆起,岑灝眉頭一皺,右掌攻他腹部,不料赤練尊主腹如大海,岑灝的右掌深陷其中,又被一巨力彈出,赤練尊主將腹中之力悉數自腹中推出,又一大風刮起!

    赤練尊主笑道:“老夫的天合神功你師父當年也是奈何不住的!”

    岑灝拔出軟劍,手腕一晃,軟劍繃直,燦若星河,清氣逼人。他身形微蹲,如鶴衝天,軟劍淩空舞動,氣貫長虹,宛若揮毫潑墨,大好江河自筆下而生。

    霎時,眾人已經都忘了身邊之人是方才與自己廝殺之人。見岑灝和赤練尊主一前一後一追一趕跑向山頂,他們不禁紛紛跟上。

    “大少當心啊!”岑天泉勸道,可是岑澈已經顧不得什麽危險,隻當自己多見他一麵也是好的。

    祝信笑道:“看來這賭局真是不好說呢,二少多年不見,已長進得這般厲害了,叫人刮目相看……”他瞧了眼怒氣衝衝的祝權嵪,道:“嵪兒,你多向人家學習些,別整日隻顧喝酒玩樂。”

    祝權嵪沒好氣道:“哼,爹爹,你沒見到岑二少已經漲得滿身通紅了嗎?”

    岑澈聽罷,豁然起身,竟將茶碗弄得一地,其實,大多數的茶碗早就倒了一地了。

    岑天泉趕忙跟上主子。

    一白一紫踏著樹枝,相對懸空而立。樹下就是深崖。

    秋風刮過,揚起岑灝的衣角和那一頭烏黑的墨發,嘴角的鮮血汩汩而出,滴在雪白的衣襟上,綻開一朵豔麗的紅梅。彷如墜世的謫仙。

    “第九十八招。”赤練尊主冷冷道。

    岑灝挺直脊梁:“是,還有兩招就是一百了。”他頓了頓:“可是我不知道能否再接下兩招。”

    赤練尊主道:“我一般是不出三十招的。”

    岑灝道:“有時候總是會碰到不一般的事的……”他的呼吸已有些急促,他抬頭看了看天空的太陽,正值午時,陽光最烈。他嘴角咧開一抹笑來,卻冷到了眾人心裏。

    赤練尊主皺眉:“我真不明白,顏書瀚怎舍得將畢生內力給一個將死之人,這就是他所謂的造化嗎?”

    岑灝心中大慟,眼前一片迷糊,卻聽赤練尊主道:“今日,我便不動手了,這個比試,到此為止……”

    岑灝的耳邊“嗡嗡”地傳來一群嘈雜之聲。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一口氣上來,竟吐出大口鮮血。他收起軟劍,撫著腰間的珠子,眉頭皺得很重。

    一抹綠色清影自他眼前閃過,扶住了他下落的身軀。岑灝看罷來人,微微一笑,幾乎已經無力地閉上了眼去。不過還是推開了柳墨,屹立不動。

    岑灝的上半身還在晃著,可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猶如流星劃過的瞬間那般燦爛奪目,熠熠生輝。他單薄的身子在風中搖曳,他站在比山更高的地方,他的心比天空還要遼闊,岑灝粲然一笑:“九十九煉,還差一練……我想,我明白了……”

    可是爭奪還未結束,一陣陣暴起的喝聲不絕於耳。

    一群人就這麽突然地湧向了沈嵐,沈嵐頓時被隔開,被圍在了一個大圈內。她強裝淡定,道:“你們這就動手了?不怕我一個不小心一一”她故意瞟了眼懸崖下,笑道:“誰還告訴你們夜漠流沙的下落?”

    大圈不敢輕易動手,卻圍地更緊了。

    沈嵐暗暗長歎,驀地一個跳起,鵝黃色身影在陽光下翩然飛舞到了懸崖邊上,眾人忙忙追去,隻聽她一聲喝令:“誰也不許過來!”

    在場之人大驚失色,隻見沈嵐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握著一張羊皮卷子,上麵係著的黑色帶子在風中飄蕩。沈嵐的手就在懸崖外,隻要輕輕一使勁,卷子立即灰飛煙滅。人們無不興奮激動又緊張不已,生怕自己一個閃失便釀成大錯。

    “這點小把戲騙不了我們,誰都沒見過這夜漠流沙,我們怎麽知道你手中的是真是假?”

    有人不信,沈嵐嘴角淺淺一勾,竟扯開黑色帶子,立馬卷子內的模樣顯現眼前,“夜漠流沙”四個大字在陽光下金光閃閃,沈嵐道:“真正的夜漠流沙有四個花瓣……”

    “小嵐回來!”謝水橫大叫著要攔著她,卻被孫菲拉住:“冷靜點冷靜點,不會有事的……”而孫菲看著沈嵐的眼神複雜地看不真切。

    沈嵐慘然一笑:“你們瞧瞧,這是什麽?”她將卷子對著陽光輕輕轉動,果然,夜漠流沙四個大字下麵顯現出了一個四瓣花來,金光閃閃,好不耀眼奪目。

    謝水橫哽咽道:“危險啊!”

    沈嵐不理,橫眉冷對:“我是定不會叫夜漠流沙落入外人手中的!”說罷,手腕一擰,欲將其毀滅,卻突然聽得葉文昭大叫:“小心!”

    沈嵐一怔,腰間被一個硬物打中,身子竟不自覺地往崖下跌去。

    千鈞一發之際,岑灝在夢中驀然驚醒,便見到那抹鵝黃身影倒了下去,他拍地而起,伸手去抓。

    赤練尊主大喝一聲,身形暴起,也墜入崖下,驚呼聲一片。

    不過眨眼功夫,紫衣往上一跳,躍到了地麵,可赤練尊主手中抓著一條黃色衣布,明顯是從沈嵐身上撕扯下的,而岑灝和她必定已經紛紛遭遇不測了。

    謝水橫戰栗著身子,孫菲命道:“墨兒,派人去找,立刻!”

    柳墨也未說“是”,便一個飛身率先下山尋找,謝水橫僵著脊背道:“我也去……”

    秋翌和張寧更是害怕地一句話不說跟著千麵門人趕緊跑下山去。

    赤練穀五大長老皆上前拱手問道:“尊主。”

    赤練尊主冷冷一笑:“真是有趣極了……”他瞅了眼葉敬,對著靜楓笑道:“老大,帶他們先撤了吧,今日到此為止。”

    在眾人震驚與百思不解的目光中,赤練穀的人盡皆離開。

    “灝哥哥!”尹幕珊無力地攤坐在了一處,哭得梨花帶雨,紅腫了雙目,葉文暄見她這般難過,低聲安慰了幾句。

    尹幕珊不依不饒:“灝哥哥本就活不長久了,我心中明白,可是方才為了那個女子不顧性命跳下崖去,實在不值啊!叫我怎麽辦?叫他大哥怎麽辦?怎麽辦呐?!”

    葉文暄拍著她的肩,道:“他許就是想著既然活不長久,這般下去也是最好的吧……你莫要哭了,莫要哭了……”

    “灝哥哥!灝哥哥!”尹幕珊在葉文暄懷裏泣不成聲。

    葉文暄收到尹慶澤使的眼色,心下會意,暗自一歎,輕輕點住了她的睡穴。

    戴夏怡不知所措地看著葉文昭,葉文昭卻是一動不動,苦笑著望著懸崖邊,沉默地叫人害怕。

    戴夏怡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慢慢地拉起他的手,道:“去找找吧,也許……”

    葉文昭瞥了她一眼,忽而大笑道:“也許什麽?”

    戴夏怡一怔,隻見葉文昭來到葉敬身邊,低低地說了些什麽話,便狂笑地甩著玉笛,走遠了。戴夏怡不顧戴禮阻攔,竟也跟了他去。

    嘩然聲一片,人散。

    當岑澈爬上山的時候,懸崖邊已經沒有太多人了。

    哈巴嚐在邊上一直舔著某一處,岑天泉扶著岑澈,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崖下,顫顫道:“大少……”

    岑澈毫無預兆地噴射出一大口血,軟軟地向後倒了去。

    “大少!大少!”伴隨著岑天泉的呼喚,岑澈徹底失了意識。

    ……

    “灝哥哥,灝哥哥!”尹幕珊從夢中哭醒,坐起身來,一點沒發現房裏還坐著一個人,她低著頭不斷地抽泣著,將被褥浸濕了一片。

    葉文暄來到她的床邊坐下,柔聲喚道:“幕珊……”

    “暄哥哥!”尹幕珊一把抱住葉文暄,嚎啕大哭,葉文暄驀地心中一怔,才緩緩抬手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有我,我陪你……”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是複雜的,也隻有在尹幕珊看不到的時候,才偶爾敢這樣輕鬆一點,卸下麵具,緩一緩。

    “灝哥哥是個好人,他從小孤苦……我、我不願看到他清冷的樣子,每每這樣,都好難過,好難過……”尹幕珊將頭埋在葉文暄脖頸裏,濕噠噠的淚水將他的衣領也哭得濕了。

    “我以為可以陪著他度過一生的……可是爹爹不允……他、他以死相逼,我……我難受啊,暄哥哥!”

    葉文暄的手有一瞬僵在了半空:“是這樣嗎?”

    尹幕珊沒有聽到,自顧自地說著:“我好難過,好難過……心裏堵得慌,堵得慌……”

    她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了,葉文暄見她慢慢地沒了氣力,仿佛已經睡去,便將她扶著躺下去,拍拍她的腦袋:“好好休息吧。”

    可尹幕珊卻緊緊拉住他的手,睡夢中緊張地害怕地拉著他的手:“我怕……灝哥哥怪我呢……”

    葉文暄皺了皺眉,歎息道:“不會的,他不會怪你……”

    “暄哥哥……”

    最後一個呼喚酥軟了葉文暄的心,他躊躇著終於又坐在了床邊,靜靜地看著她睡去了。

    ……

    暗道裏,兩位身著黑衣,戴著麵具的人並肩走著,昏暗的燭火,根本看不清楚,可是兩人輕車熟路地,沉默著走著。

    過了好久,一人才緩緩開口:“長槍使好手段,把謝水橫騙到場,不費些功夫是絕對難以做到的。”

    另一人道:“謝水橫一心想尋飛鷹幫下落,我隻不過順著他的意思,給他機會罷了。”

    那人道:“長槍使可願意分享一下?”

    長槍使冷笑一聲,道:“這就算了吧。”他頓了頓又道:“我原先是想為了不讓沈嵐毀掉夜漠流沙才暗中把她弄下去的,還打算到了下麵再尋,沒有料到,你竟早已派人在崖壁上候著了,真是厲害!你神算使真是高明啊!”

    神算使道:“我四處都布置了人,以防萬一嘛,這大好機會絕不能出了紕漏,即便主上不怪罪,我心裏也不好受。”

    長槍使道:“好一個衷心的人。”

    神算使道:“長槍使難道不是?”

    長槍使道:“衷心日月可鑒。”

    神算使道:“可惜讓赤練尊主看到了。”

    長槍使道:“無妨,赤練穀的人即便知道是我們做的,也沒有法子。”

    他又道:“你可看的出真假?”

    神算使冷冷道:“假的。”

    長槍使一怔:“你如何確定?”

    神算使道:“就像當年我確定夜漠流沙在瀲屏山莊一樣,你不能不信。”

    長槍使心中膽寒,麵上不露聲色,淡淡道:“多虧了你……”

    神算使不語,大步一邁,走到了長槍使前麵去。

    兩人一前一後繞了好幾圈子,不知道裏頭究竟藏了什麽神秘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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